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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公子肖想当王妃(古代架空)——大生生

时间:2024-12-05 10:42:14  作者:大生生
  凌晋笑容转淡,“很重。”
  周溪浅握住凌晋的手,“你不要难过。”
  凌晋淡淡“嗯”了一声。
  两人说话间便来到天子所居太极殿前,周溪浅连忙在进殿前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那个问:“晋哥,那给母亲迁坟之事我还能提吗?”
  凌晋笑了一下:“这个可以,别忘了还有你自立门户之事,你也得自己提。”
  周溪浅深吸一口气,与凌晋一同跨进殿门。
  随着宦官,他们一直来到天子的寝殿殿前,宦官脚步未停地敛声进殿通传,凌晋捏了捏周溪浅的手心,松开了周溪浅汗湿的手。
  良久,通传的宦官悄然而至,低声道:“殿下、周公子,请吧。”
  周溪浅一跨进殿内,就闻到了浓浓的药味。
  前堂空无一人,周溪浅跟着凌晋绕过重重帘幕,向着大殿深处走去。
  天子寝居昏暗蒙昧,药气愈发沉重,透过凌晋及引路宦官的背影,周溪浅在沉暗帘幕之后看到一个枯坐的人影,仅一眼,他便慌忙低下头去。
  榻上那人身形枯槁,死气沉沉,有如行将就木。
  这个念想让周溪浅的心下狂跳起来。
  周溪浅随着凌晋向榻上那人行了着地跪礼,将身子蜷了起来。
  榻上的老者开了口,声音迟缓僵直,“你做得很好。”
  这声音让周溪浅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感到自己额间布起细汗,将头垂得更低,恭敬道:“谢陛下。”
  “有什么想要的?”
  周溪浅悄悄抬头瞄了一眼凌晋,见凌晋对他微微点头,他才鼓起勇气,道:“陛下请准许将我生母灵柩牵出乱葬岗,葬入祖家,也请陛下准许我自立门户,与周氏断绝关系。”
  老者的声音沙哑疲惫,“哦?”
  周溪浅咬了一下牙,“周记杀我生母。”
  良久,他听到老者迟缓的声,“准了。”
  周溪浅悄然松出一口气。
  老者道:“再赐你千金,你将如何发现金脉之事,原本告诉我。”
  周溪浅定了定神,将矿洞密谈隐去,把随着王渊手下发现矿洞之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讲完,大殿陷入长久的寂静。
  就在周溪浅疑心自己隐瞒之事被天子识破时,他突然听天子道:“金矿,多吗?”
  “回陛下,极多。”
  他听到陛下沉声叹了口气,“下去吧。”
  周溪浅独自一人屏息走出殿外。
  殿外阳光普照,周溪浅迎上兜头的日光,将手中细汗在袖角中净,拭长长出了一口气。
  昏暗的殿门在他面前闭合,他来到院中,耐心等凌晋出来。
  凌晋走上前,来到凌慕琚身边,扶住凌慕琚的身体。
  凌慕琚声音沉哑,“白梨坞理应即刻出兵讨伐。”
  凌晋扶着他重新躺回榻上,没有说话。
  凌慕琚便自言自语道:“我知道,我现在的身体,不能把你派出京外。
  凌晋低声道:“是儿臣不忍离开父皇。”
  凌慕琚不知是否满意凌晋的回答,无力地闭上了目。
  凌晋替他拉起被角,轻声道:“父皇,听闻二哥染了风寒。”
  凌慕琚闭着目道:“染了风寒就叫太医,与我说做什么。”
  凌晋便没再说话。
  自凌晋回京之后,凌慕琚对二皇子凌昶的态度发生了极大的转变。当年凌昶染指徐州排查人口的官员,使自己的亲信赵旷主理,以致徐州人口生生少一万人而无人察觉。若非凌晋心细如发,记得五年前的人口排查结果,这次人口排查,就成了无用之举,李氏父子的罪行,便不可能浮出水面。
  虽然赵旷在凌晋的提醒下向陛下认了罪,但这位仅剩一口气的帝王仍对他的二子生了疑心。
  他并不愚昧,即便凌晋不提密谈之事,他也能猜到此事多半有朝中人遮掩,他不知是谁,便把除揭穿李氏罪行的凌晋外的人尽数怀疑了。
  凌晋立功归来,凌昶突然失宠,暧昧了数月的朝局终于分明,朝中沉寂的各方势力,开始向着凌晋涌去。
  凌慕琚咳了两声,枯瘦的手握住凌晋的手臂:“晋儿,你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周溪浅在外面等了半晌,仍不见凌晋出来。
  他站得腿酸,悄悄腾挪自己的腿,望着越来越炽热的阳光,百无聊赖地吐出一口气。
  一个内监抱着一大捧画卷从周溪浅的身后经过,周溪浅正在左脚倒右脚,一不小心歪了一下,撞散了内监怀中的画。
  周溪浅连忙蹲下身与内监一起去捡,一幅画卷被撞得略微远些,卷面展开了一角,露出了少女的半张脸,及旁边的小字。
  周溪浅的目光落在了那几个小字上。
  周青伶。
  那是他姐姐的名字。
  周溪浅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紧接着,内监一把把画卷夺了过来,斥了一句:“这是陛下为昭王选妃的画卷,弄坏了,你耽搁得起吗?”而后小心卷好,看也不看周溪浅,推门跨进了寝殿。
  周溪浅望着重新闭合的殿门,脑中嗡鸣一声,愣住了。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凌晋从殿内走出,见到周溪浅,先笑道:“累了吗?”
  凌晋拉过周溪浅的手,讶然道:“手怎么这么凉?”
  周溪浅却直直看向他身后抱画的内监。
  凌晋对周溪浅笑道:“那是给我送画的,累坏了吧?带你去醉仙楼吃饭。”
  周溪浅被拉着向殿外走去。
  在走进甬道的那一刻,骤起的风涌入甬道,周溪浅打了个寒噤。
  凌晋将他的手握紧,低声道:“怎么了?”
  周溪浅迎向皇宫甬道罡烈疾风,在凌晋关切的目光下,白了脸。
 
 
第50章 
  出宫后,凌晋将周溪浅拉到马上,见周溪浅仍有些发愣,便低下头,当众吻了一下周溪浅的额角。
  周溪浅猛然抬起头来,眼神有些陌生。
  凌晋却已将周溪浅揽入怀中,“把我的小溪吓坏了。”
  他回头对抱画的内监冷淡吩咐:“把画放我书房。”
  而后一夹马腹,带着周溪浅驰了出去,“走,带小溪去吃醉仙楼。”
  马蹄飞扬起来,周溪浅抬头去看凌晋,凌晋唇角微扬,面部柔和,他在笑。
  于是周溪浅空茫的心仿佛又找到了一丝着落。
  到了醉仙楼,凌晋对周溪浅道:“陛下已将口谕送至周家,随后我陪你去移族,怎么样?”
  见周溪浅怔怔地不说话,凌晋主动靠了过来,“周记伤你之事侍卫已告诉我,是我离开得太快,叫你受委屈了,我将你移出周氏,往后不再受委屈,好吗?”
  周溪浅的黑眸无光,像反应不过来似的没什么波澜。
  凌晋低头吻了一下他的眼睑,“陛下的意思,是将你改随母姓,将来入祖氏宗祠,你觉得呢?”
  周溪浅迟缓道:“我不知道。”
  凌晋笑了,曲臂将周溪浅拥入怀中,“怎么这样憨?小溪怎么不是女儿身?若是女儿身,就可以进我家宗祠了。”
  周溪浅的身体陡然僵住了。
  凌晋松开周溪浅,“怎么了?”
  周溪浅空洞的眼神看了过来,他道:“晋哥,你是认真的吗?”
  凌晋微微一愣,“这是怎么了?”
  周溪浅看了凌晋片刻,忽而屈膝上前,攀上凌晋的脖颈,抬头吻了上去。
  少年在年近三十的凌晋面前总显青涩。明明昨日还有些许羞怯抗拒,今日却主动献了上来。
  明明并不激烈,反倒像什么小动物的轻柔舔舐,虽不懂章法,却珍视又柔情。
  凌晋的心在少年主动的献吻中柔软下来,他阖下眼,眸中泛出一点笑意,将周溪浅的后脑托了起来。
  总要教他些什么。
  后颈被捏起,下颌被抬高,少年的身躯被迫崩成一根柔韧弓弦,在凌晋的牵引下发出细细的颤动。
  周溪浅直到双目泛红,身躯一片酥麻,才叫凌晋放了下来。
  周溪浅从凌晋身上跌落,像被抽了力气一般缩到一旁,低声道:“晋哥,你去睡吧。”
  凌晋盯着少年粉霞的面庞,一时有些失笑,“好好的做什么叫我睡觉去?”
  “你不是昨夜没睡吗?眼睛都熬红了。”
  “眼看就要上菜了,我先用膳,再去睡觉,不成吗?”
  周溪浅道:“不好。”说罢,又补了句,“你先睡觉,睡醒觉再吃。”
  凌晋当周溪浅情怯,他一夜未睡,原本就是为了陪周溪浅而强撑,见周溪浅不肯看他,便伸手揉了下周溪浅的头,起身来到内间。
  周溪浅听着凌晋清浅匀长的呼吸,在外间坐了许久。
  他觉得凌晋像陷阱,像蜜糖,在他看到那副画后,依然能令自己无可抑制地想要想要跌入,甘心沦陷。
  他发现只要在凌晋身边,他无法自抑那颗贪恋的心。
  他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要收手,要止住,不可如此,不能深陷。
  待佳肴凉透,周溪浅突然起身,推门走出小楼。
  梁蔚等亲卫正候在楼外。
  见到周溪浅,梁蔚问:“周小公子有什么事吗?”
  周溪浅看向他,“我要去周家移族。”
  梁蔚讶然道:“殿下呢?”
  “他睡了。”
  梁蔚向内看了一眼,“小公子不若等殿下醒了一道前往?”
  周溪浅垂下眸,“我等不了。”
  说罢绕过梁蔚,径直向外走去。
  梁蔚见周溪浅神情不对,连忙对左右亲卫吩咐:“你们在这守着王爷,我陪周公子去一趟周家。”而后匆匆追了上去。
  到了周府时,周家已得陛下口谕,周记又尚未归京,周溪浅没受多少阻拦就进了府。
  他在正厅冷板凳冷茶地坐了半天,才等到周家长子周逸姗姗来迟。
  周逸神情倨傲,并不告罪让周溪浅久候,反而施施然坐到上首,冷淡道:“父亲并不在京中,所以我已通知耆老,周公子请等一等吧,待叔祖从老家归来,再来议移族大事。”
  周溪浅道:“叔祖什么时候到?”
  周逸端丽的脸庞露出讥讽,“扬州至此不过两日路程,叔祖年纪大了,走得慢些,最多也就三日,周公子在这儿等着便是。”
  周溪浅抬眸看向周逸,一双圆眸漆黑无光,叫周逸心中一跳。
  周逸知道周溪浅素来不驯,他道:“你想怎样?”
  周溪浅站了起来,“除族,不过一支笔,一本族谱,你把它拿来,我自己划去。”
  周逸变了脸色,“祖宗族谱,岂是你能擅动!”
  周溪浅平静无波地看着他,“你不给我拿?那我自己去家祠。”
  “擅闯家祠,你敢!”
  周溪浅起身向外走去,“我没什么不敢。”
  周逸高声喊道:“拦住他!”
  门口霎时涌进七八个持棍小厮。
  梁蔚上前一步,抽出佩剑,挡在周溪浅身前。
  涌进堂内的小厮看到梁蔚手中利刃,畏惧地停住脚步。
  周溪浅转过身来,他知道周逸最在意什么,于是专挑他的痛处说道:“叔祖我是不会等的,你要执意难为我,我便叫昭王前来。”
  周逸笑了,“昭王?昭王是你能呼来喝去的吗?”
  周溪浅歪头看他,莹润的唇角弯起一个清浅的笑容,他道:“是呀。”
  周逸陡然变了脸色,“无耻!”
  周溪浅的圆眼黑白分明,“我品行卑劣,爬上了昭王的榻,成了他的入幕宾,帐中客,为此令父亲羞恼,他半月前险些扼死我,这些父亲都没有告诉你吗?”
  周逸俏脸通红,“住嘴!如此寡言廉耻之语,你也能说得出口!”
  周溪浅道:“我做了你想做的事,为什么说不出口?”
  周逸瞪着周溪浅,眼神几尽惶恐起来。
  周溪浅抿唇一笑,“哥哥,我可以要族谱了吗?”
  周逸觉得周溪浅太疯了,害怕他说出更多不管不顾的话,一叠声张罗人快些去取族谱。
  周溪浅的族系不在周记一脉,早在十年前,周记就将周溪浅迁到他兄弟名下,周溪浅自己磨好墨,提笔,在自己的姓名上郑重抹了上去。
  他将笔丢到一旁,只觉心中一空,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身后的周逸突然道:“你以为你爬上了他的榻,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周溪浅脚步未停,继续向前走着。
  周逸高声道:“周溪浅!你知道二妹——”
  “妹”字尚未完全出口,周溪浅突然转过身来,黑眸空洞洞的,“不劳你费心。”
  周溪浅与梁蔚一步踏出了周府的大门,熙攘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周溪浅望着眼前的车马如龙,忽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巨大空茫。
  数月前他曾追随凌晋义无反顾踏出这道大门,听凌晋说了一句“上马”,那时觉得自己虽离开周府,却并不彷徨,反而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期许。可今日,在他终于得偿所愿与周家彻底斩断关系,却忽而觉得无处容身。
  他张了张口,将心底过了几遍的问题问出:“梁大哥,晋哥会不会——”
  话到一半,却又喉间一哽,接下来的两个字竟恐惧得说不出口了。
  梁蔚莫名道:“会不会什么?”
  周溪浅蜷紧手心,过了许久才道:“梁大哥,我想自己去看一看祖氏宗祠。”
  梁蔚道:“属下陪小公子去吧。”
  周溪浅摇了摇头,“有些话,我想自己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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