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孩子般竖着抱起褚归穿过堂屋到卧房,褚归趴着他的肩膀,以免门框碰到后脑勺。
背部挨了竹席,贺岱岳悬在上方,气息靠近,逐渐与褚归的呼吸交融。
先亲的是贺岱岳,褚归的身体快于大脑,他迎着贺岱岳亲吻,唇舌酥麻,顶到上颚,自己的口腔被占据,慢慢叫人喘不过气来。
贺岱岳膝盖抵着床,分到褚归身上的重量既有存在感又不觉得压迫,是恰到好处的安心。
散着的领口一片白几道粉两点红,水光泛泛,褚归插入贺岱岳发间的手指卸了力,眼底朦胧,他怎么停了?
“不困?”贺岱岳语调上扬,不困他可继续——
“困。”褚归扭头闭眼一气呵成,“睡了。”
他的确困了,闭眼疲乏卷住四肢百骸,略调整了姿势,褚归手搭着贺岱岳,不知不觉陷入深眠。
贺岱岳侧拥着褚归静悄悄地睡着,潘中菊听说他俩回来了,轻轻推开堂屋大门,见卧房掩着,冲喵喵叫讨食的
天麻比了个嘘。
天麻绕着圈蹭蹭潘中菊的裤腿,天仙子太小了,蹭的是裤脚,潘中菊脸笑成一朵花,连忙给两只猫拌了饭。
“吃了饭你们自己上后院玩,别吵他们睡觉啊。”潘中菊摸完天麻摸天仙子,叫它们乖乖听话。
贺岱岳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他戴着草帽去了趟养殖场才喊醒褚归。
“吴大娘给了三穗玉米,想煮着吃炒着吃?”征得贺岱岳的同意,养殖场的边边角角被吴大娘种满了,因为肥力渗透,长出来的作物格外壮一些,例如贺岱岳此刻说的玉米,一穗有拃长。
“炒着吃吧。”褚归掐了粒玉米,乳白色的浆液糊了指甲盖,“玉米不是老了吗,吴大娘哪来的嫩的?”
“她种了两批,后一批晚了半个多月。”褚归说要炒着吃,贺岱岳取了筲箕坐下掰玉米粒,“帮我摘几个辣椒,顺便看看茄子能不能摘了。”
辣椒在前院、茄子在自留地,褚归单肩挂着空背篓,把长成了的茄子全摘了,除了潘中菊留种的。
红彤彤的辣椒褚归估摸着摘了三个,一穗玉米配一个辣椒,刚刚好。
看着小拇指大的三个辣椒,贺岱岳笑着摇了摇头,吃得如此清淡的可能全漳怀找不到第二家。
炒玉米、蒸茄子、南瓜汤,贺岱岳另调了辣椒蘸碟跟潘中菊蘸着吃,天麻踩桌沿瞅了眼菜色,不感兴趣地跑了。
天仙子赏脸舔食了块褚归夹的南瓜,它倒是啥都不挑。
趁吃饭贺岱岳给潘中菊讲了前进大队的事,潘中菊连连震惊,前进大队近千口人,他们是怎么瞒住的?
贺岱岳拿她与吴大娘一家打比方,他们的关系好似亲姐妹,但潘中菊会记吴大娘家一年具体拿多少个公分吗?不会的。
上下同流合污闭紧嘴巴,一点一点的弄,自然能瞒住。
“那你舅舅他们岂不亏了?”有人多就有人少,潘中菊替潘舅舅鸣不平,“郭书记说怎么赔了吗?”
“怎么赔得等账理清,眼下最要紧的是双抢。”贺岱岳心里明白,换任四年,这笔烂账绝对是理不清的。
潘舅舅的收入来源大头是木工活计,他们即使亏,也亏得有限,相较生产队其他人已经算幸运了。
听了贺岱岳的版本,潘中菊唉声叹气地出了门,吴大娘约了她一起去老院子,杨朗他们是下午回的,或许有新的后续。
潘中菊走后贺岱岳关了门,外面的天还亮着,褚归腰眼一酸,扶着桌子躲开贺岱岳:“我吃撑了,溜达溜达消消食。”
“撑了?”贺岱岳轻而易举把人抓住,手探到腹部,“我帮你揉揉。”
褚归一向奉行晚上只吃七分饱,贺岱岳手掌下平坦,毫无吃撑的迹象。
识破了褚归的谎言,贺岱岳开始亲他了,早上的火星子浇了热油,轰轰烈烈地烧了起来。褚归借喘气的空挡叫贺岱岳进卧房,堂屋里不行。
贺岱岳松了几秒,褚归眼前一花,人被贺岱岳按在了卧房的门板后面,僵硬的肌肉一寸寸柔软,悄然沉溺其中。
加了两顿大餐,褚归是真的撑了,潘中菊没回,贺岱岳赖着不肯撒手,温存了片刻,褚归警觉地蹬了他一下。
“嘶——”贺岱岳假装吃痛,褚归迟疑地缩脚,看向他蹬的地方,自己使劲了吗?
贺岱岳料中了褚归的心软:“再来一次?”
褚归摇晃着,拒绝的话堵在了唇舌中……!
第214章
因为贺岱岳的再一再二再三,导致他们被潘中菊撞上了,听见卧房外的声音,褚归吓得心脏骤停半拍。
岱岳?久久未得到回应,潘中菊敲了敲门,岱岳,你们睡了吗?
瞧潘中菊不得到回应不罢休的架势,贺岱岳平了平气息:“欸,妈你有什么事吗?”
“没,我看你们屋里亮着,是不是忘记吹灯了。”潘中菊站门口提醒着,“把灯吹了吧,别把煤油烧干了。”
“行,我马上吹,妈你早点睡。”贺岱岳箭离了弦,说完从褚归身上下来,掀蚊帐吹了灯。
好在屋里备了水,贺岱岳摸黑替褚归擦拭,潘中菊去了厨房那边,一时半会儿注意不到他们的响动。
“都怪你。”褚归低声道,让快不快,让不快非快,没完没了的。
“怪我怪我,腿抬一抬。”贺岱岳伏低做小地哄着褚归,他错了,但他还有下次。潘中菊是过来人了,他们干的是天经地义的事,让她知道了又怎样。
贺岱岳敢想不敢说,替褚归清理干净,他打着蒲扇叫褚归先睡,待潘中菊歇了,他蹑手蹑脚地上前院倒水、冲凉。
冲了井水,贺岱岳一身凉悠悠的,睡梦中的褚归感受到凉意主动送抱。自入了夏,贺岱岳怀里便空了,重新把人搂住,他心里美得直冒泡。
喜滋滋地睡到清晨,睁眼看到褚归滚到床角的背影,贺岱岳勾着的嘴角一垮,恨不得自己变成冰块。
潘中菊起晚了,贺岱岳做好早饭她方下床,抿着头发问贺岱岳怎么没叫她。
“起愣早做什么。”贺岱岳盛了稀饭晾着,“地里最近有些啥活儿?”
刚出锅的稀饭太烫,贺岱岳准备把活干了来。
“干活不急。”潘中菊边舀水洗脸边同贺岱岳说话,“王支书家的狗要下崽了,你跟他订狗崽了吗?”
养狗是褚归睡前的呓语,贺岱岳一直记着,他前几天忙,让潘中菊帮他打听谁家有狗崽。
能看家护院的狗往往一出生就被订了,贺岱岳跑了四个生产队,不是没遇到小狗,而是没看上眼的。
王支书家的狗据传是跟狼配了生的,生的狗崽带狼血统,多少人盯着想抱一只回家养呢。
“他家狗要下崽了?我现在找他去。”贺岱岳不知道王支书家的狗怀了,他擦擦手往外跑,他见过王支书家的狗,长得跟狼似的,特别威风!
前脚迈出堂屋,贺岱岳突然想到褚归,他迅速转身进了卧房。
“醒了?”蚊帐里的人正坐着穿衣,贺岱岳撩起蚊帐替他扣好最后一颗扣子,“我要上王支书家订狗崽,你想跟我一块吗?”
褚归当然想,他穿裤子的动作迅速了许多,匆匆洗漱过后,两人相伴出了门。
王支书家的狗怀了几只尚无定数,订狗崽的人却前前后后来了七八波了,贺岱岳一开口,王支书忍不住摇头,道他家狗成香饽饽了,不够分,根本不够分。
“订完了吗?褚归略感失望,原也没到非王支书家的不可的地步,既订完了,找下一家便是。
“别人来是订完了,褚医生你们不一样。”王支书笑道,“放心,等生了我指定给你们留只最好的。”
贺岱岳养狗是为了养殖场,不论冲人的面子抑或用途,王支书少了谁也不能少了他们。
得了王支书的承诺,褚归顺道看了看狗妈妈,一身棕灰色皮毛的狗妈妈闻到陌生的气味,喉咙发出威胁的低吼。
“来福安静,来的是客人,不准凶。”王支书压了压手,听见主人的指令,来福摇了下尾巴趴卧在地,它毛发油亮,体形流畅,俨然很受主人家的喜爱。
狗的孕期在六十天左右,褚归隔着段距离观察来福的肚子,尽管来福性格温顺,但它即将生产,情绪不如之前稳定,随时有失控咬人的风险。
王支书介绍了来福的情况,这是它的第二胎,第一胎生了两只,按肚子大小对比,第二胎估摸着能生六只以上。
来福的妈妈是只本地土狗,王支书亲家养的,去年春天进山时跑丢了半个月,后面自己找回来,生了来福一窝。
小狗越长越像狼,亲家怕它们乱咬人,打算扔山里,被王支书给劝住了。
褚归原以为狼血统是村里人根据来福的长相谣传的,结果竟然真有其事。
“王支书说把小狗养到两个月再送我们。”离了王支书家,褚归的话题依旧围绕着小狗,“家里有两只猫了,到时候猫和狗打架咋办?”
“如果打架就分开,养殖场有吴大娘她们,饿不着它的。”小狗尚在来福肚子里,考虑那么早干嘛,贺岱岳不着痕迹地扶着褚归的腰,让他仔细脚下。
褚归扫了眼路面,抬步跨过水渠,他们走的田埂小道,省得绕弯。
“养殖场的种猪该合圈了吧?”临近家门,褚归说到了种猪配种,他前天去养殖场,圈里的公猪挺狂躁的。
“嗯,我今天给它们称个体重,没什么问题直接合圈。”贺岱岳列了时间表,因为巴豆的缘故,他将合圈的日子延后了一周。
贺岱岳改良了褚归设计的地秤,称罢体重,达标的种公被赶到了宽敞的新圈,开启了幸福的猪生。
隔天下午王支书派大牛传信,来福产了七只狗崽,肉嘟嘟的狗崽们嘤嘤嘤地挤着喝奶,褚归选了继承来福血统的老二。王支书捧着小狗让他摸了一把,跟天麻小时候是截然不同的手感。
“褚医生。”屋檐下站着个郭得胜,他十分钟前到的,左等右等不见人,正想去养殖场看看。
“郭同志,你找贺岱岳吗?”褚归开锁请他进屋,“他在养殖场,很快回来,你坐会儿。”
郭得胜接了褚归倒的水,说了声不着急。
褚归身后跟了串小孩,大牛自告奋勇跑养殖场通知贺岱岳家里来客了,贺聪他们被褚归教着喊郭叔叔,一人得了一颗糖。
暑假期间,小孩们重操捡知了壳的旧业,褚归拿了本子给他们记账,每百只结次钱。
交了知了壳,贺聪带着伙伴欢腾地上了后院,还堂屋一个清净。
“郭书记的头疼缓解些了吗?”褚归拉拢了厨房门,掩拦小孩们咪咪咪咪唤猫的声音。
提到郭书记的头疼,郭得胜苦了脸,前进大队的烂摊子牵连甚广,郭书记忙得宵衣旰食,严重缺乏休息,头疼咋缓解。
“我真怕他哪天倒办公室里。”郭得胜愁啊,整整两天了,他仅见着郭书记一面,“我们青山公社在县里这下出了大名了。”
如此恶劣的事件,郭书记不可能瞒而不报。
郭得胜的话刚刚起头,贺岱岳回来了,他抽了条凳子坐到褚归旁边,听郭得胜讲县里的指示。
前进大队队长等一众主犯转移押送至了县公安局,县里设立专案组,要求郭书记全力协助调查。
上面雷厉风行,对前进大队的队员而言是好事。
在查清之前,前进大队不会进行干部选举,崔齐若是代队长期间表现优异,兴许能冲一冲正队长的职位。
十九岁的生产队队长,放眼全国都是独一份。
贺岱岳预感崔齐成不了正队长,十九岁终究过于年轻了,二十九岁还差不多。
“哦,肖三他家里人凑齐赔偿款了,你数数。”郭得胜掏了卷毛票,他今天来的主要任务是送钱,“他小子走运,碰上了前进大队的案子,否则我非让他挂着牌子全公社游街!”
郭得胜觉得罚款加一个月的劳改便宜了肖三,褚归不懂他比贺岱岳深的怨念从何而来,难道是天生的嫉恶如仇?
“麻烦你了,帮我谢谢郭书记。”贺岱岳数了钱,零零散散的毛票共一百,肖家人穷得叮当响,求爷爷告奶奶东拼西借了一百块,肖三他爸到派出所交罚款时表情跟哭似的。
赔偿款是郭书记争取的,生产队的人日日劳动,压根不把劳动改造当教训,罚钱才能有威慑力。
龙门阵摆了、任务做了,郭得胜提了告辞。贺岱岳留他吃晚饭,郭得胜纠结了片刻,艰难抵制了诱惑,吃完晚饭天指定黑了,山路七歪八拐的,万一给他摔沟里。
贺岱岳起身送客,与此同时听到下工哨的小孩们成串离开,天仙子追着小孩的脚步,被贺岱岳提溜住了后颈。
“天天乱跑。”贺岱岳弹了下天仙子蜷着小爪,将它怼至天麻身前,“看牢你儿子,丢了拿你是问。”
天仙子一点不认生,见谁亲谁,脑子里的警惕意识为零,着实叫人操心。
那一百贺岱岳记在了养殖场的账上,长期支出的养殖场终于产生了第一笔收入。
褚归扫了眼养殖场的账本,拍拍贺岱岳的肩以资鼓励,一头猪粗略算它八十块,减掉支出,养殖场的资产也破千了,富裕着呢。
相较贺岱岳的养殖场,褚归的药材种植更像无本买卖,村里的地,村里的人,山里挖的天麻,失败了顶多损失部分人工。
明白褚归是在让他别有压力,贺岱岳把人捞到大腿上晃了晃:“明年一定请你吃我亲自培育的猪肉。”
“好。”褚归脊背靠着贺岱岳的胸膛,活人垫子就是舒服,“明天杀只**,双抢怪累人的,提前补补。”
褚归手掌按着贺岱岳放松状态下柔软的肌肉,暗搓搓地维护自己的福利。
贺岱岳抱着他调整姿势:“下蛋鸡杀不了,我明天去山里放两个套子,看能不能逮着啥。”!
第215章
在专案组日以继夜的调查以及队长等人的坦白从宽下,前进大队的事到底赶在双抢前收了尾。上午杨桂平到公社开会,下午褚归他们便得知了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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