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红袖总感觉秦望舒奇怪极了,他的神情不再灵动,和他们在连国相处时如同二人。
总感觉有些可怕。
这种情绪来得奇怪,让柏红袖也不知从何说起。从秦望舒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息甚至比秦观士更加恶劣。
而当天夜里柏红袖就知道了这种感觉的由来。
晚上,柏红袖又看完了一本找下人寻来的话本子,正准备把灯熄了睡觉,忽听门被敲响。或许是照顾他起居的宫人有事,柏红袖的门没上木闩,外面的人轻轻一推就将门推开了。
不知是哪个下人这么没有规矩,柏红袖刚想发难,便见那人长发散落于背后,描了眉,点了唇,乍一看便是女子模样。
柳叶眉,眼如点漆,面若凝脂。
一颦一笑便引人侧目,一呼一吸间来到柏红袖面前。
这样的绝代佳人站在谁面前都免不得让人脸红脑热,可柏红袖不然。非是他对美人丧了兴趣,只是对待这人的模样,只会令他反感。
“你这是要做什么?”柏红袖不悦地看着来人,语气不善。
美人似乎没有被他的语气吓退,弯了眉眼,红唇轻启:“当时我们在沉香阁多么好,我们回到以前好吗?”
他的手轻轻搭在柏红袖胸口,慢慢道:“罂粟?”
柏红袖身子一抖,就像老鼠见了猫,立刻站起身。他厌恶地看着这个拿腔作调的家伙,咬着牙:“秦望舒,你闹够了吗?”
秦望舒无视了他的问话,反而坐在了榻上。如同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又笑眯眯地:“诶呀,你真是没有听我说话呢?这里不能叫名字,只能叫代号。真是不乖,不过我会慢慢教你。”
不知为何,柏红袖第一次光是看着秦望舒就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恐惧感,或许是他失了内力后对一切感到不安罢了。他不想再多言语,转身要离开房间。
推开门,门外的景象属实惊呆了柏红袖。偌大一个地方,居然是沉香阁的模样。他回头,秦望舒还是那副乐呵呵的样子看着他。
原来这里根本不是秦望舒的宫殿,而是他私自建设的用来禁锢柏红袖的地方。
怪不得前段时间说死也不让他出门,原来是藏了这么个惊喜在。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柏红袖真的恼了,他几步冲到秦望舒面前,揪起秦望舒的衣领威胁道:“当时我能折你胳膊一次,如今便能折第二次!”
秦望舒竟是呵呵笑了出来,直到柏红袖掐上他的脖颈他才停下来,他笑得肚子都疼了,然后擦了擦眼泪:“你的内力不是被秦观士那厮打散了吗?如今这里除了我们俩人没有其他人,放任你随便跑你都跑不出去。”
失了内力,柏红袖根本无法探清秦观士水平的深浅,他一掌劈过去:“不试试怎么知道。”
想象中柏红袖能和他打几个来回,运气好的话可以凭着经验制服他。
秦望舒擒住柏红袖的双臂,将他反手压在床榻:“我武艺不错哦。”
低笑从身后传来,柏红袖却无可奈何,他急得想要咬对方。
“你知道秦观士为什么要散了你的内力吗?”秦望舒保持着这个压制他的姿势不动,“是我和他提议的,要不是我装作对你态度冷淡他才不能听我的建议。”
柏红袖真的没想到会是秦望舒的主意,他断然不会为秦观士的死亡做出任何的惋惜,毕竟秦观士是真的想要杀了他,可这个秦望舒更是罪无可恕。
“秦望舒!你个畜生,你干出那种恶心的事情,我折了你胳膊算是一报还一报,如今你散我内力,你真是牲口不如。”柏红袖不怎么会骂人,翻来覆去也骂不出一个所以然,但是他感觉自己气得心口窝着一团火,仿佛要燃尽自己。
“都说了不能叫名字只能叫代号,这么不乖呢。”
柏红袖又听到身后那人故意发出的黏腻的声音,是花楼里教姑娘冲老爷撒娇的语气。
真是恶心。
“滚开!从我身上滚下去!”柏红袖又开始挣扎,可秦望舒死死压着他。他就像砧板上的鱼一样可笑,在临死之前蹦几下,就和能活下来一般。
“不乖就要受到惩罚。”
柏红袖忽觉脑袋一痛,秦望舒揪着他的头发将他翻过了身,然后正面甩在了床头。然后,柏红袖的手腕上出现了一个冰冷冷的东西。
“秦望舒!你疯了!”柏红袖用力扯着手上的铁环,这手铐将他的手腕和床头的木柱连在了一起。
“又不乖。”秦望舒欺身上前,“本来没想要这么快的,我们之间做这种事情,我还想着第一次要留下美好呢,可是你这么不乖。”
秦望舒冰凉的手伸入了柏红袖的衣服里,顺着他的腰际向上摸索,就像一个探知世界的新生儿,妄图熟悉柏红袖的每一寸肌肤。
柏红袖害怕了,那只没被束缚的手抓住了秦望舒作乱的手腕。
“你要做什么。”在不知不觉间,柏红袖居然学会了服软,就连他的声音都带着丝丝颤音。
这声音中的恐惧取悦了秦望舒,他其实无心在一方不愿的情况下做出强取豪夺的事情,但是柏红袖受惊的模样落在他眼中如同一只白兔。试问哪个猎人会不被猎物的这般模样取悦。
“干你。”可他偏要这么说,他要看到柏红袖哭。
第84章 恶犬
“呵,就凭你这毫无反应的下身?”柏红袖挣扎间又一次用膝盖抵住了秦望舒的胯间,瞬间明白了这个人只是在耍他,数不尽的委屈化为愤怒。
眼看自己的想法暴露,秦望舒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更多了几分兴趣。他仍旧没有放弃让柏红袖哭出来的想法。
他见过少年就算被买入花楼也依旧是那副骄傲张扬的样子,也见过少年仗着连国皇帝肆意妄为的样子。
当时柏红袖在沉香阁杀人时,秦望舒就在想,这个人的另一面是什么样子的,为何他永远那么飞扬。那他被踩入泥土,无助哭泣时是什么样子呢。要是他只能依靠自己,哀求自己又是什么样子呢。
一定很动人吧。
不过他和秦观士那厮不一样,他只希望柏红袖枯萎,而不是彻底死去。
“你还记得当时我救你出来时被你抱在怀里的那个人吗?”秦望舒仍旧压着柏红袖,让他没办法反抗半分。
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尤凛,柏红袖心中不安地打鼓:“怎么了?他已经死了,我知道的。”
“是啊,他已经死了。”秦望舒歪头,一缕墨发顺着他的肩头落下,落在柏红袖的鼻尖。
“我是在问你知不知道他死后变得怎么样了?”
“你……”柏红袖记得当时自己将尤凛的尸体托付给了彦涟,难不成被秦望舒劫了胡。
“想必这么久了,他早就成为了恶犬口中之食吧。”秦望舒呵呵地笑,明明嘴里发出欢快的声音,却听着毫无情感,“我把他扔去喂狗了。”
柏红袖眼前似乎黑了一瞬,冷汗瞬间浸漫后背,他一时间居然发不出一句话。内心的火焰越燃越旺,简直要把他吞噬掉。
一声声喘息从柏红袖口中发出,他感到了窒息,胸口的起伏愈发厉害。过了好久,他才忍着鼻子的酸楚勾起一个招牌式的和蔼笑容:“就这吗?那你倾身过来,我告诉你更厉害的事情。”
秦望舒根本没细想整个宫殿只有他们二人,柏红袖为何要和他说悄悄话,只觉得柏红袖要他倾身过去,这真是头一遭,暧昧极了。
秦望舒将耳朵贴近柏红袖的唇边,只觉耳边剧痛,是柏红袖咬住了他的耳朵。秦望舒没动,他认为两个人如果僵持下去,柏红袖终究会松嘴。可是他想错了,柏红袖是松开了嘴,不过一瞬息咬得更深,然后一撇脑袋,将他整个耳朵扯了下来。
鲜血飞溅,溅落在床单,溅落在两人脸上。
比痛感来得更强烈的是伤口处的凉意,还有完全失去耳朵感知的空虚感。
“我也是恶犬!秦望舒!你感觉怎么样!”
柏红袖大吼,血液的铁锈味他闻久了,早就习惯了。这种感觉他反而更熟悉,比起之前只能委曲求全,现在的快意是不能比拟的。
大笑的人换做了柏红袖,秦望舒捂着受伤的耳朵,语气带了些许悲伤:“这么不乖,要惩罚你呢……”
又是这种话,柏红袖恶心地一抬腿,趁着秦望舒受伤没有防备,将他踹倒在地上。
“快点滚!恶心的东西!”
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上,血又顺着指缝滴在地板。秦望舒慢慢爬起身,散落的头发乱糟糟贴在面颊,宛若从地狱爬出的恶鬼:“不用着急,我们慢慢来……”
秦望舒是走了,但是他的耳朵却留在了柏红袖的榻上。柏红袖是在嫌弃它,可是刚刚撕扯时直接将它撇到了床角,行动被手铐限制住,他没办法将耳朵踢下去。
忍着吧,柏红袖转过身不去看它。听秦望舒的意思明日他还会来,早点养足精神,否则没办法应付他。
疲惫感袭来,柏红袖慢慢睡去。梦中他看见尤凛的尸体被数不尽的恶犬啃食,他想要去拦,但根本闯不进去。
柏红袖还记得尤凛在冷宫的时候经常会直接吃掉活生生的野兔,如今的他也被牲畜分食,这或许就叫因果轮回?那他呢,他杀了那么多人,做了那么多恶事。他会怎么死?如今的情况也是因为自己作恶太多吗。
一夜的梦魇,柏红袖再睁眼时便看见了自己最不想看见的人。
秦望舒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那匕首在他手里转啊转,利刃在空中划出银色的弧线。
“你来做什么?”柏红袖坐起身,警惕地看着他。秦望舒的耳朵处理好了,此时包着纱布,神情倒是看不出什么不悦,反而隐隐有一丝……兴奋?
秦望舒走上前,还提起了脚边的木盆。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他晃了晃手中的匕首,“我放你的血,但是给你讲故事。”
“我不同意。”柏红袖才不想要听秦望舒讲什么,更别提要给他放血的事情。
秦望舒一把抓过柏红袖的胳膊,在他挣扎时点了他的穴位。柏红袖只觉身体的力气逐渐消散,他慢慢瘫软在榻上,只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秦望舒。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惩罚啊,我昨天说过。”秦望舒拿起柏红袖的胳膊,将它放在了木桶之上。
刀刃很锋利,刀尖轻轻在肌肤上划过便出现了一道不浅的伤口。血液沿着腕子流进木桶,滴滴答答的声音敲打着柏红袖的神经。
“很疼吗?”秦望舒说话很轻,就像力气全部打在棉花上,令人无法生气。他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穿着白色的衣裙,此刻已染上血色,像是画上了图案。
“秦观士死了。”秦望舒突然说,“我早就知道他会死,只不过没想到能有这么早。”
柏红袖仰着头躺在榻上,根本没有理睬他的意思。秦观士一定要死,他若是不死就毁了尤凛的规划。
血流的慢了起来,一滴滴地落在木盆里。
“闲着也是无事,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秦望舒把玩起柏红袖的头发,一根根,编起来。
“我和秦观士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我们的父亲娶了两房,后面被灭门,只有我们两个活了下来。和无时无刻保持君子之风的秦观士不同,我从小就又争又抢。”
“闭上你的狗嘴。”柏红袖还以为秦望舒会说什么有营养的东西,没想到是自我介绍,他根本没有兴趣听这些东西。
秦望舒没停,继续道:“我是弟弟,比秦观士小三岁。父亲带来一个玩具,在我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只要我想要,我就一直哭,哭累了歇一会继续哭。
直到那个玩具落在自己手里。再大一点,我就学着女孩子的样子,女孩子怎么梨花带雨,怎么看起来楚楚可怜,我就会怎么做,也会为了达到目的诬陷秦观士。”
柏红袖默然,似乎明白了什么:“秦观士做的这些事情你都有参与,只不过被打断了。你让秦观士废了我的内力,又唆使他囚禁我。你早就料到了这一步,为了夺取他的信任,自见我第一面才对我冷漠疏离。”
这一切并不难想清楚,因为一切都是那么猝不及防,所有事情的转折点也是秦望舒回来后。再加之秦望舒自己承认的,是他让秦观士毁了柏红袖的内力。
“真的很聪明呢。”秦望舒放下编好的头发,开始给柏红袖包扎放血的手腕:“我真的很喜欢你,无论是你愚蠢的时候还是现在聪明的时候。”
第85章 失心疯
秦望舒第二次来找柏红袖放血的时候受了伤,是柏红袖捅的一刀,在右臂上。
秦望舒可能是不想让事情变得无趣,在第一次给柏红袖放血离开前将束缚他的手铐解开了。
于是第二天,柏红袖一夜没睡,他趁着夜色把整个酷似沉香阁的宫殿逛了一圈。没错,宫殿里确实没有任何人,可是殿外守了几圈人,水泄不通。
柏红袖放弃了单枪匹马闯出去的打算,转而守在了自己的屋门前,他怀中还揣着当时尤凛为他找回的匕首。他就这样蹲在那里,握着匕首过了一夜。
第二天,屋门刚打开一个缝,柏红袖立刻挥刀刺去。就算没看清来人,凭借多年的经验他也是往致命处刺的。
秦望舒解开柏红袖的桎梏时就料想到他会想着杀自己,只是他低估了柏红袖的决心,他只来得及歪斜身子一小段弧度。匕首深深刺入了他的右臂。如果刀刃足够长,应该能够穿透过去。
柏红袖见刺偏了地方,拔出匕首刚想补刀,就被秦望舒发觉,一脚踢翻在地上。
“咳咳……”
秦望舒没收力气,柏红袖只感觉喉间涌上一股血味,他捂着胸口,不敢用力咳。
“下次……一定杀了你。”柏红袖缓了一会,重新站起身。他看见秦望舒又是拿了一个木盆来,估计是还想要找他放血。
匕首划过刚结痂的手腕,鲜血又顺着手臂流下,滴到木盆里。
既然终究是要放血的,那这一刀还不如让柏红袖自己来划。
秦望舒见状饶有兴趣地一笑:“既然如此,那今天的故事就开始了?”他拉着柏红袖坐到椅子上,然后开始讲起了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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