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不给应再芒辩驳的机会,曲曼转过身,对商恪说:“你回去吧,我要在这里陪着宁宁。”
曲曼果断的态度令应再芒无奈又生气,心想他可能真的上辈子欠了他们母子俩的。
商恪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应再芒想大概商恪面对曲曼也很苦恼,因为现在曲曼只认他是商宁,商恪就算想换个人替代也骗不过曲曼的。
应再芒想,现在只能配合商恪把曲曼送回去,他可不敢留曲曼在这里。
应再芒无奈地说:“妈妈,我跟你回去。”
曲曼就很开怀地笑了,紧紧握着应再芒的手不放,像是生怕他又反悔。
应再芒的逃跑计划才开展了几个小时,在晚上又坐上商恪的车和曲曼一起回到了别院。
回去之后,他们的表现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曲曼拉着应再芒一直谈论一些可有可无并不重要的话题,宋于慧为他们做了晚饭,商恪没有再上楼忙工作,曲曼和应再芒聊天时他就坐在不远处,也和他们一起在餐厅吃了晚饭。
应再芒一直在等,等曲曼回房间睡下,他就找机会离开。晚上10点,曲曼很明显是在强撑着精神和应再芒说话,应再芒哄曲曼上楼,骗她不会离开,睡醒了依然可以看到他。
终于把曲曼送回房间,应再芒松一口气,已经很晚了,也不知道这会还能不能打到车,正想着,应再芒从曲曼房间里出来,迎面就看到了商恪。
应再芒不打算理会越过商恪就要下楼,却被商恪抓住手腕,用的力道很大。应再芒想这也是个机会,因为他确实很想知道商恪为什么找上他去替代他的弟弟。
应再芒首先问:“你既然知道商宁已经死了,那随便一个人都能陪你演戏,为什么偏偏是我?”
“最开始我并不知情。”商恪说。
他不想在曲曼的房间前谈论这些:“上楼说吧,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来到三楼,他们在花房前的秋千椅坐下,夜色静谧无声,应再芒一脸无谓地望着窗外,而商恪看了应再芒很久,终于最先打破沉默:“妈的病情在去年秋天之后就变得越来越差,我知道她是因为挂念商宁,我也试过去找他,但一无所获。正巧当时我在接触一个国内医疗器械公司并购的项目。”
“合作谈的很顺利,机缘巧合下我了解到医疗器械公司的董事在医学界有很广的人脉,后来我想到商宁的白血病或许可以作为线索,便委托他帮我找找看。”
“不久之后,你的资料就送到了我的手上,他告诉我你就是商宁,并且给了我一份我和真正商宁的DNA鉴定报告,我找人看过,数值对比全都是真实的,没有作假的痕迹,也因为你同样患有白血病,所以最开始我确实相信你就是商宁。”
“等一下。”应再芒觉得还是很费解,“既然商宁已经死了,又怎么还能做DNA鉴定?”
“商宁确实在十二年前就因为白血病无法治疗而去世,但他当时为了配型骨髓在医院采集过样本,和我做的DNA鉴定的就是这个。”
难怪,难怪鉴定报告做的天衣无缝,因为那就是他们兄弟样本的检测,当然是直系亲属的结果。所以最开始商恪并不是有意找他做替身,他也是受骗者之一。
应再芒还记得,他当时一点一点推测过,如果商恪真的不知情,那就是有第三个人在搞鬼,所以这个人,就是商恪口中的医疗器械公司的董事。
应再芒缓缓收紧掌心,顿了顿,轻声问:“这个人,叫什么?”
“段双叶。”
应再芒下意识的反应是他根本不认识这个人,没有忘记也没有模糊,他很确定这个叫段双叶的人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轨迹之中。
“段双叶……”应再芒皱着眉喃喃地重复,这个名字成为线索在应再芒脑海里搜寻,就在一瞬间,他想到了什么。
“你说在一开始你并没有怀疑过我,”应再芒看着商恪问,“那是因为什么,让你对我起疑?”
商恪说:“海鲜过敏。”
应再芒垂下头自嘲一笑。果然,他只要露出一点点破绽,在商恪那里就会成为致命的缺陷,他一直自诩他的演技还不错,现在看来反而是商恪应该拿最佳男主角,在他洋洋自得不会有人发现时,商恪早就撬开他虚伪的伪装,拿到他鸠占鹊巢的罪证。
但这都不是最可恶的,最可恶的是商恪已经洞悉一切,却依然选择让他继续拙劣的表演,像是还怕他出丑不够,贪婪不够。
让他自满,升空,最后再狠狠掼入地底。
“既然你早就发现了,怎么不拆穿我?如果不是我看到真正的鉴定报告,我们还要互相欺骗到什么时候?”
谁知商恪反问:“我为什么要拆穿?”
也对,应再芒想,拆穿他对于商恪来说没有任何好处,面前就有一个愚蠢又听话的,拆穿之后他还要费力去寻找下一个替代品。
“你也看到了,妈她根本离不开你,你今天走了,明天她看不到你又会要求我带她去找你。”
“医生说情绪起伏也会对她的病情造成刺激,应再芒,我之前就说过,只要你能留下,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你。”
商恪的态度看起来理智,冷静,分析的头头是道,像是在进行一场谈判,应再芒想,钱、丰富的物质生活,在他这里已经不足以成为谈判的筹码。
最开始他想和商恪接吻,商恪怎么都不愿意,后来他想要离开,商恪为了让他继续当冒牌货连色诱这种下作的手段都能使出来,商恪看起来是直男,跟他贴一下嘴唇或许还能接受,如果做更多的呢?商恪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应再芒突然想恶心商恪一下。
应再芒懒散一笑,姿态轻松地仰靠在椅背,他组织了一下措辞,说:“你知道的,我喜欢男人,我也有需求,但我不想去外面随便找人,我怕得病,你看起来干净,身材也还不错。”
“你说你什么条件都会答应?”
“那就在我需要的时候,和我上床。”
应再芒戏谑地看着商恪:“你敢吗?”
商恪情绪不明地垂下眼,应再芒看商恪一直不出声,以为他很为难,这个答案不出应再芒所料,所以他也没有很失落,商恪夸下海口,说什么都会答应,没想到这就被吓退,应再芒嗤笑,商恪也不过如此。
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应再芒起身要走,还没转身就感觉到他的手腕被紧紧攥住,商恪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隐忍着什么,说:“我答应你。”
“应再芒,从今晚开始,别再逃跑,留在我身边。”
作者有话说:
哥:还有这等好事
第46章
商恪答应的痛快又不痛快的样子惹的应再芒心里发笑,他不知道商恪沉默的那几秒权衡了什么,但能让商恪情愿牺牲自己的利益,看来他确实有不小的价值。
实际上应再芒并没有那么想和商恪上床,以前或许会,但他只要想到在度假区商恪对他做的一切,把他当成送上门的便宜货,应再芒就觉得自己可笑,他不至于那么犯贱,提出这样的条件也只是为了恶心商恪。
他依然没有放弃逃跑的念头。
只是他需要暂时地麻痹商恪,让他放松警惕。
“你现在就要吗?”
商恪的发问让应再芒愣了愣,反应了一会才明白对方是在问他需不需要上床,应再芒没有立即回答,挑眉看着商恪,只见对方略有些迟疑地说:“能不能给我几天时间?”
看吧,他就说,商恪是个直男,接受不了和男人做爱的。
应再芒嗤笑,那为什么还要不自量力地答应?给他几天时间?几天后商恪就能完全转变性向了吗?
商恪这副明眼看着就很为难,还强撑着的样子是要做给谁看?
应再芒突然觉得没意思,语气也冷了下去:“随便。”
“我会找人看着你,”商恪说,“你就待在别院,哪里也别去。”
闻言应再芒笑了出来,但眉眼间带着隐隐的怒意:“怎么?你要软禁我?”
商恪没有说话,应再芒知道这意思就是默认了。
应再芒笑着,挑衅地用手指点了点商恪胸前:“商恪,现在是你求我,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资格来命令我?”
商恪还是不说话,两人无声对峙着。
最后是应再芒先开口:“明天我要出去见一个人,你不答应,那我们就谈崩了。”
商恪妥协道:“可以,但我会让人跟着你。”
应再芒觉得商恪很可恨,竟然能把软禁和跟踪说的那么理所应当。
不想再看见商恪和他说话,应再芒转身出了花房回到他的房间。
明明离开才不过几天,应再芒看着他的房间却恍惚以为过了好久,他走的时候房间里乱糟糟的,现在干净整洁,想必是宋于慧为他收拾过。
对这个房间应再芒是有怀念的,可他并不想承认,也不想承认他离开商恪之后过得很不好,但是为曲曼妥协留在这个家里日日和商恪相见,又让应再芒如鲠在喉。他不确定提出那个要求到底有没有恶心到商恪,他只知道他并没有报复过后的得逞和开心。
在外面的宾馆睡的不踏实,回到别院应再芒久违地睡了个好觉。他故意赖床很久,就是为了下楼的时候不要看见商恪,应再芒拖拖拉拉到九点才起床,下楼后宋于慧热情地招呼他吃早饭。
吃过早饭,应再芒拿着手机沉思了很久,在临近期末前他和商恪闹掰,之后他逃走在超市打工的那几天,自然也就错过了商学院的考试,段聿还发过消息问他怎么了,当时应再芒在忙着工作,只草草回复了两句。
此刻应再芒看着手机,给段聿拨过去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段聿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欢快:“哈喽商宁,你好久不联系我,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呢。”
“段聿,有时间见一面吗?”
“当然,今天吗?”
“嗯。”应再芒说,“在学院附近的咖啡厅吧,我等你。”
挂断电话,应再芒起身往外走,刚走到庭院就被司机拦住,说:“商总交代了,今天您想去哪里都由我送您。”
应再芒知道,这是商恪的命令,所以他为难一个外人也没什么意思,商恪想让人跟着就跟着好了,反正现在逃跑对他又没有好处。
应再芒坐上车,说了目的地之后便看着一直沉默地看着窗外。
距离咖啡厅不远,十几分钟便到达,由于现在是暑假,学院周围的人也变少了,应再芒推开咖啡厅的门,随意点了一杯坐下。
咖啡端上桌没多久,段聿就来了,好像还和他们初见时一样,段聿活泼、爱笑,有时看着又有一些腼腆,笑着时露出的虎牙让他看起来很无害。
段聿不喜欢咖啡,点了一杯奶茶,他坐下后看着应再芒一脸关切:“商宁,你怎么又突然消失了啊,学院最后的典礼你也没来。”
他笑了笑:“不会你哥又带你去度假了吧?”
面对段聿的关切,应再芒却止不住内心的怀疑,最后决定不再绕弯子,直接问道:“段双叶……和你什么关系?”
应再芒的视线一直落在段聿身上,于是他清晰地看到了在他问完这句话之后段聿脸上表情的一系列变化,他先是诧异地挑了挑眉,后又一笑,但这和段聿之前那种带着腼腆、纯真的笑容完全不同,像是突然间变了一个人。
“他是我父亲。”
伪装的热切退去,段聿的嗓音清清冷冷的,一时间让应再芒以为他从没认识过眼前的这个人。
段聿变化得如此彻底,让应再芒明白在他身上发生的所有事也和段聿脱不了干系,或许从一开始,段聿就是带着目的接近他。
这样更好,省去了说废话的时间,应再芒开门见山地问:“所以这都是你父亲的安排?我并不认识他,为什么偏偏让我去替代商宁?”
“不,”段聿看着应再芒缓缓笑了,“应再芒,选中你的人是我。”
他从没对段聿说过他真正的名字。
应再芒一直以为是这个叫段双叶的人搞的鬼,此刻段聿坦然大方地承认让应再芒猝不及防。
段聿漫不经心地拨着奶茶杯里的吸管:“你从商恪那里知道了多少?”
“不如听听我的版本?”
“春雨,是我父亲经营的公司,是他几十年的心血。早些年的时候,国内的医疗器械技术并不发达,春雨在当时可以说是站在顶尖的位置,靠我父亲的坚持,他拯救了至少十几万人的性命。”
“但是没过几年,春雨就遭受到了国外技术的冲击,它们更发达,更先进,为了迅速打通国内市场价格也比我们更低,没有医院再选择春雨,我们落后,也被时代抛弃了。”
“但我爸不甘心,他投入了比之前更多的时间、心血,和金钱想要改变,可过了一段时间后我们发现,技术上的差距是没办法弥补的。就在这时出现了一个自称是来自法国的研发团队,他们说可以为我们提供技术和材料,而我们需要付出高额的聘用金。”
“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我爸做生意那么多年,什么风雨没经历过,怎么会被骗呢?”
“我爸跟着他们飞了一趟法国,见到了他们的实验室、研究中心,还有一家已经应用他们成熟技术的私人医院。我爸对他们深信不疑。”
“回国之后,我爸就跟魔怔了似的,筹备所有的钱,不够的就拿房子、车去抵卖,我觉得我爸这个决定太冲动了,劝他再等等,可春雨等不下去了。”
“我爸揣怀着所有的希望把钱汇入对方的账户,然后,再也收不到他们的消息。”
“我爸也疯过一段时间,不愿意接受他被骗的事实,当时我们的状态都很紧绷,我甚至想过送他去精神病院。”
“庆幸的是,我爸对春雨的执着终于等到了回响。”
“去年,瓒臣集团提出要对春雨并购,我知道如果做出这个决定之后春雨就会被改头换面,可那是春雨起死回生唯一的方法,我们已经没有别的退路了。同时,我爸也收到了商恪的委托,帮他寻找亲生弟弟。”
“十几年前的医疗档案没有现在这么方便,要找一个人非常麻烦,无异于大海捞针,但我爸还是找到了,拿到结果的那一刻我和他都傻了眼,商恪的亲弟弟,早在八岁时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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