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课本里好几个没见过的单词,他决定,等他们和好以后,要罚时应陪他练一晚上听力。
司忱之捏捏肩膀,抬头一看,图书馆已经没人了,他看了眼表,已经快十一点,于是把书本收好准备回寝室再写。
诺德学校的路灯不是很亮,司忱之看着黑漆漆的小路,心里有点犯嘀咕,加快了步伐。
怕什么来什么,他先是闻到了一股酒气,随后就看到了前面不远处,一个男生正低着头靠在路灯的柱子上。
司忱之见过他,高三年级有名的问题学生。
是学校每次开大会都少不了通报批评的那一个,名字挺好记,又常听到,不记住也难,他叫卢乐。
学校对喝酒是严令禁止的,看样子他是偷偷喝了酒,见他这样,很可能是醉了……
司忱之不想惹麻烦,就想换条路走。
“诶,小混血儿,看着我走什么呀?还能吃了你啊?”
司忱之听到了,但他没有在一个醉鬼身上耽误时间的爱好,没理他,继续往回走。
后面响起杂乱的脚步声,等司忱之回头时,卢乐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腕。
“放开!”司忱之皱眉用力挣脱开。
“怎么,没和时上将的儿子在一起啊?难不成,他终于懒得理你了?”
酒味很大,很难闻,司忱之很烦躁。
“我不认识你!”司忱之转身又要走。
“诶诶!”卢乐一个跨步挡在他前面:“可我认识你啊小混血儿,这学期刚开学我就注意到你了。”
他不怀好意道:“这夜深人静的咱俩都能遇到,还挺有缘的吧?怎么样,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让开!”
司忱之的问题在卢乐看来有些白痴,可他的确没反应过来。
“做什么?你的问题真可爱,小混血儿。当然是做快乐的事啊。”
他向前走了两步:“我听说…M国的Omega都很骚,虽然你只有一半M国的血统,不过你这双眼睛可真是……”
“啪!”司忱之狠狠的在他脸上落下一个耳光,接着用力推开他。
看样子,卢乐喝的挺多,推的这下直接让他栽了跟头。
他撑着地,皱眉骂了句脏话。
卢乐家里不是做正经生意的,走私、性交易,在外有些人脉和名头,他从小就被他爹派了保镖跟着,养成了这样无法无天的性子。
长这么大,还真没人敢对他动过手,司忱之是第一个。
他晃悠悠地起身,指着司忱之怒喝:“你他妈敢打我!?你有什么好清高的?!还不是天天跟在时应屁股后面求着他操你!”
司忱之气的浑身发麻,拳头紧紧的握着,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就算再不懂,他也听明白卢乐话里话外的侮辱。
不仅侮辱他,还侮辱时应。
16岁的他没有处理这种事的经验,脑子里只有两个字。
揍他。
但上天没给他这个机会,学校巡逻的保安打着手电筒照过来:“你们两个干嘛呢!哪个班的?”
卢乐暗叫不妙,他可不想短短一周被请两次家长,扣他零花钱不说,还得被臭骂一顿。
他留下一句“你给我等着!”然后晃晃悠悠的跑了。
司忱之向保安叔叔解释了这件事,被送回寝室。
第二天,卢乐果不其然的又被通报批评,请没请家长司忱之不知道,但他有点解气。
午休时,司忱之习惯性委屈巴巴的去找时应诉苦,对,主要是给他台阶。
宿管阿姨告诉他时应的新寝室号,就在他寝室的上面两层,司忱之小跑过去敲开门。
开门的是他们班的纪律委员,是一位还没分化的男生,比他高一点,平时没太和他讲过话。
“边鹏,中午好。请问时应在吗?”
边鹏看到司忱之有些诧异,随后道:“奥,时应没回寝室,就我一个人。”
司忱之失落的撅了下嘴:“那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恩…可能图书馆?抱歉啊,我也不太清楚。”
“没事,那我先走了,谢啦。”
没等司忱之走,边鹏拉住他:“要不你在他书桌等一会儿?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呢。”
时应很厉害,想躲他,只是在学校,他都找不到。
司忱之确实毫无思绪,只好点头应下:“谢谢,那打扰你啦。”
边鹏给他拿了瓶汽水,司忱之道过谢便乖乖的坐在座位上等。
他们不太熟,气氛有些尴尬,边鹏打破了沉默:“你和时应是…吵架了?”
司忱之抿抿嘴,有点不高兴。
都怪时应,他又不是暴躁狂,怎么所有人都觉得他和时应吵架?
见司忱之没说话,边鹏挠挠头:“抱歉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以前你们总在一块。”
“没关系,算是…闹了点别扭吧。”
“哦哦。”边鹏忙不迭点头:“那你们是在谈恋爱?”
司忱之反应了一会才否认:“怎么会,我们是……”
寝室门“咔嚓”的响声打断了司忱之的话,是时应。
时应没料想到司忱之会在这里出现,握着门把手站了一会儿才开口:“你怎么会来?”
司忱之见到他立刻露出凶巴巴的表情:“你说呢!”
像一只炸毛的猫。
时应看了一眼一旁的边鹏,对司忱之沉声道:“你回去吧。”
“时应!”
司忱之鼻头一酸,走过去抬头看他:“这都几天了,你什么时候才消气!我都道过歉了,上周我确实没机会给你打电话。你、你不能这么晾着我!”
他们默不作声的僵持着,一旁的边鹏很尴尬的起身:“那个…我去买点零食,你们聊……”
边鹏出去以后,时应无奈道:“之前不是说了,暂时不要见面。你听话,行不行?”
边鹏一走,司忱之没了强撑的理由,先是“啪嗒啪嗒”的掉了几颗金豆子,然后眼泪才开始止不住的刷刷往下掉。
这几天好像谁都要和他作对,没一件好事,憋在心里的那些消极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他吸着鼻子,声音断断续续的:“我还不听话吗!从小到大,我就只听过你的话。呜…不让我吃辣条,我就不吃,我最讨厌吃西兰花,你让我吃,我也吃了!有时候我、我是脾气有点不好,可是我都道歉了!你还不理我…你怎么能不理我…呜……”
时应听的心里一抽一抽的,他在这几天想过很多次,到底要不要和司忱之说他和时一闻发生的事。
他认为在没想出妥帖的解决方式之前,不要随便给结果。否则很可能在没准备好的情况下,做出某种冲动,或无法挽回的状况。
保持现状,至少能保证他的安全。
结果,时应也只是从桌上扯了两张纸巾递给他。
司忱之没接:“是你害我哭的,你擦!”
时应没办法的替他把眼泪擦了。
司忱之还抓着他的手腕擤了下鼻涕。
他平复了一会儿,以为是和好了,刚想控诉他这几天的不满,还有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就听到时应说。
“我们私下先不要见面了。”
稍微回暖的心脏,重新结起冰晶。
司忱之过了几秒才开口:“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不会再和你一起吃饭、上课、去图书馆,尽量不要和我讲话,分小组也不要再和我一组。”
空气中淡淡的桃花味,失去了以往的香甜,多了一丝苦涩。
接着,他从司忱之的脸上,看到一种他从没见过的表情。
那是一种…失望,或者是其他。
浅褐色的眼睛微微低垂着,没有委屈或不满,他咬了咬唇,抬头看向时应。
“时应,你的意思,是要和我绝交吗?”
他竟然有些害怕听到时应的答案。
可他们之间怎么能有“害怕”呢?
时应没办法回答他这个问题,也就没有回答。
司忱之吸了吸鼻子:“我很难过,时应。我不是难过你对我的拒绝,我难过是因为,原来就连我们两个,也可以说断就断了,那么轻易。那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真的?司暮不是真的、家庭不是真的,现在就连你也不是真的,那我…真的很可悲。”
他用手抚着腹部:“刚才你刚说完,我先是感觉心脏有点疼,现在心脏不疼了,但是胃又开始疼。为什么呢?”他又无奈的扯了一下嘴角,“抱歉,习惯和你说这些了。”
时应感觉他的心像被一座千斤重的钟死死的压住,让他感觉疼痛不已的同时,也让他喘不过气。
他也想知道为什么,谁能告诉他怎么做才是对的?他真想不管不顾的带司忱之逃跑,跑到一个谁都找不到他们的地方。可是逃了又怎么样呢?他们仍然不自由。
这天以后,司忱之没再找过他。
他照常上课、去图书馆,他的生活中不再出现时应。
大概是之前他们之间的确太紧密,班里的人都看出来,这两个人崩了。
诺德的学生在家都是娇生惯养的,喜欢谁、讨厌谁,向来不会藏着掖着。
表白的,八卦的、冷嘲热讽的,短短几天都让他遇到了。
司忱之不傻,相反,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让他在处理这些事上还算顺利。
这段时间他一个人想了很多,他没见到时应身边出现过任何Omega,实在不像是因为谈恋爱才这样。
那么最终得出的结论只有一点。那就是他被罚思过时,管家对他说的,时一闻让他离时应远点这件事。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时应会这样做的原因。
他不认为时应是那种会乖乖听话的,而时一闻一句话就能让司暮把他关七天,这应该才是最终原因。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时一闻都没见过他,就这样讨厌他?
不过也不重要。
他又不是和时一闻做朋友。
但司忱之不接受时应处理问题的方式,他们这么多年了,遇到问题应该一起解决,而不是像他这样,强硬的用他自以为正确的方式什么都不说,就这么晾着他。
“忱之,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司忱之抬头,是他们班的体育委员。
他笑笑:“抱歉啊向宇,我这还有几道题不明白,你去吧,我再看一会题。”
向宇想想:“成,食堂去晚了就没什么吃的了,我给你带过来吧。”
不等司忱之拒绝,他就摆摆手走掉了。
结果没一会儿,还是提着两袋吃的回来了。
司忱之很不好意思的对他说:“麻烦你了向宇,这些多少钱?我转你。”
“嗐,不用。我也没吃呢。”他摆好餐盒,把筷子递给他:“一起吧?”
司忱之只得点点头:“下次我请你吧。”
向宇一口答应:“好啊!快吃吧,虾饺凉了就不好吃了,我记得你喜欢这个。”
见司忱之疑惑的看着他,向宇笑笑:“每次在食堂都见你在这家档口排队。”
“谢谢。”司忱之就没话说了。
“你和时应掰了吧?”
向宇突然这样问,让司忱之有点没接住,楞楞地看着他。
“没别的意思啊,也没想八卦,我就想确认一下。你不愿意说也没事,当我没问。”向宇大大咧咧的说。
其实司忱之也不知道他和时应算是个什么情况。
他现在很生他的气,有点不太想理时应,但他没想过要和时应真的“掰了”。唉…一想到这件事,他就很烦。
然后向宇就说了一句他更接不住的话。
“我挺喜欢你的,大概从…初三开始?你在大会上,优秀学生代表发言那次,很带劲。从那以后就开始注意你了。之前还以为你和时应是一对呢,现在看,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见司忱之满脸为难,向宇“哈哈”一笑:“你别这个表情啊,我又没说非要你现在给个答案,等毕业再说吧,现在先好好学习,我可不想你因为我成绩下降。我就是跟你说一声,先排个队。”
“我…”
“哎哎打住!你就别这个表情成吗。”向宇捋捋头发,无奈道,“我没那么丑吧……你现在这小表情像吞了芥末似的,很打击人!怎么着我也是有过Omega追的Alpha好不好!”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司忱之的表情稍微缓和了点。
“行,那这事儿就翻篇吧!你忘了也行,等毕业了我再提醒你有我这么个人。都没所谓。”向宇笑嘻嘻道。
再说下去好像真挺矫情的,司忱之也就没再提。
“哎。”向宇指了指嘴角,“你这里,有番茄酱。”
“奥。”司忱之拿出纸巾照着那个位置擦了一下。
“不是那。”说完,向宇没多想的扯了一张纸巾,想帮他擦掉。
“向宇。”
司忱之很熟悉这道声音,不明显的撅了下嘴,没有看他。
“奥,时应,什么事?”
时应看了一眼旁边的司忱之,很快收回目光:“老师找。”
“啊?哪个老师啊?”
“班主任,好像要和你说下周运动会的事。”
“奥奥。成,我现在过去。”
他转头对司忱之道:“我先过去了啊。”然后点了点他的课本,“加油,小学霸!”
司忱之对他笑笑:“拜拜,向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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