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路上还有雪,担心驾车会不安全,晚饭便在酒店吃。应再芒来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了一会,顺带归置行李箱里的物品,到时间商恪来叫他一起吃晚饭。
负一层是餐厅和娱乐休息的场所,应再芒从没来过这么大的酒店,人多之后他的话就变少了,只默默紧跟在商恪身后。
落座之后商恪随手翻着菜单,问应再芒:“有想吃的吗?”
应再芒腼腆地笑笑:“哥你决定就好。”
商恪要了几样当地的特色菜品,怕应再芒吃不惯,又加了份蘑菇烩饭。应再芒本来就不怎么挑食,这家酒店做出来的味道也很不错,再加上一整天都在路途中奔波,应再芒吃的比往常还要多一些。
吃过饭应再芒拉着商恪在负一层的回廊散步消食。回廊是玻璃制的,因此在享受着室内温暖宜人的温度的同时还可以观赏到漂亮的雪景。应再芒的脚步放的很缓,商恪的步子本来就大,应再芒要时不时加快追上他。
“哥,你的安排是什么?”
“明天去见合作方。”商恪边走边说。
“是不是很忙啊?”应再芒好似已经预见了商恪会是什么答案,兀自沮丧地说:“那我也不能滑雪了吧……”
“让言锐帮你联系了教练。”商恪说,“只要能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我不会管你太多。”
应再芒的声音很轻:“可是我想你陪我滑雪……”
“我尽量。”
商恪又说:“酒店就有导游,这两天可以把想去的地方逛逛,项目顺利的话我会和你一起回家。”
应再芒心绪一动,听商恪的意思,如果没有忙完就要他自己一个人回去??
应再芒面上装的失落:“好吧。”
沿着回廊走了十几分钟,应再芒觉得腿有点酸,提出想回去休息,和商恪一起坐电梯上楼。
奔波了一天,应再芒回房间后去泡了个热水澡,穿着浴袍暖暖和和地出来,商恪为他叫了杯热牛奶。应再芒捧着杯子小口地喝,窝在单人沙发上看窗外的雪景,可能是今天的精力负担了太多,也可能是牛奶起到了助眠的作用,应再芒开始觉得眼皮发沉,困倦地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商恪洗完澡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熟睡的身影,他缓步上前,空掉的牛奶杯子还在应再芒怀里,商恪抽出来放到桌上,俯身放轻声音说:“这里会着凉,回房间睡。”
回答他的只有规律的呼吸声。
商恪不动静默了很长时间,过后抬起手穿过沙发的靠枕握住应再芒的肩膀,刚碰到他应再芒眼皮就动了动,迷茫地半睁开眼:“……哥?”
商恪说:“回房间睡。”
应再芒没说话,似是反应了几秒,过后皱着鼻子,有点不情愿:“我好累……”
商恪的手臂便收紧,将应再芒面对面抱了起来。应再芒在身体腾空的一瞬间就清醒了,他诧异地睁大眼睛,商恪有力的手臂在环着他的腰和后背,烫的他忍不住要瑟缩,下意识的惊呼被他咽回去,应再芒继续用那种迷迷糊糊没睡醒的语气:“哥……我晕……”
而后他抬手抱住商恪的脖子,埋头在他颈窝里,汲取着来之不易的温暖。
商恪把应再芒放回卧室的床上,应再芒也顺势松开了手,他假借翻身,来阻挡身后商恪打量他的眼神。
第26章
这一觉应再芒睡的满足,他并没有赖床很久,醒来后也才不到八点。应再芒裹着睡衣慢吞吞地下床,打开窗帘静静看着外面的雪景。
日光下连绵的群山显露出了全貌,房间的视野很开阔,远近的景色尽收于眼中,雪色占据了主调,虽处于冬日,但奚伯山上的雪松为苍白的世界点缀了团团的墨绿色,从这里还可以望见滑雪场,稀疏的高塔上飘扬着色彩鲜亮的旗帜。
应再芒深吸一口气,只觉神清气爽,他速度很快地洗漱、换衣服,出来后看到商恪已经叫好早餐在等他。
“早啊哥。”应再芒说完,随意地坐在商恪对面的椅子上,抬眼的一瞬间愣住了。
可能是因为天气冷,商恪的西装外套里换成了一件黑色的高领内搭,以前应再芒只见过他穿衬衫,尖锐、冷漠,而这件高龄内搭给了应再芒不一样的感觉。商恪依然戴着银边无框眼镜,但今天他身上那种过于凌厉的气质被减淡了,安静地坐在那里时好像一副温润的画,黑色衬的他皮肤白,眼镜更增添了他斯文矜贵的气质,还莫名有点……温柔。惹的应再芒看了他好几眼。
应再芒的视线太过热烈,商恪抬眼,问:“怎么了?”
“哥……”应再芒被商恪直视后就挪开眼,他眼神飘忽,有点不好意思的,“你今天好帅啊……”
闻言商恪挑眉:“是吗?”
“嗯……”应再芒慢吞吞地点头,又忍不住看他。
“你合作方是女的吗?穿着这样你打算色诱?”应再芒不算正经地问。
“没这个打算,”商恪说,“而且合作方是男人。”
“哦,”应再芒小声,“男人也很危险啊……”
最后一句应再芒是很小声的嘟囔,再加上正吃着东西,商恪没听清楚,皱眉问:“你说什么?”
应再芒心虚地低下头:“没什么。”
早饭临近结束时言锐打来电话,商恪直接开了外放,应再芒也听见了,听对方跟商恪汇报工作的进度,合作方到达的时间,今天安排的日程,最后还提到已经为应再芒找好了滑雪教练。
时间比较紧张,商恪吃完饭就要出发去和合作方商谈,这也就意味着,应再芒要独自去往滑雪场。
商恪低声交代着:“注意安全,别逞能,不要去危险的场地滑,结束的早我就去找你。”
应再芒看上去闷闷不乐的:“我不想一个人滑雪……”
商恪无奈:“那你跟我走?”
商恪工作时才顾不上他,应再芒不情愿地说:“我不要。”
应再芒突然感觉到他的头被商恪揉了揉,听见商恪说:“别闹脾气。”
“哦,”应再芒躲开,别扭地抚平自己的发顶,“教练在哪?我去滑雪了。”
应再芒首先出门,商恪在后面跟着他,到酒店楼下教练开着车在等候,而商恪需要坐言锐的车出发去另一个地点。
滑雪场距离酒店很近,开车不过几分钟,教练人很热情,也健谈,在路上教了应再芒几个滑雪的小技巧。到了之后应再芒跟随教练进入室内场地选滑雪的装备,商恪已经提前打好招呼,给应再芒选的护具都是最好的。
应再芒是新手,防护的护具就戴的多一些,他也怕摔怕疼。选雪板时应再芒听了教练的建议,选了双板。
还没开始滑,应再芒穿板就花了十几分钟,再加上他捂的很严实,差点给自己气到缺氧。好不容易穿上,应再芒一步都没迈开就晃倒了,因为板太重。开始尝试滑,应再芒把握不好重心,只觉两只板在他的脚上各有各的想法,根本不听他的使唤,明明没怎么滑他就已经气喘吁吁。
应再芒心想这教练作用也不大啊,他说他的,那自己该怎么摔还是怎么摔。
没滑雪之前应再芒被新奇占据,对这项运动抱有诸多幻想和热情,体验过之后仅有的那点新奇也被挫败感和痛感消磨没了。
商恪这边进行的还算顺利,签下合同后本该再一起吃个午饭,但临走前应再芒看起来闷闷不乐的,商恪不放心,安顿好合作方之后没有多留便要回去。
商谈时没怎么看手机,这会出来言锐检查着手机,对商恪说:“教练来消息说二少滑了不到一个小时就不干了,问我这钱怎么算。”
商恪反问:“他这是在故意跟我闹脾气?”
言锐不敢说话。
商恪直接让言锐开车到滑雪场。
滑雪场的外围并没有什么人,因此商恪坐在车上透过车窗一眼就看到了应再芒的身影,滑雪服倒还穿在身上,雪板却不见踪迹。商恪让言锐停车,不动观察了他几分钟,看应再芒脚步拖拖拉拉地从这头走到那头,再走回去,商恪忍无可忍,推门下车。
“怎么不滑了?”
应再芒骤然听到商恪的声音,吓了一跳抬起头,商恪站在他身后,应再芒转身,见商恪眉眼间带着冷意,又沉默地低下头。
商恪的耐心被一点点消磨完,近乎不客气地质问:“你不依不饶跟我求了几天让我带你过来,就是为了绕着滑雪场步行?”
“我好痛……”应再芒低着头说,声音变得含糊不清。
商恪的怒意不知怎么就消失不见了,向应再芒走近,问:“哪里痛?”
“手,腿,屁股,”应再芒抬起手抹了下眼睛,声音还是闷闷的,“全身都很痛。”
应再芒低着头,商恪只能看到他的发顶和略有些发红的鼻尖。原本商恪想问你来滑雪难道连这点准备都没做好吗?但商恪盯着应再芒沉默了片刻,过后妥协般的叹了口气,说:“走吧。”
“去哪儿?”应再芒问。
“带你滑雪。”
应再芒犹豫着不动,底气不足地说:“可是我没学会。”
商恪没说话,随即应再芒感觉到他的手臂被商恪握住,他被商恪拉进了滑雪场里。
商恪速度很快地换上了滑雪服,头盔和护目镜被应再芒抱着,商恪一手拿着单板,另一只手拉着应再芒,以防他总是磨磨蹭蹭的,被落在身后。
终于站在场地里,因为走了一段时间,应再芒有点喘,他站在一旁看商恪俯身穿板,过后对他招了招手,应再芒走过去,商恪拿走头盔和护目镜戴好,有了一层阻隔,商恪的声音听起来就显得沉闷,他说:“过来。”
“干嘛?”应再芒挪动脚步。
商恪穿着雪板,行动间就有些不方便,催促应再芒离他再近一些。
应再芒站在商恪身前,被商恪握着肩膀调整成侧对他的姿势,应再芒不知道商恪到底要干什么,觉得商恪在耍他,刚要说话,就感觉到他的腰被商恪抱紧,接着腿弯一空,他被商恪抱起来了。
他们就站在滑雪场地里的高坡,一个不小心就会滚下去,应再芒身体悬空,下意识紧紧抱住商恪,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错愕:“哥?你在干嘛?”
应再芒想到一种可能,更为不可置信:“你不会要抱着我滑??”
商恪没说话,应再芒察觉到商恪禁锢在他腰部的力量正缓缓收紧。
应再芒觉得商恪疯了。
滑雪本来就很难,怀里抱着一个人增添了重量不说,还根本无法掌握平衡,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商恪一直很稳重,他现在是在干嘛?他脑子被踢了??
对于商恪疯狂的举动应再芒还没准备好怎么应对,他喉结动了动想劝商恪别逞能赶紧放他下去这样很危险,说话间应再芒向下望了一眼,后知后觉:“等等!这是、高级道啊啊啊啊啊啊啊——!!”
应再芒还没说完,只感觉重心猛地向前冲,商恪抱着他,从高处的山坡上一跃而下。
腾空的一瞬间应再芒脑子都空白了,他的身体没有着落,只有商恪的怀抱,他眼睁睁看着雪地在他眼前加速变换,而他在被动地接受一切。应再芒的意识渐渐回拢,随即他感到四肢发麻,恐惧蔓延在他的身体里。
应再芒放声大叫,崩溃地闭上眼以试图逃避,抓紧商恪犹如生命唯一的依托:“啊啊啊啊!!商恪!商恪!”
“你放我下去!我怕!我怕!哥!哥啊啊啊啊啊!”
群山间回荡着应再芒的尖叫,他被吓的惊慌失措,抱着商恪用死了力气,从高处坠落的眩晕感压迫着应再芒的大脑,他又忘了闭眼,看到大地在一瞬间俯冲,逼近他的眼睛,又猛地抬高,日光撒落在睫毛。
风呼啸着,耳边除了空洞什么都听不清,腾空时应再芒以为自己会摔死在这里,但商恪的手臂牢牢禁锢着他,他在商恪的怀抱里接触到了天空。
又来到山坡的一处高点,应再芒收紧抱着商恪脖颈的手臂,从最高点一冲而下的时候应再芒不自觉尖叫出声,速度很快,他的身体在失衡,但又被商恪抱着稳稳降落。
滑行只度过了短暂的一分多钟,对于应再芒来说足够漫长,他适应了失衡的恐惧,因为有商恪双臂的抵挡,他不再逃避地闭眼,他睁开眼睛,望着快速飞行的世界,天空、群山、白雪,一切美的曼妙。
世界上不会有人像商恪一样,给他如此危险又刻骨铭心的浪漫。
再也不会。
风送来了崩坏的声音。
心跳加速,血液沸腾,情感失衡,世界倾倒。
第27章
商恪掌控着雪板一点点将速度缓下,直至平稳落地,应再芒还没缓过来,双脚乍一接触地面腿一软人就要往下跌,他反应很快地抱住商恪寻求支撑,商恪摘下护目镜和头盔,点了点应再芒的脑袋,说:“没大没小。”
应再芒才意识到,他在滑行间喊了无数次商恪的名字。
商恪脱掉雪板,示意应再芒:“走了,回去吃饭,下午还想滑的话我教你。”
应再芒的反应还是很慢,他呆呆地站了几秒,才挪动着脚步小跑地跟在商恪身后。
应再芒把商恪的头盔取过来自己抱着,仰头问:“哥,你滑雪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告诉我?”
“跟你说你就会滑了吗?”
商恪依然很刻薄,但应再芒因为被商恪抱着滑了一圈,被纵容的雀跃又一次充盈了他的心间,应再芒心情很好,一点都不想跟商恪计较。
两人回到室内场馆换下滑雪服,出来后商恪带应再芒去当地很有名的一家餐厅吃午饭,点好菜等待的间隙商恪问对面的应再芒:“摔的严重吗?让言锐帮你联系医生?”
应再芒支支吾吾的,说严重但其实也不算,说不严重他只是摔了几跤就不想继续滑,这会又显得他很矫情,最后还是说了实话:“不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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