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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子楚整个身子都在抖，满脸是泪，黎亦卓感到半边肩膀都被打湿了。
他心疼地摸着姚子楚脑后的头发，“阿姚……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以后都不会了……我保证……以后都不会了……”
姚子楚心跳得快要炸开，他紧紧搂着黎亦卓，使劲贴上他身体的温度，使劲去闻他身上的味道。直到感受黎亦卓强有力的心跳和热切的呼吸，他才终于确认——黎亦卓还活着。
“那……那是……什么人……” 他哽咽地问。
“无非是道上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仇家……不管是谁，都已经被我解决了……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黎亦卓伸手要帮他擦掉脸上的泪，姚子楚却把头埋得更深，“别看……肿了……”
黎亦卓心里既酸楚又温暖，他低下头轻轻吻着姚子楚头顶的头发，同时把他搂得更紧。
“没事了……都没事了……”
黎亦卓突然发现，他不需要再去问姚子楚“高中的事是不是真的都忘了”——他已经不需要这个答案来佐证什么了。他现在只想带他远走高飞，逃离这一切，再也不让他担心，再也不让他涉险。
姚子楚身体紧绷，他就用自己宽厚的肩膀和粗壮的手臂搂着他，给他安全，给他支撑。姚子楚把头贴在他颈间，他就用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摸他的后脑。姚子楚抽泣着不说话，他就默默陪着他。
夜色漆黑，但这方寸之地却被这团爱火照亮了。
直到感到姚子楚的身体逐渐放松，抽泣声也停了，黎亦卓才轻轻吸了一口气，换上一副轻松的口吻，幽幽道，“阿姚……你的鼻涕……是不是都抹我衣服上了……”
听了这话，姚子楚松开了搂在他脖子上的手。他低着头，用手背胡乱抹了抹脸上的狼藉，转身就要走。
但黎亦卓却拉住了他。他双手虚虚捧住姚子楚的脸，用没有老茧的指侧轻轻替他擦去眼泪和鼻涕。
“你看你……怎么比我小时候还邋遢呢……鼻涕都过河了……”
黎亦卓的笑容很暖，可姚子楚脑海中却不断出现他刚才“中枪”倒地的身影——他孤零零地倒下，倒在杂乱的草丛里，倒在漆黑的夜色里，似乎把他的魂也带走了……
那一刻，他想起了躺在车里中枪昏迷的黎亦卓——他那么狼狈，那么无助，却让他快逃。
他想起了被黄家人围攻的黎亦卓——明知出去是死路一条，却还是毅然把生的希望让给了他。
他想起了去黄家船上救他的黎亦卓——明知自己一直在骗他，却还是愿意为了救他扔掉了枪。
他还想起了每次遇到危险时，都会第一时间护住他的黎亦卓……
姚子楚终于正视了自己的内心——他舍不得他死。
看着黎亦卓那张微笑的脸，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姚子楚再次陷入激动，他突然扑上前，紧紧搂住黎亦卓，痛哭道，“黎亦卓，你带我走吧……”
他一向是个冷静的人，但唯有在与黎亦卓有关的事上，他总是那么疯狂。
黎亦卓心脏狂跳不止，连声音都因激动而颤抖，“好！好的阿姚！我带你走！”
“啊……啊……”
抽插声混着呻吟声，在这间漆黑的房间里回荡。
刚刚经历生死的两人赤条条地拥吻在一起，缠绕在一起，交合在一起——就如同过去半年里的每一次。但两人心里都知道，这一次……不一样。
没有任何强迫与暴力，也没有任何阴谋与算计。勃发的阳具在炽热的甬道中抽插，他们用最直接最深入的方式感受着彼此的爱欲。这一次，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也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
黎亦卓一边抽插，一边俯下身，和姚子楚十指紧扣。手臂紧紧相贴，两人皮肤上的烧伤疤痕也贴在一起。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黎亦卓已经可以直视姚子楚的伤疤了。因为他意识到，他们其实是同一种人——为爱疯狂，盲目，不讲理智，不问后果。
姚子楚白皙的皮肤上泛着薄红，他双腿紧紧搂住黎亦卓结实的腰，双手蹭着他手中的茧。嘴张着，喘息地看着黎亦卓。
这是黎亦卓第一次看到他这种眼神——以前的他不是把视线避向一旁，就是自暴自弃地冷盯着他。此刻黎亦卓终于知道，姚子楚和喜欢的人做爱时是什么样的了……
的确不一样。
“阿姚……你爽吗……”
“黎亦卓……我好爽……”
“阿姚……跟我走……好吗？”
“好……”
姚子楚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但黎亦卓还在睡。两人面对面躺着，黎亦卓的一条胳膊还搂在他赤裸的背上。
黎亦卓以前都是自己睡的，因为缺乏安全感——小时候怕被嫖客拽起来扔出去，在黎卓手下怕被马仔拽起来戏耍，当了大少后怕被仇家暗杀，姚子楚来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也相信，只要有机会，姚子楚是想弄死他的……直到他们从黄家大船死里逃生，在乡下那间废旧仓库的破烂竹床上，他才发现，和姚子楚躺在一起睡觉，原来这么踏实。
此刻他也睡得很放松。
姚子楚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的睡脸。黎亦卓的眉毛很浓重，是典型的东南亚人长相，但脸型很立体，又像中国北方人。他的鼻唇很圆润，看起来很柔和。但额角全是暗淡疤痕。
他身上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枪伤、刀伤、烧伤，还有些姚子楚也不知原因的伤痕， 在他结实饱满的肌肉上泛着狰狞。
这些疤，从黎亦卓第一次强行侵犯时他就见过，当时他只觉得恶心。后来看习惯了也只是想，黑社会嘛，整天打打杀杀，身上有疤，太正常了。
他也忘了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心疼他——再正常，他受伤时也是疼的；再正常，他最初也是个完好的赤子。
这么想着，姚子楚伸出手，轻轻摸上他的胳膊——上面的枪伤是他为自己挡黄老大的子弹，烧伤则是他主动跳进火场救一心求死的自己……
接着他的手就被一只粗糙大手握住了——手心的老茧，也是他为了救自己磨破的。
“怎么趁我睡觉时占便宜呢？”黎亦卓不知何时醒的，正眉眼带笑地看着他，“昨晚还没占够吗？”
姚子楚却没有理会他的玩笑，他躺在黎亦卓怀里，抬着头，直勾勾地看着他，眼里都是心疼。
“还疼吗？”
原本一脸坏笑的黎亦卓愣了一下，但他马上又换回轻松笑容，“早就不疼了。我这人，皮实得很。”
说完他又把姚子楚搂在怀里，低头亲了亲他额头，“还能再来一发。”
姚子楚白了他一眼，“你整天就没点别的事了。”
“整天只做这事不好吗？”
“好什么呀……”姚子楚推开了他，“赶紧起床吧。你今天不是还有事要出门吗？”
听了这话，黎亦卓脸上扫过一丝落寞，他一松手，姚子楚便趁机溜下了床。
姚子楚自己穿好衣服后，又从行李箱里找出一个干净的内裤扔给他，幽幽道，“回来再做。”
最后一句说完，他快步钻进了卫生间。过了半晌才听到黎亦卓的声音，“好。回来再做。”
“是不是又吃不下了？”
餐桌上摆了简单的几样早餐，有包子、豆浆还有几种小凉菜。都是黎亦卓之前请姚子楚在小摊上吃的，他发现姚子楚还挺喜欢，就又去买了点。
姚子楚碗里的豆浆还剩个底，而小半块包子已经在碟子里躺了很久。
被黎亦卓戳穿，姚子楚有点尴尬，他赶紧又拿起筷子，“我我……我一会就吃完……”
但他刚夹起包子，坐在对面的黎亦卓就伸出了手，“给我吧。”
“不用……我……我可以中午回来再吃……”
没等姚子楚说完，黎亦卓就伸手接过他筷子上夹的包子，又拿起他面前的碗。
他一仰脖子吃掉包子，喝净满是豆浆渣的碗底，然后用手背胡乱一抹嘴，“中午就不回来吃了。”
“我们中午……在外面吃？”
黎亦卓没回答，他淡淡一笑，“阿姚，你这吃饭总剩饭的习惯可不好啊，以后得改。”
姚子楚一撇嘴，“还不是因为你每次都给我盛那么多。”
“你还怪上我了？那没有我，你就不浪费了？”
姚子楚点点头，“要我自己盛，肯定是吃多少盛多少。”
“真的？”
听了这话，姚子楚白了他一眼，“怎么，不想给我打扫盘底了？”
黎亦卓托着腮看着他，“想啊，想给你打扫一辈子盘底……”
春日已浓，灿烂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这间简单但舒适的房间，洒在质朴的木桌子上，也洒在吃干净的餐盘上。桌旁对坐的两人穿着简单的T恤短裤，蹚着拖鞋，头发不曾打理，嘴角还有饭渍——就像千千万万对起床一起吃早点的寻常爱人一样。
姚子楚被他看得脸有些红，起身要去收拾桌子，但他刚一站起来，黎亦卓就凑过来抱住了他。
“不用收拾了……又不回来吃了……”
黎亦卓双手搂着姚子楚的腰，脑袋凑在他颈边依偎着他。姚子楚被他蹭得痒痒的，笑着要躲，“那晚上不也得回来吗？”
听了这话，黎亦卓松开了手。
两人站在桌边，姚子楚把筷子拢在一起，黎亦卓把碗碟按大小摞起，再接过姚子楚手里的筷子。姚子楚抽了一张纸巾擦掉桌子上的饭渣，黎亦卓早已把碗放在桌沿处，等着接垃圾。
“阿姚，你看咱俩配合多默契。”黎亦卓笑着说。
姚子楚低着头没看他，“要再不默契，那么多盒饭就都白分给你吃了……”
一说完，他就端着碗筷快步走开了，只留黎亦卓一人站在晚春的阳光里，愣住了。
“前面右拐。”
路很窄，也很坑洼，但姚子楚手脚配合得当，车依旧开得很平稳——甚至不比黎亦卓之前最老练的司机差。
“阿姚，你怎么开车这么厉害啊。”这个问题，早在姚子楚从黄家马仔手里救出他那晚黎亦卓就想问。但当时濒死的他实在没有多余力气，所以趁现在赶紧问。
“我学过开赛车的。”姚子楚淡淡地说。
“你？”黎亦卓不可思议地看着一脸斯文的姚子楚，“会喜欢赛车？”
“不喜欢。”
“那你还去开？”
“克服恐惧而已……”
“什么？”
姚子楚抿了下唇，“我……我父母去世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很怕坐车……所以……”
姚子楚没再说下去，黎亦卓的脸色却慢慢沉重起来。
许是不想让气氛陷入尴尬，姚子楚很快又换了个轻松的语气，“阿金呢？今天怎么没来？”
“他……我让他回老家了。”
“他已经走了？”
黎亦卓点点头，“……我们马上就走了，也用不着他了。他也没什么仇家，随便找个地方躲段时间就好了。我给了他一笔钱，足够他生活了。”
“哦……”姚子楚迟疑地说。
“怎么？你还有事找他？”
“也不是……”姚子楚轻轻叹了口气，“就觉得……有点突然，都没有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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