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你瞒我瞒(近代现代)——再陈三愿

时间:2024-12-04 08:52:41  作者:再陈三愿
  小后生的话叫檀云州愣住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势必要有人收场,但檀云州不知他那几眼是看出了什么关窍,竟然肯直接放下身段去替家里人赔礼道歉——檀云州隐约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他肯主动揽下这个烂摊子倒也好,和气生财,生意场上自然要少结怨,只是檀云州也清楚那位旧识的脾性,他这个朋友好扮笑面虎,看似心胸宽阔,暗地里的算计和手段却难以招架,即便小后生有主动赔礼道歉的诚意,可他接不接受这份诚意也未可知。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檀云州的脑子转了千八百趟,然而所有的思虑到最后仍然归结于那个最本质的问题,他们到底因何动手呢,天大的矛盾也得有凭有据才能知晓谁才真正受了委屈,虽说几率不大,可如若先犯错的人是他的旧识,那么眼前这个小后生难保日后不会回过头来报复,毕竟他的背后是那样显赫的一个家族——算来算去,怎么算都是一笔烂账。檀云州想得头疼,然而局面已经容不得他再迟疑了,不知他的旧识说了些什么,短短一瞬间,那两个人又要掐到一块儿去了。
  顾不得那么多了,檀云州暗叫糟糕,急忙上前摁住了自己的旧识。
  他年长这位旧识些许,因此便像半个兄长一样劝:“阿远,阿远!哎哟,行了,医生都要过来了,你还打算挂多少彩?仔细回去都见不了人了!”
  跟他一块儿拉人的还有他旧识的下属,说是下属,大约也有床伴一类的要务,动作间檀云州匆匆瞟了他一眼,没来由觉得奇怪,但很快这个念头便被抛到脑后去了。即使又被架开,他的旧识仍然神情讥讽面带冷笑,檀云州极少见他这么直白地表露对一个人的厌恶,心下惊诧,又赶紧说:“阿远,老三年轻,做事情难免急躁,火气上头糊涂了才跟你动的手,你一个快四十的人了计较什么呢?!”
  “……有的是我该计较的地方!”他的旧识冷声说。
  这话叫檀云州又听得糊涂。但他们过去再有深仇大恨也不重要了,檀云州此刻只想双方能够息事宁人顺利退场,因此他立刻将那小后生搬了出来:“差不多得了阿远,既然你们都不说,那我也不多问,但你听我一句劝,今天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贵客,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年轻人有错你就多担待些……喏,瞧见没?那边那位,老三家里的,你也打过照面,小后生,知情知趣,想替老三来给你赔礼道歉了,问你允不允呢。”
  檀云州面儿上正经八百劝着,心里却没什么底气,到底陌生,他不信一面之缘便能够消解恩怨。他做好了被旧识无情拒绝的准备,也迅速打好了更加委婉和气的腹稿,但很意外的,当他代小后生提出请求之后,不用多少时间,他的旧识就像一盆突然被人浇了冷水的火炭,滋啦一声卸了半身的气势,那绷得紧实僵硬的肌肉也慢慢放松了。
  他幽幽吁出了一口气,好半晌,终于转头看向了檀云州。
  “……谁?”他问。
  檀云州说:“老三家那个!你今天才见过的!”
  他的旧识拉着老长一张脸,没头没尾的,又问到底是谁。
  明知故问!檀云州急得压不住嗓子:“宁家那小少爷!宁予杭他亲弟!”
  他的旧识不说话了。
  檀云州以为他过眼即忘,扭头便要指,可他的旧识没瞧人,只挣开了周身的束缚,理平袖子,说,让他过来。
  语气是生硬的,可答应的速度倒算快了。檀云州见他一下子服帖下来,惊讶得不得了。见了鬼了这是,他咂舌,自己折腾得快要七窍生烟了都不管用,怎么一个不相干的小后生轻轻松松就捏住了这笑面虎的软肋?!难不成这里头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么?!
  他在心里叫苦连天,又忙不迭散了周围的人,招手示意那小后生过来。
  小后生对这结果似乎不意外,乖乖巧巧便来了,只是他一动,那头的沈家老三立时就不乐意了,人还没到跟前儿,他像头狮子似的掀翻了安保,气冲冲便要截人。檀云州怕他怒火中烧牵连无辜,松了这头便又要去劝,只是还没挪脚,那小后生自己先机灵地挡了一记,抬手摁住了对方不让乱来。
  场面有些荒唐,先前四五个安保都架得吃力的人,小后生只消一拦便拦下了。那只抵在沈家老三胸口的右手像是使了巧劲儿,又有如符咒一般,叫沈家老三霎时动都动不得,只能捏着拳头把牙咬得咯咯响。
  “好了,”檀云州看见那小后生摸了摸沈家老三的脸,说:“别生气了。”
  沈家老三低了头,眼里还干烧着两把火,虽然没了刚才那凶残得要吃人的模样,但显然还是不肯罢休。
  小后生没在意,软软批评道:“刚见面就动手,没礼貌。”
  沈家老三还是咬牙,好半晌,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他活该!”
  小后生闻言便笑了,似乎是拿他没辙,埋怨似的嘟囔了一句你呀,又说,我去道歉。
  “……你敢?!”
  “都是客人,你这样做要让檀会长为难的。”
  “不许去!”沈家老三怒喝。
  檀云州看得胆战心惊。他隐约意识到旧识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但究竟过分到什么地步呢,他不敢确定,不过好赖小后生不介意了,他总不能让人家为着旁的缘故又吵起来。
  这张老脸今天是赔定了。檀云州有意帮人解围,可同刚才一样,没等他出声,那小后生先不高兴了。
  他瞧了一眼自己被紧紧握住的腕子,片刻后,仰头叫了一声沈铎。
  沈家老三僵住了。
  “你们刚见面,是不是?”小后生平静问。
  问题简单,沈家老三却说不出话了。
  “……不管怎么样,刚见面就动手,的确是你不对。”小后生说,“我不大舒服,现在先替你去道歉,道完歉,我们就走吧。”
  “你要听话。”他又说。
  沈家老三还是没吭声,有半晌,缓缓松了手。
  小后生这才脱身了。
  他过来的时候檀云州下意识转头去看自己的旧识,虽然对方面无表情,但是落在那小后生身上的眼神却显得复杂难言,更莫名的是,不知是不是拿不准小后生性子的缘故,他的旧识甚至无意咽了一记唾沫,嘴唇也抿得更紧了,等那小后生在他们面前站定,他整个人活像一座散着冷气的冰雕。
  小后生地道,笑吟吟的,一上来便礼貌地打了招呼。
  他的旧识没反应,檀云州接了话茬,半催促半圆场,说:“在酒庄见得匆忙,现在重新认识一下也好,来来来,阿远,这是宁家的小少爷,年轻有为,做生意顶厉害,以后要是想走欧洲的路子,可少不得要问问他。”
  小后生伸来了一只手,他生得俊,唇红齿白,腕子上的玫瑰纹身张扬艳丽,可他笑起来的时候却亲和力十足。
  “敝姓宁,”小后生眉眼弯弯:“家从予字辈,宁予桐,有幸见过汤总一面,不知您还记不记得。”
  他的左手还悬在半空,檀云州面上镇定,心里却急得不行了,好一会儿,他的旧识才把自己的手递了出去,只象征性地握了一把,一触即离,似乎不太敢用力。
  “汤靖远。”他的旧识垂眼看着小后生,不多时,冷不丁问:“……我们在哪里见的面?”
  小后生愣了一记,又笑着说:“汤总贵人多忘事,我们今天刚见过的,就在檀会长的酒庄里。”
  汤靖远皱起了眉头。
  小后生不知所以,却也不忘自己的来意,想了想,说:“檀会长难得做东,能被他邀请是我和沈铎的荣幸。我们历练少,比不得前辈们沉稳,今天的事——”他顿了顿,“说到底都是误会,沈铎脾气不好,会动手都是我平日里太纵着他的缘故,我在这里替他向您道歉,实在对不住,倘若还有其余冒犯到汤总的地方,也请您多多担待。”
  “当然了,”他又说,“如果汤总还需要实质性的赔偿,我也愿悉数奉上。”
  小后生的话说得漂亮,语气也足够诚恳,这样一个真诚大方的晚辈,恐怕任谁都难以拒绝。檀云州知道这小后生是在给所有人搭台阶,因此免不了要跟着附和,但汤靖远像是没把那番剖心剖肺的话听进去,人呢,在他跟前等了好半天,结果一开口,他问的还是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他今天能跟我动手,想必也是品行不佳,”汤靖远说,“他这么对过你吗?”
  小后生被他问得云里雾里。
  “……他这么对过你吗?”汤靖远又问了一遍。
  他弯腰靠近眼前的小后生,这动作招致了沈家老三的不满,可那小后生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立刻转头用眼神警告对方不许过来。
  “您说笑了。”小后生回过头,直直迎上了汤靖远晦暗不明的目光。
  “阿远!”檀云州低声警告。
  “几时在一起的?”汤靖远对老朋友的话置若罔闻。
  小后生说:“很久了。”
  “我听说你们从南法过来?”
  “是的。”
  “卡尔罗?”
  “蒙彼利埃。”
  “景色不错,但你是老幺,家里人舍得?”
  “不过旅居罢了,回国请安探望还是有的。”
  “你母亲没意见?”
  “……什么?”
  “你们的关系,”汤靖远说,“老太太不反对?”
  “汤总,这是家事。”
  小后生逐渐敛了笑容。
  汤靖远没在意,视线扫过他垂落的两只手,又问:“这些是怎么来的?”
  大概是指他的玫瑰纹身和几乎遍布整只右手的疤痕。
  小后生不肯回答。
  “您这是要计较到底么?”他反问汤靖远。
  小后生大抵真恼了。
  汤靖远嘴唇翕动,静默良久,才站直了腰,兀自低笑起来。
  “……汤某不敢。”
  “是了。”小后生说,“今天的事情,我们各退一步,您不计较,我也不计较,大家是奔着生意来的,和气生财,我已经向您道了歉,那么出了这个休息室的门,我们之间自然不存在什么恩怨矛盾了,您说对么?”
  小后生仍拿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盯他,见他久久不言,又说:“其实这种事情最好还是找个人做见证,但我不疑汤总的人品,想来也不必多此一举了,檀会长,您觉得呢?”
  檀云州不防备他突然问及自己,噎了几秒钟才附和着点头:“自然!那是自然!宁小少说得不错,有我檀某人作保,两位今天的矛盾就此一笔勾销,日后再有往来,必然是讲信修睦,不计前嫌!汤总,是不是?”
  檀云州抬手拍了拍旧识的后背,暗示他接话茬,可汤靖远不搭腔,只不冷不热点了头,算是勉强应了他。
  一来一去不是审问却也形如审问,檀云州听到后面简直汗毛倒竖。他算是琢磨清楚了,无怪乎所有人都对冲突的原因三缄其口,要他说他恐怕也说不出来,他知道旧识年轻时便是沾花惹草的风流性子,可他怎么会想得到这人将近四十岁了还玩心不死,连挖人墙脚都做得光明正大坦坦荡荡——这换谁能不生气呢,个个都是有来路的少爷家,更别说沈家老三那个连菩萨都不敢渡的活阎王了。
  身边带着现成的陪床呢,竟然还这么不知收敛!
  檀云州暗骂自己的旧识色迷心窍。
  事情至此好赖算是敷衍过去了,檀云州有意替旧识赔罪,便问小后生能否再多留几日,但那小后生立刻回绝了,只说自己身体不适,也不再理会汤靖远,只敷衍道了别便转身去寻早就等候得不耐烦的家里人。他态度实在坚决,檀云州便也不强行挽留,他做不得——其实他多少听过这小后生的传闻,知道他和沈家老三在一起,也知道他体弱,受娇惯,一开始见面时只觉得他当真有张叫人倾心的脸,现下一出事儿,倒有些意外于他的大度——要知道,被宠坏的豪门老幺受了欺负是绝对不会忍气吞声的,他肯周旋,又愿意原谅,那便是旁人难以企及的宽容了。
  事了了,周围的安保和服务生陆续离开,檀云州和随身的下属留在休息室里等医生,宴会厅是不能回去了,檀云州计划着上了药便送人回酒店,但仔细打量了旧识的脸色又觉得不妥,正拿不定主意,他的旧识却突然开口叫住了那头刚说完话要往外走的小后生。
  沈家老三横杀了一记眼刀,小后生也闻声看了过来,他牵着他家里人的手,因此那丛玫瑰看起来就像一同缠住了他们两个人的手腕,姿态很是旖旎。
  檀云州心头一跳,不知这鬼打墙的旧识还打算再做什么,他绷着神经防备,但有片刻,他的旧识却只是朝那小后生颔首致意。
  “既然宁小少道了歉,那么汤某少不得也要表明心意,”他的旧识同那小后生对视,说:“今天的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但想来宁小少家中富贵,钱财权势皆不缺,也未必看得起什么赔礼,那汤某唯有一祝,希望宁小少笑纳。”
  这话一出来,檀云州立刻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就连站在汤靖远背后的下属都惊得变了脸色,唯独那小后生淡定,贴着家里人的手臂问他,汤总要祝我什么?我愿意一听。
  “不多,”汤靖远说:“汤某祝小少爷心愿得偿,在往后的时日里,身体康健,无忧无怖。”
  他的语气实在平静,因而倒叫人莫名听出一丝字字恳切的感觉来。
  休息室里安安静静,那小后生没什么反应,好半晌,他只低声笑了一记,而后朝汤靖远点头道谢,随即便同他的家里人一道离开了,仿佛对那祝福不甚在意。
  休息室的门敞着,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汤靖远却立在原地久久不动了。
 
 
第80章 番外十八
  晚餐还没准备好,但是医生家的小姑娘已经来了,正坐在客厅里和他一起搭圣诞树。
  大概半个月之前他刚做完一场手术,因此今年的年末,他们很难得拥有一次假期。
  沈铎洗手时看了一眼,随后又站回岛台前继续准备餐点。同医生家的聚会定在三天后的圣诞当晚,因此今天一如往常只做家庭菜式,干酪、火腿,新鲜的时蔬沙拉和烤海鱼,汤品以波士顿龙虾做底,佐以西芹、胡萝卜泥和白葡萄酒,熬煮时的酒香勾来了那小姑娘养的缅因猫,在沈铎脚下蹭来蹭去,毫不怕生。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