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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蓝闪蝶(近代现代)——白滚水

时间:2024-12-12 16:40:14  作者:白滚水
  
  健康的蝴蝶最不安分。
  
  玻璃盖被那个男生打开了,附在盒底的蝴蝶起初没有反应,过了半分钟,才扇动翅膀,慢慢飞出了牢笼,其中两只四处逃窜。
  
  韩以恪白忙一趟,他抱臂靠在墙边,无声观察楼下的陌生男孩。
  
  其中一只逃出生天的蝴蝶绕着花丛盘旋一周,最后飞回来,停在了男孩肩头。
  
  第32章
  
  韩以恪从关海口中了解到,他的学生叫蓝文心,蓝色的蓝,和韩以恪最喜欢的蝴蝶品种是同一种颜色。
  
  关海说,他这个学生没有天赋,家长偏偏有幻想,总觉得自己孩子天资聪颖,白费气力,不如去求神,问问神仙有没有另一条路走。
  
  蓝文心的天赋究竟差不差,韩以恪不了解,他只知道蓝文心的确无心学琴。
  
  每天他经过后花园,琴房对下来的那片草地,总躺卧着一两只纸蝴蝶,扁平地趴在地上。蓝文心折的纸蝴蝶轻飘飘地飞下来,韩以恪抓的蝴蝶则被轻飘飘地放走,所以韩以恪每次都白忙一趟,只好去捡飘落的纸蝴蝶。
  
  这个纸蝴蝶仿佛成为蓝文心的替身,去哪里都要留下足迹。大厅一角摆着张小木阁,造成佛龛的形状,关海没有摆观音,而是摆了七座小小的动物雕塑:狮子、毛驴、大象、袋鼠、公鸡、天鹅和乌龟。分成两排码得整齐,当它们是神仙供奉。
  
  韩以恪想起,他父亲最渴望能像圣桑一样作出惊世巨作,关海将圣桑的《动物狂欢节》视如拱璧,尤其是里面最出名的乐章《天鹅》,动人心弦。关海将天鹅雕塑放在供台正中央,每天对着七尊动物神像神神叨叨,希望神仙点化,助他作出属于自己的动物狂欢盛宴。
  
  七座雕塑,七位缪斯,关海在等他的天鹅。
  
  韩以恪经常在供台上找到一只乱入的纸蝴蝶,放在所有动物最中央,仿佛在讽刺关海,拜天鹅没用,不如拜拜蝴蝶的主人。
  
  韩以恪每天在关海发现前,清走供台上的纸蝴蝶。
  
  在关海家暂住的第十日,韩以恪的背包没有集到新的蝴蝶标本,反而被大小不一的折纸蝴蝶塞满。这一“集邮”游戏填满了韩以恪的日常,但他并不觉得这是出于对蓝文心的好奇,他有强迫症,本身就习惯替人收拾摊子。
  
  这天晚上突然下暴雨,七月中旬,雨水来去随心。
  
  临睡觉前,韩以恪躺在漆黑的房间里,再次感到呼吸困难,不知不觉便生出一后背冷汗,他忍不住趴在床上做以前的憋气游戏。窗外在响雷,韩以恪听着雷声揪紧了枕头,逐渐感到胸腔里也有一颗定时炸弹,准备爆炸——
  
  叩叩!
  
  韩以恪抖了一下,坐起身缓了几秒,下床开门,走廊的光瞬间泄进来,刺得眼睛不舒服。
  
  他稍微掩了掩门。
  
  “你是来这学琴的吧?”门外站着关海的学生。
  
  蓝文心比韩以恪小几岁,身高只到他肩膀,此时低着头,盯着他睡衣的纽扣说话,韩以恪只能看见他的发旋。
  
  韩以恪没否认也没承认,关海与韩沛是隐婚,韩家答应关海入赘的条件,即是对外封锁这段婚姻。韩以恪的外公韩为勤一直很不喜欢这个过门女婿,这桩婚事显然只对关海有好处,过去穷困潦倒醉心于艺术,一日三餐都无法保障。结婚以后,在内吃着韩家的大米,衣食无忧;在外保持风度翩翩的单身天才音乐家身份,招惹不少红颜祸水。
  
  可惜韩沛是个骂不醒的,又是韩家独生女,韩为勤只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人决定离婚是他在老死前听到的最好消息。
  
  韩以恪光明正大地出生,却不能堂堂正正地长大,现在他的父母离婚了,他从一粒蚌壳里的沙粒,变成一颗孤单的种子。
  
  站在门外的男孩继续说:“我叫蓝文心,蓝天的蓝,文采的文,心愿的心,还差半年满14岁。我妈妈是作家,写了很多书,她希望我像她一样有文采,但我不爱念书。她说她想要宝宝很久,许愿很久才有我,所以——”
  
  “有事?”韩以恪打断他冗长的自我介绍。
  
  “我的卧室窗户没关,床被打湿了,我想借宿。”
  
  “有别的房间。”
  
  “但是没有收拾,”蓝文心摇了摇头,“我受不了灰尘的味道。”
  
  韩以恪第一次遇见如此不客气的人,他眉头紧锁,并不打算让蓝文心进来,雨夜来借宿,还挑三拣四,难道这个人是豌豆公主?而且韩以恪观念保守,始终认为和人同床是很严肃的事情,起码是确定结婚的关系。
  
  天空闪过一道闪电,三秒后,轰轰隆隆地响起惊雷。
  
  蓝文心着急道:“我可以进去了吗?我睡觉很安静的。”
  
  他身子向前倾,韩以恪忙往后仰,房门就顺着惯性拉开了。
  
  “谢谢。”蓝文心在黑暗中感激笑道。
  
  蓝文心走到大床左侧,轻轻躺下,乖乖地只占据一丁点空间,他只盖了一角被子,没有忘记韩以恪是房间的主人。
  
  “谢谢,你的床很舒服。”蓝文心满意道。
  
  韩以恪站在床边半晌,在右侧床位躺下,有很多不自在,身体几乎挨着床沿,两人中间隔着太平洋。
  
  蓝文心看着天花板说:“我很乐意交朋友,但没朋友找上门。我妈妈说,因为我很特别,普通人不和我玩是情有可原。”
  
  “你也没朋友吧。”蓝文心丝毫不觉得这句话扎心,独来独往的人,在母亲的小说里总是担任天才的角色。
  
  韩以恪根本不想回答他。
  
  蓝文心两手交握放在腹部,躺姿非常笔直,他低声说:“你的房间很黑。”
  
  韩以恪当然知道。
  
  “适合闭起眼想象。”蓝文心闭起眼,两道惊雷过去后,暴雨声越来越大。
  
  他说:“由于天气不好以及你的技术原因,我们的船侧翻了,我和你都掉进海里,只能划木筏靠岸了,又有一个浪要冲过来,小心点啊,船长。”
  
  韩以恪侧过脸看他,眼神有些迷惑。
  
  “哎呀!”蓝文心大叫一声,“我有一只船桨被风吹走了,这个风实在太大了,雨都飘进我嘴里!”
  
  蓝文心用喉咙咕嘟咕嘟地制造声响,等外面的风稍微小了点后,他安静下来,仔细去听现在的情况——
  
  他双目紧闭,眉毛扭得像两道波浪,絮絮叨叨地说:“不用慌张,我听到有信号声,有人来救我们了。”
  
  韩以恪把电子闹钟的读秒声关掉。
  
  蓝文心长出一口气:“我好像听错了,没事,雨已经小了,船长,该换你划桨了,我手臂好酸。”
  
  蓝文心伸出右手,摊开掌心,等待韩以恪接走无形的船桨。韩以恪躺得很远,也不愿意伸手,蓝文心便将手臂伸得更长一些。
  
  一分钟后,韩以恪抬手,掌心覆上蓝文心的掌心,皮肤相触的时候,韩以恪感受到温热的湿意,他迅速收回手,抹了抹手汗。
  
  “看好风向哦,这次不要翻船了。”蓝文心轻声交代完,闭上嘴巴让韩以恪发挥。
  
  韩以恪不像他,在危机时刻仍可以兼顾嘴巴。韩以恪眼也不眨地望着窗外摇晃的树枝,想象如何靠岸,什么时候停雨,前方有没有冰山,他们不是男女主角,也要手牵手跳海吗?
  
  直到后来,想象与现实重合,窗外的树停止了摇摆。
  
  “雨停了。”他陈述当前情况。
  
  没人应答。
  
  韩以恪转头,看见蓝文心在漂泊的船上睡得很安稳。
  
  第33章
  
  韩以恪发觉蓝文心比想象中有意思,自那晚“同床共枕”后,他开始研究蓝文心产出的纸蝴蝶,韩以恪终日坐在书桌前,将蝴蝶一只一只拆开解剖,就像剖析蓝文心的大脑切片,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
  
  比起琴房整天传出的哆来咪发嗦,韩以恪更好奇蓝文心会不会发出除了“咕嘟咕嘟”以外的冒泡声,听起来像按下了身体的启动键。
  
  关海敲响他的房门,“在干什么?”
  
  “看书。”韩以恪把纸蝴蝶收好。
  
  “下去吃饭,等一下你们家说我虐待你。”
  
  韩以恪收拾好书桌,关门下楼。关海吃饭前要去佛龛上香,韩以恪看见他走进佛堂,跪在拜垫上,小声念叨什么。
  
  下到一楼楼梯间,韩以恪瞥见餐桌上已坐了人,小小一个,趴在桌面发呆。
  
  韩以恪停住脚步。
  
  蓝文心的背影看起来情绪不佳,韩以恪侧身站在楼梯间,见他捧起碗喝了两口番茄汤,放下,双手捂脸深呼吸,又用手背揩了揩眼角。蓝文心垂头看着汤盆好一会儿,忽然紧张地左右张望,从口袋掏出一支红颜料,将它挤进汤盆里搅拌。
  
  韩以恪用鞋底磨了磨地板,不紧不慢地下楼梯。
  
  蓝文心听到脚步声,慌张地把颜料揣进兜里,手指沾上点颜色,他悄悄用桌边的湿布擦手。
  
  韩以恪假装没看见,拿一个空碗盛汤,坐在蓝文心斜对角,他用勺子搅动汤底,将汤里软膏状的颜料搅匀。
  
  半分钟后,颜料和汤汁完全融合了,韩以恪勺起一口凑到嘴边——
  
  啪!
  
  蓝文心大力拍了下桌面,震得汤汁溅出两滴,他抢走韩以恪的勺子,将他碗里的颜料汤倒入汤盆,再整个盆丢入洗手池。
  
  “我刚刚看到有苍蝇掉进汤盆。”
  
  他冲干净手上的汤汁,将自己那碗未经处理的西红柿汤推到韩以恪面前:“我最讨厌西红柿,你喝吧。”
  
  蓝文心发完牢骚,气冲冲地走了。
  
  韩以恪看着面前那碗西红柿汤,碗的外沿有一个淡红色的下唇印,在蓝文心嘴巴贴上去的地方。
  
  他与西红柿唇印对视了三分钟,捧起碗,吹了吹剩汤,将下唇覆在唇印上。
  
  汤水既烫唇也烫舌,韩以恪觉得皮肤的温度在逐渐攀升,好像身体重启了。
  
  解决完剩汤,韩以恪洗干净沾满深红颜料的汤锅,边缘已经有点染色,韩以恪洗了将近十分钟,整个洗手池全是红色的污水,像犯案现场,连他的手掌也染上淡红色,用洗手液洗也洗不干净。
  
  然而给蓝文心收拾烂摊子后,韩以恪的心情并没有很差。他从厨房出来,刚好与关海碰面,关海问:“饭菜呢?”
  
  “有苍蝇,倒了。”
  
  关海嫌弃地皱起眉,拿车钥匙打算出门吃饭。
  
  韩以恪用手指在冰箱柜面画出一个符号,问:“这个谱号叫什么?”
  
  “低音,”关海脱口而出,后又对韩以恪感到不满,“乐理基础不过关,你妈平时没让你练琴?”
  
  韩以恪没吭声,自从韩沛离婚后,家里的两台钢琴,一台被砸烂,一台被运走。
  
  他走去庭院想晒晒阳光,刚踏出后门,便听到几声轻微的呜咽。
  
  韩以恪停下脚步,退回到拐角。
  
  蓝文心压低声音抽泣,坐在木椅上掩着脸,肩膀一抽一抽地耸动。
  
  哭了大约五分钟,蓝文心吸了吸鼻子,擦干泪水,打开电子手表拨电话。电话一接通,他就嚷嚷道:“我不学了!”
  
  一道温柔的女声问:“怎么啦?”
  
  “妈妈,我想你了,我要回家。”
  
  “宝贝,你在那过得好不好?你跟着关老师好好学,你不是说你最喜欢弹琴吗?”
  
  蓝文心将脑袋摇得似拨浪鼓:“一点都不好,没有休息的时间,连喂猫的时间都没有。”
  
  女人显然清楚他的脾性,婉拒道:“爸爸要你在那儿待到暑假结束,妈妈也接不了你。”
  
  “爸爸不让我回,我就不认他作爸爸!”蓝文心跺了下脚。
  
  “你为什么不开心,跟妈妈讲一讲。”
  
  “反正你们也不会接我回去……”蓝文心擦擦眼角,“我的手表快没电了,不想聊了!”
  
  他挂断电话,垂着头横冲直撞,撞上站在拐角的韩以恪。
  
  蓝文心闷哼一声,并没有立即退开,他的脸贴着韩以恪胸膛,用非常决然的语气告知他:“我再也不会来了,我要回家!”
  
  “我的电话是189635……”蓝文心报一半,不太记得,低头点开电子手表的通讯录,把后面的数字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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