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何似积极地说,“医生,有推荐的书吗?”
女医生静了一瞬,说道:“沈先生呢?你让沈先生记一下。”
何似:“……”
原来后面那段话是对沈栀说的。
手机开着免提,沈栀也能听见,他平静开口:“我在,张医生请说。”
女医生一口气说了七八本书的名字。
“等等啊,我记一下。”何似打开自己手机的录音器,对准沈栀的手机,不好意思地说,“医生,可以再说一遍吗?”
女医生又是一阵安静,然后重复了刚才的书名。
等录完音,何似又问:“医生,还有其他的吗?”
“腿抽筋是可以缓解的,尤其到孕后期,孕妇……孕夫体重的增加会导致腿部肌肉承受更多压力,也有可能是钙、镁等矿物质的缺乏导致,总之多上点心,尽量预防一下。”女医生简单说了一些,可在电话里说也说不明白,她叮嘱道,“我刚才说的书里都有写,你们多看看,有不懂的地方打电话问我。”
何似忙道:“好的好的,麻烦医生了。”
“没事。”女医生说完,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是孩子的另一个爸吧?”
何似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称呼,不由得一愣。
女医生说:“一般孕妇在孕期中还可能经历腿部水肿,孕夫应该也会有类似情况,你平时多观察,沈先生有哪里不舒服都要告诉我。”
何似回:“好的。”
“对了,不管是腿抽筋还是腿水肿,都要保持适量活动。”女医生问,“沈先生平时有活动吗?”
何似看向沈栀。
沈栀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何似抹了把脸,实话实说:“上下班算吗?”
“……”女医生无语地说,“可以定期散步什么的,要有适当强度的活动,帮助增强腿部肌肉,孕期瑜伽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话音未落,沈栀说道:“不考虑。”
女医生说:“游泳也是一项非常适合孕妇的运动……”
“谢谢张医生,暂时也不考虑。”
女医生不说话了。
何似忙说:“张医生,那就先这样,不打扰你了,后面有什么问题,我再打电话问你。”
挂了电话,何似把两个手机一起扔到沙发上,摸了摸沈栀的小腿。
“老板,腿还疼吗?”
“不疼了。”沈栀起身走了两步,感觉没什么问题,便拿起自己的手机回玄关换上了拖鞋。
何似起身站在客厅里,看着他们老板的背影,突然想起停车场里的事,话题不可能继续,只能硬生生地翻篇。
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都晚上九点多了。
他五点多从蔡阿姨家离开,没有回来,直接开车去接沈栀,中间几个小时过去,饭没吃一口,水也没喝一口。
都快饿死了。
等会儿还要出去遛狗。
唉。
算了,还是先把女医生说的书买了。
何似一脸疲惫,也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手机。
卧室里,沈栀拿着睡衣进了卫生间,往浴缸里放好热水,他躺进去开始翻看手机。
积攒的消息很多,过滤一遍需要时间,当他看到微信上的消息时,才发现何似不知何时又发了几条消息过来。
点进去看。
居然是下午六点多发的。
[何似:老板,我过去接你好了,正好顺路]
[何似:老板,你大概什么时候走?]
[何似:老板,你那边怎么样了?]
[何似:老板,我到了,在一楼等你]
沈栀看得怔愣。
何似下午六点多就到了?
也就是说何似等了他三个小时。
餐厅一楼倒是有供人休息的沙发,也开着暖气,但何似不像在一楼等过的样子,也许一直在餐厅门口等着。
沈栀慢慢从浴缸里坐起来,捧着手机,半天没有动静。
直到手机屏幕一闪。
盛骏打来电话。
“喂,哥,你到家了吗?”盛骏在他走后喝了酒,说话大舌头。
沈栀收回思绪,回道:“到了。”
“打的车?”
“不是,有人来接我。”
盛骏以为沈栀临时喊了人,没有多想:“那就好,哥,你回去好好休息,我跟我妈说了,我妈说今天人多,也顾不上你,改天再喊你来我家吃饭。”
沈栀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要挂电话,盛骏忽然又说:“哥,你肚子里揣着孩子呢,有什么事都别往心里去啊,保持好心情最重要~”
沈栀顿住:“怎么这么说?”
换在平时,盛骏自然不敢开口,这会儿喝了酒,酒壮怂人胆,他谨慎地问:“哥,要是我说了,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沈栀:“……”
又是生气。
何似说他生气,盛骏也说他生气,再说下去,他真的要发脾气了。
沈栀没有说话,但气氛明显有些凝固。
盛骏在他哥的事上何其敏感,哪怕喝了酒也感受得到,赶紧说道:“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哥,我就这么一说,你也随便听听。”
“说。”
“你有没有觉得从你怀孕后,脾气变差了一点点,当然,也就一点点……”盛骏斟字酌句地说,“而且情绪变化有一点点的大,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不高兴了,当然,也就一点点的不高兴,但哥你也知道,你这人容易挂脸,有一点点的情绪就表现得很明显。”
沈栀听得眉头直皱:“我什么时候不高兴了?”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在餐厅里有不高兴的时候。
“就是我让我妈别拍你肚子的时候,你说我反应太大。”盛骏说着,委屈起来,“你是看不到你当时的表情,真的很吓人,我都以为你要把我骂一顿了。”
“……”沈栀说,“我没有要骂你,我只是……”
话音一顿,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沉默许久。
“对不起,小骏。”
盛骏闻言,吓得酒都醒了几分:“哎哟,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沈栀穿上衣服出去。
客厅里的灯还亮着,嘬嘬摇着尾巴过来在他脚边转悠,他摸了摸嘬嘬的脑袋,在客厅里一通寻找,最后在厨房里找到何似。
何似背对厨房门口,坐在岛台一侧。
脱了羽绒服后,何似只穿着一件黑色毛衣,但他肩背宽阔,把岛台上的情况挡了个严实。
沈栀走近,才看到何似正在吃一碗清清汤挂面,一边吃一边翻看一本带了图文的书。
他视力好,一眼瞅见书上的图文是一个怀着孕的女人,女人双手捧腹,嘴边拉出一个对话框,里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黑字。
何似看得极为专注,连身后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沈栀走到岛台对面,默不作声地站着。
何似翻过一页,正要顺便嗦一口面,结果冷不丁地在余光里瞥见另一道身影,他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将书合上。
抬头一看。
又吓一跳。
“老、老板!”见沈栀的视线落到面碗上,何似解释,“我还没吃饭,看冰箱里有这些东西,就对付着下了碗面。”
沈栀拉开高脚凳坐下:“你继续。”
何似把书推到一旁,有他们老板这么近距离地盯着,他哪儿好意思再吃。
“老板,你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何似问,他还以为老板已经洗完澡睡下了,本来想给老板按腿,可都这么晚了,狗还没遛,只能等明天再说,正好做个计划表出来。
何似心里想完,才把注意力放回沈栀身上。
沈栀静静看着他。
何似被看得紧张,不由得攥紧筷子:“老板……”
“何似。”沈栀说,“今晚的事,真的很抱歉。”
何似吓得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老板,你在说什么呢?”
沈栀表情有些茫然,想了想,才说:“今天晚上我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我都很抱歉,当时好像上头了一样,刚才回想起来,感觉很荒唐,明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老板。”何似连忙放下筷子,绕过岛台,抓住沈栀抱头的手,“没关系的,老板。”
沈栀体僵硬,垂着眼皮,逃避似的不看何似的眼睛。
何似站着比沈栀高太多,蹲着又矮一大截,只能猫着腰,费力地和沈栀保持平视。
“老板,我知道的,我理解的,书上都说了嘛,怀孕期间会有多种情绪变化,这是非常正常的生理和心理现象,体内激素导致的,这不怪你。”何似说,“老板,我知道你平常是什么样的人,很多时候你嘴上不说,但比我认识的很多人都容易心软,你脾气好,包容性强,只是有些时候词不达意罢了,可你想说的,我都知道,今晚的事,我也知道,你不要说抱歉,我说了那么多话,有些话说得直白,只要你没生我的气就好。”
沈栀急促的呼吸逐渐放缓,抬眼看向何似。
何似平时表现得再圆滑,可到底刚出大学校园,才二十岁出头,眉眼间还有着稚嫩的痕迹。
起初他没打算让何似掺和进来。
之所以不瞒着何似,是想着反正何似起了疑心,而他又需要一个知情人帮忙做事。
后来——
白天要上班,晚上要照顾小狗,还要提心吊胆、时刻提防,做梦都害怕被人发现自己的异样。
那段时间他心力交瘁。
他忘不了那天晚上站在客厅里看何似离开的心情,也忘不了何似转身回来的那一刻,他心里确实有了波动。
他想人心都是肉长的。
他的心也是。
“我没有生你的气。”沈栀说,“谢谢你啊,何似,今晚等我那么久。”
何似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站起身说:“这有什么。”
要不是他懒得挤地铁,偷偷开了他们老板的车回去,也不会想到特意去接老板。
早知道就在车里等了。
不过没事,以后多开几回,把今天等的都开回来。
何似美美地想。
第33章 宝宝晚安
第二天下午,何似还要去蔡阿姨家补课,便又开了他们老板的车,不过为了躲避闲言碎语,他特意将车停在五十多米远的另一条街上,步行回的小区。
现在临近期末,何似给乔思妤讲课的时候不多,基本上让乔思妤刷题,把这个学期里经常做错的题型刷上十几遍,还有不懂的地方,他再来讲。
这样一来,乔思妤做题时,何似大多闲着。
前两周他都是自个儿看书,翻翻乔思妤的课本和资料书,这两天也是自个儿看书,但看的都是孕期知识科普以及育儿书。
蔡阿姨切了苹果给他端来。
何似用乔思妤的课本挡住自己在看的书,想到什么,他问道:“蔡阿姨,你在绣什么?”
他昨天就想问了。
蔡阿姨还没反应过来,见何似朝客厅指了一下,才恍然道:“我侄女要生了,我闲着也没什么事,就帮忙做几个围嘴。”
何似问:“围嘴是什么?”
乔思妤噗嗤一乐,被何似瞥去,顿时噤声,佯装无事地继续唰唰写题。
蔡阿姨倒没什么意外。
何似又没结婚,连女朋友都没有,唯一接触的小孩就是她家小宝,但小宝早过了用围嘴的年纪。
“就是口水巾,听名字也知道是什么吧。”蔡阿姨说,“小孩要流口水,用围嘴在衣服前挡着,不容易弄脏衣服。”
何似倒是对“口水巾”这种称呼有点印象,只是不多。
他问:“围嘴还可以自己做吗?”
“可以啊,虽然在店里买的花样多,也比自己做的更好看,但是自己做的话就是一番心意嘛,反正一块巾子而已,做起来不费事。”蔡阿姨说完,去客厅坐到沙发上,端起茶几上的篮子,一边看电视一边接着做。
何似收拾好书,检查完乔思妤的作业,把重点仔细讲了一遍,等乔思妤开始做下一批题,他磨磨蹭蹭地来到客厅。
蔡阿姨动作熟练,细针捏在手里,针尾巴带着一条白色的长线,针头在一块布上飞快穿梭。
何似走过去,探头一看。
原来围嘴早就做成了,蔡阿姨这些绣活儿是锦上添花用的,她正往围嘴上绣一朵朵粉白相间的小花,凸起的小花丛包裹着一个秀气的名字。
小满。
何似定定望着那个名字。
不知怎的,明明只是在一块口水巾上绣了一个未出生的宝宝的名字,他却感觉心头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小何?”
何似蓦地回神,见蔡阿姨疑惑地盯着自己,他笑了笑,顺势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绣这个难吗?”何似问。
“看你想绣成什么样了。”蔡阿姨说,“如果你想和店里的成品比,肯定比不了,但如果你只想在上面留一些你的痕迹,那还是简单的,绣个名字而已,就算绣得歪七扭八,只要能看出是个名字,那也行的。”
蔡阿姨看出了何似的心思。
何似还在犹豫。
蔡阿姨问:“你有朋友要生了?”
“啊?哦……”何似说道,“有个朋友怀孕了,感觉只花钱在外面买东西不够诚意,想送点亲手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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