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两人的班级安静的不像话,没想到,他们两个也会有气氛尴尬的时刻。
从上次在时应寝室里那次不愉快的交谈后,他们有一周没讲过话。
司忱之很生他的气,不太想理他。
他拿出纸巾胡乱擦了一下嘴角,拿起书本就要往外走。
“不是要考A大金融系?”
司忱之动作一顿,没想到时应会突然开口。
他不看时应,就听到他继续说:“最好不要想其他事。”
司忱之看到他本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语气很差:“与你无关。”
他知道时应听到这句话会生气,也可能会难过,但他还是要说。最好能刺激到他放弃什么“暂时不做朋友”的想法。
他在等时应开口,可半分钟过去,背后的时应仍是沉默着,司忱之失望的咬了下嘴唇,神色黯淡的用拇指扣了一下手里的书,往教室外走。
“我…是为你好。”
时应的声音很轻,自言自语一样。如果不是司忱之注意着,否则根本听不到。
忍不了了。
他把书往桌上用力一扔:“为我好?时应,不要再自以为是的为我好了。更不要把你认为正确的事强加在我身上!你这样,和时一闻对你有什么区别!”
时应瞳孔微张,看着两眼通红的司忱之,黑色的双眸闪烁着,又微微低下。
司忱之如愿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受伤的表情,他想把话说的再狠一点,可话到嘴边,又有点不忍心。
他一步一步走近时应,认真的注视着他的眼睛:“时应,只有朋友才能对我提意见,提要求。也只有朋友才能获得我的信任。你知道得到我的信任有多难。你告诉我,你想要我继续信任你吗?”
这次司忱之拿出了十成的耐心等他的答案。
轻柔的风吹起窗前的白色纱质窗帘,喜鹊喳喳的停靠在教室窗沿,教室里一高一低的两道身影在上演一场无声的较量,说不出谁更胜一筹,可同样汹涌克制,不愿让步。
“司忱之,你听话,我是为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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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狮子和小时同学少年时期的节奏还是蛮快的,有些事情需要讲清楚,不会超过15章的。
第11章 十一、苦楝树
那是又过了一周后的运动会。
每个班级照例要选出若干名长、短跑、跳高跳远等参赛选手。
作为Omega组各项成绩都出类拔萃的司忱之,自然就代表了本班的Omega挑起了长跑比赛的重任。
司忱之最近没什么胃口,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好,没什么精神。
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摆好起跑前的准备姿势,哨声响起,冲出起跑线。
一千米的长跑对他来说不算很吃力,在他调整好呼吸后,一直保持着前三名,他准备等到最后半圈时再发力。
跑在他前面的一名隔壁班Omega似乎也是同样的想法,速度逐渐慢下来,跑到与他并肩的位置。
见时机到了,司忱之做了一个深呼吸,双脚发力,冲出了那条平行线,与刚才的那位Omega拉开了距离。
Omega也不甘落后,同样快速冲刺起来。
看台上的同学都注视着这场激烈的追逐战,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刚才还排在后两名的Omega也提速到与司忱之相同的位置。一时间,加上司忱之在内,四个人都在同一排角逐着最后的冠军。
司忱之逐渐拉开了些与其他三人的位置,暂时将他们甩在后面。保持了快半圈后,大家都以为这次的冠军非司忱之莫属。
可谁都没想到,在距离终点线不到100米的距离时,司忱之在重叠的几道身影中突然失去平衡般,身体猛然向前倾斜,在贯力下狠狠的摔出赛道。
摔得不轻,班里的同学都看的心里一揪。
向宇见状第一个跑过来,同时从另一边冲过来的,还有时应。
接着,班级里的同学纷纷围过来关切他的伤势。
大家都看着司忱之,而司忱之在看几乎被淹没在人海里的时应。
他的膝盖潺潺流着血,浸透了他的白色运动裤,看起来伤的不轻。
向宇扶着他的肩膀,紧张道:“快跟我去医务室!”
司忱之却没有起来的意思,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时应。
他在等。
刚才几个与他比赛的Omega看到他,冲他得意的笑了一下,接着就离开了他的视线。
司忱之不傻,身为当事人,他知道刚才那三个Omega是故意的。其中一个Omega在视线混淆之间撞了一下他的膝盖,他才会狼狈的摔在地上。
实际上,他可以避开,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但是他没有。
他没有自虐倾向,只是事情来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终点处望向这边的时应。他突然就想验证,是不是真的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打破时应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与坚持。
这不是为他好,这是不顾他意愿和想法的不尊重。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也不想再往前踏一步。
等的时间不算短。
同学们不解的窃窃私语、某些嘲笑,朋友因紧张而皱起的眉,与时应始终如一的表情,都在提醒司忱之该离开这里。
他把向宇推开,撑着地,缓慢的站起来。
他淡淡的看了一眼时应,转身一瘸一拐的独自离开了操场。
“哎!排球架倒了!快,马上就要比赛了!”班里的一个女生急忙喊道。
同学们就开始手忙脚乱的跑去处理架子。
没人看到趁乱跑开的时应。
校医室、班里,都不见司忱之的影子。
时应站定思考了一会儿,转身往东边跑过去。
他果然在艺术楼的天台上发现了司忱之。
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他就站在围栏旁边,风吹起他宽大的T恤,露出削瘦的肩胛骨,像一只蝴蝶,稍不留神就会飞走一样。
时应担心突然开口会吓到他,轻声走过去,把他从背后抱起来,放在那张小小的折叠床上。
司忱之下意识挣扎着,见到是他,表情瞬间冷下来,推开他的手,起身想走。
时应按住他:“不去医务室,还跑来这么远的地方,看你的膝盖,快发炎了。”他心有余悸,“还有,我之前是不是说过要离围栏远一点,很危险。”
“不关你的事。”司忱之拉下他的手,把头撇向另一边。
时应拿出药,皱着眉头看了一眼他的膝盖,血液已经干涸的黏在裤子上。
他半跪在司忱之身前,小心的卷起他的裤腿,被司忱之按住:“别管我。”他看向时应,轻声道,“你现在走,离开这,我不想看到你。”
时应顺势握着他的手腕,力气有些大,司忱之挣脱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他有些崩溃的用力推开他:“我说了,你走!不要再管我!你说了,让我别再找你,我做到了!你现在又在做什么!时应,你把我当成什么?!想好就好,想甩开就甩开,我是你的宠物么!”
时应心里一阵钝痛:“不是!我…”
“你闭嘴!现在,立刻离开这!我讨厌你,不想再看到你!”
他第一次从司忱之的口中听到“讨厌”这两个字,巨大的恐慌感和痛苦如同海水一般将他吞没。
这还怎么能忍?
时应捧着他的手,将额头缓缓靠在他半握的手心,看起来很脆弱。
“小狮子……”
难以言状的愤怒中,因这几个字而掺杂了一丝苦涩。
司忱之无力的眨了眨酸痛的双眼:“别这么叫我。”
“小狮子,别讨厌我……”
司忱之看不见他的表情,可他听出时应的声音有一丝哽咽。十年来,除了9岁那年生病中的呓语,他没听过时应发出这样脆弱的声音,不可避免的心软了。
他由着时应这样靠了他一会,偷偷掉了几滴眼泪。
时应没想到,他自以为正确的保护对司忱之的伤害会这样大。以至于让他说出讨厌。
他的方式或许真的用错了。
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靠理性的方式去解决,感情原本就不理性。这是他现在才意识到的问题。他忽略了一点,在这段让他感到煎熬的日子里,毫不知情的司忱之大概会更甚,痛苦绝不比他少。
司忱之说的对,他应该告诉他实情,要两个人一起解决,而不是他自以为是的保护。而他也承认,这段时间积压在心里的那股阴霾,也到了爆发的尽头。
他慢慢抬起头,怕他跑掉般,紧握住司忱之的手,晶莹的黑眸望着他,语气有一丝恳求:“小狮子,能听我解释么?”
司忱之没有挣脱他的手,默许了。
“之前你没来上课的那一周,你又被关起来了是吗?是时一闻。他不准我再与你有交集,还说,这只是一次警告。我…我现在没有其他办法阻止他,只有这个办法。小狮子,我不想你因为我…总之,是我的方式不对。”他试探的摸了一下他的头发,轻声道,“对不起,别讨厌我。”
司忱之拍开他的手:“猜到了。”
他抹了一下眼睛,心里那块沉重的石头,随着时应缓慢话语在慢慢的减轻重量。
可这不代表他就不生气。
“你的方式真的很差劲,时应。你什么都不说,我一个人猜来猜去的,这种感觉,我很讨厌。我以为我们之间是可以对任何事情都坦诚的关系,可你好像并没这样想。”
“不是!”时应立刻否认,“我是太在乎你了,怕你受到伤害,对,我的方法是用错了,但你不能因为这个就否定我对你的心意。”
他的眼睛赤诚又热烈,像是就把心就放在这,心脏的余温都够把人烤干,烤透。让人没法对他说不。
时应毫不遮掩的坦诚让司忱之有点脸色发烫:“什么,太在乎……”
时应见他没那么气了,立即趁热打铁道:“对,我就是很在乎你。百分之百的真心话!所以看在我是初犯的份上,别生我的气了吧……”
司忱之吸吸鼻子,哼了一声:“看你表现。”
时应笑了:“那现在,可以让我先帮你把药上了吗?”
见司忱之没拒绝,时应就卷起他的裤腿,小心用棉签先把血渍擦干净,边吹气,边帮他擦好药,最后用纱布把膝盖包起来。
“还好伤口不深,只是擦破了皮,这几天不要沾水。”时应道。
“恩。”司忱之擦擦冷汗,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疼。
“小狮子。”时应替他整理好裤子,认真的看着他,“我现在确实没办法阻挠时一闻做出的任何行为,他有一句话说对了,现在的我没有能力保护你。学校里四处都有时一闻安排监视我的人。所以为了你的安全,我们在学校里可不可以保持现在的状态?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因为我被关起来。”
“这会让我…很痛苦。”时应说。
司忱之看到原本神采奕奕的眉头像被上了锁,双眸轻阖,脆弱又无可奈何。他想,原来时应也会怕。
他就咽回了想说的话。
时应捏捏他的手:“但我们晚上可以来这里,像以前一样,一起看星星,教你做题。我保证,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去一个自由的、不被任何人所打扰的地方生活。我们不需要伪装,我们会很轻松、很愉快的做自己,那里会种满苦楝树,你和我的秘密基地。只是现在要委屈你了。我…没办法决定我的出身,目前也很难完全脱离时一闻的掌控。但我的目标就是你,一定会做到。”
“自由的…不被任何人打扰的?”司忱之的眼睛闪烁着。
少年的眼神坚定:“恩,我保证。”
司忱之疼了近半个月的胃,仿佛在这一刻治愈了。
“嘶……”他动了动腿,感觉火辣辣的。
唉…现在换成腿疼了。
所以,就不能和时应分开,这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没什么好结果……
“疼?”时应紧张的扶着他的腿,“等会还是去校医室看看。”
司忱之撅着嘴:“刚才的比赛,他们是故意的。”
“故意?”时应刚才一直在看着他,当时跑到赛点画面很混乱,如果不说,确实看不出哪里不妥。
他蹙眉确认道:“你是说,跑在你旁边的Omega故意让你摔的?”
司忱之点点头:“个子最高的那个Omega撞了我,其他两个给他打掩护。”他委屈道,“不止他们,之前高三年级的卢乐也欺负我,他那天晚上喝醉了,拉着我不让走,要不是保安叔叔来了,我肯定就和他动手了。”
时应紧攥拳头提高几个分贝:“怎么回事?”
“就…很恶心,我不知道怎么说,不过最后我没吃亏,他被通报批评了。”憋了这么久的小嘴巴滔滔不绝的,“还有咱们班的曲达,扔我的作业,在寝室洗澡的时候,赵颐朵溜进来把电闸关了,还有好多,这些你都不知道。”
“对不起,小狮子。”时应握住他的手,“你说的这些事我来解决,一定给你交待。”他再一次真诚的道歉,“对不起,以后不会。”
其实这点事司忱之早就抛到脑后,且每一次都没吃亏。他的作业被扔,曲达的课本也被他扔进泳池,电闸被关,他就顶着泡沫把赵颐朵拉进浴室给她狠狠冲了个凉水澡。
可他喜欢看时应这样为他担心,眼里只有他的模样,就想故意说这些让他心疼。
他是个坏蛋。
他偷偷弯了一下嘴角,又嘟起嘴:“算了,都过去了。谁叫我是一个人呢……”
说完,他就欣赏了好一阵子时应的表情。
时应说话算话,当天的运动会结束前,三个Omega蔫蔫的过来给他道歉,然后教学主任就宣布他们因恶意伤人取消成绩,还被通报批评罚写检讨,检讨要家长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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