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步洲正抱怨呢,结果一看接话的是自己的心上人,他登时闭了嘴,蔫蔫地又抿了一口,然后笑着嘟囔道:“其实甘蔗酒也不错。”
两个脸皮薄的年轻人闹了个脸红,曹大娘却嫌事儿不够大,笑话道:“瞧瞧,还没进门呢,先把汉子管上了!”
这话一出,二人更是臊得没敢抬头,叶子都快钻桌底去了。
一桌人好吃好喝到晚上,屋外天黑尽了,只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打破这安宁。
饭后,一众人散去。
小厮元宝赶了马车来接自家大少爷,连着叶子父子也一起送回了家。
曹大娘一家人多,他们也知道坐不下,也不好意思坐,只说吃饱饭多走两步消消食,一家人提着灯往家去。
林平仲两兄弟收拾了碗筷也回了新屋,没一会儿小院就安静了下来。
林潮生很少喝酒,今日高兴才多喝了几杯,但这具身子的酒量好像很一般,几杯甘蔗酒喝得他醉醺醺的。
陆云川几大碗黍米酒下肚,人还清醒得很,脸都没红,若不是唇齿间有清冽的酒香,只怕都以为他今晚没喝酒呢。
他在灶房里烧洗澡水,林潮生不信自己喝醉了,倔犟地在屋里转来转去地走直线。
嘴里还喃喃有词:“不可能,我不可能这么菜!”
陆云川没说话,只时不时抬起头看向林潮生,见他一会儿在屋里转来转去,一会儿又缩墙角戳柴堆里的柏树枝玩,一会儿又跑过来抱住自己踮脚往他喉结上舔。
陆云川:“……”
陆云川只觉得夫郎磨人,喝醉的夫郎更磨人。
嗯,这时候你还不能说他喝醉了,不然他要动牙咬。
陆云川自认没这个定力,一手提了水,一手将闹腾的林潮生扛到了肩头,大步朝浴棚去了。
*
次日,林潮生日上三竿才从床上爬起来。
都这时候了,只怕家里最小的穗穗都起来了,羊奶都已经喝了两回。
再看看床头,自己的衣裳被叠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陆云川准备的。
异常贴心。
异常贴心!
林潮生立刻想到昨夜发生的事情,气得朝叠好的衣裳上猛捶两拳。
大夫说过,出月子前不能行房,若要身子养得更好些,最好能坐个双月子。再加上屋里又多了一个小穗穗,两个大人就算想做些坏事都不太方便,平日里亲亲摸摸就是极限了。
但陆云川素了太久了,昨日又喝了两杯酒,虽表面上看起来和往日一样,可就是往日也禁不住夫郎的挑逗啊。
他把人扛进浴棚,两人挤在桶里洗了个热水澡。
林潮生其实也不算喝醉,只是醉意上头,人有些兴奋,其实意识还是清醒的。
也正因如此,林潮生如今醒后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他当时在水里沉来浮去,呜咽喊着“穗穗”的名字,怕小崽子突然醒来后发现屋里没人会哭。
陆云川也知道他的意思,到底没在这儿办事。他跨腿出了浴桶,穿上亵裤后就拿一条厚实的巾子把林潮生裹了起来,赤条条抱回了屋里。
人被放在床上,穗穗的小床就摆在旁边,林潮生微微偏一偏头就能看到乖乖睡着的孩子。
陆云川也立刻俯身压了下来,扣住林潮生的腰将人翻了个面,随后贴上去吻啄他的后颈和肩背。
“潮生,你的孕花变红了。”
他借着屋里昏暗的烛光看着林潮生光裸的后颈,那上面开着一朵殷红的花,被唇舌吻舐得水润发亮,恍惚间好像更红了,像一朵被水泡过的靡艳的山茶。
林潮生不敢说话,他怕吵醒床上的小穗穗,只敢死死咬着唇,生怕漏出一丝喘息。
他只能伸出一只颤抖的手臂,将小床上的轻纱帐子抖了下来,还未有下一步动作,随即又被一条更粗壮些的手臂抓了回去。
山茶还在开着,它被雨水打得可怜,蔫巴垂着枝叶,只鲜艳的花苞越开越大。不知什么时候流进花蕾软心的大涌雨水又漏了出来,一点一点压低了枝条。
水里弥漫着和了酒的暗香,气味愈发浓烈,在暖流涌动间往人肺腑里钻,惹得烈酒烧心。
……
变红了?
真的假的?
这也能变?
林潮生蓦地想起陆云川昨夜的话,他说自己的孕花变红了。
他跪坐在床上,下意识伸手摸向后颈,没摸到孕花,只摸到一片牙印。
林潮生:“……”
恰是这时候,主屋的房门被推开了,陆云川端着一碗清汤面走了进来。
他先是略挑眉看了林潮生一眼,随后大步上前,先把手里的面碗放到床边的小桌子上,然后才探手伸向林潮生。
“怎么不穿裤子?”
他一边问,一边伸手在林潮生光裸的腿间摸了一把,随即立刻提了被子将人盖住,又拿起床头的棉衣外套往林潮生身上裹。
“外衣也不穿,今日又下雪了,冷得很。”
林潮生瞪他,一巴掌拍在陆云川给他穿衣裳的手背上。
他这皮糙肉厚的,被打了一巴掌也只低笑了两声。
“还笑!我颈子上全是牙印,你属狗的!”
陆云川没说话,只笑着用力扯开了自己的衣领,将肩头两道渗血的牙印露了出来。
林潮生:“……”
嗯,咬得比自己身上的更凶,都见血了。
林潮生记得这两个牙印,是情到深处,他不敢出声,只敢咬在陆云川肩头,以此堵住自己的嘴。
……唔,昨天也没觉得使了这么大的劲儿啊?
林潮生心虚地岔开了话题,“哥,饿了。”
陆云川笑着端过一杯水先给林潮生漱了口,又才将一碗清汤面送了过去。
清汤小面,一滴辣子也没放,碗里卧着一枚荷包蛋,又烫了小青菜铺上,还有好几片油汪汪的香肠,是昨晚剩下的。
满满当当一碗,瞧着就很可口。
林潮生一边吃一边瓮声瓮气地问:“什么时辰了?”
陆云川答道:“巳时末了。”
都快十一点了!
难怪肚子这么饿!
他一边吃一边瞪着陆云川:“这么晚了!我本来还准备今早起来研究温度计的!这半天就过去了?下次可不能这么闹腾,我都要饿死了!”
陆云川坐在一旁看着林潮生吃面,简言道:“可我也饿。”
林潮生歪了歪头,下意识开口问:“你也没吃吗?”
说罢,还夹了一片香肠喂给陆云川。
陆云川摇头,只用莫名幽深的眼神看着他,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林潮生:“……”
嗯,好像懂了他的“饿”。
林潮生愤愤收回手,将夹在筷子尖的香肠塞进嘴里,咬牙切齿吞了。
吃过饭后,林潮生才穿好衣裳出门洗了脸。
他还一边洗,一边吐槽这日子太懒散了,先吃饭后洗脸的。
过后林潮生就开始研究自制温度计了。
林潮生如今没有玻璃,他先去芦叶河边找了几只大小合适的芦苇代替玻璃管,尝试着做了最简单的温度计。
模型潦草,但对温度有反应,不过芦苇虽然是空心的,却不是透明的,观察不方便。
林潮生又开始着手画图纸,把想要的玻璃杯、玻璃管画出来,标上大小尺寸,只等下次见了陈步洲,请他帮忙找人定制。
陈步洲答应得爽快,说月底前应该就能拿到。
林潮生在家安心等消息,玻璃还没等来,倒又等来了别的笑话。
安安静静许久的林章文忽然请了同窗来村里赏景,赏梅花。
嗯,山上是稀稀疏疏有几棵梅树,可专程大老远来赏就有些让人难以理解了。
第086章 赏梅笑话
“赏梅?”
林潮生都听得一惊,他想了又想,实在没想到溪头村哪里有梅花林值得赏景的。
非说起来也只有西边山头零星有几棵梅树,但真要说,那还没有他屋后面那棵梅树长得好,花开得多呢。
传消息的是林平仲,他一早就看到村里进了一辆陌生的马车,车头挂着一只小旗,上头用金线绣着一个“齐”字。
村里偶有马车都是住在庄子上的陈步洲的,但显然这辆挂了“齐”字旗的马车不是。
又来了一辆阔气马车,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爱热闹的村人纷纷出来瞧,眼看着那马车驶向了林家。
曹大娘就是那爱热闹的,她又是林家的邻居,听得更真切些,带着孙子到新屋和林潮生唠嗑。
她也说道:“林家老二真带着人往西山去了!真说是去赏梅花的!哎哟,那片山头光秃秃的,哪有什么梅花啊!真搞不懂这些读书人……哦,对,听说来的人就是林章文的同窗!”
说到这儿,她又停下来看了看这满园花的院子,笑起来:“真要赏,还不如赏你这小院子呢!瞧瞧,被大林二林收拾得多好看啊!这么多花儿呢,我从来不知道冬天能开这么多花!”
林平仲被夸得有些羞赧地挠了挠头,他戳了戳离自己最近的盆栽,笑道:“其实这棵小梅树就是从西山那边挖过来的,当时看它病殃殃的,没想到还真能救活!”
说是盆栽,却也没什么正经的花盆,栽梅花的是一只破木桶,也不知道是林平仲从哪儿淘回来的。
林檎比哥哥更胆小羞涩些,也不怎么爱说话,这时只提着桶给院里的花草浇水,木瓢一瓢一瓢的泼过去,浇得花儿更水灵了。
林潮生也是闲得无聊了,带着孩子来这边玩儿,本来是想找叶子玩的,但这哥儿又扑到自己的胰皂事业上了,听说一早就出门采花去了,他算是扑了个空。
陆云川今日难得没陪着他,这人被陈步洲喊了出去。
也是难得,这两个往常少有交集的汉子也不知偷偷摸摸在盘算些什么事情,竟还瞒着林潮生和叶子。
过了好一会儿,两个汉子才前后脚回来。
向来打扮斯文秀雅的陈步洲换了一身利落衣裳,冠啊簪啊的都没戴,只高高束了一条马尾,就连从来不离身的玉箫也没拿。雪白的面皮有些发红,像是刚跑过几里地一样,脸上也覆着薄汗。
他气喘吁吁走进来,转来转去地找水喝,最后还是元宝小跑着进屋给他倒了杯热水。
陈步洲猛喝了一口,然后对着林潮生道:“你男人真不是人!太狠了!”
林潮生:“?”
陆云川倒打扮如常,连头发丝都没乱。
他也接过元宝端来的水,刚喝了一口就听到陈步洲的话,又才抬起眉眼淡淡说道:“是你太弱。”
陈步洲:“……嗐!”
林潮生:“???”
林潮生更疑惑了,看着陆云川的目光里带了些好奇,不过陆云川没有告诉他,只朝林潮生歪了歪头,偏脑袋蹭了蹭他的鬓角,小声道:“回去再和你细说。”
听此林潮生也没再多问,想着回去再慢慢吃瓜。
陈步洲猛灌了两杯水,缓了缓神才问道:“叶子呢?他还没回来吗?”
林潮生摇摇头,答道:“不知道,说不定是回家去了?”
陈步洲却摇头,就连坐在林潮生身边的陆云川也跟着摇头,说道:“我们刚从那边过来,没瞧见人。”
陈步洲又说:“听阿叔说他是去西山了,和我们不顺路,路上也没遇见。”
林潮生微微一惊:“西山?”
溪头村多山环绕,西山倒不是真叫这名儿,只是地处在西边,所以村里人就“西山”“西山”的喊着。
曹大娘也叫了起来:“哎哟!那几个赏花的不就是去了西山?可别撞见了?”
陈步洲立刻问:“谁?”
曹大娘忙将今日林家的事情讲了一遍,陈步洲听得心口一紧,立刻站起身就要出去找人。
其实就算遇到也不一定会出什么事,一个赏花一个摘花,互不干扰的。但陈步洲如今对“林家人”的印象很不好,心里担心叶子真遇见他们会吃亏。
其实不止他,就连林潮生想起林家人也是皱眉,又见叶子出去有一段时间还没回来,忍不住也有些心急。
陆云川又站了起来,拍了拍林潮生的手安抚道:“别着急,我和他一块儿去看看。”
两人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叶子。
叶子的脸色不太好,气鼓鼓的,手里挽的花篮也是空的,什么花儿都没有。
他明明是出去摘花的。
林潮生看到他后立刻起身迎了上去,握住叶子的手问道:“叶子,怎么回事?”
叶子轻轻哼哧了一声,将手里的空竹篮丢在了地上,末了揣着手说:“在山上遇到几个烂人渣滓,还把我摘的梅花全打翻了!气死我了!”
事情还得从半个时辰前讲起。
叶子本提着小竹篮在西山上采摘合适的新鲜梅花,眼瞅着小篮里的鲜花快装满了,他也想着赶紧摘够了回家去。
刚换了个地方,忽然就看见山上乌泱泱来了一行人,其中领头的人正是村里的林章文。
其中还有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大冷天拿着一把纸扇子装模作样地扇着。
他衣饰不凡,穿着一身绸缎,左右还有随侍的下人,下人们更是抬了一只长条矮几上山,一副要在上山烹茶、看景的架势。
林章文,林家那个读书的二儿子,还是林潮生名义上的二堂哥。
叶子可知道林家人的德行,见了人就没个好脸,立刻想要避开。
哪知道林章文将自己拦住了,指责他摘光了山上的梅花,搞得山上无花可赏。
叶子听了只觉得好笑,这山上也就零星几棵梅花树,脑子有问题才会在这儿赏花吧?
被林章文胡搅蛮缠拦住去路,叶子自然也觉得烦,当即就怼道:“这山是你家的?还是这树是你家的?还管别人摘花了!你问问你妹妹林金珠,她春天有没有摘花编过花环?这村里的年轻姑娘,谁没摘过?你个个都要管?”
82/97 首页 上一页 80 81 82 83 84 8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