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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下载反诈app(近代现代)——图南鲸

时间:2024-12-03 09:39:06  作者:图南鲸
  “哦,”陈聿好像读懂了,“你问我怎么晚了两天来?”
  番薯干眨了下眼睛,缓慢地点了点头。
  陈聿大大咧咧地坐下来,“我妈出差回来了,她不让我出门。”
  番薯干还是看着他。
  “啧,”陈聿忽然抬手,不爽地点了对方的额头一下,“你还质问起我来了?她一走我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小白眼狼!”
  番薯干又呆了一会,才接受了这个说法。
  陈聿也饿了,他买了两人份,干脆坐下来跟番薯干一起吃。
  番薯干一如既往,仅仅几分钟就扫卷了自己那份,之后用湿纸巾仔仔细细地把自己的脸擦干净。他站起来,面朝着墙壁,就这么站着,也不知道干什么。
  陈聿不理解,直到他吃饱了,翻上墙,一回头,他歪了歪脑袋,“你要出去?”
  番薯干点了点头,他伸出手,意思很明显了,想让陈聿拉他。
  围墙很高,他伸直了手臂,却依旧离陈聿很远。
  陈聿不干了,他认识番薯干也快两个月了吧,至今没听见人吱一声,他贱兮兮道:“不行,你说话,求我。”
  但番薯干只固执地站着,姿势不变。
  陈聿等了一会,番薯干还是不出声,他蹲久了,脚有点累,便站起来。
  就在这时,番薯干的身体忽然左右晃了晃,紧接着便失了力气地往前一倒。
  陈聿被吓了一跳,以为对方站得太久低血糖或者什么,刚想跳下去。
  番薯干却自己站了起来,他的嘴唇狠狠磕到了粗糙的墙壁,蹭掉了一小块肉,正往外汨着血,他却毫不在意地一抹,弄得侧脸和手背都是。
  他站直了,仰着脸,重新朝陈聿伸出手。
  陈聿看了一会,叹了一口气,往下,抓住了对方的手,握紧,无奈道:“好吧好吧我知道了,真是服你了。”
  这次不一样了。
  十六年后的陈聿没有伸出手,也没有嘴上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走过来替他止血。
  陈聿毫不犹豫地走掉了,头都没有回。
  他不会对汪绝做什么,就这样,回归平行线吧。
  算是他欠他的。
  走廊的灯没有亮起来,陈聿越走越快,直到上了车,挨到干净的沙发椅,隔绝了那股潮湿恶心的味道,他才觉得稍稍好受了些。
  保镖问:“陈总,现在去哪?”
  陈聿闭着眼睛,后脑抵着靠枕,努力压下那股许久没感受过的暴躁与戾气,“回家……不,去棒球场。”
  每辆车的后座都备了一套干净衣服,他又受不了地全身上下换了个遍。
  期间,汪致打电话来问:“怎么样?抓到人了吗?”
  陈聿不停捏着自己的指关节,低声道:“嗯,抓到了。”
  “谁?”
  “就是那个人。”陈聿说。
  汪致:“啊?那幕后人呢?没有?”
  很烦,不想说话,陈聿咬了下牙,复松开,他深吸了一口气,“嗯,他编的。”
  汪致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暗骂了一声,“回头让这小子蹲个十年八年的。”
  对发小的欺骗,对汪绝的愤怒与失望,一丝消沉夹杂其中,所有情绪混合在一起,让陈聿更加疲惫。
  从小县城回到去要两个小时,他却难得的没有冷静下来,反而越来越烦躁,浮在表面,沉不下去。
  烦躁到陈聿来不及换棒球服,他站在场上,用尽全力挥棒,狠狠将投球机投出来的球嘭地打出去后,那股郁气才稍稍发泄了点。
  有人看到了他,“聿哥,击投球机的球也要戴上头盔啊,多危险啊!”
  陈聿置若罔闻,接连不断地打了几十个,他喘着气,扔掉棒球棒,靠着墙,平息着呼吸。
  手机收到消息,保镖报告方民已经移交至警方。
  陈聿胸膛起伏着,汗水流到下巴,洇进衬衫,衣角皱巴巴的,哪怕熨烫也平整不回来了。
  半晌,他发过去一条语音:“你回去看下他还在不在那,在的话把他弄去医院,包扎完强制带他去一趟精神科或心理科。不在了就算了。”
  ……汪绝应该不至于,吧。
  保镖很快回到现场,大概半小时后,回复:陈总,人还在,正在去往医院的路上。
  陈聿看了眼时间,过去四个小时了,都要失血休克了吧。
  大半个小时后,保镖再次发来报告。
  “陈总,现在在心理科,但他情绪很激动,态度非常抗拒,问什么都不说,还差点伤到医生,医生说他这个状态不适合强制就诊,建议先和家人、朋友或者爱人先建立信任关系,再陪同前往。”
  “刚刚打了镇静剂安静下来了,现在又闹着说要走,手臂上的伤又裂开了,要咱们三个兄弟才能按得住。”
  陈聿沉默片刻,道:“随他去吧,不用管了。”
 
 
第44章 像汪绝一样
  不远处的投手丘上,阿牛捂着后脑瑟缩了下,总感觉有人拿球从背后偷袭他,他吐槽:“是不是有人在机子那扔手榴弹啊?”
  又是一声刺耳的哐当,炮弹似的,棒球被打到铁网上,反弹震颤,掉到地上。
  一个小时过后,陈聿已经无法保持那个完美的姿势,也打不中球了,就是纯纯发泄。
  这种高强度、长时间、无节制的全力挥棒,对肩膀手臂伤害特别大,明面人都知道陈聿状态不对,可俱乐部里的人本就同他不熟,加上得知陈聿就是俱乐部的出资人之后,那种距离感越发强烈。
  连阿牛都不敢上前,只能喊救兵。
  不多会,队长来了,“陈聿!你肩膀想废掉是不是!”
  本来就烦了,耳边还有人叽叽喳喳,陈聿语气很不好:“闭嘴,别烦我。”
  这一下,把周边的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出,生怕两人打起来。
  不过这招对队长没用,真打起来现在的陈聿也不是他的对手,见人不听,直接把机子电源拔了。
  最后一个球像没力的豌豆射手,半路就掉下来。
  陈聿手臂和肩膀酸得抬不起来,脱了力,球棒被甩出去,他彻底力竭了,蹭着墙往下滑,坐在地上。
  队长认识陈聿也有五六年了,从未见过后者这副毫无办法的失控模样,陈聿一直是淡淡的、冷静的、游刃有余的,他想不到有什么事能让陈聿无能狂怒到这种地步。
  要不就事业,要不就感情。
  明寰最近挺好的啊……队长摇了摇头,也有陈聿奈何不了的男人啊。
  是了,陈聿喜欢男人不是秘密,那帮恐同的大老爷们一看陈聿的脸和条件,瞬间不恐了,现实势利得很,还做起了万一看上自己的美梦。
  陈聿发梢全部汗湿,他后脑抵着墙,闭着眼睛,不说话。
  他说谎了,他爱打棒球根本不是因为棒球击中手套的那一声爽快。
  而是,尽力挥棒的时候,那种发泄感。
  他不能用棒球棒打人,只能用棒球棒打球。
  他也不是留学的时候,才接触的棒球。早在初中,他就玩上了,没有人知道。
  身上的伤当然不会是他自己出去打架弄的,同龄或者比他大三岁以内、吨位不差太多的,都打不过他。
  啪。
  陈聿的脸被打得侧过去。
  陈玉林气急,指着自己12岁的大儿子,“你到底怎么回事!要不是老师和我说,我都不知道你逃了一个星期的课!你看看圣殷,成绩科科都是A,他还是弟弟!”
  陈圣殷来到陈家已经一年多了,此刻正很乖地站在一旁。
  陈聿冷眼看着,“他只是你儿子,不是我弟弟。”
  陈玉林是出了名G城很传统的男人,绝对不接受被子女挑衅父亲的权威,他唰地拿起桌子上的玻璃烟灰缸就朝陈聿扔过去,指着陈聿:“你有种就再说一遍,真是反了天了!”
  烟灰缸砸到陈聿的肩膀上,他硬是一声不吭,非常有骨气地重说了一遍。
  陈玉林已经忘了,明明在一年多之前,陈聿不是这样的,那时的陈聿是他常自豪挂在嘴边的优秀儿子,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奖状奖杯拿得手软,马术、钢琴、运动等样样精通。
  郑茵得知陈玉林有私生子之后,立马提了离婚,但她没要陈聿,她不想要个累赘。她只每周过来督促陈聿,查验陈聿的学习成果,确保陈聿能继承明寰。
  她不允许陈聿出门,不允许陈聿玩耍,不允许陈聿结交垃圾朋友,甚至陈聿出门穿哪套衣服,都必须由她来决定。
  他爸是暴力狂,他妈是控制狂,他俩天生一对,惨的只有他们的小孩。
  陈聿一直压抑着长大,小时候他还会抒发不满,中二地指天骂地对着干。长大之后,特别是决定抢回明寰之后,他就不再暴露自己的任何想法与心情。
  无数虫子潜伏在暗处,垂涎欲滴。
  他必须是强大的,所以他不能痛苦,不能愤怒,不能畅所欲言,不能哭。
  他必须每时每刻准备好,顶起天,立起地。
  压抑的、无聊的、疲惫的人生。
  陈聿低声道:“抱歉,刚刚心情不太好。”
  队长在一旁捡球,说:“没事,走吗?”
  陈聿稍稍抬起眼,这才发现,棒球场的人都走完了,灯也关完了,只剩下他头顶这束,孤零零地照射着,“你和其他人先走吧,我来关门。”
  队长没说什么,“你的肩膀,回去得冰敷下。”
  陈聿点了点头,彻底没人了。
  手机上传来一条消息:陈总,摄像头已经拆下了,全屋确实只有这一个。
  整个棒球场静悄悄的,他没挪位,又坐了半小时,才算是真的冷静下来了。
  他把自己撑起来,整条手臂到肩膀到腰胯,都是一阵剧烈的酸痛,他站起来,把灯关了,霎时一片漆黑。
  陈聿打开手机手电筒,往外走去,哪知没看到地上横亘着的不知什么东西,一绊,差点摔倒。
  混乱中手电筒照到什么,一晃眼,金属的冷光反射过来,他的脑子不受控地播放起了汪绝缓慢划开自己皮肉、血滴到肮脏地板的画面。
  他闭上眼睛,重新睁开,眼前又是现实。
  他低头一看,不知是谁乱扔的一个背包,他跨过,继续往外走。
  别想了。
  就这样吧。
  就。
  他回到家,一进门,先是看到了正对着玄关的落地窗,下一眼,就是那棵熊童子。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明明按着方法来的,一个星期浇一次水,放在通风有阳光的地方,但这棵熊童子就是日渐笼罩上了秃。
  本来很茂密的熊童子林,此刻只剩下十几片叶子,摇摇欲坠地挂着。
  他脱了鞋,走过去。
  他心想,原来你的名字叫熊童子啊。
  门被关上,12岁的陈聿满嘴血腥味,他啐了一声,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陈玉林被一通电话叫走了,不然铁定得打断那把椅子。
  他瘸着腿,走出书房,迎面看到笑嘻嘻的陈圣殷。
  陈圣殷:“陈聿你……”
  话没说完,陈聿直接一拳打到他鼻子上。
  陈圣殷痛苦地蹲下来。
  “笑屁,长得丑还敢笑。”陈聿甩了甩手上的鼻血,很嫌弃地越过他,去洗手间洗了五分钟手才出门。
  明明昨天才去过,但陈聿还是买了几个大肉包子,往小阳台走去,他咳了下,爬上去。
  番薯干果然躺在那。
  陈聿把手举成喇叭形状,“番薯干!起床了,太阳晒脸咯!”
  番薯干睁开眼,他昨天吃饱了,状态不再那么差,他朝陈聿伸出手。
  陈聿轻车熟路地握上,把人拉上来,却一下忘了自己身上有伤,肋骨一阵刺痛,手一松,差点一起摔下去,好在他憋了一口气,撑住了。
  两人坐在围墙上,四只腿晃啊晃。
  番薯干没接过包子,反倒怔怔地看着他,然后用指腹摸了摸陈聿的嘴角。
  “嘶。”陈聿往后缩了下,“啊痛死了。”
  番薯干忽然跳回了阳台,从角落地扒拉出来一瓶东西,是之前陈聿给他带的碘伏。
  陈聿就这么伸着脸,让番薯干的脏手给他涂。
  涂完了脸,番薯干继续盯他。
  陈聿只好把衣服也掀起来,肋骨、后背和胸口全是一条条有五厘米宽的淤紫,层层叠叠的,“没破皮,用不上碘伏。”
  番薯干看了一会,默默垂下眼,拧紧碘伏的盖子。
  陈聿蓦地笑起来,双手捧住番薯干的脸使劲揉,“你心疼我啊,明明身上的伤不比我少。”
  番薯干没打开陈聿的手,只是看着更不开心了。
  两人三两下吃完了包子,跳下来,去玩了。
  番薯干第一次出来是非常害怕的,有车经过都能吓一大跳,浑身僵硬得走不动。
  陈聿只好牵住他,慢慢带着他。
  久而久之,番薯干只要一出来,就会习惯性地牵上陈聿的手。
  这一片别墅区很大,番薯干单是参观每家人的装修是怎么样就觉得很有趣,头如狐獴一样转来转去。
  那么大的房子,那么漂亮的灯笼,那么大那么宽的车。
  两人紧紧牵着手,走到下一家,番薯干立刻走不动道了。
  只见这家种满了五颜六色的植物,不仅院子里面,连外面、墙上都挂满了,番薯干微张着嘴,全部看了一遍,最后停留在一棵绿色的毛茸茸上。
  看了起码五分钟。
  “喜欢?”陈聿问。
  番薯干不理他,只好奇地盯着看,下一秒,这棵圆鼓鼓唰地升了上去,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土坑。
  陈聿把它连根拔起,像拎着一只绿色兔子一样,他豪气地塞到番薯干手里,“诺,给你。”
  番薯干常年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点变化。
  然后陈聿第一次看到番薯干笑,很开心的模样。
  两人丝毫没有这个东西不是自己的自觉。
  等回到小阳台已经快天黑,番薯干还是爬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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