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劣犬与情书(近代现代)——姜乌拉

时间:2024-12-09 09:56:32  作者:姜乌拉
  她跟着周许的视线望向窗外,雪花纷飞,今年的第一场雪落下了。
  她再一次叫了周许的名字,稍微严肃了下语调,说:“周许,你们这个专业的毕业要求严苛,如果你一直这样下去,达不到毕业要求,可能会被劝退。”
  从头至尾,周许一言没发,等辅导员终于停下话头,他只沉默地推开门出去了。
  离开学校,他照旧没跟任何人报备请假,搭了最近的一班高铁,他回了趟家。
  这天是陈津北19岁的生日,但陈津北家里的大部分资产都已经被查封,所以周许回了外公外婆家。
  六点儿罕见的蔫巴,只在他进门的时候摇了摇尾巴上来迎他,但见着他却不像以往那样兴奋地往他身上扑,只趴在他脚边安静的呼吸。
  外婆说年前六点儿生了场大病,10岁的六点儿已经算是高龄,那场病过,六点儿着实失了活力,最近又是冬天,所以更多的时候,六点儿只爱趴在暖炉边,一趴,就是一整天。
  周许弯下上半身抱住了六点儿毛茸茸的大脑袋,将耳朵靠在六点儿身上,听它呼吸的节奏。
  或许是察觉到周许的情绪,六点儿始终在安抚地朝他摇着自己的尾巴。
  小的时候,别人都有爸爸妈妈在身边,就周许见不到自己的父母,为着这事,他当着外公外婆和陈津北的面哭过好多次。
  外公外婆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也为了多找个伴陪它,就将六点儿带回了家。
  他跟六点儿是相互看着长大的。
  十来岁时他一手拉着陈津北、一手拽着六点儿的牵引绳的照片,还放在家里的相册里。
  但现在,陈津北不见了,六点儿也已迟暮。
  周许将脸埋在六点儿的毛发间,巨大的失落和空茫笼罩住了他。
  童年的一切都已离他远去,他好像,什么都留不住。
  那天傍晚,他独自开车去了去年他为陈津北庆生的那座山顶。
  明明是跟去年差不多的时间,但去年来的时候,霞光笼罩了半匹山,车后座的人轻轻用手臂绕住了他的腰腹,那时他不满于陈津北过于轻的力道,还硬拉着人的手让他抱紧些。
  这一次,他只有自己一个人。
  冷风呼啸着扑向他,树叶枯黄凋零,入眼全是枯败和死寂。
  他面无表情站在去年那棵树旁,看陌生的飞机轰隆着滑过头顶,巨大的响声里,周许的唇轻轻动了动。
  他无声说:“陈津北,生日快乐。”
  他仍在期许,说:“希望明年的生日,我能陪你过。”
  春天到来的时候,周许在学校里准备自己的补考,不时有男男女女找上来,借各种由头跟他搭讪。
  周许烦不胜烦,即使冷着脸完全不配合,也阻挡不了他们扑上来的热情。
  后头为了体训方便,周许给自己剃了个毫无特色的寸头,他那张脸更完整的露出来了,所以扑上来的人反而更多了。
  再一次将人拉进黑名单,再一次对凑上来搭讪的人冷声说了滚后,室友在旁边搭了他的肩:“周儿,你这样行不通的,我给你推荐个法子。”
  周许抬眼看向他。
  室友万花丛中过,是学院里有名的海王,他一挑眉:“下次再有人找你,你直说你有对象呗。”
  他说:“信我,不出一天,这消息能飞隔壁艺术学院的女生宿舍里去。”
  周许没吭声。
  室友凑上来用手指点亮了他的手机屏幕:“所以说,他到底是不是你对象啊?”
  “你天天盯着手机屏幕,都快看出朵花儿来了。”
  周许要收回手机,室友却摸着下巴像是思索:“我总觉得他那侧脸有点眼熟。”
  这张照片是周许在陈津北身后的偷拍,陈津北微微侧了脸听电话,从后面看,只能看见他隐约的下巴和喉颈线条。
  室友话落的瞬间,周许骤然抬眼站起来。
  他一下抓住室友的手:“眼熟?你在哪看到过他?”
  周许的动静太大,桌椅磕在一起,发出了刺耳的响,前排座位有人回头看过来。
  但周许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盯着面前人:“你仔细想想,你在哪见过他。”
  “好像是后街那条路上……某家酒吧的服务生。”被周许的视线直直盯着,室友不太确定地说。
  他皱皱眉:“只是感觉侧脸有点像,而且,我现在也不确定到底是哪家酒吧了。”
  即使室友打了很多补丁,周许仍一刻等不及。
  这半年来,他始终在在通过各种方法找陈津北,但陈津北消失得太干净了,他的痕迹像是被人特意抹干净了,周许找不出半点痕迹。
  这是第一次,他听到有人说起“相似”。
  那天晚上,他翘了年级的点名大课,室友陪着他,他们走遍了夜色里的每一家酒吧,甚至不礼貌地盯着每一位服务生看了个遍。
  这条路快走到头时,室友撑着膝盖呼呼喘气,周许一点没歇,直接推开了下一家酒吧的门。
  室友赶紧跟上,周许冷着脸闯这条街,上来就是翻来覆去地找人,太像个砸场子的了。
  在周许又在扒着一位服务生看时,室友突然在旁边扯了扯他的胳膊:“——我说的,应该是那个……”
  室友在身后,话语里有终于找到的惊喜,他拍着周许的手臂:“就是这个角度,他的下巴看起来跟你的照片特别相似。”
  真找到人的时候,周许又后知后觉冒出些近乡情怯,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抬手摸了把自己扎手的短发,然后在咚咚巨大的心跳声里,他终于顺着室友指的方向看过去。
  背对着他们的方向,那位男服务生穿着酒吧的黑色制服,正在给一桌客人上酒,酒吧的灯光有种故作暧昧的朦胧,但周许仍看清了那个人。
  心脏刚刚升到高空,但在周许看过去的下一秒,已经重重砸向了深渊。
  那不是,那并不是陈津北。
  即使他只看了一眼,即使光线昏暗并不分明,周许仍在看过去的第一眼,就知道,那并不是陈津北。
  他太熟悉陈津北了,他盯着陈津北那张脸看了快18年,他不可能会认错。
  周许骤然降下去的情绪让室友顿了顿。
  但不用再问了,周许的表现实在太明显了。
  那夜他们最终也没回学校,室友陪着周许,他们喝到凌晨,室友早被喝趴下睡在酒吧的沙发上,梦都做了两轮。
  凌晨的时间点,即使是喧嚣的酒吧也趋于了安静。
  周许将头枕在自己的臂弯里,他仍睁着眼,盯着窗外明亮的弯月看。
  陈津北会在哪儿呢?陈津北也会看见这月亮吗?要怎么,才能找到陈津北呢?
  手机在兜里震响,半夜,只有作息凌乱的演艺工作者许俪会打给他。
  像是料到周许不会早睡,她在那边问周许最近的情况。
  周许趴在自己的手臂上,反应格外的迟缓,许俪在电话那头叫了他好几声,他才缓缓开口,他叫许俪:“……妈妈。”
  好久好久,周许都没叫过她妈妈了,就算是许俪,也在电话对面狠愣了愣。
  然后她立刻追问:“怎么了,宝贝?是遇到什么事了?还是受委屈了?”
  “我找不到他。”周许说,酒精将他的嗓音泡得沙哑,里面浸满了苦涩与绝望。
  许俪甚至听到了周许的哽咽。
  周许重复着自己的话,他说:“妈,我找不到他。”
  “……可我好想他,我每一天,都在想他。”他问许俪:“妈,我要怎么办啊?”
  许俪为人母,就算跟他相处的时间少,也终究只有他这一个小孩,他这绝望的几声妈,叫得许俪都心碎。
  周许没法了,他怎么找都找不到陈津北,他在凌晨的酒吧,趴在桌上向许俪求助,他哽咽着说:“……妈,你帮我找找他。”
  许俪当然应好,她耐心地捡着词安慰周许、安抚周许,她说好,说:“妈妈会找人想办法,会帮你留意的。”
  但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大了,一个人落入其中,像是汇入海洋的一滴水。
  周许根本找不到陈津北。
 
 
第23章 
  夏天到来的时候,周许仍在不遗余力地寻找陈津北。
  或许世上真有“功夫不负有心人”一说,陈津北离开他的第305天,周许终于通过网络摸到点关于陈津北的消息。
  有个地点定位在香港的博主在断断续续更新自己所谓的“暗恋日记”,女性视角的细腻叙述让人代入感极强,博主的贴热度很高,而在粉丝的强烈要求下,她终于在某天更新了自己暗恋的那位男生的侧影照。
  是在家便利店门口,男生穿浅蓝色的短袖衬衫,短发乌黑,后颈雪白,脸上的表情偏淡,微垂着眼,正站在收银台前付钱。
  周许将照片放大,凑很近去看陈津北微露出来的侧脸,被放大的人像轮廓变得模糊,但周许却闭上眼,将脸轻轻贴在了手机屏幕上。
  时隔305个日夜,他终于再一次看到了真实的、真正的陈津北。
  周许强压着自己紊乱的呼吸,花了整个夜晚,将那位博主发的贴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
  暗恋的记叙总是细致,女生将自己在大学见到对方第一眼时的心动、不由自主的追随、鼓起勇气的示好、以及对方的冷淡描写得详尽。
  女生或许是真的喜欢,就连意外捡到对方丢弃的用过的笔,都会珍藏,并拍照放到网络上记录。
  周许忍着满腔酸意看下去,在其中摘取关键的地点和信息,熬了整个通宵,熬到眼睛发红,然后在第二天的凌晨,踏上了飞往香港的最早一班机。
  落地香港,周许一刻没停留,直接去了陈津北在读的大学。
  7月的香港异常潮热,但周许甚至等不及找个酒店放下行李,他拖着行李箱,在全然陌生的校园里边问着人、边靠着导航,终于找到陈津北所在的学院。
  但他没有学生卡,被门口的保安拦在大楼外不让进。
  他只能立在门口等,等每一波学生出门,再凑上去询问他们关于陈津北的消息。
  但大学不同于环境封闭的中学,不同的年级、不同交叉上课的院系,并不是所有人都认识陈津北。
  黄昏沉降,晚间都起了沉闷的风,保安已经换岗,周许还拉着行李箱愣愣立在门口。
  他的心悬在胸口,已经凉了半截。
  他几乎又以为这是一次满怀希望的扑空。
  但他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那张只有半边侧影的照片。
  那就是陈津北。
  校园里所有的路灯在准点亮起来,教学楼里又有人拎着包出来了,周许再一次上前拦住了人询问。
  而这一次,幸运之神终于眷顾了周许。
  同样来自内地的学生给周许指了路,他说他们今年大一的更多是在另个校区上课,所以他在这里蹲不到陈津北,他又说陈津北并不住在学生宿舍。
  周许立刻追问陈津北住在哪里。
  那人挠了挠额头,犹豫着说陈津北不爱跟班里同学交际,总独来独往,没有熟人知道他家的具体位置。
  他的话锋一转:“但我们有同学在私下撞见过他。”
  他在周许手机的地图APP上标了个点:“大概在这片区,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陈津北真的很神秘,”他最后说:“就算我是他的同班同学,都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晚上9点,周许终于坎坎坷坷地找到那片堪称破旧的住宅区。
  繁华奢靡的维多利亚港背后,流彩灯光都照不到的地方,居然藏了这么多栋挤在一起的老旧窄楼。
  周许站在路口,借着黯淡的灯光,仰头看向四周。
  但密密麻麻全是窗户,密密麻麻住满了人,他根本无法分辨陈津北住在哪一栋、哪一层、哪一户。
  他站在原地,眼神慢慢扫过斑驳的墙面、生了锈的老式窗户、以及那些晾在外面被日光晒得发黄的衣服。
  周许没来过这种地方,陡一踏入,他甚至觉得无所适从。
  光是看着,已经让他心惊,那住在这里的陈津北呢?
  周许仍仰着头,但却攥紧了手里行李箱的拉杆,陈津北真的住在这里面吗?
  要在这样的住宅区里找到陈津北的存在,无异于大海捞针。
  周许只能采用最原始的方法,他拿着陈津北的照片,在每一家还亮着灯的商店挨个问询。
  被斜眼打量、被不耐驱逐、甚至被人骚扰,终于,有家便利店的老板娘盯着陈津北的照片,一拍脑袋,说是有印象,但也仅限于浅薄的印象,她为周许指了路。
  周许顺着她指的方向,停到了这片住宅区里,最摇摇欲坠、几乎已然倾斜的一栋楼前。
  但看着眼前密密匝匝的门窗,周许还是无从下手。
  他只能立在楼口等。
  晚上11点了,白日的喧嚣渐歇,路口最后一间便利店也关了门拉了灯,周许立在墙边,后知后觉出种疲惫来。
  从昨夜看到陈津北的照片,到今天晚上停在这全然陌生的地方。
  他几乎没有片刻歇息,甚至都忘了吃口饭喝口水。
  身后的墙壁硌着他的后背,手机的电量所剩无几,周许只能望向高楼围出来的狭窄天空。
  眼睛干涩,是快30个小时没闭眼的后遗症。
  但他不敢睡,也不想睡。
  他要等在这栋楼下,直到看见陈津北的身影。
  等过今夜也好,等过明天也好,等过这一周也好。
  这是他目前抓住的,能见到陈津北的唯一办法了,他不敢有半点松懈。
  11点过半,风里都带起了丝丝缕缕的凉意,白天流太多汗,此刻被风一吹,周许甚至觉得发冷,他犹豫着是否要打开行李箱找件外套出来穿。
  风声的掩盖下,路口传来细微的碎响,周许微抬头看过去。
  这里的路灯时亮时暗,此刻,这条路就笼罩在昏暗下,昏暗中,有道高瘦的人影在缓缓靠近。
  周许的手还搭在拉杆上,但却没了下一步动作。
  他只愣愣望向前方,望着那道黑影的靠近,楼上一户人家突然开了灯,稀薄的光洒下来,笼住了周许,也笼住了正走过来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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