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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应是这样想的。
可后来发生的事，打碎了他全部的计划。
那是每周例行回家的一个周末。
时一闻罕见的在家里出现，因为工作原因，他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因此时应回家后，看到一脸凝重的时一闻坐在沙发上像在等他时，有些诧异。
时一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两件事，第一，你还有两年毕业，我已经安排好，毕业以后你去第一军校报道，蒋中将会亲自带你。”
在军区，时一闻习惯了给下级布置任务，说话时严厉而不留余地，与谁讲话都像在下军令。
时应从来都不能习惯也不能忍受他用这样的口吻对他讲话，因此他的语气也很差。
“我可以自己考，不需要您安排。”
虽然时应不愿承认，但他骨子里或许真的遗传了时一闻身上的某种特质，比如去顶尖的军校学习，直到有资格成为一名优秀的将领，带领L国的民众过上更好的幸福生活，是他从小乃至现在的英雄梦想。
时一闻强调：“我不希望出岔子。”
时应不想同他在这件事上再争执：“随便你。总之，我照常高考、校考，我能考进布莱斯军校，结果都一样。”
时一闻没接话：“下面我们来说第二件事。”
他黑色的眸变了味道，审视般看着时应：“有人告诉我，这周你没去上课。”
“除了主科，其他科目我都会，没必要去。”
时一闻眉头微蹙：“是吗，我还以为，你是为了照顾才分化成Omega的司家六儿子。”
“你监视我？”时应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父亲。
他又想，的确，时一闻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可不代表他就能接受：“如果你口中的事，就是让我完成你没道理的安排，那就没什么好说的，我回房了。”
“时应！”
时一闻低怒：“你越来越无礼，我没这么教过你！”
时应心里也压着火：“我不是蒋中将，也不是你手下，没必要听你的命令。”
“我是你父亲！”
“是啊。”时应冷笑：“人口信息网是这么写的。”
时一闻猛地起身，怒不可遏的将桌上的某件瓷器扔在地上：“你说的什么话！”
时应看着地上碎掉的杯子，神情凛然：“我说错了？哪个父亲会在妻子被威胁时选择放弃她，让他的儿子永远失去母亲？在你眼里，你的声誉最重要，其他什么都不重要。在这个国家，每一个人都可以是你儿子，我不是！”
时一闻罕见的从眉眼间流露出一丝不属于他的表情。
或许是愧疚，也或许是不敢相信他从小教到大的儿子会说出这种话。
他对时应的教育向来说一不二，他希望时应按照他铺好的路，像他一样成为一名优秀的将领。
这个最重要，其他的，的确不重要。
然而今天他明白，无论怎样打压、揉碎，时应就像沙漠里的一颗仙人掌，固执顽强。身为他的儿子，应该具备的特质统统不合格。
这件事，他很失败。
“时应，每个人的责任不同，我没必要跟你解释。我今天回来是要告诉你，以后不要再和司家六儿子接触。你身为Alpha，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以前你们年纪还小，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不一样了。”
“不可能。”时应很坚定：“我跟谁接触、我的未来怎样规划、包括我的生活怎么过，我自己做主。”
“你自己做主？很可惜，时应。你是我儿子，就这个身份，你就没法自己做主。”
时一闻烦躁的拿出烟袋点燃，他没想过，第一个违抗他命令的人会是他儿子，他蹙眉吐着烟雾：“时应，你不知道他的身份吗？”
“身份？”时应很清楚的告诉他：“他是司忱之，班里考试没从前三名掉下去过，老师眼里的优秀学生，同学崇拜的对象，我最好的朋友。这就是他的身份。”
“幼稚。”时一闻长叹：“司忱之，司家的私生子。跟你，时应，你们这两个名字，就不应该同时出现，你明白吗？”
“不明白。”时应又说：“这辈子我可能都明白不了了。”
“你以后要继承我的军衔，是L国未来的上将。如果有一天，国家上将和一个私生子传出绯闻，合适吗？他是Omega，你能保证未来某一天，你不会对他产生错误的感情？就算你能保证，他呢？风险太大，你没有试错的机会。”时一闻尽量拿出耐心向他解释。
时应攥了攥拳，将指尖捏的发白，哪怕只有一次，他也希望这位与他有血缘关系的父亲能够稍微理解：“人的一生，有很多种身份。上将、父亲、儿子、丈夫，但在多重身份之下，我首先是时应。我有血有肉有思想，不是木偶，我有灵魂，有认知。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我希望，就算你永远都坚持你的那一套观点，但至少能够给我一些尊重。这不难做到，如果实在不能，至少不要在我面前这样说我的朋友。”
“还有。”与时一闻相比之下，时应那双青涩而明朗的眼神，在这一刻，出现了同样的不容忽视的坚持，“没有任何感情是错误的。”
时一闻不是没有思考这段话的准确与否，他想了，但答案是否定。
“时应，像你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你的说法，对普通人来说或许适用。但你生下来就是我儿子，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你的使命就与其他人不一样。就像盔甲，它给你重量，好像时刻都在压着你，但它同样能保护你。”
见时应没开口，他继续说：“这一辈子，我小心谨慎、从不出错。我也会有累的时候。但想到那些庞大的责任，这是上天交给我的重任，就注定要把那些软弱的、会对自己造成威胁的人、事全部放弃。”
“为什么感情就是软弱？感情同样伟大。”时应说。
时一闻耐心有限，见他不为所动，也不愿再说：“总之，不要和司家小儿子来往，我是为你好。我很清楚在你这个年纪很容易被漂亮的事物迷惑。我已经安排好，下周和你蒋叔叔的儿子见一面，认识一下。结婚的事可以等你从军校毕业再完成。他是个Omega，无论家世、品质，与你都最合适。我声明了你的身体情况，你该庆幸他不介意这个问题。等你见过更好的，就会知道你现在的坚持有多幼稚。”
“您知道不可能！不要再控制我的人生！”
很可笑，他竟然试图说动时一闻。
当晚，时应和他父亲到底闹了个不欢而散。
回学校后，司忱之发觉到时应的情绪一直不太好，问他似乎也不太想提……
司忱之眨眨眼：“时应，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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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老婆终于分化了！！！
第8章 八、裂痕
“艺术楼？”时应疑惑道，“我们来这里是……”
“好啦，跟我走！”司忱之拉着时应小跑进去。
艺术楼在诺德学校最东边的位置，是教授音乐、舞蹈、美术之类艺术课程的地方。
对诺德学校里面的学生来说，各类艺术课程几乎都是在家里请私教来上课，再加上这里离主教学楼和寝室来说有些距离。
因此这栋艺术楼属于半荒废状态，楼梯扶手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灰。
司忱之带时应绕着旋转楼梯来到顶层天台，有些气喘吁吁的：“你看！”
时应随着他的视线往下望。
那是一大片粉色苦楝树。
每天穿梭在各个教学楼之间还不觉，现在一看，路边、拐角，全部是郁郁葱葱的苦楝树。
苦楝树的树冠是一大片的，很像鸟的翅膀，重叠交错之间，树与树的花枝连在一起，形成了一把巨大的伞。
从上往下看，交叠的花朵部位像一大片苦楝花海，很美。
连时应这种对花并不感兴趣的人也不由得将视线放在上面多停留了一会。
“很漂亮对不对？”司忱之有些得意的笑道：“这里是我昨天才发现的“秘密基地”，你，就是我的秘密基地里唯二的成员啦！”
时应将视线低了低：“其实我没…..”
“诶打住！咱们俩都认识多少年啦？别跟我说你没事！”他想了想，“我之前看过一本书，上面写：苦楝树的树冠之所以像一把伞，象征着自我保护能力、独立自主和强大的生命力。”
司忱之望着时应：“我们两个都需要…需要为了守护自我而努力。最终独立的、完整的、自由的度过这一生。总会有那样一天的，对不对？”
司忱之有一种可以轻易抚平时应糟糕状态的能力。
“恩。”
时应的声音很轻，眼神却有种少年时才会出现的，干净的重量感：“到那时，我们就一起去一个种满苦楝树的秘密基地，就我们两个人。”
“恩恩。”司忱之期待的笑了。
时应突然嗅到一股淡淡的甜香：“怎么会有一股…桃花味？苦楝树不是这个味道。”
司忱之眨眨眼，突然捂住后颈：“我贴阻隔贴了啊……”
时应瞳孔微张：“你是说，这是你…信息素的味道？”
“恩恩。”他纠正时应：“不过，桃花有很多种，我的信息素是垂枝碧桃的味道。垂枝碧桃可是公认的最好看的桃花品种！”
说完，他得意的冲时应挑了挑眉。
时应无奈的笑了，他摸了摸司忱之的头：“是，你是最好看的桃花。”
他想到什么，神情严肃的提醒他：“阻隔贴，要记得每一天都用，不能让其他人闻到你信息素的味道，知道吗？”
司忱之哼哼两声，点头答应：“我本来就每天都贴的。这个阻隔贴是不是不好用啊……下次换个牌子试试。”
这晚过后，他们写完作业，时常会在夜深时偷偷从宿管阿姨的眼皮底下溜出来，去他们的秘密基地。
这里一切都好，就是安全性不太好，天台边缘只有一圈高度到腰部的围栏。每次司忱之去那里看花都被时应教训，要他离远点。
后来，时应索性买了一架望远镜放在这，安全。且能赏花又可以看星星。
再后来，这个被人遗忘的地方，东西越来越多。
画架、折叠床、桌子、被子、星星灯串……
天知道他们偷偷运送这些东西费了多大的力，可当他们一同坐在折叠床上看星星时，又觉得，值了。
直到期中考的家长会结束后，再次返校，司忱之没来上学。
不止这一天没来，整整一个星期，时应都没有见到他。
其中大概有三、四次，时应称他身体不舒服需要去找私人医生。学校不敢不放他，他就趁这个机会去司忱之家里。
可每一次去，司家的管家都十分抱歉的告知他：“时少爷，很遗憾，六少爷病了，没办法见客人，您下次再来吧。”
下次又下次，终于到了周末放假的那天。
时应早就觉得不对，不协调、不合理，可他不知道原因。
直到他走出学校大门，发现那位站在不远处的树旁，总是穿着一身黑的中年男人，他心中有了猜想。
这个人他经常见，他知道，这是时一闻派来监视他的。
他冲过去，揪住男人的衣领，尽管时应还是16岁的少年，可身为S级Alpha的他，力量天赋异禀，男人身形不稳的被他半提起来。
他的眼神黑压压的：“你又跟父亲提了司忱之，是吗？怎么提的？说我没听父亲的话，还是跟他走那么近？”
男人有些惶恐：“少爷，这是命令，我必须执行！您放心，错不在您，全都是司家六儿子缠着……”
“你给我住口！”
时应狠狠的朝他脸颊挥了一拳，男人倒在地上，狼狈的被他再一次抓着领口。
“你是这样说的？”
时应从男人的眼神里看到了答案。
“告诉你的时上将，我在家里等他。如果今晚见不到他，明天，我就去司家要人，如果朋友的身份不能让我见到他，那其他身份呢？我相信，结果不会是他想看到的。”
时应起身放开他：“你让他自己考量，军区离家不到一小时，我只等他一小时。”
他的话果然奏效，不到一小时，时一闻就脸色难看的推开大门。
时应不想废话：“你和司暮说了什么对吗？他把司忱之怎么了？”
时一闻料想到他宁愿放出那样的威胁，也要当面和他谈话的原因，他慢慢脱下军装，仔细挂好。
他虔诚的抚平军装上面的褶皱，幽幽开口：“时应，看到这三枚勋章了吗？你认为它们代表什么？”
他拿出手帕仔细擦拭着泛黄的勋章：“这代表着荣誉。除此之外，时应，它还代表权利。也就是说，在这个国家，绝大部分人都需要听从它的指令。不止是L国，世界是强者的，只有成为金字塔顶端的人才能掌控想要的一切。我上次和你说，要听我的话。可惜，你在没有能力的时候就违背我，当然，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是其他人，就没你这么幸运了。”
时应凌厉的眼神布满阴霾，拳头被握的“咯吱”作响。
“别这样看着我，我的儿子。我最后提醒你一次，做一个听话的孩子。我理解你对那孩子的想法，就像你小时候想养的那只流浪猫。对你来说，司家小儿子就是那只漂亮又可怜的流浪猫。收起你的同情心，我可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应该明白，这次只是一个小警告。”
从这一刻起，时一闻在时应心里几乎一丝不剩的亲情，也彻底耗尽。
当年反动分子暴乱，母亲被趁乱抓走当作人质，退兵或让母亲丧生之间，他选择了后者。救援不当，导致母亲永远倒在冰冷的枪口。
这件事以后，时一闻名声大噪，一跃成为L国最受追捧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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