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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把他也叫来了？”是赵勇的声音。
“我没叫他，我哪知道这孩子招呼不打一声就来了。”林珂道，“再说，他来又怎么样，小寻好歹是轩晨的亲哥哥。”
赵勇冷笑一声，“这些年你明里暗里给他那些接济，当我不知道吗？”
“赵勇你什么意思，要在轩晨的生日跟我算旧账是吗？”
“你居然还收他给的东西，回头他要是借着这份人情又来跟你要钱怎么办？”赵勇顿了顿，“哼，谁知道他是不是遗传了他爹那副死德性。”
“那只是给轩晨的生日礼物，赵勇你，你——”林珂气得声音发颤，“卫守平干得事跟小寻有什么关系？你简直……不可理喻！”
两人不依不饶地吵着，吵到后来，卫寻已经无法听清他们说的什么，唯余一片噪声在耳边隆隆作响，震得耳膜隐隐作痛。
他呆愣在原地，忘掉了自己身处何处，大脑只剩一片空白。
好半晌后，争吵终于停歇，走廊那边传出愤然的脚步声，一前一后，逐渐远去。
卫寻依然伫立在原地，脊背发僵。
忽然，背后被人拍了拍。
季霄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不晓得听到了多少。
让季霄听见自己家这些破事，卫寻面皮有些挂不住，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家这边情况有点复杂，见笑了……”
季霄却问他：“生日过得也差不多了，要不我们先撤？”
卫寻一愣，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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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林珂和赵勇打完招呼，从包厢里出来，卫寻便一直默不作声。
季霄也没多问，保持着从包厢出来时牵手的姿势，拉着卫寻往停车场走去。
直到坐上车，系好安全带，卫寻才道：“我也挺没意思的，一个劲儿往他们跟前凑。”他自嘲一笑：“其实我早该明白的，妈妈她好不容易组建了自己的家庭，我不该去过多打扰她的。”
他，卫守平，都是林珂不光彩过往中的一部分，是她生命中抹不去的污点。
现今她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一家人在喜庆的日子里本该和和美美，而不是因为他吵架。
“卫寻，这不是你的错。”季霄看向他，认真地说。
卫寻沉默着。
季霄想了想，重新覆上卫寻的手，静静搭着。
掌心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传来，暖意让卫寻原本冰凉的手逐渐回温，又一路传至心口。
卫寻倏地一笑，反扣住季霄的手。
林珂组建了她的家庭，而他，大概也有了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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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再次停下时，车窗外并不是季霄家的车库。
卫寻疑惑地望向季霄。
他无奈道：“刚才应该没吃饱吧？”
卫寻瞧着窗外这条小巷，越看越眼熟，眼睛猛然间瞪得滚圆。
这条巷子的深处，售卖着全世界最香甜的桂花酒，再配上店里炭火新鲜出炉的烤串——世间最极致的享受莫不如此。
这家店还是季霄发现的，打和季霄分手之后，卫寻便再也没来过了。
“这是……这是！！——嗷！”他兴奋得跳起来，脑袋却猝不及防磕到了车顶。
季霄注视着他，嘴角双眼眉梢皆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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饱餐一顿回到家，卫寻打开电脑，收到了一封意想不到的邮件。
邮件来自美国一座音乐学院，他们称，看到了卫寻在校庆音乐会上的演出，想请他在研究生阶段前往本校深造。还道，如果卫寻愿意接受请，他们可以减免卫寻全部的学费，并为他提供奖学金。
这是卫寻梦寐以求的一所学校，也是全世界音乐生无不向往的一所学校，如能到那里学习，卫寻自然是求之不得。
下一秒，卫寻的脑子里便浮现出季霄的身影。
季霄公司的主要业务都在国内，如果他接受了offer，势必要面临和季霄异国恋的问题。
可是，他和季霄的感情历经波折，本就脆弱不堪，卫寻真的怀疑他们之间能不能再经得起一次考验。
学在哪都能上，季霄却只有一个。
“你在看什么？”季霄见他对着屏幕愁眉苦脸好半天，便走过来问。
卫寻心中一慌，下意识关上笔记本。
季霄的脸色瞬间沉下来。
片刻后，他淡淡道：“不想让我知道我不问就是了，你何必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不是，我……”
卫寻关上电脑后便后悔了——他前两天还在让季霄相信自己，可什么事都瞒着他，又何来信任可言？
“你别生气，我告诉你就是了。”
他讲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季霄听过后，沉吟良久。
第58章 终章 爱的致意
“为什么不去呢，多好的机会。”季霄的表情看不出是悲是喜。
“可是，”卫寻试探着问，“我出去了，你会不会想我？”
“卫寻。”季霄在卫寻身边坐下，直视着他的双眼，依旧面无表情，“如果你觉得，区区一万多公里就能影响我们的感情，那你也不用呆在这儿了，趁早打包走人吧。”
如果卫寻对他连这点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如果他们之间连这点考验都经受不住，那他们的关系也确实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卫寻急了，忙不迭解释道，“我不是不相信我们。”更不是不相信你。
他垂下眼，小声嘟囔：“我只是不习惯，你离我那么远。”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季霄于卫寻而言成了一种瘾，他不敢去想象没有季霄的生活——之前那段没有季霄的日子，犹如附骨之疽让他难受、惧怕，这般滋味，他不想再尝试一次了。
“我可以经常去看你，等这段时间忙完了，和你在那边住上几个月也不是不行。”季霄说。
卫寻愣愣看着他，眼睛都忘了眨。
好半天，他抑制住发酸的鼻头，咽了咽喉咙，“季霄，你……你……”
你到底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这句话到底是没问出口，因为答案已经不言自明。
被爱的滋味太过美妙，季霄让他尝到了，他却迟迟没能回报给季霄同样的情感。
卫寻发誓，这样的遗憾，他将用自己的余生来弥补。
“那我可真去了啊。”卫寻眼里闪着泪光，笑着说，“到时候我会想你的，你也得记着想我。”
“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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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国读研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余下的几个月时间里，卫寻开始恶补英语。
他从小在学习上脑子就不大灵光，别人很快便能搞懂的问题他得花上数倍时间，英语四六级更是费了他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低空飘过。
白天上完补习班后，晚上回家，季霄继续充当他的老师，在他学到怀疑人生的时候，为他倒上一杯蜜水，又跟变魔法似的端来各式各样的甜点，耐心地为他梳理、分析、解决问题。
——有这般超级至尊VIP待遇，学习遇见再大困难，卫寻愣是半个字也不敢叫苦了。
一连两个月过去，卫寻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英语水平突飞猛进，至少和老外的日常交流是基本没问题了，曾困扰自己几个世纪的英语，竟然就这么给他学会了。
又过三个月，卫寻顺利通过了雅思，正式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疲累的身心终于得到喘息。
晚饭后，好不容易不用再背单词，卫寻兴奋地拉着季霄出门散步。
仲夏夜的晚风凉爽而柔和，卫寻紧紧攥着季霄的手，不疾不徐，漫步在空旷的大街上。
谁也没讲话，他们都在静静感受着，这为数不多和彼此在一起的时刻。
一直到远远望见了南街口，季霄才忽然说道：“卫守平的判决昨天下来了。”
卫寻沉默片刻，“我知道。”
法院作出判决，卫守平构成绑架罪，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处十年有期徒刑，并处20万元罚金。
事已至此，卫寻不敢再对自己这所谓的父亲抱有任何幻想，他早已坏进了根里，永不可能改邪归正。
“其实以前他对我还挺好的，”卫寻无奈一笑，“也不知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
“他失业后不久，染上了赌瘾，整个人从那时起全变了，在外面输了钱就回家发疯，摔摔打打，逼走我妈之后，我就成了他唯一的发泄对象。”
明明背上还残留着卫守平留下的疤痕，这些往事于卫寻而言却仿佛隔了几辈子，好些片段已经模糊不清了，他像讲故事一般，平静地和季霄叙述着自己的童年。
“有一次，卫守平连着好几天没回家，家里没粮食了，我没有钱，但是已经饿得受不了，只好硬着头皮出门去找吃的。”
“就是在那天，我遇到了邓衡。”
“他给我买烤红薯，教我拉小提琴。他从各种意义上，将我从那段黑暗的时光里拯救了出来。”卫寻顿了顿，“他对我实在太重要了，所以他突然消失后，我的精神支柱似乎一下子被抽空了，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以至于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对自己的情感产生了很严重的错误认知。”
说到这，他小心翼翼地偏头看了季霄一眼。
季霄牵着他的手紧了又紧，好半晌，只道：“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以后你有我。很遗憾没能参与你的童年，但往后余生我会一直陪伴着你——直至死亡将我们分开。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扫兴的。”卫寻吸了吸鼻子，笑道。
话音刚落，他望见了前面某处地方，激动道：“都走到这儿来了啊，我们进去看看吧。”
季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前方正是月光——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由于近来接二连三的事，卫寻许久没有来这里演出了，酒吧已经聘请了新的乐手。
二人坐在从前常坐的角落里，听完了一首乐曲。
乐队中场休息时，卫寻离开了位子，小跑上前，和小提琴手嘀咕着什么。
不一会儿，四周暗了下来，舞台上方的灯光缓缓亮起——
卫寻站在舞台中央，拿着话筒，目光定格在台下的某一个点。
“下面这首曲子，我要献给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钢琴前奏响了起来。
卫寻架起小提琴，琴弓在某个节点落在小提琴上。
琴声缠绵悱恻，极尽暧昧。
又是一首季霄陌生的曲子，之前从未听卫寻拉过。
他如从前一般，悄悄打开手机，开始听歌识曲。
——《爱的致意》，浪漫主义作曲家爱德华·埃尔加的成名作，这首作品诠释了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是最适合向心爱之人表达爱意的乐曲。
耳朵悄无声息地红了，脸上更是热到发烫。
一直到卫寻演奏完毕，面颊的温度也没有降下分毫。
一片雷动的掌声中，季霄猝不及防地和舞台上的卫寻撞上了视线。
他们隔着人群，相视一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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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就完结啦。新手上路，诸多不足，还望多多包涵（不包涵也没关系）。
非常感谢一路上给我留评论、送海星的各位，非常感谢每一个能看到这里的你，祝大家快乐顺遂，幸福安康，咱们江湖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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