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躲了,而是揽住他的脖颈,抬手抚住了师无治的发丝,笨拙的承受着这个吻。
像给师无治顺毛一样。
明明看起来弱势的是他,可不知怎么,这一刻,宣病莫名觉得师无治才是那个更不能没有他的人。
师无治一顿,彻底回神,终于放开了他一些。
但也没放开太多。
他活了三百年,体型和力量不是宣病能比的。
宣病被他环在怀里,像只被藏起来的小兽。
“……你这是,真的被他的话挑拨到了吗?”宣病小声的问他,眼睛眨了眨。
师无治闭了闭眼,微微叹息,似乎在思考如何解释自己刚才突如其来的发疯。
但他还没思考出什么东西,便见宣病又动了。
“我都说了只喜欢你呀,”宣病放软声音,主动抬头吻住师无治的唇,看着他的眼睛,无比认真:“师尊……我只喜欢你呀,不喜欢他们。”
他可最清楚,师无治要怎么安抚了。
只是不知,如果以后他杀人的过往暴露出来……这招还管不管用。
但至少,现在是管用的。
——师无治明显顿了顿。
他弯起手臂,让怀里粘人的宣病坐在自己的手臂上,金色的眼眸里出现一抹怔忪。
像是被宣病的话给打动了。
宣病不太会亲吻人,大多时候都是师无治引导着他亲,那样不会磕到牙齿和鼻子,也不会有半点奇怪。
但今天的师无治却不吭声了,似乎还有些不高兴。
宣病磕到了两次牙,有些无奈了,他分开了唇,抬眸看他,“我不会亲了……师尊,你教教我嘛,怎么让你不生气?”
师无治眉头一挑,目光却放到了不远处——
“……宣、病!”
宁寻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宣病一僵,疑惑的转眸,没明白这人怎么没被埋在宫殿里。
但很快,他意识到自己刚才主动亲吻的动作被宁寻看到了,耳朵蓦然烫了烫,想从师无治怀里躲开——
可下一秒,师无治倏地在宁寻面前又吻住了他!
“!!!”
真是醋精转世。宣病无奈的想,但也没躲开。
宁寻果然恨极了,掌心倏然出现一团蓝黑色的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丢向了他们——
“宁寻!你在干什么?”
一道冰冷严肃的声音传来,师无治终于舍得松开了宣病,宣病也连忙跳了下来,看向那出声之人——
那是一只脸上带着鳞片的人鱼,耳朵是透明的白色,抬掌抵住了那团火焰,神色冰冷至极。
“嗨!宣病!华兄!”
年茗舟从鳞片人鱼的身后也游了出来,看上去很高兴,“我我我找到分体之法了!”
师无治没想到误打误撞还让他真找到了,眯起眼睛。
这是什么被命运眷顾的天选之子。
年茗舟游得慢,来时显然没看见他俩亲亲,一把揽住宣病,神色十分自然:“我说我找到把妹妹分离的办法了——哦对了,宣病,这个人叫玉瑾,他说他是……”
“叔父?”宁寻倏然打断了他们的话,他眼神有些迷茫的看着面前的鳞片人鱼,“你怎么在这里?”
“叔父?”宣病敏锐地听到了这句话,看向那脸带鳞片的人鱼。
不知为何,那人鱼听到这声音竟然一僵,有些不敢回头。
年茗舟也迷茫了,“啊?”
师无治无比自然的揽住宣病的腰,淡淡的道:“或许是人鱼族的内部争斗吧。”
他太喜欢抱宣病了,导致宣病也养成了他一揽,就主动抱住师无治脖颈的习惯。
年茗舟被他们俩这亲昵的姿势一噎:“你们俩一定要这么黏糊吗?宣病,你知不知道那人鱼是谁?”
宣病一无所知,抬眸时神色无辜,“谁呀?”
“他是你——”
“叔父!你怎么能帮着外人!”宁寻却又一次打断了年茗舟的话,脸色难看起来,“你知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他们把宫殿都打塌了!”
玉瑾蓦然回头,看向宣病,似乎在求证是不是真的。
宣病眨了眨眼,十分无辜:“冤枉啊,是他先打我的——他还拿那个铐子铐我呢,手都勒红了,我师尊为我报报仇怎么了?”
他说着把手腕一露,上面果然有两道红痕。
“你看,都这样了,我师尊向来心疼我,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呢?”
师无治忍住嘴角,不让它上扬,心中莫名有些终于被依赖了的舒爽。
“不错。”他道,“若非宁寻先伤本座的徒弟,那宫殿也不会塌。”
玉瑾看上去呆滞了一下,目光扫过他们俩这亲昵的姿态,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最终看向宣病,有些不理解:“……现在的师徒,都能这样抱着坐在手臂上了?”
年茗舟:“瑾叔,这个说来有点复杂,刚才没来得及告诉你——”
“胡说八道!!!”宁寻又一次打断他的话。
年茗舟:“……”
草。
“我分明是好吃好喝的招待你!”宁寻愤怒极了,指着宣病,“是你自己不吃那虾饼!你说要睡觉我也让人送你回去了,怎么就伤害你了?!”
宣病鄙夷的扫了他一眼:“但那铐子不也是你亲手拷的?我还有鱼证虾证呢——你把他们叫上来,让你家这位叔父评评理。”
“啥鱼证?”年茗舟注意力瞬间被带偏了。
师无治:“人证物证的意思。”
年茗舟恍然大悟,又看向宁寻,果断站在了好朋友这边,“你也太不是东西了吧?!瑾叔,宣儿不会骗人的!你看他这样,怎么可能会骗人?肯定是你这侄子有问题!”
玉瑾一顿,看向宁寻,“他说的是真的吗?”
宁寻敏锐察觉到他的偏向,眯起眼睛,立刻变了态度,显然刚才也不是真的尊敬。
“玉瑾!别以为叫你一声叔父,你就真是我叔父了!”
他掌心又一次聚起蓝色火焰,显然又要出手。
“你以为只有你能唤醒琉璃火吗?”玉瑾淡漠的出声,掌心出现一团更纯粹的蓝色火焰,光芒也更大:“好侄儿,你要试试吗?”
宁寻一顿,不甘的放下了手——这该死的玉瑾。
若非血脉压制……若不是我还没有得到鲛心,我必将你也碎尸万段!
他心头狠话放了一堆,嘴上却什么也不敢说,只垂下头,“叔父……”
“退下。该如何修理便修理去,”玉瑾道,“单子送去珊瑚屋,自会有人接收。”
宁寻攥紧手,身形一闪。
“琉璃火是什么?”宣病疑惑的看向师无治。
师无治也不知。
年茗舟嗐了一声,刚想开口,却见玉瑾来到了宣病的身前。
“是鲛人的防身心火,很厉害。纯血鲛人比混血鲛人的心火威力大些。我是宁寻的二叔,他母亲不是鲛人,因此他的力量敌不过我。”
宣病恍然大悟,眉头舒展开来——
师无治也眉头一挑,却忽然察觉玉瑾瞪了他一眼。
……他和这人鱼好像没仇吧?
几人间的气氛忽地怪异起来。
年茗舟想起了什么,连忙在玉瑾身后给宣病使眼色,大意是让他快从师无治身上下来!
真是的!以前没抱过吗,天天黏着!
……他绝不承认自己有忌恨的意思。
如果可以,他也好想让绾儿如此依赖他。
年茗舟在心底叹气。
“?”宣病注意到了年茗舟的眼睛,微微歪头,“你眼睛抽筋了?”
他穿着上好的月牙白锦缎袍,头发半束,插了支镶嵌着金色宝石的小簪,样貌很是水灵,再加上年纪不大又样貌好的缘故,那双眼眸里带着疑惑、脑袋一歪,便格外可爱。
饶是玉瑾,也忍不住心间一软。
年茗舟闻言却是一哽,伸出手指了指师无治,秉着兄弟情意,示意你快放开宣病——
玉瑾突然开口,“你和你师尊的关系怎么这么好?”
他希望刚才的感觉只是错觉。
……哪有师父这样抱徒弟的?还坐手臂上,抱小孩呢?
宣病眉头皱起,“你们人鱼族这么喜欢挑拨关系吗?刚才宁寻才说完,你又来?”
他才给师无治哄好呢。
年茗舟闻言双手合十,做祈祷状:罢了,兄弟我努力了,希望你别被你爹打得太惨。
背德,师徒,你师尊还比你大三百岁——如果是我,我爹娘在黄泉之下得把我抽成骨架。
年茗舟忍不住闭眼,不忍见接下来的惨状。
“不挑拨,”玉瑾竭力温柔,露出核善的笑,“只是看你和你师尊这模样,不像普通师徒……他看起来,年纪也不大,怎么就当你师尊了?”
不知为何,这温柔的声音让宣病莫名信任了,下意识说:“那你错了,他可大了——三百、呃……三百零十九?”
他都有点记不清了。
玉瑾:“…………”
年茗舟瞬间一副完蛋了的表情。
“三百零十五,”师无治无奈了,“别凭空给我长岁数,待会你又嫌我老了。”
年茗舟咳了一下,努力拯救兄弟不被打死,连忙编道:“瑾叔,俗话说男大三抱金砖,男大三百那就是抱金山——华兄对他挺好的,你看看他、他那衣服,拍卖行八百万一件,那龙皮软靴,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玉瑾冷漠开口:“缺这八百万吗?”
宣病闻言不乐意了,他见不得别人说师无治坏话。
他身形一闪,到了玉瑾面前,叉腰,“你什么意思?非要挑拨是不是?!”
“宣、宣病,”年茗舟声音都颤了下,“你、你还是退到华兄身边吧,不然我怕你被抽……”
师无治敏锐察觉不对,正要迎身过去——
“宣儿。”玉瑾低头看他,忽地说:“叫爹爹。”
宣病:“……”
师无治难得的僵住了。
周围气氛忽然一片死寂。
师无治一时间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宣病终于抬眼了,他退到了师无治身边,眉头皱起,看着玉瑾,却道:“凭什么?”
几人一僵,师无治也顿了顿,眯起眼睛。
“你养过我吗?抱过我吗?教我写过字吗?”宣病却看着他的眼睛,丝毫不畏惧的和他对视着,“凭什么这么义正言辞的让我叫你爹?”
玉瑾一怔,这才发现,这孩子看似穿得这样柔软,内里却不是个绵软的性子。
年茗舟抬手,“等下——”
“我没爹。”宣病打断他的话,“我只有师尊。”
他扑到师无治怀里藏着。
师无治抱住他,金色的眼眸抬了起来,看向了玉瑾。
玉瑾看上去要碎了。
师无治抬手拍了下宣病的背,本想吻他颈间,但转念一想玉瑾还在,便止住了动作。
年茗舟挠了挠头,“这,瑾叔,你这……呃,你说要带我去找鲛心的事,还算数吗?”
玉瑾深呼一口气,“算数。他身上确实流着柏青的血,我的血在和他呼应。”
宣病一僵,师无治敏锐察觉,悄悄传音问他:“宝宝,要不要收你进储物空间?”
传音只有他们俩人能听到。
宣病埋在他怀里,“不。”
“给你开个影像,在里面也能看外面。”师无治体贴的说。
他以为宣病不好意思。
谁知宣病还是拒绝了,越发抱紧他,“不,不要独处。”
他从未告诉过师无治,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能独处。
即使前世魔宫,偶尔师无治不在,但师无治的气息在,有气息,就好像人也在陪他。
师无治一顿,罢了,也不是抱不动。
玉瑾带着他们沉默不语的游向了深海,很快游出了宫殿结界。
顾及着宣病的面子,师无治跟在后面,但没那么近。
年茗舟惊悚的发现玉瑾边游,水中边有珍珠似的东西,一颗一颗的。
玉瑾在哭吗?!他顿了下,连忙挤出两滴眼泪,但他的眼泪就不是珍珠。
年茗舟悟了,突然捡起一颗,凑到师无治身边去,“华兄华兄!宣病哭的时候也会掉这种价值数金的珍珠吗?!”
师无治:“……不。”
情话归情话,但宣病哭起来不是真的珍珠。
当然,如果宣病哭了,说要一个宝物才能哄好,那他的泪也能算千金。
因为师无治会给他想要的东西都买下来。
哪怕一掷千金。
“?”宣病诧异抬头,急忙证明声誉,“我可没哭!”
他只是心绪不好!
“你爹哭了,”年茗舟把捡起来的珍珠给他看,“你看。可能纯血人鱼哭起来就是会掉珍珠。”
宣病一顿,怎么也没想到他爹是这个性子。
师无治倏地想起以前见到柏青,她的身边好像也是这只名为玉瑾的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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