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是大臣年老无力的腰支撑不住屁股,往旁边砸去的声音。
啪——
是溪熠用来平复心情喝茶的茶盏摔裂在地上的声音。
溪熠几乎是用咬牙的语气说出这段话的:“你在说一遍。”
-
“啊——!”
殴打了一千多人的溪煜累得回营沾床就睡,一脚睡到自然醒,舒舒服服起来,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一扭头,就对上十几双正在上下打量着他的眼睛。
惊地他差点把没来得及安置甩在一旁的枪丢过去,“你们这是干什么?”
那十几双眼睛一起笑眯眯起来,谄媚道,“二殿下~”
溪煜:“……”
忍不了,他真的把枪丢过去了。
他丢的力道很轻,被他们会错了意,立马有人上前一步接过,将它安置在了独属于它的兵器库。
昨日特地赶工出来的。
这可是一把挑了一千多人的枪啊!
他做梦都不敢挑那么多人!
溪煜揉揉眉心道:“你们这么闲?没有什么活要干吗?”
“有啊!”众人齐齐点头。
溪煜道:“那还窝在我这里做什么?”
众人齐声,很认真的说:“我们的活,就是照顾殿下您啊~”
噗!
溪煜刚喝下去一口压惊地水全部喷了出来。
全都这幅鬼样子,边关打仗你们不输谁输?
是准备再修炼几年,最后纯靠恶心把对方恶心走吗?
还真是险毒的计谋。
这群人劝也劝不走,赶也赶不走,溪煜只好任由他们去了,但颇让人感到难受的是,这群人的视线就跟粘在他身上一样,他走哪看哪,看得溪煜浑身不自在,转头直面他们的目光:“我要换衣服了,你们还看?”
对于这个所谓的二皇子,他们一开始是鄙夷的,因为他实在是太瘦了,瘦到让人感觉一个脑瓜崩就能听把他给打趴下。
偷偷瞄一眼。
欧呦我的妈呀!
溪煜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他的肩背因为常年练习枪剑,有很结实的肌肉,宽肩窄腰,然后腰一扭。
欧呦我的妈呀!
溪煜威胁:“你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睛给扣下来喂鸟吃。”
不看了不看了!
看到了看到了!
他迫不及待和旁边人分享,指了指肚子,比了一个“八”,为了对比更明显,拍了拍旁边一位滚圆的肚子,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溪煜本来是想要连着裤子一起换的,以他们这个老实程度,溪煜心道还是等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再说吧。
他走到那群人身后,道:“好了,转身!”
他们听话地齐齐转身。
他不跟他们耗,简洁明了道:“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或者说,想要我干什么,你们才能离开这里?”
刚才还在那叽叽喳喳讨论他身材的人,时刻就像根木头,站得笔直、一动不动,溪煜觉得这应该是他最像个兵的时候。
溪煜道:“我又不吃你们?说话!”
还是没用。
溪煜想了想,最后使出杀手锏:“再不说话,我就默认你们不欢迎我了,现在就收拾包袱回去。”
溪煜刚走一步,下一秒,一只鬼魅般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然后,第二只,第三只,第二十只的时候,溪煜火了:“我是个人,不是棵树,你们再扒我裤子试试看!你们到底想干啥,问又不答,走又不让我走,我欠你们什么了吗?”
这时,突然一个人带着哭腔说:“呜呜呜呜,别走!”
万事开头难,只有第一个声音起了,后面就有千万声音跟上。
“呜呜呜!别走!我们不能没有你啊!”
“二皇子,二殿下,你要是走了,没有你我们可怎么活啊!”
“呜呜呜二殿下我错了,不该一开始看不起你的!”
“呜呜呜呜呜,妈妈!”
“妈妈!”
“妈妈!”
………………
溪煜:“……”
他在一声声此起彼伏情真意切的“妈妈”之中,挑出了几句道歉,顿时懂了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刚来的时候,想要问个路,连个打他话的人都没有。
进了军营,各种冷眼,斜眼,白眼,一边扯得快和耳垂齐平了,尤其是介绍他身份的时候。
希予国二皇子,多么高贵的身份。
一听就是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他们这种在外拼死拼活打仗的人最讨厌的就是这一类人。
而且溪煜也根本不客气,往那一站就是:“溪煜,日后请多关照。”
回了几个“哼”,溪煜毫不建议,笑着说:“就当你们是欢迎我了。”
他这辈子打的交道一半都是在自导自演上,这种场景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就当前面没有人,他听到虚伪的欢呼声好了。
若是在那些说书的话本里,他应该一开始就被打,被踹,被各种各样瞧不起,各式各样地语言攻击倾盆而下,他会被踩成深陷泥地里面的蚂蚁。
这里的人其实都还蛮和善的。
或者说,对溪煜的胃口。
可能是溪熠的缘故,他惧怕那种一开始就你热情相待,最后背后给你一刀的人。
由冷到热,可能才是人与人之间最正常的认识过程。
所以溪煜压根不记得他们谁谁谁的……
总而言之,溪煜肯定是留下来了,毕竟他压根没想过走,这里可比那他乱葬岗一般寂静的宫殿好玩多了。
那群人以为是他们诚挚的请求感动了溪煜,骄傲地不得了,现在拍拍胸脯逢人就说:“要不是我,你能还能拥有这么好的妈妈吗?”
溪煜:“?”
溪煜问起这个称呼,他们就说,如果不是溪煜,他们早就战死了,这相当于是溪煜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多么伟大啊,真情实感一流露,一声“妈妈”就那么出来了。
溪煜:“……你们再叫一声我就走!”
谁先平白无故多那么多儿子?
给他冠的还是个“妈妈”称号!
溪煜刚一抬脚,那群人就像上次一样抱上来,溪煜寸步难行,然后耳边响起一声声此起彼伏又慷慨激昂的“娘!”……
-
第二次开战在半个月后,此时双方均修整地差不多了,对面知道溪煜的厉害,特地做了防备,因为他们知道,这希予国,就只剩下这么一个人了!
溪煜一定会站在最前面,他们最前面设置了一排的盾牌兵,到时候就举着盾牌把他围起来,他们的盾牌是特质的,比一个身强体壮的成年男子还要高出两个头,根本跳不过去,围起来防御力惊人,他的枪是绝不可能戳穿的!
只要将他困住,身后的士兵蜂拥而上,冲向希予国!
这样一来,输赢已经定了,赢家将重新归宿他们!
战争刚开始,果真如他们所料,溪煜站在最前面,不清楚他们的战术,被成功团团围住,眼见着胜利在望,但!
他们不知道的是,溪煜会飞!
他娘的就跟跳绳一样,轻轻一跃就那么水灵灵地飞出来了,脸上的表情都没变一下,然后在空中,踩着他们士兵的头一蹦一跳!
是的,一蹦一跳!!!
不知道还以为哪家小朋友出去玩呢!
更可恨的是,这小子雨露均沾,算着每个人都要猜一次才算数,久久不下来。
每猜一次,就会有一位士兵发出一声爆鸣。
“啊~”
“啊—”
“啊——”
……
跟弹奏乐器一样。
他这种操作,成功惹恼了所有人,他们仰着头,拿着枪和剑往天上挥,那密密麻麻的尖锐兵器毫无规律地乱戳,溪煜好几次一不小心背戳中,希予那几个吓得连瓜子都不敢磕了。
“方圆,你怎么看?”
“我拧眉咬嘴瞪眼翘二郎腿看。”
那边愈发混乱了,惨叫声,唾骂声,哭泣声,还有溪煜的劝阻声:“你们别仰头,我没那么厉害,会不小心踩到你们的脸的!”
“啊——!!”
他话说的谦逊,动作却一点不含糊,还数着人数呢,“还有两个,还有两个我没找到,等等我找找,我踩完了立马就下去!”
有人受不了了,怒吼:“他娘的到底是那两个逼崽子还没有被踩到,给我自己站出来!老子不打了!老子要回家!!”
弩之国的军队来得意气风发,走的时候灰头土脸,每个人还带回去一个希予国独有特产——溪煜的脚印。
他们表示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耻辱的一天。
不能说原因,怕被嘲笑,实在是太耻辱了,于是就只说溪煜的名字。
传下去!
溪煜,世世辈辈祖祖代代都不能忘记!
多年以后,莫代尔翻阅家族族谱的时候,看到了溪煜的名字,写的时候极其用力直接穿透了19张纸!
莫代尔:爱过?
-
溪煜一人敌千军的事迹很快传到了皇城,传遍了大街小巷。
听闻溪煜将所有士兵都羞辱了一遍,各位直呼爽!实在是太爽了!
往日他们仗着我们体态和身体素质不如他们,各种鄙视各种凌辱,简直让人气红了人。
有人道:“二殿下还是太收敛了,就应该狠狠地狠狠地折辱他们!让他们生不如死!以报我儿惨死的血海深仇!”
也是因此,溪煜的庙宇的门槛都快被塌烂了,北上尊君门前却凄凉无比,无人拜访,偶尔有零星几个,也只是拖着下巴沉思,“这庙宇放着也没用啊,不如推了,改成第二个溪煜庙!”
这个建议引起一众人的附和,需求迫切,他们也没管三七二十一,所干就干,等到庙宇焕然一新,这才有人想起来:“这好像是皇家神庙啊!”
有人无所谓地拜拜手:“二皇子不是皇家的吗?皇家供皇家人,都是自家人,这不是挺好的吗?”
“对啊对啊,反正迟早有那么一天的。”
……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传到了溪熠的耳朵里,溪熠当即捏爆了手上的陶瓷茶杯,猩红的血随着茶叶一起掉落,地上晕开一大片血迹,触目惊心。
错了,错了!
他立溪煜的庙,传溪煜的信仰,是为了巩固他的政权!
不是让溪煜得到更多的信仰,更多的爱戴!
哪里出错了!
哦对!
溪煜应该死,死了以后虚无缥缈来护佑这个国家!
二皇子,二皇子……我就应该五岁的时候把你掐死!
溪煜再这么崭露头角下去,他觉得他身下坐着的这个位置,岌岌可危!
-
那次战役结束以后,对面平静了很长时间,甚至有人猜测他们准备退兵不打了。
溪煜则表示不可能,道:“他们觊觎我们这里十年多了吧,那么长时间,怎么可能因为两次的失败就退缩?背后肯定有大动作。”
他们此时坐在边关边吹风赏景,他们脚下是贫瘠的黄土地,往前看,前面有一道明显的明显的自然分界线。
分界线再往前,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地。
溪煜道:“那边环境可真不错。”
方圆道:“对啊,可是他们不喜欢住在那里,偏要抢我们的地方住,真是搞不懂为什么。”
溪煜想了想,道:“因为东西不平等。”又想了想,“平等了也没什么有,人都是有贪欲的,当你遇到了一个比你弱小的人,他身上的东西恰好是你想要的,你不会那么善良的。”
方圆刚想说“我一定会帮助他”,但转念一想,我很饿他有吃的呢?我没钱他有很多钱呢?
不知道了,他觉得他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善良、无私。
溪煜抬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道:“人很奇怪,只有在陌生的时候才会注意行为举止、道德等这些东西,一旦熟悉了,就会像墙上攀着牵牛花,开始尝试影响渗透对方。”
溪煜说得这些话和他平时的形象实在不符,他抿了抿唇道:“你是经历过一些这种事情吗?”
溪煜摇摇头道:“没有,我认识的人很少,唯一熟悉的……”
溪煜想了想:“我们没有陌生过。”
可溪煜一直是形单影只,连一封信都没有收到过,方圆思考了许久,还是问了:“那你们现在?”
溪煜道:“他在北方,战争结束了我就去找他。”
方圆疯狂点头:“哦哦哦哦哦!”
溪煜被午后暖洋洋的日光晒得发困,努力掀起了眼皮,最后为了一句:“北方在哪?”
“那里。”
溪煜记住了方圆指的方向,终于没有任何挂虑,他要闭眼小憩一会。
如果他此时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此时天空中有一只信鸽,带着他的小包裹,从希予国出发,正在飞往弩之国的路上。
-
【亲爱的弩之国大王你好,吾乃希予国国君溪熠,左下方有独有印章为证,吾知汝正因溪煜一时头疼,吾同汝,既然如此,不如我等里应外合,联手将他赶尽杀绝!看完请火烧销毁。】
【我知道溪煜是你的弟弟,你们两个同父异母,是有血缘挂钩的,你说你要和我联合杀你弟弟,是在和我开玩笑嘛?还是说,你觉得我很老实,不识多少字,很好骗呢?】
【我不是个因血缘关系而束手束脚的人,他本来应该是我的一颗棋子,现如今这颗棋子脱离了控制,你说我是应该留着还是毁灭呢?不言而喻,我是诚心同你合作,事成之后,我将会把西南那块领地给你。】
20/41 首页 上一页 18 19 20 21 22 2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