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有了灵魂作为燃料,一瞬间蹿上了她的面部。女鬼面上满是惊愕,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仍然靠在墙边,从未挪动过的男子。
而接收到女鬼视线的谢景微抬下颚,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翻了个面:“这样,我变卦了。”
客厅没有开灯,但黑暗并会不影响鬼的视野。或者说,在黑暗中鬼的视野才更加清晰。
看见谢景唇边挂着的笑,女鬼瞳孔一缩。
——她意识到这人根本没打算让自己走,这番动静完全是将她戏耍。
一瞬间女鬼面部狰狞起来,也不顾那愈来愈大仅在她身上的火焰,尖叫着向着谢景扑去。
一时间就连周围的场景也变了模样,原本洁白的墙皮开始脱落,鲜血从天花板上滴落下来,地板上开始出现裂缝,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甚至有森森白骨从一旁探出。
可这些异状也仅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因为引发这一系列动静的女鬼仅靠近了谢景不到一米,就已经被那团黑色的火焰燃成了灰烬,在空气中消散,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徐淮的家中又重新恢复成原本干净整洁的模样,所有的东西都在原位,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安静的客厅内就连呼吸声也无。
——“咔嗒。”
主卧室的门在此时发出一声轻响,从内被打开了一条缝。
一团黑色的东西从门背后探了个头出来,打招呼般的朝着谢景晃了晃。
像是在说:快进来快进来。
若徐淮还醒着,那必然能发现那晃动着的就是他贴了好几层符纸,封在罐子里的那一团阴气。
第6章 锁骨处的痕迹十分可疑
徐淮这一觉睡的格外沉,直到闹铃响起才从睡梦中醒来,一睁眼就已经到第二天了。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入房间,徐淮半眯着眼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早。
徐淮在床上发愣了一会儿,才想起今日得去谢景家,不需要去[国安特殊保障部]打卡。
而此时,也正好有一股甜甜的香味自门缝外飘了进来。
徐淮起身下床准备离开卧室,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般往后退了一步。
桌面上罐子还封的好好的,符纸也贴在上方,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嗯,他昨晚特意加固了,这东西应该没本事跑出来。
只是在开门的时候徐淮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将那团阴气塞进去的大小……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天它好像更大了些。
大概是角度问题。
客厅内采光很好,清晨八点的阳光柔和洒入房间内。
身形修长的男子站在饭桌旁,小心翼翼地将打包好的饭盒从袋子内拿出,听到动静后那人抬眼向卧室这边看来,面上露出了些意外的深色:
“我不小心吵醒你了吗?”
徐淮昨晚睡得有些晚,今早起床时确实有些没精神,这也直接导致了他整个人无意识地露出了些蔫吧的神色。
闻言,徐淮摇头:“没有,是被闹钟吵醒的。”
见徐淮的视线飘到桌子上的饭盒上,谢景开口:“这是我点的外卖,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多买了些。”
徐淮:“太客气了,我不挑。”
徐淮是真不挑食,小时候和张道泉在一起生活时能吃到东西不饿着就不错了,一直到大也没机会养成挑食的习惯。
洗漱完回来客厅的徐淮看了一眼桌面上的东西,发现谢景买的大多数都是粥类,仅有少量的包子小食。
出于好奇,徐淮问正在小口啃包子的谢景:“你喜欢喝粥?”
谢景并未正面回答徐淮的问题,但也并没有否认,只是说:“喝粥对身体好。”
之后谢景又加了一句什么以后得经常喝之类的话,徐淮没听太清。
不过这也不重要,徐淮没有继续询问。
桌前放着一碗没被打开的南瓜粥,徐淮刚坐下,粥内甜甜的香气就已经飘了出来。
徐淮一边喝粥一边和自己上司宋敛舟请假今日不去[国安特殊保障部]打卡,并报告说接了个委托。
宋敛舟满意地让他赶紧去忙,有事没事的都别联系。
徐淮缓缓在聊天框里打出一个问号,放下手机抬头时,才发现桌对面的谢景已经盯着他许久,眼神有些欲言又止。
徐淮:“?”
徐淮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里露出些疑惑。
徐淮:“怎么了?”
怎么这样看着他,他的吃相很难看?不至于吧。
谢景:“你昨晚上还去了其他地方吗?”
谢景这么一问就更奇怪了。徐淮满脑子问号,哼出一个不确定的气音:“嗯?”
他昨天晚上一沾上枕头就睡到了今天早上,能去什么地方?
谢景见状,打开了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往徐淮面前一递。
现在大多数新款手机在识别到人像后都会自动开启美颜,谢景的手机同样如此,可即便是打开了美颜,徐淮锁骨处的一片红痕仍是非常明显。
徐淮愣住。
之前洗漱的时候睡衣最上方的扣子是扣好的,现在那颗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领口部分松散下来。而在一片红痕中,还有一颗约有拇指大的紫色印记尤为明显。
徐淮抬手,用指腹轻轻按了一下那个地方。
动作是下意识地,仅仅是想要确认一下那玩意真的在自己身上。
徐淮完全不知自己的这动作引得对面坐着的那人眸色一深。
徐淮神色凝重:“这个是……”
见徐淮似乎是认出来了,谢景压住了唇角,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结果就听到徐淮在下一秒斩钉截铁道:“能让我过敏的蚊子。”
谢景:“……?”
徐淮知道自己的身体,非常脆皮。
再小一些的时候他基本顿顿不离中药,也难为张道泉那老头饭都吃不起还给他买药熬药,硬生生给他拉扯到那么大。
大病虽没有,但小病不断,什么情况都有发生过。虽说被蚊子咬了胸口上红一片,疑似过敏这种事有些特殊,但他的体质就那样,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谢景唇角有些绷不住了,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哑:“能让人过敏的蚊子?老板看起来不是很惊讶?是这种情况很常出现?”
徐淮摇头,没太在意地重新扣上了领口的扣子,淡定开口:“不常见。”
……不常见?
那就是以前有过这种情况?
“没想到蚊子也进化得那么快,以前被蚊子咬从来不会这样,这还是第一次。看来得提前将蚊香点上了。”徐淮低头继续喝粥。
徐淮压根没往其他方向想。一是徐淮长那么大和人近距离接触都极少,朋友更是没几个,这可是他家,怎么可能有人大晚上跑进他房间来啃他。
二是徐淮在房门背后贴了符,若是房门被从外推开,他自然会有所察觉。鬼的话更不可能了,哪有东西会自己往刀口上撞?真是活腻了。
徐淮手上动作一顿,看向谢景,突然开口:
“你昨天晚上来过我房间吗?”
这么问确实是有些冒犯,即便是怀疑也不该那么直白问出口。
徐淮知道这话本来就不合礼数,开口后见谢景僵住,道歉的很认真:“抱歉。”
谢景无声地用指节敲了点了点桌面,微偏了下头,也不恼,但很是不解:“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我看起来很……像个随意闯进别人房间的变态吗?”
恰恰相反。
逐渐熟悉之后,徐淮发现谢景开朗健谈,行为举止也都很礼貌,两人相处起来意外地融洽。谢景和变态这个词沾不了一点边。
这么开口是因为低下头去的那一瞬,徐淮脑子里闪过了一个片段。
非要说的话是“灵光一现”,勉强算在第六感里边。
这“灵光一现”,说差点就是脑抽了一下,脑洞大开,并没有太多参考意义。
徐淮:“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之前看过的一个影视作品,里面的故事让我记忆很深,冒犯到你很抱歉。”
谢景:“什么?”
徐淮面上有些纠结,说出来实在是不太好。
“没关系。”谢景摇头。
看出来了徐淮的担忧后,谢景开口:“我不介意,我只是很好奇这会和什么影视作品有关。”
竟然会这么莫名其妙怀疑到他头上。
犹豫再三,徐淮开口:“那是一部悬疑片,片子里的凶手总是会折返到作案现场来欣赏自己的杰作。”
谢景闻言愣了一下,将眸光从徐淮脸上移到徐淮脖颈往下,锁骨处。
是真的在怀疑他,怀疑这个屋子内唯一的人。
还是在暗中偷偷点他,让他不要管那么多,无论身上有没有痕迹都和他无关,他们只是认识一天的陌生人?
总不可能是他想太多了,徐淮是真的、纯粹的,想到了那个故事吧?
思索了两秒,谢景低低笑出了声:“徐老板你……真的很有意思。”
徐淮闻言,看着谢景的眼,问:“我吗?”
谢景:“嗯。”
徐淮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谢景,被那目光注视着,谢景面上表情不变,却暗暗用舌尖抵住了有些发痒的犬齿。
徐淮刚睡醒,只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连有些上翘的发尾都没来得及打理。
——真可爱。
昨天夜里刚见面时,徐淮还全身上下写满着不耐和生人勿近,只是靠近就能感受到那股从内散发至外的冷漠。而现在,徐淮却抱着他投喂的甜甜南瓜粥毫无防备地喝着,桌前放了什么就吃什么,一点都不挑食。
徐淮甚至用这种带着期待,有些发亮的眼神看着他,只是为了确认他话语的真实性。
好可爱啊。
谢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牙痒痒。
昨天晚上没咬够,好想再咬一口。
第7章 更喜欢年纪小的伴侣?
徐淮本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对面那位开朗健谈礼貌绅士情绪稳定男士的心理活动。
徐淮还在发愣。
这还是徐淮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很有意思。
是带着笑,真心实意地夸赞,不是阴阳怪气。
徐淮听得出来。
徐淮小的时候因生病,在学校的出勤率低的可怜,基本没一个月全勤。常常见不到人影,经常喝药生病,不能参加跑步等集体活动,和团体疏远,加上他唯一的家长张道泉还是天天在天桥下带着墨镜算命的“骗子”,种种原因下,导致幼儿园的其他小孩都和徐淮不怎么熟。
而其家长的刻意引导,让自己家小孩别靠近那坑蒙拐骗疯子的娃,也使得没人想和徐淮做朋友。
徐淮从小就开始一个人安静地看书,也不去跑闹,乖得不行,就这么顺利地在幼儿园老师怜爱的目光中混到了小学。
到了小学后,人类幼崽的闹腾能力升级。记不得是在什么时候,徐淮被同学发现他笔记本内画满了奇怪的线条。
他们将徐淮的笔记本偷偷拿了出来,没有经过徐淮的允许肆意传阅,很快就有人发现那些线条是符的草稿,徐淮画的符都是害人的。
徐淮就这么被冠上“恐怖”头衔,从此之后只要他出现的地方都会引起一阵窃窃私语。
很快这种窃窃私语就被扩大,变成了什么同班同学生病都是徐淮干的,同学家里人去世也是徐淮干的。就连校长被调任,换了个校长,也被说成是徐淮干的。
谣言越传越大,传到了老师那边。
老师了解详情后,通过同班同学拿到了徐淮的笔记本,并把他口中的“闲杂人等”张道泉也找了过来。
质问张道泉做家长的不教教徐淮学习,天天让小孩学这些怪力乱神封建迷信的东西。
张道泉拿了徐淮笔记本一看,认真解释了徐淮画的都是祈求平安的平安符,徐淮这小孩又懂事又乖,不会干坏事,还说了什么并不是怪力乱神,其实都是有科学依据的……这个只是普通的一种文化,就比如阴阳其实是事物都有两面性等等等。
张道泉和老师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张道泉没说完就被老师打断了,连同旁边罚站的徐淮也一同被请了出去。
往后的时间里,老师的态度也变了。在发现老师看着他的目光都带着鄙夷后,徐淮意识到人和人确实是不一样的。
生长环境是不一样的。
就像家养的乖乖小猫和在外奔跑的野猫。家养的小猫也不会理解为什么野猫需要蹲在角落内一直等,等着猎物的出现,明明有一个机器在一定时间就会倒出粮食。而野猫大概也想不通为什么即便是笼子开了门,它依然要蹲在自己的窝内,一点也不向往外面自由的世界。
其他人从小受到的就是另一套教育,他们不需要去理解一种截然不同的东西。
由被迫到主动地疏远别人,一直到大学,徐淮都甚少有朋友——或者说根本没有。
徐淮鲜少和人相处,接触最多的是书,是张道泉藏起来,被他偷偷翻出来看的道法和符文。这也直接导致了徐淮现在这般看起来有些冷漠的样子。
“……”
徐淮回过神。
虽然在近年来处理过那么多委托,和人的社交能力有一定程度的提高,甚至有一定能和顾客阴阳怪气理论的能力……但在某些时候,徐淮做出的反应还是是直观且坦率的,和那些常年交际的人精还是有不小差距。
就比如先前关于谢景是否进入他房间的询问,还有现在……
徐淮:“谢谢夸奖,你也很有意思。”
谢景手一抖,刚夹起的灌汤包啪一下掉了回去。
一直到徐淮将剩下的粥喝完,回到房间里拿好要出门的东西,再次来到客厅内,谢景依旧坐在原地,没有挪动半步,甚至连动作都没怎么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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