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病抬手便要上去阻止,师无治掌心中也出现了剑,可下一秒,宁寻身上黑色的光芒竟然越来越甚、皮肤也爆开了,金色的鲛心在灼烧着他的身体——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你身边只有黑礁一人能用,”神像又开口了,“怎么会觉得那球不会被他动手脚?”
宁寻身子一僵,想丢开鲛心,可那颗心脏像粘在了他的手上,怎么也甩不掉,金色的神火将他的皮肤灼烧着,发出了滋滋声。
他连忙引海水来扑,却怎么也扑不灭。
见他如此惨状,神像却大笑了起来,“痛快——痛快!我早就想让你来了,可你因为当年的事不敢踏入此地半分,幸好苍天有眼,又把你送了过来!”
宁寻终于明白今天的一切都是这神像搞出来的,顿时咬牙切齿的怒吼,“我和你有什么仇?宣莫,我对你仁至义尽!我从未将你赶出这片海洋!”
他大半身都已经被金色的火焚烧掉了,模样格外恐怖。
但名为宣莫的神像并不害怕。
“你没有把我赶出去,是因为你没有这个能力!”
宣莫声音激动起来:“你还敢问我和你有什么仇?我告诉你——若不是你,我不会和父神分开!他和那个死木偶也不会被发现!他也不可能变成现在这个脆弱的样子!都怪你!”
宣病有点迷茫的看向师无治,不明白他们到底在吵什么。
这一看才发现,师无治的脸色格外阴沉。
嗯?师无治难道知道他们在吵什么吗?
“那是他活该!谁让他要退婚?!他宁愿要那个死木偶,都不愿意要我!”宁寻崩溃了,大叫起来,“我和他父母之命,指腹为婚,他凭什么不要我!”
他又想起了两万年前的那一天——
神界传来消息,说宣主愿意见他了。
他充满喜悦的从南海上了神界,等到的却是——
“父亲,我要退婚。”云雾缭绕的大殿上,那身着黑金色长袍的俊美男人坐在那,抬眸时神色淡漠,“我要解除和宁寻的婚约。”
“为何?”主位上的男人开口了,声音苍老得很。
他低头看向坐在下位的养子,“是不是他犯错了?”
不,我没有犯错。宁寻看向宣主,“我没有犯错!自从定下婚约以来,我一直洁身自好……”
宣主:“不为别的,我不喜欢。”
苍老的男人一顿,“南海鲛人之子你都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女孩么?可只有这个男孩的力量能平复你的心煞……”
宣主慢悠悠的道:“心煞又如何?即使在发作期,此战我依然赢了,那东西不可能真让我死。”
底下的众神听了这话,有些惊讶。
众神皆知,为了平下当年和魔族的战役,现如今的神界之主,用自己的一部分心血和世间的戾气,创造了宣主。
战是赢了,可那孩子也落下了一个奇特的毛病。
病名心煞,发作时痛不欲生,痛时少则三天,多则半年。
只有至纯的、清澈的,从未被别人染指过的力量,才能减轻痛苦。
南海鲛人之子宁寻,自幼养在海底,不见世事,拥有海底大部分的纯澈之力。
神界之主看中了这一点,早在很久以前就给他们定了婚约,还用了大量的资源培养南海。
南海鲛人也很清楚,如果宁寻不能为宣主减轻痛苦,那整个族大抵都是要被削弱这份资源的。
这一点,家里的人在宁寻很小的时候,便告诉了他。
所以他不敢犯错,洁身自好,也是为了这个婚约。
可如今,宣主竟要退婚?
宁寻看向宣主,“殿下,你喜欢什么?”
宣主抬眸,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什么也不喜欢。”
他起身,“散席吧。”
身为未来的天地之主,再加上神界之主的纵容。
宣主说一句话,无人敢违抗。
宴席散了,宁寻却还是不死心,被人嘲讽了几句,就又跑到了天地宫去。
天地宫,乃是宣主的居所。
这里不像神界其他的地方那样云雾缭绕,反而种了许多的树,远远的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这种树很奇特,它有着白色的树根,白色的脉络和枝,却是金色的柔软叶子,叶子上还有一些如同莲花花瓣的白色纹样。
传闻中,宣主很喜欢这种带着莲花香气的木头。
宁寻跑了进去——天地宫的宫人这时还不知道他们已经解除了婚约,便也没拦他,照旧行礼。
“唔……”
房内,却传来了宣主的声音,还有一股很浓郁的莲花香。
他最近真的很喜欢莲花呢……宁寻心想。
他这样想着,刚要抬手敲门——
“嘶……蠢货,”宣主的声音有些起伏,是平日里宁寻从没有见过的情绪——平时宣主说话都是冷漠的,偶尔才会有点属于少年的意气。
可这一声,不像少年意气,倒像嗔怪。
“硌疼了……别扣在床边。”
屋里还有其他的人?宁寻鬼使神差的放下了手,没有敲门,而是心跳如擂鼓的转到了窗下。
他来过天地宫好几次了,对这里很熟悉。
然而,看清屋内的那一刻,宁寻骤然睁大了双眼——
屋内熏香缭绕,屏风后的金榻之上。
宣主倚靠在榻边,散了头发,衣衫松垮,抬起莹白的脚趾,踩着一个人偶的脸——
宣主抬眸,看着面前精致的、由自己创造出来的人偶,脚趾一动,划过那人偶的脸颊,靠在了那人偶的肩上。
勾住了。
“……主人,”人偶说话了,“……主人。”
宣主眉头一挑,忽地抬脚踩上了人偶的颈。
他的皮肤白,动作轻,这个动作便没有什么令人屈辱的。
倒像调.情。
宁寻呼吸一顿,忽然有点渴望被踩的是自己。
可那人偶明显不知这份情意,反而一口咬上了宣主的腿,像未驯服的兽。
“嘶……”宣主轻笑了一声,忽地甩手给了那人偶一巴掌。
宁寻觉得自己的脸幻痛了。
人偶却像咬住了猎物,怎么也不松口,甚至抬手按住了宣主的手腕——
说是人偶,但它的身体和寻常的神没什么不同,甚至有着金色的瞳孔,堪称极其俊美了。
“……做什么?”宣主看了眼自己被扣住的手腕,忽地笑了,朝着人偶的脸吐出一口轻息——
他们的距离本就咫尺之遥,人偶一顿,耳朵红了,松开了手。
“以前在营帐里都愿意,怎么今天不愿意了?”宣主抬眸,“嗯?小木偶?”
木偶?宁寻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动,忽然想起,宣主身边似乎从小到大都有一只随身携带的小木偶。
那东西成精了?
宁寻蹙眉,竟有些担心这东西会杀了宣主。
“……你看他。”人偶忽然说,“你看很多人,你的目光,不止看我了。”
宣主一顿,眉头挑起,俊美的容颜上出现一丝调侃,“哦?我看谁了?”
“很、多!”人偶似乎对语言还不通,努力回想,“有一坨,他们叫它,黑礁。”
“那是块破石头,”宣主张口就来,“哪有我的小木偶香……过来。”
宁寻呆住了。
他何时听过宣主这种语气?!那人偶凭什么能得到这种殊荣?
“……”人偶顿了下,过去了,抬起了宣主的腿——
莲花香气越来越重了。
宁寻恨得攥紧了手指,血液从掌心落下。
“谁在那里?”宣主很快闻到了一点血气,神色倏然警惕——
宁寻瞬间身形一闪,离开了。
他去了神界之主的宫殿,将方才看见的事禀给了能做主的人。
他对神界之主说,木偶勾引了宣主。
神界之主果然震怒,不仅要毁去木偶,还要罚宣主和木偶八十一道天雷。
他还当着众神的面,狠狠削了宣主的面子。
众神神色微妙,表面疑惑,心底却幸灾乐祸。
“怎么会有这种事呢,我以为,他不会有欲望呢。”
“或许,是那木偶更能平息他的心煞?”
“不论如何,南海这桩亲,算是成了。”
“八十一道天雷……我受过十道都疼得不得了,魂魄都要碎了……宣主能撑住?”
“不如,去天雷台看看?他还没这么狼狈过呢……”
“我也想见见那木偶到底多么绝色,竟能比过鲛人之子?”
宁寻怀着怨恨,也去了天雷台。
他以为宣主终于知道错了——可是……
天际血雷涌动,剧烈的雷光夜幕之下,通天的雷柱上,宣主居然在笑。
而木偶似乎已经被散去神识,呆呆的站在宣主的面前。
“是挺绝色,”有旁观者说,“很漂亮。”
“不过居然是男木偶……一个没身份背景的男木偶,宣主看上他什么了?”
“他看上有什么用啊?那位……”有人指了指天际,意思是神界之主,“那位又没看上……人家喜欢鲛人之子呢。”
宁寻闻言一顿,心中更是忌恨。
……对,我怎么可能比不上一个木偶?
宣主,你知道错了吧?
他看向通天柱,喃喃道,“知道错了……就快和我成亲吧。”
轰——
天雷落了下来,天罚开始了。
似乎察觉到了主人的危险,被散去神识的人偶动了,挡了上去——
“……!!!”
“剥去神识……”有人惊讶了,“也能护主么?此等情意……”
宁寻一呆,忽然意识过来什么,也扑了过去——
不能让那木偶这样死去!
他若死了,宣主会永生永世都记得他!
宁寻的反应很快,但已经迟了——
那人偶已僵硬着身体,吻住了他唯一的主人。
“……阿治——!!”
通天柱上的人挣脱了神锁,抱住了木偶,“……阿治。”
宁寻扑了过去,却见宣主抬起眼眸,眼神里已一片恨意。
……他迟了。
宁寻剧烈喘息着,大笑了起来,“……不愧是你亲手驯出的人偶……”
——那么聪慧。
它太聪明了。
聪明得他至今都还怨恨它。
宁寻咬牙切齿,恨意透过眼睛,瞪向如今一无所知的宣病,喃喃着:
“父母之命,你凭什么不要我……”
“——因为那不是他的父母!”神像也骤然暴怒,“那个狗东西,根本就没把他当孩子!”
玉瑾感觉自己有被骂到,眼眸一闭,又是几颗珍珠。
年茗舟接了两颗,偷偷放进储物空间。
“名义上的父亲也是父亲!”宁寻说,“但我不得不承认……宣主,你比你那神界之爹会养儿子。”
他指向宣病,“宣莫和你同出一辙的狡诈!”
宣病诧异了,“啊?我狡诈吗?”
师无治:“他才狡诈,别听他胡说八道。”
年茗舟:“就是,他才狡诈!恶心!身子都被烧了半边了还在这倒打一耙!快把鲛心交出来!”
第71章 宣宣切大号
“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宁寻忽然注意到了年茗舟,神色有点惊异,“你长得……”
“怎样?”年茗舟叉腰,“我一直都在这啊!”
宁寻冷哼一声,不再看他,而是又骂宣病,“你本就狡诈,亏我还以为当时你真回心转意了,愿意和我成亲,其实没有!你故意进入南海,还拿了鲛心……”
“闭嘴!”宣莫明显已经听够了,“不准再说我的父神!”
“你先住口,宣莫。”宣病好奇了,他想起了那首歌,问宁寻:“什么叫故意进入南海?”
如果那首歌是对的——黑金色的神坠入大海,鲛心才认主,那原来的鲛人们在做什么?
他一问,宁寻却不愿意多说了,冷笑一声,又开始施法缓释自己身上的燃烧。
宣莫笑了,看向宣病,“父神,你想知道吗?好呀,我告诉你。木偶死后,你从古书中得知,鲛心能为他创造身体,便在一战中故意坠落南海,然后……宁寻得知你来了,又跑来,但是呢,你没有见他,而是点化了南海的侍卫黑礁——带进了屋内。”
宣病欲言又止,但宣莫仿佛看出了他要说什么,笑了:“你是想问,你到底有没有和黑礁睡过么?父神,你真的变了很多,以前你从不在意这个。”
宣病一想也是,我又不是宣主,前世的事儿关我什么事,我在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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