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谦屿害不害怕不知道,倒是丁启信还有那摊主快被吓死了。
他就知道这位爷是个大人物……
听这话,什么上不上战场的,肯定是朝廷里的武官了……
“就要那把桃木剑,给我装起来,哦对了,还有那些木头玩具,也一样来一个!”
一个男孩子,还能怕被木头磕到?说出去简直招人笑话。
“是……”
摊主开始忙活起了打包,这么多的小玩意儿装起来可要费些时间。
一转眼的功夫允棠又看上了灯笼。
“那兔儿灯做的真精致,也要一个吧。”
这么漂亮的灯笼,点给诗华,她晚上就不会害怕了……
“哎,好嘞……”
允棠给身后使了个眼色,丁启信从腰包里掏出了一个小金元宝。
摊主又一次被惊到了,他活那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一大块儿金子……
“收下吧,我买了你不少东西。”
“爷,这些东西不值多少钱,那么大一块儿银子都用不完的。”摊主倒是实诚,边说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主子让你收下你就收下就是了!”丁启信嫌这人实在磨叽。
怎么就这么不顾及呢?
他家主子在雪地里站了那么半天了,冻坏了可怎么办?!
帝后如今的身子早比不上从前了……
允棠没理会这护主的奴才,反正怎么说也改不了的。
他看着摊主轻笑了一下:“你就收下吧,这些差不多够你盘下一个小店了,以后也不用站在雪地里受冻,多好啊?”
“卖完我这一单,就赶紧回家吧,别让家妻等太久,雪越下越大,她肯定担心你这未归的夫君。”
“哎!好好……”摊主一边点头,一边鞠了一躬。
他也不想让客人等太久,没敢太浪费时间,又快速的装起了玩具。
他手上也不闲着,壮着胆子问了出来:“那个……不知道方不方便,小的想问一下爷的贵姓?”
允棠犹豫了一下,平静的说了实话:“我姓允……”
他在宫里有个好名声,被人说是活菩萨,他其实并不想要这个头衔,所以还是做好事留个姓吧。
至少这人应该会一辈子都记着允氏的好……
“您姓允?!”天呐,他这是遇到皇亲国戚了,要知道允氏可是出了一位执掌朝政的帝后啊!
一会儿的功夫,这摊主就已经惊到了好几次。
“你能不能小点声儿?!”丁启信没好气的又提醒了一句。
此次出行本就是便衣,跟着的人也不多,帝后的安全本来就很难保障。
大惊小怪的,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到可如何是好?
“哎是是,抱歉抱歉……”摊主慌张的道起了欠。
“无碍,我这奴仆向来谨慎。”
马车旁的宫人们走了过来,接过了摊位上打包好的玩具。
“爷,您慢走,祝家里的少爷小姐玩的开心……”
摊主笑着鞠了一躬,允棠微勾着唇,礼貌的点了一下头。
“走吧……”
“嗻……”丁启信格外自然的伸手当起了搀扶。
他将主子扶上马车后,站在雪地里垂头叹息了一声。
从前,即使是帝后有孕时都不需要奴才搀扶,如今……
唉……
主子的身体情况,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很快,几匹高头大马迈开了蹄子,奢华的马车也逐渐远去,唯有雪地上留下的几道车轮印记能证明过他的到来……
摊主对着马车背影消失的方向看了许久。
那位爷说要走时,旁边跟着的仆人回了个“嗻”字。
前段时间家里闺女过生日,他拿着攒了小半年的银钱,带着婆娘闺女去戏班子听过戏。
那台上演的宫廷戏里,太监回应主子就是用的“嗻”……
所以说,刚刚赏他金子的人,是帝后?
摊主的嘴唇颤抖了两下,赶忙用衣袖拭去了眼泪。
是啊,如今不都说海关那边在打仗吗?允氏的所有武官不都上战场了吗?
那这位爷不是帝后还能是谁呢?
他早该想到的啊……
马车即将抵达殷府时,允棠提前撩开了车帘。
丁启信事儿多,但办事很周到,许是已经提前派人通知,此时殷府门口站了很多家仆。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位站在台阶上的故人。
梁俸君穿的光鲜厚实,白白胖胖,肚子隆起。
允棠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呢?
毕竟去年冬天时,他也是这副模样……
许是看到了马车,梁俸君捧着肚子一脸激动的朝这边探着头。
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允棠朝外招了招手。
殷韩毅答应他的做到了……
这人把俸君养的很好。
马儿刚停蹄,梁俸君就从台阶上跑了下来,这辆马车很高大,他仰着头都够不到窗户……
“哎!雪地湿滑,你就不能慢些?!”允棠被他这一下紧张到不行。
“主子!您是来看我的嘛?!”这人还在没心没肺的傻乐。
“是,不是来看你的,谁会大冬天的往外头跑那么远?你等着,我先下去……”
允棠在丁启信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正式见到人的这一刻,梁俸君僵硬的收了笑。
他眸中划过一丝心疼……
门口的仆人们跪了一地,丁启信赶忙让他们都站了起来。
“主子,咱们先进去吧?这样太招眼了?”
“是了,知道你考虑周到。”
“进去吧?”允棠轻轻拍了拍梁俸君的手臂。
“好……”
大宅院的雪景也是别有一番风味,比宫里的少了几分凄凉。
允棠屏退了宫人,站在廊内同故人聊起了天。
“怎么这样呆呆的看着我?”
梁俸君抿了抿唇:“您……主子……您以前不都是穿白衣的吗?”
“嗯……是啊。”他垂眸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玄色,再抬眸时配合着勾了一下唇角。
“现在穿玄色的了,也不难看,不是吗?”
“不难看,您穿什么都好看……”
“你是不是想说什么?”允棠看出了他的犹豫。
“主子,您的唇在笑,但眼睛没笑……”
“哈……是吗?俸君啊,我是不是跟几年前比起来,变化特别大?”
“除了穿衣服的喜好变了,还有就是……”他脸上染上了些许愁容。
“我说不上来……”
“我是不是老了啊?”允棠又是一笑,只是那眼睛依旧悲伤……
【作者有话说】:雪越下越大,他大概也会担心未归的夫君吧……
🔒第210章
果然,少年时驰骋的风,来的比黄金都贵。
若再许他少年时,定一两黄金换一两风。
梁俸君摇了摇头:“不,您没老,脸上没有皱纹,奴才就是觉得您好憔悴。”
“主子,您是不是很累?”
曾经的那份蓬勃怒放的少年气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了……
岁月怎么能那么残忍呢?
为什么连那么好的一个人都不肯放过……
允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累吗?他自己也不知道,如果苦就是累的话,那他现在真的快要苦死了……
“都过去几年了?你怎么还自称奴才?韩毅不是早就帮你去除奴籍了吗?”
“大人是帮我去除奴籍了,但奴才依旧是您的奴才啊?陛下把我给您了啊……”
允棠又笑了一下,伸手帮梁俸君整理起了围脖。
这有孕的时候,果然很怕冷啊?
可是他现在没有身孕,为什么也那么怕冷呢?
“主子,您这次笑,眼睛也跟着笑了。”
“是吗?大概是我看到你很开心吧?”
“俸君要随我回宫吗?我这次来就是打算把你接走的,所以才坐了那么大的马车,还带了几个宫人,好让他们帮你收拾收拾东西。”
“嗯?”梁俸君愣了一下。
“可是……可是大人让我乖乖在家里等他回来啊……”
听到这话,允棠抿着唇,不受控的哽咽了一下,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让唇角垮下。
“主子,您的眼睛又……”
“因为你不愿跟我走,我有些难过,俸君随我走吧?等韩毅回来的时候我再把你送来,好嘛?”
“宫里有很厉害的医官,产婆也是最好的,你随我走吧,到时候……”
他只是想让俸君少受些苦,千万不要像他一样……
允棠想到了什么,突然皱起了眉。
“主子您怎么了?别难过,我随您走,我就是这么说一嘴,在哪等不是等啊?”
“不是……我不是难过……”
为什么韩毅走了,梁俸君却没事?
他是这么的健康,白白胖胖的,也有气色,还有圆圆的肚子,感觉比他怀谦屿的时候还要大上一些。
“主子……您?”为什么要揉他的脸呢?
“你有孕以后,韩毅不在身边,不是说千枝结在有孕之后……”
梁俸君还没听完就笑了出来:“因为受蛊的人不是我啊……”
“什么?”
“大人把千枝结下在自己身上了,大人可疼我了,他是彻底把千枝结研究透以后才这么做的。”
“您看……”
他说着撩起衣袖,直到那腕处的疤痕被亮出,允棠才明白了一切。
原来这样也可以的嘛?
这道规则别说是任君川了,恐怕就连王权承鄞都不知道吧?
天下第一的暗卫大人,还真是博学多识。
其实哪里是博学多识啊?只不过是为了爱人肯学罢了。
原来韩毅才是那个最会疼人的……
允棠倒是为梁俸君发自肺腑的高兴,他是真的不愿再看到有人像他那样受苦了……
他笑着又揉了揉眼前人的脸颊:“天呐,真没想到,韩毅那么会疼人呐?”
“是啊,大人可好了,我就是他的全部~”
梁俸君咧开了唇角,这双眼睛亮晶晶的,很漂亮……
就像曾经的他一样……
允棠看着他这么幸福,心里的苦涩也跟着淡化了几分。
“大人他也是我的全部,我们在这个世上,都只有彼此了。”
“可是他走之前生了很大的气……”梁俸君话锋一转,脸上徒增了几分落寞。
“生气?为什么啊?”
“因为我不听话啊……”
“大人对我毫无隐瞒,同我讲了千枝结的所有规则,我知道千枝结下全可以同生共死以后,就背着他偷偷把蛊彻底下全了……”
允棠听完瞳孔猛地颤动了一下,同生共死的这道规则他是知道的。
可是任君川在来信中说,韩毅失联遇难……
那为什么现在俸君好好的站在他的面前?
“哎呀……主子您轻点揉……”
“啊……抱歉。”
“没事的。”
允棠失神的垂下双臂,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同生共死……慢着?!
梁俸君好好的,那也代表着韩毅可能还活着……
他还活着!
“哈……”一瞬间,允棠喜极而泣,激动的把眼前人拥入了怀。
怪不得,怪不得俸君完全不像他一样担心害怕。
原来人家能保证自己的夫君是否还活着。
“主子,您怎么了?!”
允棠的这个举动把梁俸君着实吓了一跳。
“我跟您回去,我这就收拾东西,您别这样……您要想用力揉我的脸也行,我给您揉,别哭啊……”
允棠也逐渐意识到了自己失态,撤开身子自己抹去了眼泪:“没,我哭不是因为这些。”
“俸君,咱们现在就走,不收拾东西了,反正宫里什么也不缺。”
“我现在每天都很累,我想让你陪在我身边,跟我说说话……”
“是因为陛下走了吗?他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大人会保护好陛下的,大人他跟我保证过了。”
“还是因为您每日操劳,忧国忧民?”陛下走了也就不到一年,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把一个这么好的人折磨成了这般模样……
“都有吧……不说了,咱们走吧?”允棠主动牵上了梁俸君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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