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知道心虚了?
云绥又气又心疼,忍不住想点他的脑门。
“那看来配型也没有。”迟阙叹了口气。
虞兮闻言,顿时眼中恨意四起。
“我一会儿再给迟为勉打一次电话,他还不同意我就把他绑来。”优雅的艺术家此时已经彻底化身为土匪,“如果能配上,我把他打晕也要架上手术台!”
“迟为勉没来配型?”林薇眉头皱成川字,“对自己亲儿子这么毒,他不怕遭报应吗?”
“有报应早报了。”虞兮恨恨地冷笑,“有时候真不想理他,但骨髓配型都是优先亲属,要不是他和阙阙有血缘关系,哼!”
云绥却心念一动。
血缘关系?
“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他撇下这句话转身就要走。
“哎?你去那?不吃晚饭了?”林薇赶忙在身后叫他。
云绥回头冲她摆了摆手:“出去转转,我自己解决。”
他也不管林薇的抱怨,说完就快步离开病房跑下楼。
楼梯角落里,等人等到要睡着的迟·蘑菇·熠突然被人拽起来。
“云绥哥你干嘛?”迟熠一边踉踉跄跄地跟着他一边问。
云绥头也不回:“去医生办公室。”
第89章 遗嘱
“您好, 我是23号床的病人家属,请问可以做一个HLA配型检测吗?”
主治医生看着两个半大孩子微微蹙眉:“你们谁做?征得监护人同意了吗?”
云绥眼皮一跳。
关心则乱,竟然忘了迟熠还是个未成年人。
“可以先给我一份知情书吗?”迟熠沉默了一瞬, 咬牙追问, “我回去和父母商量。”
管他答不答应, 反正到他手里就有办法蒙骗迟为勉签字。
主治医生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 面无表情道:“要父母知情, 同意, 陪同。”
还特地把“陪同”两个字咬得很重。
迟熠:“……”
要不出去找个电动车撞一下把迟为勉叫过来?
这个计划显然是行不通的,云绥叹了口气把他拉到自己身后对主治医生道:“我成年了,先让我做吧。”
主治医生盯着他看了几秒,轻轻叹息:“你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匹配的可能性很低。”
“死马当活马医嘛。”云绥笑笑, 冲他伸出手,“放到骨髓库不也没有找到?万一就撞上了呢?”
想起病房里那个还很年轻的孩子,主治医生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冲他招了招手:“有没有家族遗传病或者免疫系统疾病?”
云绥眼前一亮,忙不迭道:“没有。”
“做过哪些手术?有没有输过血?接种过哪些疫苗?”
“没做过手术,没输过血,只接种过常规疫苗。”
“对什么药物过敏?”
“没有。”
“把单子填了,签字。”主治医生抽出一张告知书递给他, “签完以后先抽个血常规。”
云绥迅速把东西填完, 疾步赶往护士站。
抽血的速度很快, 往常云少爷怕疼的要死,今天却一反常态的平静。
他拿着那管血往化验科去, 走到门口和返回来的迟熠撞了个正着。
“我跟我爸说我被电动车撞了。”迟熠双眼放光地拽住他,“云绥哥, 你能不能叫两个保镖过来,一会儿压着他签字?”
云绥沉默了。
看着迟熠跳动着火苗的眼睛时,他居然认真计算了一下保镖赶到这里要花多长时间。
“医院报警的概率更大吧。”他沉默了片刻,如是说。
迟熠跟在他身后怂怂地缩一了下脖子,突然听到前面的人真诚问:“但是如果一进来就把人打晕了呢?”
迟熠差点把脑袋缩肚子里。
一时不知道谁更像土匪。
血常规出结果很快,但云绥带着结果回来时还是很不幸地遇到了虞兮和林薇。
看到他手里的单子后林薇顿时挂了脸:“你干什么了?”
“做HLA检测。”云绥见躲不过干脆直接摊牌,“碰个运气,万一能匹配呢?”
“那你呢?”虞兮面无表情地指着迟熠,“你来干什么?看笑话还是刺探情报?”
云绥把不敢吱声的迟熠拽到自己身后仗着身高优势冷脸俯视她:“探病,把迟为勉骗过来做配型检测。”
虞兮的眼睛顿时睁大了一圈。
“阿姨,如果我是你,我会立刻去找一根结实的绳子。”云绥嘲讽地笑了一声,“不是说把迟为勉绑到手术台上吗?”
虞兮尴尬地沉默了。
云绥冷嗤,拽着迟熠绕开二人,径直走向医生办公室。
“你现在的条件是可以做配型检测的,但我要还是那句话,”主治医生仔细看完报告推了推眼镜看着他,“大概率白做。”
“没关系。”云绥语速极快地回答,“本来就无奈之举。”
林薇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闭上了嘴。
医生盯了他两秒,叹息着点点头:“去抽血吧。”
云绥微笑着接过。
抽血护士和之前是同一位,看着他上扬的嘴角忍不住问:“被抽血不疼吗?你还笑得挺开心。”
“是啊。”云绥看着逐渐流进紫盖管的血液呼出一口气,“差点就憋死了。”
如果让他继续漫无目的地等着,云绥觉得他真的会被期待逼疯。
人在无能为力的时候,杯水车薪的事也能聊以慰藉。
总比坐以待毙强。
针头刚拔出来,迟熠那边就来了个电话。
接听后不到十秒,小孩就变了脸色。
他按住传声筒一脸慌乱:“云绥哥,我爸过来了,他知道我是骗他的了!”
云绥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温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就让他上来。”
迟阙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后,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上门的配型源放跑了不就可惜了?”
迟熠其实心里慌得一批,但他哥的声音想起的那一瞬间他就莫名心定下来
“是啊,我故意的。”再说话时迟熠的腰板都硬气了不少,“爸,你连上来见一面都不敢吗?”
小孩越说越痛快,继续输出:“因为知道是对亲生儿子见死不救,所以亏心吗?”
迟为勉被踩了痛处当即恼羞成怒,责备的话刚说了一句,电话那头的声音骤然变了。
熟悉的,慵懒中带着点病气但十万不屑的声音传来:“对着小孩撒气算什么本事?”
迟为勉握紧手机冷笑一声。
真是他的好儿子,永远能让他恨得咬牙切齿。
“迟熠,你最好一直在楼上等我上去。”他撂下这句话就挂了电话。
通话一断,迟熠的硬气瞬间荡然无存,抓着迟阙的手六神无主:“哥,要是他威胁你怎么办?”
云绥沉着脸看过来,却见林薇和虞兮也抬了头。
只有当事人一脸淡定地喝着小米汤:“这不是必然的吗?”
迟熠都要给他跪了:“万一他拿配型……”
“我拿配型什么?”令人生厌的男低音自病房门口传来。
一周来从未踏进过病房的迟为勉神情自若地进门盯着迟熠:“说,让你父亲看看你是如何看待他的。”
“说你那配型来为我治病。”迟阙抬手把人拦在自己手臂后懒懒道,“您这么疼爱孩子,一定会为了骨髓源竭尽全力的,我知道您之前只是太忙没时间。”
他说着便冲门口来查房输液的医护人员抬了抬下巴:“医生,我爸今天好不容易的了空过来,您快带他去查个配型吧,他快急哭了。”
迟为勉顿时黑脸。
主治医生自然看得出气氛不对,但医生的第一职责永远是救治病人。
近亲本就是骨髓源匹配第一尝试的范围。
想到这里,主治医师立刻对迟为勉伸手:“迟先生为了孩子能尽快脱离病痛,请您来做一个HLA检测吧。”
迟为勉一动不动。
他在原地看了看医生,又转向迟阙:“我没有义务要为了你的命去做配型检测吧?”
此话一出,四下哗然。
“迟为勉,你的良心被狗吃了?”虞兮愤愤上前要甩他一巴掌,“那是你亲儿子!你怎么……”
迟为勉钳住她的手腕,冷笑一声:“你有良心,你给他配上了?他不是你亲生的?”
虞兮简直被他的不要脸震惊了。
“别以为你有多无私。”迟为勉用力甩开她的手,“你不也是为了用他争家产吗?现在装慈爱给谁看?”
虞兮脸色一僵。
迟为勉绕开她往病床边走来,云绥立刻站起身冷着脸挡在他面前。
“又想被我打一顿?”
“小绥。”
他和迟阙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云绥回头,迟阙做了一个掌心下压的动作,温声安慰他:“放心。”
“我们没有绕圈子的必要吧。”他坐直身子看着近在咫尺的父亲,“毕竟我也从没把你当人看。”
迟为勉低笑。
“我容忍你暂时的语言放肆。”他用怜悯的姿态俯视着病床上的人,“这是一个父亲应当给予的临终关怀。”
云绥忍无可忍,刚迈出一步就被迟阙抬手拦住。
“迟为勉,你知道我已经立好遗嘱了吗?”迟阙抬头,嘴角微微挑起,“从我成年那天起我就把遗嘱写好公正过了。”
迟为勉顿时变了脸色。
同样被震惊地还有虞兮和林薇。
“你最好祈祷我能好好活着。”少年因为病痛而瘦弱的身体此时却如坚不可摧的钢铁,傲然抬头看着他,“要不然你一分股份都别想从我手里拿走。”
迟为勉的脸色难看的要命,呼吸都急促起来:“你在遗嘱里写了什么!”
“4%的股份给迟熠,4%给云绥当纪念,剩下18%全部捐给国家。”迟阙压住喉间咳嗽的冲动,轻描淡写地笑着,“我爷爷在世时一直想学习那些高风亮节的民族企业,不会怪我做这个决定。”
云绥震惊地转头。
刚成年……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在一起。
原来迟阙那么早的时候就将他划进遗产继承人的范畴了吗?
刹那间,酸甜滋味一同涌上心头。
但另一边的迟为勉已经被气得面部肌肉都在颤动。
“你!你!”他指着迟阙的鼻子骂,“那可是我们的家业!你怎么敢!”
“是我的家业。”迟阙彬彬有礼道,“您只是我未成年时期的前股份代理人。”
那个“前”字咬的极重。
迟为勉的表情难看的像生吞了一吨苍蝇。
“阙阙,为什么那么早就立遗嘱?”虞兮听出点选外之音,连忙追问。
迟阙扫了他们一眼,轻声冷嗤:“有样学样。”
迟为勉神色一僵。
三年前迟老爷子临终前迟为勉就曾这样逼迫过亲爹。
万幸老爷子未雨绸缪,没有让这个狼子野心又心术不正的儿子成功。
吃了个大教训的迟阙在成年第二天就开始准备遗嘱,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做好公证。
毕竟谁能保证他不会突遭意外?
“好,你厉害。”迟为勉怒极反笑,“我同意做配型检测。”
“那您顺便把我这份告知书也签了吧。”迟熠见状连忙递上自己的知情同意书,“我自愿帮我哥的。”
迟为勉捏着笔冷脸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不甘不愿地签上了名字。
迟熠拿着告知书就冲到医生面前:“先给我做!”
林薇和虞兮对视一眼,默契地跟上去盯着。
一转眼的功夫,病房里又只剩下云绥和迟阙。
“你早就准备好会有这么一天了?”他回味着刚才的对峙不禁有些叹服。
迟阙微微一笑:“之前不是说过吗?我总担心他会噶了我抢保单。”
云绥神情一滞。
“好荒谬啊。”他沉默了一阵后突然道。
迟阙挑了挑眉。
云绥自己思索着都忍不住苦笑:“父亲恨不得儿子死这种荒谬的事情我现在居然觉得一点都不荒谬。”
迟阙忍俊不禁,捂着嘴咳嗽了一声哄道:“人活的久了什么都见得到。”
“所以迟爷爷为什么越过他直接把继承权给你?”云绥忍了又忍,还是没克制住自己的好奇。
迟阙冷笑:“迟为勉一直觉得我爷爷还在惩罚他当初死守白月光拒绝联姻,认为他是挑衅了我爷爷的父权才被越过,但其实……呵,他也太看得起自己那点鸡毛蒜皮了。”
云绥惊讶地抬眉。
“迟为勉这个人底线很低,只要能达成目的什么都做得出来。”迟阙微微眯眼,眸中一片暗沉,“我爷爷调教失败后害怕他掌舵会违法乱纪,这才越过他培养我,他还一直觉得我爷爷迂腐顽固。”
云绥沉默了。
有时候真的很好奇基因突变的方向。
好土里为什么能长出歹竹?歹竹又为什么能生好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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