郗时一个冷眼飙了过来。
许临风有种被盯上的感觉,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长得好看的人果然都有毒,这么凶,一看就不好惹。
“不用。”
钟遇宵的语气淡淡的,但许临风毕竟和他相识多年,听出了些许不易察觉的愉悦。
嗯?
嗯嗯嗯?
许临风看看钟遇宵,又看看郗时,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逡巡,越看越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古怪,那眼神……不像是初次见面。
他灵光一闪,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念头:这漂亮男人该不会和钟遇宵认识吧?!
刚刚对舞男那么凶,分明就是吃醋了。
许临风悟了,笑嘻嘻地打趣:“Night,这是你新找的小情儿吗?”
钟遇宵捻了捻指尖,没搭腔,挑着眉眼看郗时,大少爷被“小情儿”三个字哽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许临风絮絮叨叨不停。
“我还以为你一头扎进婚姻的坟墓,不打算继续玩了,看来是我多虑了。”
“啧啧啧,你是不知道,你那些床伴有多伤心,你回国后把手机号换了,他们联系不上你,还去堵我,弄得别人还以为我弯了。”
……
郗时一脸麻木,许临风说的话在他脑海中一遍遍过,他半晌才总结出一点:钟遇宵在国外玩得很开,床伴一抓一大把。
眼前的钟遇宵和他认知中的大不相同,不是没情趣的老古板,也不是书呆子,钟遇宵有他不知道的另一面。
郗时有种天塌了的感觉。
许临风越说越上头,摸着下巴打量郗时,调侃道:“有一说一,你新找的这个小情儿好辣。”
“你误会了,他不是我的小情儿。”
沉默多时的钟遇宵终于开了口,他紧紧盯着郗时的脸,纡尊降贵地解释道:“是我老婆。”
“老婆”两个字像两道雷,分别劈在郗时和许临风的天灵盖上,两人的反应各不相同,前者怔愣了一瞬,气焰熄灭,略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后者则是一脸懵逼,脸上写着明晃晃的两个大字——卧槽?!
“……你老婆?”
那他不就是郗时?!
许临风抖若筛糠,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漂亮男人是郗时,刚刚成为晨曦国际CEO的郗大少……他刚刚说了什么?他把郗时认成了钟遇宵的小情儿,还说对方辣?
好辣……
哈,哈哈。
许临风想拿酒瓶子闷死三分钟前的自己。
“领了证,应该算是合法老婆。”钟遇宵语气随意。
从始至终,他都端坐在卡座里,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无论是被舞男贴身热舞的时候,还是被郗时抓包后,都没有解释过一句。
郗时心里刚刚熄灭些许的火又烧了起来,老婆就老婆,怎么还加个“应该算是”?
听起来不情不愿的。
大少爷受不了这气,脸直接拉了下来。
气氛尴尬,许临风身陷修罗场当中,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干笑两声:“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哈哈哈,郗大少,刚刚都是开玩笑的,别误会。”
他忍了又忍,没忍住,委委屈屈地和钟遇宵小声抱怨:“你怎么不告诉我他就是郗时?”
“看不出来吗?”
“……”
这谁看得出来,他又没见过郗时。
许临风委屈得像二百斤的胖子,瓮声瓮气道:“看起来不像。”
“不像什么?”
“不像你会喜欢的类型。”
一不小心把心里话秃噜出来了,许临风尴尬地冲郗时扯了下嘴角:“郗大少你好,我是许临风,Night的朋友。”
“原来是你啊。”
许家的废物老二。
郗大少友善地回了他一个笑容,就是看起来有点狰狞:“你是他的朋友,那一定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吧,说说看。”
他怎么就不像钟遇宵会喜欢的类型了。
他倒要看看,他差在哪里。
许临风向钟遇宵投去求助的眼神,对方冲他扬了扬下巴,一副你随意的架势。
艹!
他觉得他成了这对狗夫夫play中的一环。
许临风破罐子破摔,把钟遇宵以前挑选床伴的标准说了一遍,末了总结道:“总之不是你这种类型。”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钟遇宵和郗时,他总要和一个打好关系吧?
他选钟遇宵。
钟遇宵的视线停在郗时脸上,煞有其事地附和道:“确实不是我的菜。”
郗时:“……”
不是就不是,他又不在意钟遇宵喜欢谁,但是——他为什么这么不爽?
旁边有吃瓜群众问了一嘴:“既然你不喜欢他,那你们为什么要结婚?”
郗时看着钟遇宵,没说话,显然是想看他会怎么回答。
这个问题其实很好回答,一句商业联姻就能解释清楚,可郗时莫名的不想将他和钟遇宵的关系归结于联姻,好像那样说了,就彻底划清了他们之间的界限。
可他们之间本来就是泾渭分明的,约法三章就是证据。
钟遇宵抬眼,几天未见,大少爷看起来憔悴了不少,像是被工作榨干了精气。
宁愿去不爱去的公司,也不愿意回家面对他,如果不是今天碰巧在酒吧里遇到了,还不知道大少爷打算躲他到什么时候。
啧。
钟遇宵微微一笑,眉梢风流,语调散漫:“家里硬塞的联姻对象。”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郗时在Soul也算是名人,几年前一掷千金,今晚的客人大多数都是圈子里的熟脸,认识他的人很多。
都听说郗大少不久前结了婚,浪子回头,不出来玩了。
如今这情况,这结婚对象似乎对他也不怎么满意,豪门圈子里联姻正常,但“硬塞的”三个字就不太好听了。
一时之间,其他人看郗时的眼神都变了。
第25章
酒吧老板姗姗来迟,让人清了场,灯光和音响一关,整个场子瞬间安静下来。
钟遇宵和郗时不像新婚夫夫,更像下一秒就要抄家伙干架的仇人,尤其是郗时,眼神凶得像是要从钟遇宵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很带劲。
钟遇宵忽然觉得当块肉骨头也不错。
酒吧老板是尤嘉煜叫来的,从郗时口中得知钟遇宵的身份后,他就直觉今晚会出事,果不其然,真是好一场醋飞满天的大戏。
刺激!
尤嘉煜克制着看戏的心情,打着圆场:“有话好好说,别动手,这酒也怪贵的。”
在场四个人哪有差钱的,把酒吧里的酒都砸了听响也赔得起,这话也就是为了缓和气氛。
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嘉煜主动冲钟遇宵打了招呼,还说不喜欢,就郗时这生怕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的架势,摆明就是对钟遇宵上了心。
他也算是郗时的娘家人了,理应为兄弟的爱情之路贡献一份力量。
“你先出去。”
钟遇宵的回答不仅把他们之间的界限划得一清二楚,就连那点困扰郗时多日的暧昧心绪也被一盆凉水泼得彻底冷下来,郗时舔了下牙尖,冰火两重天只剩下酒液残留的微淡辛辣。
像钟遇宵对他的态度,感觉是滚烫的,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郗时瞥了许临风一眼,语气不怎么好:“把他也带走。”
不算许临风送给钟遇宵的大惊喜,就许临风“夸”他的那几句话,郗时都在心里暗暗记了好几笔。他就像是火山口下沉寂的岩浆,不知何时就会爆发。
“我不走!”许临风噌的一下站起来。
今晚这一出也算是他惹出来的,要不是他请钟遇宵来Soul,要不是他搞了个惊喜,要不是他说的那些话,也不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如果钟遇宵和郗时真打起来了,两家的长辈还不得手撕了他?
投其所好大失败,许临风不嘻嘻,哭丧着脸劝郗时:“你冷静一点,别冲动,退一步海阔天空,Night学过格斗,一个能打你十个。”
在这方面,钟遇宵很有君子风范,从来不主动动手,只要稳住郗时,这架就打不起来。
说起来,今晚的钟遇宵好像不太正常。
许临风说不清是哪里不正常,似乎从钟遇宵放任舞男靠近他开始,事情就不太对劲了,钟遇宵对郗时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故意找茬。
让人幻视调皮捣蛋扯女生辫子的小男孩,用欺负人的办法吸引喜欢的人关注他。
许临风一阵恶寒,不可能,一定是他想错了,他认识的钟遇宵不是这么幼稚的人。
郗时看着他,眼神像是在看傻子,衷心建议道:“你要不趁早买张票回国外吧,丧尸都不会对你感兴趣,你还指望能斗得过许乘月?”
许临风没反应过来,怎么又扯到许乘月了?
晦气!
钟遇宵善解人意地解释道:“他说你没脑子。”
许临风:“……”
都是豪门里有头有脸的人,怎么可能直接动手,要是那么容易就会打起来,郗时十几年前揍时成泽的事也不会至今都是圈子里津津乐道的谈资。
退一万步讲,就算要打,也是关起门来偷偷打,不让人发现。
早就听说许家大少是个草包废物,果然够天真。
尤嘉煜忍着笑,把大受打击的许临风拉走了,卡座里只剩下面对面的钟遇宵和郗时两人。
较劲似的,谁也不开口,好像谁主动,就会在今晚这场闹剧中输了一样。
钟遇宵沉得住气,将山不来就我,我等着山来的信条贯彻到底。
他在花心的浪子身上看到了妒意,今晚发生的一切,把郗时从前几天的冷淡躲避中拉了出来,钟遇宵越发确认自己的猜测,郗时会推开他,并非出于拒绝。
探索欲是保持兴趣最好的养料,也许他对郗时的热度,不仅仅是三分钟。
过了不知多久,山终于动了,郗时磨了磨牙,掏出手机恶狠狠地戳了几下。
几秒钟后,钟遇宵收到了消息。
[金镶玉萝卜:请问钟老师,什么叫家里硬塞的联姻对象?]
明明前几天还喊他郗时哥哥。
骗子!大骗子!!
郗时越想越来气,回顾他和钟遇宵相处的点点滴滴,他就像一个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纯情男人,连钟遇宵的底细都未曾摸清楚过。
书呆子,假的。
正经禁欲古板,假的。
就他妈连钟遇宵这副乖乖牌的打扮,都他妈是假的。
还有什么是真的?
钟遇宵捏着手机,眼尾飞起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家里硬塞的联姻对象,就是约法三章,互不干涉,有家不回的假结婚对象。”
他刻意咬重了“有家不回”四个字,将郗时这几天的避而不见搬上了台面。
钟遇宵打开照相机的自拍模式,对准郗时:“喏,这就是例子。”
郗时:“……”
“看清楚了吗?”
郗时忍无可忍,一把抓住了手机,宽大的掌心将屏幕完全罩住,往下压,他看到钟遇宵眼底的戏谑笑意。
他的心忽然安定下来:“我不是故意的。”
谁家大帅哥对亲嘴有心理障碍啊,郗时丢不起这人。
“我就是突然沉迷于工作,想要干出一番事业,让你体会一下当郗家少奶奶的感觉。”
“……”
郗时沉迷于自己构思的故事:“以后你家庭事业两手抓,就是学术妲己了。”
“……”
钟遇宵抽出手,冷笑:“我看你也有亡国相,待在公司里,小心把晨曦国际搞破产。”
郗时噎住,悻悻地打消了敷衍的心思:“开个玩笑,不知道宣布大事前都要讲个笑话缓和气氛吗?”
没听说过这规矩。
钟遇宵靠在卡座里,长臂舒展,搭在椅背上,他是直接从学校过来的,衬衫没换,只是解开了两颗扣子。
郗时的视线凝在他的领口:“你听说过晕车吗?”
钟遇宵不知道他为什么提起这茬,挑了下眉,顺着他问道:“你晕车?”
在盘山公路上狂飙的莫非是郗时的第二人格。
钟遇宵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大少爷想一出是一出,还真有点精分的样子。
“我——”郗时指指自己,有点不好意思,“我晕嘴。”
啧啧啧,之前怎么没发现尤嘉煜的形容这么贴切。
“我怕死在你身上。”
“……”
钟遇宵嘴角抽搐,他做梦都梦不到这么离谱的剧情。
他没说信还是不信,冲郗时勾了下手:“过来。”
郗时满头黑线,这TM训狗呢?
他哼了声,抬脚踩在卡座上,手肘抵着膝盖,郗时俯下身,语气挺横:“干嘛?”
“试试。”
试什么?
郗时还没来得及问,脖子就被勾住了,钟遇宵握着他的后颈,以不容拒绝的力度压着他低头。
钟遇宵迎上来,英俊的眉眼在他面前放大,他看到那双淡金色的眸子里浸满了势在必得的锐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刀,一出鞘就势不可挡。
“试试我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郗时没来得及挣扎。
又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想过要挣扎。
这几天的冷静没有扑灭蠢蠢欲动的心思,越是克制,越是渴望,钟遇宵的靠近是导火索,一下子点燃了郗时内心的疯狂,他喉咙发痒,浑身的血都热了起来。
试一试,应该不会有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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