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问:“你家孩子可好了?”
林潮生和陆云川连忙点头,答道:“昨天就好了,胥大夫给的药很管用!”
胥广白也点点头,又叮嘱道:“你们不是本地人,办完事儿又要回去?”
林潮生:“正是呢。”
胥广白又说:“那娃儿上回是犯了晕车病。等你们回程时,就把那药膏再往上回说的几个地方抹一抹。不过那药用了容易犯困,你们不用着急,都是正常,孩子睡着反而舒服些。”
他就像个寻常的老大夫,认真负责,揪着细处说得认真。
林潮生也渐渐忘了他的身份,和陆云川点头称是。
胥广白和蔼笑着,又指着不远处的岔路,说道:“我孙子爱吃鱼,我得去菜市买条鱼回去!就不和你们走了。”
林潮生和陆云川自然是点头,目送老大夫离开后也回了客栈。
过后一行人又在龙门县逗留了几日,给足了那些药商找他们的时间。
林潮生选了几个可靠的药商签了契书,要求仍和之前一样。
如此,此行的目的算是完成了,本草银耳也在龙门县传响了名字。
六月中旬,一行人收拾好行囊租车返回平桥镇。
第100章 村中凶案
一行人驾车往平桥镇走,幸好有胥广白给的药膏,这一路回来穗穗都没有哭闹,一直窝在林潮生怀里睡得香甜。
陆云川心疼夫郎,担心他抱着孩子抱得两手发酸,等马车走出龙门县没多久就将孩子从他怀里抱了过去。
马车晃悠悠走着,晃得两个大人都有些犯困了。
就是这时候,驾车的林平仲出声喊道:“陆哥、林哥,快到溪头村了!”
林潮生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扯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一条熟悉的土路,远远瞧去还依稀能看到一块一块铺展的稻田,正午最明亮的阳光洒了下去,在挂了穗的碧绿稻子上映一片金黄。
也就几步路的样子,林潮生坐了半日马车,坐得屁股都要平了。
他拍了拍陆云川的胳膊,说道:“下来走走吧?”
陆云川也抱着穗穗点头,然后对着外头的林氏兄弟说道:“二林,把绑在马车后面的婴儿车取下来,然后回镇上把车还了。”
说着,他还从腰上取下一只小荷包,抛给了林檎。
荷包沉甸甸的,不知道里头装了多少铜板,反正足够两兄弟在镇上吃一顿饭,然后在下午的时候坐牛车回村。
两兄弟连连点头,林平仲勒住缰绳,林檎也三两步跳下车,飞快跑到车尾,将绑在后面的小婴儿车取了下来。前头的林平仲率先下车,先从陆云川怀里接过小穗穗,然后看着夫夫二人相扶下了车。
林檎将小车推了前来,林潮生立刻上前,从林平仲怀里抱过小穗穗,将他放到小车里。
小崽子弱弱哼唧了两声,却半分没有要醒的迹象,歪着头又睡了过去。
林潮生松了一口气,随即扭头对着林平仲和林檎说道:“你们去吧,早点儿回来。”
两兄弟点头,又爬上车,赶了马车掉头往镇子去了。
两边分开走,林潮生推着小车走在陆云川身边,陆云川肩上则挂了个青灰色的包袱,是带出去的行李。
两人刚刚进村就听到闹哄哄的声音,村口还围了不少人。
六月农忙,这会儿又正是吃饭的时辰,可村口挤了不少人,把路都堵住了。
“婶子,阿叔,让让,让让啊!”
林潮生在后头喊了好几声,堵在路上的婶子阿叔们才听到动静,纷纷左右散开,把大路让了出来。
林潮生和陆云川对视一眼,都猜到村里又发生事情了。
但夫夫两个奔波半日,都有些疲倦,没这个耐心凑热闹了。
不过他们不听,但耐不住有好事的婶子扯着人讲。
其中一个胖胖的,嘴唇上长着黑痣的大婶把林潮生拉住了。
林潮生对此人有印象,姓余,是村里的媒婆。许是职业原因,这婶子的话特别多,能言善道的,拉着只狗都能讲半天。
余婶子把林潮生拦住,瞪大了眼睛说道:“生哥儿,你晓得不,你堂哥出事了!”
堂哥?
林潮生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声“堂哥”说的是林家的林章文。
林家的事儿林潮生还是有心情听一听的,他停下脚步,好奇问道:“他出什么事儿了?”
余婶子立刻道:“他被岑大为捅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呢!”
林潮生:“???”
林潮生下意识看向陆云川,结果发现陆云川也在看他,二人眼里都是震惊。
这俩人是咋凑到一块儿的?
林章文自诩是读书人,不爱和村里人打交道,从来没听说过他和岑大为有什么纠葛。
林潮生虽疲惫,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又问道:“岑大为?是住在山脚下那个岑大为?”
余婶子说:“就是他!除了他,咱村里还有哪个岑大为?”
林潮生又问:“他怎么会捅伤人?”
余婶子叹出一口气,拍着手道:“他疯了!”
她如此说,围在周围的村人们也七嘴八舌附和。
“可不是!哎哟,真疯了!”
“我可是亲眼见的,他拿刀红着眼睛闯进林家,看到林章文就捅啊!”
“真是疯了!真是疯了!他那眼睛就不像正常人的眼睛!”
……
林潮生皱着眉,继续问:“到底怎么回事?”
余婶子继续道:“你们和岑家住得近,你们晓得岑家那新媳妇生的压根就不是岑大为的种不?”
这事啊!
岑家虽常常为了这件事情吵闹,可终究没个定论,林潮生还真不好说。
他没有立刻回答,但余婶子也不等他回答,继续说:“她生的就不是岑大为的种!她是大着肚子进门的!哎哟,难怪了,难怪那时就说她的肚子咋比同月的妇人都大些!”
林潮生仍旧皱眉,忍不住问道:“可这和林章文有什么关系?莫非那孩子是……”
他小心翼翼问出口,哪成想余婶子却连连摇了头。
“不是!不是!不是他的!”
她说得眉飞色舞,激动得两只手都比划起来。
“那个姓李的女人老往镇上跑,两口子一吵架就闹着回娘家!听说啊,前几天又回了娘家,岑大为就去镇上找!结果你猜怎么着?抓奸在床啊?!那岑大为可是全听见全看见了,那不就气疯了!”
她刚说完,周围几个妇人、夫郎又纷纷张了嘴,反驳起来。
“诶,我听到的可不是这样!听说是那个男人来找李兰心要钱,说不给她就要把事情捅穿,让她在夫家过不下去!”
“也不对啊!我听说是两个密谋着私奔呢!正巧被岑大为给撞见了!”
众说纷纭,但其中都有那个男人的影子。
这里头,其实有一条是真的。
是那个男人来找李兰心要钱,两人争吵间什么都说了,又正好被来接李兰心回家的岑大为听了个全乎。
李兰心是二嫁女,她前头的夫家是龙门县人。县里人家,她那个铁匠爹就有些比不过了,压根护不住闺女,后来又因“无所出”被休回家。
李兰心应该在前头夫家受了不少欺负和嘲笑,整日立规矩,挨家法,还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各种偏方土药都往她肚子里灌。但李兰心不信,她看过不少大夫,大夫都说她身体健康,压根就没有问题。
她也是有些魔怔了,被休弃回镇子后还惦记着这事儿,之后竟自个儿又悄摸找了个男人,就为了试一试她能不能怀孕。
后来果真怀上了,她还欣喜若狂,满脑子想的都是“谁说我不能生,我明明可以生”。
可与她苟且的那个男人借口到府城考试跑了,之后再没消息传回。
李兰心害怕肚子大了瞒不住,又很快勾搭上岑大为,带着肚子嫁进了岑家。
再说回现在。
余婶子继续说:“那男人就是个书生!听说还是个年轻人,身强体壮的,岑大为空着手去,哪里打得过他,还反被狠狠揍了一顿。再到后来想找那个奸夫就找不到了!而李兰心又躲回了娘家,有李铁匠护着,岑大为也拿她没法!”
“岑大为气不过啊!如今见了书生就两眼冒红光!这不,现在更疯了,直接提着刀闯进林家,把林章文给捅了!你说说,这叫啥事儿啊……这叫什么来着?飞来、飞来……”
林潮生顺口接嘴:“飞来横祸。”
余婶子连连点头:“对对对,飞来横祸!”
林家确实可恨,不过这事儿有一说一,还真是飞来横祸,就连林潮生也没想到林章文最后竟是这样的结局。
周围人还在说呢。
“哎哟,可幸好方秀才早早回了书院,不然也是危险啊!”
“听说林家的报了官,刚刚还来了好几个官爷,都是来找岑大为的!”
“嗐,也是可怜啊!”
林潮生眸光一闪,立刻问道:“婶子,叶子和田阿叔知不知道这事儿,他们在村子里吗?”
出了这样的事情,叶子和他小爹或许不会挂在心上,可没了亲儿子的岑大为会不会找他们麻烦?尤其岑大为现在还疯疯癫癫,怕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余婶子立刻道:“这也是运气好!叶子这孩子可有出息了,听说他在镇上开了铺子?这几天生意好,都歇在铺子里没有回村,昨儿岑大为还真去他家找过,没找着人就罢了!”
林潮生松了一口气,又同余婶子说了两句,最后推着孩子同陆云川往家里走。
临近山脚,二人又听到吵闹的声音,细听才听清是岑大为在疯狂嘶叫,还隐隐有岑婆子抽噎的哭声。
陆云川眉毛一拧,拉住林潮生没再朝前走了。
他左右环顾一圈,寻了一根趁手的棍子,最后低眉看向林潮生,轻声道:“抱着穗穗走我后面。”
林潮生依言做了,刚把小车里的穗穗抱起来躲到陆云川身后,下一刻就看到前头的小路上跌跌撞撞跑出来一个人,他手里提了一把尖头的柴刀,可不就是刚刚村口议论的岑大为吗?
他东一脚西一脚跑在前面,头发蓬乱,脸上也脏兮兮的,半边脸被抹得又黑又红,像是混了泥水的血,衣裳更是歪歪扭扭,前胸还有一大片血迹。
岑大为在前头疯跑,后面还追出来四个衙役,最后是蹒跚跟出来的岑婆子,她一边抹泪一边叹气,眼睛肿得像核桃。
最前面的岑大为看到陆云川和林潮生,像是已经疯得不能认人,竟然提着刀狞笑着冲了前来。
陆云川朝后退了林潮生一把,低声道:“躲开些!”
林潮生连忙抱着孩子后退,随即又见陆云川右脚在地上一勾,踢起一颗足有拳头大的青石往岑大为踹了去,正正踹中他的膝盖,痛得他单膝跪了下去,可手里的柴刀还高高举着舍不得松开。
陆云川又转动手里的木棍,舞得生风,狠狠抽在他的小臂上,只听岑大为惨叫一声,手里的柴刀也吃痛脱了手。
下一刻,追上来的衙役们立刻扑上去把人死死压住了。
“还跑呢!老实点儿!”
两个衙役把人压在地上,其中一个身穿皂青袍子像是班头的衙役看了陆云川一眼,快步上了前。
他拱手道:“险些就让这凶犯跑了!多亏了这位壮士出手相救!”
陆云川不擅长应付这场面,只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那班头也不在意,又道了两声谢后喊着手下押人离开。
岑大为手腕被套上镣铐,在两个衙役的推搡下朝前走,仍疯疯癫癫的,歪嘴嘀咕着“奸夫□□”四个字。
岑婆子追在后面,亲眼见儿子被抓住了,她一下子失了力跌坐在地上,又是哭又是拍地,那模样凄惨得很。
见岑大为被抓住,林潮生这才抱着孩子靠近陆云川,又朝人竖了个大拇指。
“哥,太帅了!”
此时,小路上又走出来一人,是里长方泉。
是他给几名衙役带路找到这儿的,方才动刀动棒的,他自然也怕,躲得远远的,现在瞧岑大为被抓住才敢露面。
里长背着手走出来,他看一眼跌坐在地上哭得险些断气的岑婆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长长叹了一口气,背着手走了。
走到林潮生和陆云川面前,方泉才露出一丝笑,但因为村里刚出了这样的事儿,他笑得也十分勉强。
“回来了啊?”
林潮生也不知该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方泉也点头,叹着气说道:“那就快回去歇着吧。”
说罢,他摇着头离开,路过被衙役押送的岑大为时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林潮生和陆云川对视一眼,并肩上了山路。
三行人都离开了,只有岑婆子还坐在原处,已经是眼泪都流干了,只神魂落魄坐在那儿,像丢了半条命。
第101章 闲家三人
七月,连日大雨不绝,雨急似箭,将夏日的暑气都浇去大半。
在这场连绵的大雨来临之前,林潮生就带着大林二林收获了这茬银耳。紧跟着就是连日大雨,林潮生等人也被困在家中不得出门。
这天,陆云川坐在檐下擦拭他的弓箭,手边摆着小桌几,上头放了一杯金银花茶。
这金银花是前段时间叶子带着林潮生去山上采摘的,一个拿回家做了香露,一个拿回家晒干泡茶喝。幸好那时候还是艳阳天,金银花晒了一天就全干了,要是如近来大雨连绵,只怕那些金银花要放得发霉。
叶子和田岚已经知道岑家发生的事情了,父子两个回到溪头村后就听曹大娘把事情经过和他们说过了。
林章文救回一条命,但这辈子也算是废了,以后只能躺在床上养着,每天能起来走两步都算是不错的。林钱氏整日在家哭爹喊娘,又是骂天骂地,气上头还要跑到岑家把岑婆子指着骂一顿,最后再把岑家仅剩不多的鸡鸭肉蛋全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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