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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瞒我瞒(近代现代)——再陈三愿

时间:2024-12-04 08:52:41  作者:再陈三愿
  宁予杭近来操持家事本就心烦,又从老夫人那儿受了斥责,一时间满腹怒火说烧就烧。当家主事的人,要知道些什么还不容易,更何况即使他不想知道,这圈子里的风言风语也叫他难以置若罔闻。
  宁家大少不似母亲一样溺爱幼弟,疼惜是应该的,可快要二十好几的人,总不能每一次都这么作践自己。宁予桐扶着书房里的太师椅慢慢坐下,每一根神经都叫他大哥骂得抽疼:“还人情债?这种理由也只有你能接受!沈家那畜生敢不敢真的来算一算,当年到底谁欠谁的债?!”
  “你能耐啊宁予桐,”宁家老大指着弟弟的鼻尖咆哮:“家底厚,说送就送,阔气得很!”
  院线合作的项目颐品传媒半年前就在筹划了,当时便打算签给秦家名下一间子公司,否则怎么连蒋锐追到南法了也吃不下来,那是早就预备好了的。
  宁予桐分毫不让:“颐品传媒在我手里,要找谁合作也是我说了算!”
  “这他妈算什么合作?你不知道沈铎在替谁讨这份人情吗!”宁予杭把桌子拍得震天响:“那个是他枕边人,在美国结过婚的合法伴侣!你亲眼看见他们交换戒指的,怎么,还不肯死心哪?!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在沈铎眼里,算个什么东西?!”
  宁予桐捏着太师椅的扶手,手指头都掐白了。
  许久不曾见面,一见面就得被锁在书房里出气,字字句句都像刀子一样剜他心窝,这是觉得他吃的苦头还不够么。宁家小少爷只觉得头痛欲裂,连日来积攒的委屈几乎要使他掉下眼泪来,可骨子里的偏执又叫他咬死牙关不露颓势。
  他生生咽下喉咙里那一口酸楚,扬起下巴冲他大哥冷笑:“我知道我下作,不要脸,干的都是被戳脊梁骨的事情……我知道,用不着你一遍遍提醒我。”
  酒吧里的音浪一波高过一波,宁家小少爷闭眼平息许久,还是静不下心神。
  他的手还是抖,过量的酒精让他无法起身,他静坐了很久才仰头深吸了一口气,晃着沉重的脑袋把手递给身侧的保镖。然而刚一伸出去,就被另外一个人扶住了。
  他的手落在这个人的掌心里,挣也挣不开。
  保镖没能阻止,因此脸色不善的沈铎很快便把人抱走了。
  宁家的手下从没碰见过这么强横的态度,拦了一步就要卸胳膊。沈家三少是能打的,自家小少爷又在他怀里,带头的保镖有顾忌,一直跟到百乐门外,见着他们上车走了才敢给老板打电话。迟来的秦峥也在门口张望,隔着手机紧张地警告:“沈三儿!小孩子家动手很正常,他喝了酒呢你他妈可别发太大火!听见没有?!”
  沈铎这会儿没工夫也没心思听谁的劝。
  夜深车少,司机承了他的吩咐开得极快,路灯一道道打照在车窗上。他低头去看怀里昏昏沉沉的宁予桐,这小祖宗拧着眉头,抓紧他的衣襟不肯放。那额头上的淤青还肿得老高,脸颊的伤痕虽多,但凝了血,幸好还不至于破相——可倘若真的破相了又要怎么办呢。
  沈铎在他眉角吻了一记,可这个举动却叫宁予桐昏睡得更不安生,他难受地往沈铎心口又窝近了几分,将他的衣襟抓得更紧了。半睡半醒之间还张了张嘴,只是没说出什么来。
  “睡吧,”沈铎垂眼握住他紧绷的指尖,沉声说:“要到家了。”
  震怒到极点,他反而表现得更加平静。
  也是真敢喝,他想,从前不让那些狐朋狗友带他去酒吧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就是因为他知道这个小祖宗不光身体底子孱弱,酒量还尤其不好。他喝的第一杯酒就是他喂的,在沈家一处酒窖里,沈煜钦新得的一瓶罗曼尼,酒香醇厚,他骗他味道很甜。宁予桐半信半疑,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殷红的酒色浸润嘴唇,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吵着说自己头晕。
  往后回回如此。红酒香槟生啤,沈铎总以为是他撒娇耍赖才装作喝不了,可试了几次便再也不敢逗他了——那个时候的宁家小少爷真真难伺候,不哭不闹不发酒疯,只要他抱,抱了还要得寸进尺亲他,亲便亲吧,再多做点儿什么又不让。偶尔去趟酒宴,沈铎要是没跟着,那一晚上就别想安生睡觉了,燥得只想办了他。
  酒量这么差,即便成年后因为应酬迫不得已总要喝,可他也未必次次都要喝到这种程度,更何况眼下没有聚会,谁会去为难他,谁又敢叫他大半夜灌这许多酒。
  酒吧里不知死活的玩意儿至多叫保镖扔出去教训就得了。沈铎抱着人下车,思来想去也找不到叫他动怒的缘由。再不然,总不能是上一回的气还没消——他们相伴近十年,他在这小王八蛋身上耗费的心思比谁都多,即使后来他对他有所亏欠,可他现在也总归在尝试着去弥补了——接受勾引和他上床,容忍他无伤大雅的恶作剧,陪他出席朋友间大大小小的聚会甚至是主动去公司哄他午睡,倘若这些还不够,沈铎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使他满意。
 
 
第23章 滚出去!
  沈铎把人抱在怀里头,上了楼,穿过客厅时都没腾出手去开灯。
  原本是一路直奔主卧去的,但宁予桐在他松手前挣扎着醒来了,无论如何也不肯在床上躺着,沈铎只好又抱着他出来,把人安安稳稳放在布艺沙发上,脱了外套,又解了衣服扣子,起身前不放心,伸手摸了一把额头才要进厨房熬醒酒汤。只是他还没走几步,反倒突然被拉住手,拽了回去。
  宁家小少爷的掌心烧得烫人,酒精作用下他头痛欲裂四肢酸软,用完力气便只剩下垂头急喘的份儿。安静半晌,沈铎听见他断断续续说了些话,可字句含糊,到底也没听清。
  客厅熄着灯,周遭一片昏暗,外头远远传来海潮翻涌的声音,沈铎由他拽去,见他不动作了,才半跪下来,尽可能按捺住火气同他商量:“我去帮你做点东西解酒,等好些了再叫医生过来看看。前阵子刚因为胃溃疡住过院,你实在不该喝那么多酒,也没必要动气。”
  宁予桐掀开眼睑,拧着眉毛瞧他许久,最后慢慢松开手,指着门说:“……你可以走了。”
  沈铎怔住了。他怀疑自己听错,回过神来耐心问:“你说什么?”
  尽管眼里缠着血丝,形容也极其疲惫,但是宁家小少爷赶客的念头却很坚定:“我没事,你可以走了,”他忍耐着喉咙间的不适,朝沈铎又重复了一遍:“你可以走了。”
  不走还能怎样呢。那么明显的情绪,宁予桐早就察觉到了。恼怒他喝了太多酒也好,又或者不理解他在夜场里跟人动手也罢,既然这个人是不情不愿带着火气来的,那不如趁早请他回去,也好叫他们都痛快了,省得他已经招惹一身的烦心事,还得来面对这张阎罗一样的脸。
  “你没听懂吗?”酒劲迟迟不散,宁家小少爷揉捏着太阳穴,又催促说:“回去吧。”
  他不想再让沈铎目睹这么狼狈的姿态,更不愿意解释动手的缘由。正如宁予杭厌恶沈家一般,沈铎向来也反感他的兄长,他们交恶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何必让情况更糟糕。
  他转过头,等着沈铎离开,然而半跪在他跟前的男人只是盯着他看,连动都没动——沈铎哪儿有动弹的心思呢,他满脑子沸腾的怒火都要把理智烧光了。听听,他想,这小王八蛋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话。
  沈家老三真真被气笑了,抬手板过那细白的下巴就问:“赶我走呢这是?”
  宁家小少爷一滞:“……不是。”不想待着的人分明是他自己。
  “那催得这么急做什么?怕我骂你?”
  沈铎对他的辩解置若罔闻,手指头捏得下巴尖儿都红了一块:“也对,怎么可能不骂?胃溃疡,居然还是老毛病,这几年谁他妈敢叫你在宴席上喝那么多酒?应酬?身边那个副总和助理都是吃白饭的?!我没回来就算了,回来了你还非得这么喝,赌气呢?赌气要折腾的也该是我而不是你!”
  “宁予桐——”他沉声质问:“六年了,我还是教不会你要惜命吗?!”
  这小王八蛋到底要多久才能明白,折磨身体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自己托了一个又一个,那么多人帮着他,好容易平安看顾到现在,哄也哄了陪也陪了,连床也一并睡过,可他狠心起来照样把自己往死里送,送得若无其事甚至义无反顾,决绝得可怕至极。
  大概料想不到他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宁予桐一时间被捏得不觉呆愣,但很快他反应过来,并且变得同样愤怒。他打掉沈铎的手,忍着太阳穴钻心的疼痛正色反驳:“我没有不惜命!”
  “没有不惜命你三番五次这么喝,还去秦峥场子里跟人家动手!”沈铎看一眼他额头上的淤青便火大:“照着脑袋砸酒瓶子?谁教你这些不上道的玩意儿!要是那几个人喝高了你他妈怎么办?!”
  宁家小少爷仰着脸瞪他:“以前那些是应酬,要应酬怎么可能不喝酒?至于现在,我就是赌气!我不高兴了,你想管呀?晚了!”
  不承情就作罢,可人人都要同他翻陈年旧账做什么。
  “沈氏让利三成给颐品,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我不在乎那些东西!”
  “那你想要什么?”沈铎厉声逼问:“我的命吗?!”
  “你真敢把命赔给我我也敢要!”
  宁予桐简直气狠了,当即抬脚就要踢他。
  沈铎侧身躲开,还没仔细检查,因此忌惮他身上有伤,擒着手把人摁进沙发里头却不敢发狠,压制间叫宁予桐咬了一口,他吃疼,横手便扫掉了沙发旁的摆饰,陶瓷登时碎了一地。
  眼见宁予桐还要挣扎,他几乎是贴着鼻尖冲人咆哮了:“闹够了没有?!”
  “没有!”宁家小少爷在他身下像只被激怒的小狮子一样呼哧喘气,眼眶通红却不肯掉一滴眼泪:“你明明知道!沈铎,你明明知道的——”
  “知道又怎样,”沈铎脸色阴沉:“该给的我都给了,贪心的后果你还没尝够吗?”
  宁予桐整个人颤抖得快连牙齿都咬不住了。
  他在黑暗中和沈铎僵持——在过去,有很多个这样浓烈沉郁的夜晚,月光往往隐没在阴云背后,永远只有绵绵无尽的海潮声伴他深夜入睡,又在噩梦中反复惊醒。
  惊醒之后他便再也不敢入睡,更不愿意回到寂静冰冷的主卧去。这么些年,他总是一个人拢着毯子坐在旋梯上等待日出,一个人吃味如嚼蜡的饭食,如同幽魂一般在这座空阔的笼子里游荡,最后还要为了一家他其实根本就不想接手的公司殚精竭虑,同时提起十足的精神提防那些个心怀鬼胎满是算计的老东西。
  他总以为自己做得足够好了。磕磕绊绊地学着长大,学着独立,强迫自己在人情世故上变得游刃有余,结果他都得到了什么呢。所有的努力在现实面前毫无用处,揭下精心粉饰的表象,背后的嫉妒让他无所遁形。
  他嫉妒那些女伴、嫉妒尤杨,嫉妒理所当然站在沈铎身边的每一个人。那些原本就属于他的爱意,他甚至都接受它可以是残缺的了,凭什么还得自己低声下气去求。
  求到那么一丁点儿,还要被人居高临下地指摘他贪心。
  这个人明明都知道,知道他在乎的是什么,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宁予桐的脑袋一片空白,尽管手上的桎梏慢慢松了力道,但他良久才回过神来,在黑暗里怔忪地与沈铎对视,随后抬手狠狠打了他一记耳光。
  “滚——”宁家小少爷颤声说:“滚出去,滚出去!”
  这显然是意料之外的不欢而散。
  沈铎踉跄着被推出来的时候火气便消下去了。
  宁予桐那记耳光打得狠,半边脸颊火烧似的疼着。他站在走廊上,面对紧闭的房门,直到声控灯熄灭了也没有挪动一步——他走不了,这扇门背后歇斯底里的哭声像藤蔓一样缠住他的脚,又如同冰霜般凝冻他的心脏——宁予桐在哭,这是他唯一能意识到的事情。
  吵过一架,寻回了理智,这一刻他才惊觉盛怒之下未免把话说得太狠。
  要知道,在过去十几年里,除了那次自杀前的争吵,他还不曾这么对待他的小孩儿。言语如利器刀刀见血,再沉的夜色也掩盖不住那张脸上令人心惊的绝望。
  沈铎抹了一把脸,捏着鼻梁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想要敲门,可他也清楚这扇门必然不会再打开,因此一只手抬了随即又收回去,反反复复,最终也没落到门上。
  假若开了又要说什么呢,沈铎毫无头绪。
  耳边仍是鞭挞着神经的哭声,他就这么站着,能想起来的只有一些七零八落的往事。
  从前他们一同住在半山,周围林木环绕,四季景致变化万千,说不出的漂亮。宁予桐随父母搬来时兄长还不在身边,除了母亲之外自己是他最亲近的人。
  他总像一只小跟屁虫似的黏在他身后,走两步路便撒娇要他抱,抱起来就贴着他的肩膀摇头晃脑哼小曲儿,包子一样的脸颊圆鼓鼓的,叫沈铎总是忍不住想捏上一两下。
  小时候学业还不繁重,闲暇时他会带他去找秦峥一道玩耍,又或者耗费两三个小时的功夫陪他去后院帮宠物洗澡,宁家养狗,一只皮毛雪白的萨摩耶,秉性温驯,宁予桐八岁那年它意外走失,再发现时已经倒在山脚下没了气息,他为此足足伤心了小半年,每每想起来都得哭丧着小脸儿问他,它怎么就离开我了呀。
  当时的回答沈铎已经记不清了,反正从那以后他就没见他再养过什么宠物,仿佛年幼时便早早有了心结,失去了便不敢再要,后来宁老夫人找人给他抱来一只金吉拉他都摇着小脑袋不肯接近了。
  所幸再后来年岁渐长,宁予桐仿佛也逐渐遗忘了这件事情。比起宠物,他更像需要被人照顾的那个,中学时他频繁请病假,功课落得多,好在家中有私教,沈铎得空便去陪他解闷,在书房外等他下了课,拉他到琴房手把手教他近来新学的曲子。
  夏日午后窗外蝉鸣不断,宁予桐很容易靠着他的肩头睡过去。少年脸庞稚气未脱,却渐渐显了骨相,鼻梁挺直,睫毛鸦翅一样细黑,沈铎往往一看就很难再移开视线了。
  往昔十足依赖他的一个人,真正伤透了心才会对他投来那样憎恨的眼神——不该是这样的,沈铎想。他们初次相遇的那一天,他随父亲一同走过宁家前院的阴凉地,盛夏阳光扎眼,宁夫人抱着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小儿子在客厅等候他们。
  彼时宁予桐的个头才丁点儿大,舟车劳顿的疲倦使他迟迟无法习惯周围陌生的环境,但有赖于家人的悉心教导,在听见来访者的脚步声后他还是转过了头,睁大湿润的眼睛打量半晌,肉乎乎的小手揽着母亲的脖子,声音仿佛春日里冒尖儿的绿芽一样清脆:“沈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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