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板看着两人说话有一会儿了,一直都笑呵呵的,见两人说出个结果后,他才笑着打趣:“这成了亲就不分你我了,谁花钱都是一样的!这夫郎舍得给你花钱,那是喜欢你呢!”
陈步洲:“啊?!”
叶子:“不是不是不是!”
老板一愣,又赶忙改了口,“还没成亲呢?”
陈步洲和叶子脸上爆红,都不敢说话了。
话虽是没说,但牵着洞箫的手却没松开,瞧二人又亲近又不太亲近的模样,倒把老板整懵了。
就是这时候,林潮生拉着陆云川凑了过来,厚脸皮开了口。
“老板,我俩成亲了!”
“咋?成亲的能便宜吗?”
他说着还朝老板亮了和陆云川十指交握的手,半点儿不害臊。
也是大过年高兴,那老板愣了片刻又爽快笑道:“便宜!都给便宜!”
林潮生连忙笑着拉了陆云川挑吃的,挑了两串藕片、两串洋芋片、两串肉丸子。
挑完还用肩肘捅了捅叶子,挤眉弄眼问:“叶子老板,只请他吃不请我吃?”
本就脸红的叶子这下更是脸红了,羞恼地瞪了林潮生,却没有说不,还真多掏了铜板递给老板。
那老板也是个爽快人,说话算话,当真给叶子抹了零。
几人一路吃着过去,又照顾了几家食摊的生意,肚子填饱了大半。
走在后面就是玩耍的摊子多了,什么套圈的、投壶的,还有些林潮生叫不出名字的小游戏。
套圈摊子上多是小孩儿玩,所以放的也是些机巧玩具。
林潮生对这些倒没什么兴趣,意外的是陈步洲竟停了下来,看着一地摊的玩具问叶子,“有没有喜欢的?”
陈步洲似乎格外喜欢给叶子送玩具。
叶子也跟着他停了下来,很给面子的认真看起来。
说实话,这些小地摊上的玩具压根比不上之前陈步洲送他的,但他还是指了其中一个彩色风车说道:“那个吧。”
陈步洲点了头,找老板买了十个竹圈,
他俩停了下来,林潮生和陆云川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
林潮生是个闲不住的,站了没一会儿就开始找事儿做了。
他瞧见套圈摊子前还站着一个穿红袄子的小姑娘,约莫才五岁,她被一个年轻少年抱在怀里,又扯了扯少年的袖子,奶声奶气指着摊子上的玩具说:“哥哥!我想要那个!”
林潮生挺直了脊背,也跟着学,拽着陆云川的袖子轻轻晃了晃,夹着嗓音说话:“哥哥!我想要那个!”
陆云川:“……”
陆云川没说话呢。
倒是那小姑娘闻声转过头,皱着小眉毛左右寻找学自己说话的坏大人,看见林潮生后重重哼了一声,小嘴儿翘得能挂油壶了。
陆云川颇为无奈地看他一眼,随后也找老板要了十个竹圈。
来了生意自然好,那老板只有笑的,连忙数了十个圈儿递过去。
陆云川准备,套。
失败。
再套。
又失败。
……
这下陆云川是真沉默了。
和他一起沉默的还有林潮生。
倒是那小姑娘在少年怀里哈哈大笑,笑得拱来拱去。
林潮生咳了一声,小声嘀咕:“不应该啊。”
你可是猎人!
陆云川也咳了一声,又找老板买了十个圈。
于是,不服输的猎人开始新一轮的挑战。
最后,陆猎人以二十五圈记录拿下一只红皮拨浪鼓,陈二少爷以二十八圈记录拿下一只彩色风车。
老板笑得更开心了,还热情地招呼道:“客官儿,再来两个呗!套那个,那个好!”
林潮生抢在陆云川说话之前把人拉走了,叶子也赶忙说,“够了够了,陈二少爷我们快走吧!”
两对人都离开了套圈的摊子。
林潮生一手牵着陆云川,一手捏着那只拨浪鼓,左转两圈右转两圈,敲得咚咚响。
他一边玩还一边安慰:“哥,别灰心,这打猎射箭和套圈不一样!咱射箭厉害就够了!”
陆云川点头,然后看着林潮生问道:“要不要买面具?”
林潮生:“?”
林潮生疑惑地朝陆云川看了过去,正巧看到旁边的面具摊子,摊位上挂了各式各样的面具。有和这次庙会相衬的傩面具,也有适合孩子的动物面具,或是兔儿、猫儿、狗儿,各种模样做得可爱。
林潮生看了两眼,沉默了。
好吧,陆猎人根本就不需要安慰。
不过那些面具倒是有趣,林潮生挑选了几个,最后看中了一对黑白无常的面具。他将其中黑色的面具递给陆云川,白色的面具则自己戴在了脸上。
看见林潮生在挑选面具,一旁的叶子也来了兴趣。赶忙拉了陈步洲一起挑选。
不过叶子胆子小,对那些狰狞可怕的傩面具看都不敢看一眼。他还记得陈步洲属兔,给他挑了一个白色的兔子模样的面具,顶上还镶了一圈儿毛茸茸的白边。
他把面具递了过去,兴奋地说道:“陈二少爷这个面具好,这个面具可爱。”
陈步洲默默没说话,他总觉得这个面具好像是姑娘家戴的。但看叶子的表情他又不敢说出来,老老实实将面具戴了上去。
摊子上倒有十二生肖的面具,叶子又给自己挑了一个白羊面具,是山羊模样。
说实话,不如他的小羊吊坠可爱,甚至还留了一撮山羊胡子。
是只老羊。
四人戴了面具继续朝前走,忽听到旁边又传来路人的声音。
“嘿,什么时辰了?前头的鬼戏该开始了吧?”
“我瞧着是快了,走走走,快过去看看。”
……
听了这两道声音,几人互相看了看,也跟着那几个人走了上去。
皮影鬼戏也算是庙会的重头戏了,瞧时辰来得也不算晚,但戏院子里已经围了不少人。
今天演的是“方相打鬼”,场子已经摆开,三尺白布作戏台,旁边的铜锣铜镲打得热闹,还夹着二胡和唢呐的声音。
戏台前摆了七八根长条板凳,却没有人坐,看戏的人都挤在后头站着。
按镇上的习俗,那几条板凳就不是给人坐的。
里三圈外三圈站满了人,林潮生又一次恨这具身体不够高,踮着脚都只能看到一个个黑黢黢的后脑勺。
身旁带着无常面具的陆云川微低下头,凑近林潮生的耳畔说道:“要不要我抱你看?”
这地方实在人多,两个人说话非得凑近了才能听到。
林潮生听见后亮了眼睛,他也不回答,直接扑跳到了陆云川背上。
陆云川本就生得高大,林潮生跳到他背上可是比四周的人高出很多。
也算鹤立鸡群了。
他还没看清戏台子上的表演,先和旁边一个红袄子的小姑娘对上了。
嗯,又是那个小姑娘。
小女娃看不到表演闹脾气,被哥哥架在了脖子上坐得高高的。
本来她是场上最高的人,可旁边忽然冒出来一个更高的。
小姑娘噘了嘴,气呼呼瞪着旁边的林潮生。
林潮生乐了,朝她张开两只手,甩了甩白无常面具上的红舌头。
小姑娘:“……”
片刻后,小姑娘哇一声哭了出来。
第069章 春来喜讯
逛够了庙会几人才准备回村,彼时时间已经很晚了,镇子上还十分热闹,万千灯火重明,浮灯亮如白昼。但出了城门后四周就静了下来,身后满城的灯红越拉越远,左右寂静无声。
马车沿途而返,车外挂了两个红皮灯笼,车夫穿裹得严实,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缩着脖颈握了鞭子赶车,窗布微微抖动着,时不时被吹开一条缝隙,灌进冷飕飕的夜风。
雪霰子扑了满脸。
不知何时,外头又潇潇落起了雪。
马车内,林潮生正抱着一只裹在油纸里的肉夹馍啃着。他最近胃口很好,临回家前突又觉得肚子饿了,拉着陆云川去买了个肉夹馍。春菜炒鸡蛋肉沫,夹得满满当当,吃得满口流油,香得不得了。
肉价贵,故而肉夹馍定价不便宜,平常在镇上都不太好卖,也就庙会、灯会这样的大日子才有人舍得掏钱尝个鲜。
贵是贵,可味道真是不错。
林潮生坐在一旁啃肉夹馍,陆云川坐在他旁边,手里还握着一罐温热的豆奶,在林潮生吃得噎住的时候立刻送过去给人喝一口。
叶子倒不饿,他正低着头满心欢喜地瞧今天买的玩具。
陈步洲十分热衷于买玩具:像猪像狗就是不像人的泥人、丑兮兮还大小眼的布老虎、彩色的风车、七巧板……
做工都粗糙,但叶子拿在手里却像宝贝般爱不释手,每一样都要轻柔地摸一摸。
陈步洲垂着眉看他两眼,随即被吹进车厢的夜风冻得一哆嗦,又抬了头去扯被吹开的窗布。
陈步洲膝上也放了些东西,是一包豆绿色的皂丸子,是在那套圈儿摊子上套下来的。
叶子的皂丸卖得好,那摊老板也进了些货,摆出来给人套。
他做的皂丸和别家的不一样,他的皂丸和了无患子,所以搓出来是偏灰绿色的。这颜色做得不好就易显脏,叶子也是研究了好几次才做出颜色漂亮的皂丸,按林潮生的话来说……这是什么“莫兰迪绿”?
叶子和陈步洲都不懂林潮生的话,只觉得这颜色好看又特别,所以陈步洲今天在摊位上瞧见后一眼就认出来了。
用惯了香胰子的陈二少爷瞧见摆在地上的几颗皂丸子就移不开眼,又找老板买了一大把的竹圈,非得把那一包皂丸套中才收手。
叶子数完宝贝,抬头又看见林潮生正就着陆云川的手喝豆奶。
他歪了歪头,满脸疑惑地问道:“小哥,你今天吃了好多东西了,肚子真的不撑吗?”
说完,叶子回忆了一番,开始掰了手指数:“山楂果、炸串、油条糍粑、一碗红豆沙圆子、一包黄金糕,还有锅巴洋芋……现在又吃了一个肉夹馍,哦,还喝了豆奶。”
林潮生刚啃完一个肉夹馍,嘴上还油亮亮的。
他抿了抿唇试图反驳:“红豆沙圆子太甜了,我没吃完。”
陆云川也在一旁默默点头,是的,给他吃了。
真的很甜。
糖都不要钱的吗?
坐在另一侧的叶子托着腮盯着林潮生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说道:“小哥,你是不是长胖了?”
林潮生:“?”
这话说的,多冒昧啊。
不过林潮生倒不太在意,他还又猛喝了一口豆奶,然后才回答道:“冬天了,长胖是应该的。”
听了这话叶子也重重点了点头,又捏了捏自己的腮帮子,揪着肉肉说道:“确实,我的脸也圆了好多,过年吃得太好了。肉真的好好吃!”
不怪叶子贪吃,实在因为以前在岑家没吃过什么好的,这如今自己有了钱,可不得全吃回来。
林潮生被他的话逗得发笑,也伸手搓了一把叶子的脸。
叶子最近都用自己做的蜂蜜羊奶皂洗脸,又长了些冬膘,摸起来软乎乎的,让林潮生爱不释手。
好挼。
这倒给一旁的陈步洲给看得心痒痒的,但嘴上还是说道:“你以前太瘦了,现在这样正好。”
他是不敢伸手的,但马车内自然还有人可以随便摸摸。
陆云川空出一只手捏了林潮生的脸,然后开始睁眼说瞎话,“没胖。”
叶子:“……”
成吧,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谁让您一拳可以打死野猪呢。
叶子不敢反驳。
马车驶进溪头村,夜深人静,村里好些人都熄了灯准备休息了,只有三两个听见动静才出来瞧两眼。
田岚记挂着自家的小哥儿,在院儿里等了好一会儿,已经往门口走了好几趟,望得眼睛都要穿了。
可算听到马车的声音,他立刻提了灯笼出来等着,然后看见自家小哥儿抱着满怀的东西从马车上下来,紧跟着生哥儿和他汉子也下了车。
林潮生还扭头同马车内的陈步洲说道:“二少爷回去吧,今天也玩累了,早些休息。这点儿路我和川哥自己走回去就成了。”
陆云川也在一旁点头,显然十分享受和林潮生散步的独处时光。
陈步洲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悄悄看向已经下了车的叶子。
这没良心的小哥儿下了车后好像就完全忘记他了,抱着满怀的东西蹭到自己小爹身边,笑着和他讲今天在庙会上遇到的趣事儿,眼里的笑意盈了满眶,都险些盛不住了。
陈步洲:“……”
陈步洲只得冲着林潮生点了头,还找车夫要了一盏灯笼递过去,最后才又叹着气钻回了马车。
马车顺着来时路又去了,在雪地里碾过四道痕。
叶子好像这时候才回过神,循声转头看了一眼,只瞧见渐行渐远的马车。
他眨了眨眼睛朝外小跑了两步,快得田岚想伸手拉都没拉住,“陈二少爷走了?”
他抻着脖子看了好一会儿,好半天才小声叹了口气,嘀咕道:“怎么也不说一声就走了,我还给他准备了新年礼物没送呢。”
陈步洲是富户出身,寻常吃的穿的都是最好的,所以平常东西他都瞧不上。叶子为了他的礼物可是绞尽脑汁,想了许久才想出些名堂来。
叶子擅长的只有做皂丸、做胰子,他想给陈步洲做一块独一无二的香胰子,得是街面上都买不到的!
陈步洲因常年喝药,身上总带着一股苦药香,因此叶子给他单独做了一块草药皂。
为这个他还专门去请教了白敛,找寻了些冬日里防冻防裂的草药,特意做了一块皂,这还没能送出去呢。
他看了两眼,又跺了跺脚飞快钻回屋子,从自己屋里取出那块用红纸包好的胰皂,快跑着追上了马车。
61/97 首页 上一页 59 60 61 62 63 6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