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绥。”迟阙温柔的声音打断他的出神,微微歪头问,“你也做了配型检测?”
云绥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下巴却被人轻挑了一下。
“谢谢。”
轻轻的一句话像一只乘风掠过的蝴蝶,翅膀轻抚过他的心尖。
云绥下意识抬头,迟阙不知何时站起来,指尖轻轻擦过他的唇瓣。
他还没来得及疑惑,就见迟阙吻了吻抚摸过他唇的指腹。
“抱歉,冒犯一下。”迟阙吻完才遗憾地笑笑,“我大概只有手还算干净。”
“等我好了……唔!”
云绥握住他清瘦的手腕吻上他的唇。
因为害怕被发现,他们都只敢克制的轻吻,没几秒便不甘不愿地分开。
“这不是干干净净的吗?”云绥抱着他的腰嗓音干涩地反驳,“现在,以后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
迟阙回抱住他玩笑问:“如果迟为勉配上了怎么办?”
“那是他的荣幸。”云绥冷笑道,“如果是小熠我千恩万谢,如果是他我就把这句话录下来放他病床旁边循环播放到骨髓移植手术结束。”
迟阙被他逗笑了。
拥抱的姿态将他胸腔的震动传导给云绥,规律的声音让他短暂的安心下来。
两人谁也没想到,结果一语中的。
“检测结果是,迟熠匹配上了。”林薇接完虞兮的电话后对云绥叹了口气,“但迟为勉死压着不允许他做骨髓移植。”
第90章 合奏搭档
“你一点都不生气吗?”林薇蹙眉看着一脸平静地削苹果的云绥, “阙阙不是你的好朋友?”
云绥专心把最后一段苹果皮削下来,闭着眼默默许完愿才开口道:“猜到了。”
按照迟为勉的尿性,被摆了一道怎么可能当好人, 必然要狮子大开口。
“他今天是第一次化疗吧。”云绥把沾了愿望的苹果皮扔进垃圾桶, “效果怎么样?”
林薇重重叹了口气:“好一点吧, 你虞阿姨说化疗结束以后没什么很严重的不良反应, 就是睡觉的时间更多了一点。”
云绥闻言冷笑一声, 摇摇头:“他疼的受不了的时候也喜欢睡觉。”
林薇一时语塞。
“算了。”云绥把苹果递给她擦了擦手, “本来也没指望她能做成什么。”
林薇一脸疑惑地端详着手里的苹果:“你不吃为什么要削?”
云绥起身的动作顿了片刻,淡定自若道:“突然就不想吃了。”
反正他嘴挑,在吃上出尔反尔也是常有的事。
林薇果然也没多计较,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下次想好再削,浪费粮食。”
“知道了。”
下次削苹果全榨成果汁。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转了一圈, 云绥就愣住了,选即便无奈地笑出声。
没想到他也有迷信民间传说的一天。
虽然知道化疗必然要痛,但除了求神拜佛,他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毕竟他和迟阙的日常联络都因为化疗和迟为勉的为难中断了。
这一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
这对于常年生活在没有暖气的南城人来说可谓是雪上加霜。
唯一的安慰大概是降雪量确实增加了很多,满足了年轻人对雪的渴望。
期中考那天也是个雪天。
轻薄小雪下的很急,天色还是一片黑紫时便迫不及待地飘下来,除了上早工的工人和早起的中学生几乎没有其他赏客。
云绥习惯性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花,身后的司机突然感慨:“这是这个月的第三场雪了, 十一月里下三回雪, 真难得。”
冰凉的雪融化在手心, 云绥不由愣住。
第一场雪落下时,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和迟阙还在为了合奏配合半夜爬山寻找灵感。
不过短短半月, 一切恍如隔世。
路灯照亮的十字口,少年仍坐在灯下分给他一只耳机, 《告白之夜》的旋律在耳边奏响,几乎分不清真假。
“走吧。”云绥默了默,头也不回地跨进轿车。
他到的晚,第一考场已经差不多坐满。听到开门声,一群学生纷纷抬头看他。
第一考场的学生大多相互认识,偶尔会莫名其妙地投个注目礼让进来的人竖起一身汗毛。
云绥只当自己成了这次的倒霉蛋,步子顿了一下便若无其事地往座位去。
谁知刚把东西整理好,身后就传来很小声的呼唤:“绥哥!回头!”
他转身,只见荀安竖着课本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溜圆的眼睛,急急问:“迟哥今天还不来吗?都请假半个月了!”
云绥一愣。
原来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吗?
“不来。”他垂下眼帘低声道。
荀安却没有就此放弃,坚持不懈地追问:“为什么?是遇上什么事了吗?”
“怎么问我?”云绥浅浅扯了下嘴角,摆出疑惑的神情,“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不来啊。”
荀安失望地“啊”了一声,长长叹了口气:“那你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云绥手一滑,桌边的笔就被拂落在地。
“到底怎么了?”他弯下腰捡笔,顺便作了个深呼吸把语调调回正常,“你有什么一定要找他的事吗?”
荀安没回话。
云绥疑惑地抬起头,只见周围一圈人都用震惊的眼神看着他。
“该着急的是你啊哥!”周一惟一步跨到他桌子对面瞪大眼睛抓住他的肩膀,“期中过三天就是校庆,迟哥不回来你们的合奏怎么办?”
云绥被他抓着肩膀摇了半天,这才恍然想起这件被他丢到九霄云外的事。
最近事情又多又麻烦,与他们比起来,校庆只算得上芝麻小事,他自然不会想起来自己还需要换一个搭档。
云绥把他的手扒拉下来,沉吟片刻平淡地回答:“到时候看吧。”
“啊?”白寒也沉不住气了:“到时候怎么看啊?你们当时报名的时候差点把论坛炸了,现在迟哥不回来你怎么办?”
“买勺辣椒面,切个黄瓜一锅拌。”云绥不为所动地翻开书,“怎么好吃怎么来。”
白寒and周一惟:“……”
“这合奏别真是老聂逼你们搞得,迟阙接受无能,以退学明志吧?”周一惟木着脸瞪眼看他。
云绥歪了歪脑袋,无辜点头:“你要这么没理解也没错。”
确实是聂华逼的,他也不算说谎。
然而两位热心同学看上去像是要厥过去。
甚至,从他说完这句话后,云绥便明显感觉到不少看着他的目光都落了下去,伴着几声很明显的叹息。
“虽然我从来不信你们俩能有一腿,但也没想到会打折一条腿啊。”周一惟目光空洞地喃喃。
白寒看上去比他还绝望:“开学同桌那会儿我就说强扭的瓜不甜,这下好了,我迟哥直接不堪受辱了!也不知道论坛那帮每天都在嗑个什么鸡毛!”
云绥:“……?”
这说的是什么时令疯话?
不等他虚心请教,阴阳怪气的声音先一步传来:“到底是第一考场的学生,临考之前还聚在一起学习讨论,我倒要看看你们能考出多少分。”
荀安嗖一下收回拍他肩膀的手,白寒和周一惟也立刻窜回座位。
门口走进一位瘦得像干柴似的戴眼镜中年男人。
云绥满脸茫然地看着他代替了原属于一般语文老师李靖的监考位。
他从来没有在年级组见过这位老师。
“我脸上有字吗?”干柴敲了敲讲桌瞪他一眼,“看我干什么?看书!你们聂老师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果然是什么水平的老师带什么样的学生,这样的孩子也就他这种没见过好学生的当个宝。”他嫌弃地直撇嘴。
云绥皱了皱眉。
这是和老聂有过节,发泄到我们身上了?
干柴下讲台转了遍考场,停在空荡的第一名桌旁耻笑:“考第一就是了不起,期中都能直接旷考,有本事死外边永远别回来上课。”
话音一落,铅笔折断的“咔嚓”声清晰地回荡在考场里。
云绥面无表情地捏着断成两截的铅笔,看着他的眼神冰冷的像是在看死人。
“怎么?”干柴也挂了脸,“你对我挺不满意?”
“您多虑了。”云绥动作优雅的擦了擦指腹的血,“我对您这种诅咒学生生命的人是厌恶。”
干柴怒极,冷笑一声狠狠踹了脚云绥的课桌:“一个破第二名就把你狂成这样了?聂华就是这么教你尊师重道的?果然是……”
“是什么?”熟悉的嗓音厉声打断他。
聂华和教导主任杨帆正虎这脸站在门口。
“胡老师,一定要让你和聂老师的私人矛盾影响到学生吗!”杨帆大步进来,高声质问,“你刚才说了一个无法来考试的学生什么?那是一个老师该说的话吗!”
刹那间,整个一考场因为他的“无法来考试”炸开了锅。
“安静!”聂华厉声喝止,“迟阙因为家事请假你们着急什么?还不赶紧复习!”
“还有你!”他有指了指云绥,“怎么跟老师说话呢?赶紧坐下学习!”
云绥松了口气,乖顺地点头。
迟阙向校方请假时就明确表示过不希望向同学公开他的病情,所以除了校领导和任课老师,至今没人知道迟阙真正的请假原因。
今天好险让杨帆情绪激动下抖出来。
上午的科目一考完,学生便立时化为饿狼。除了自带午饭的,每一个都像是冠军附体。
云绥在空无一人的教室吃完午餐,最早抢饭的周一惟白寒几人刚好回来。
“对了绥哥,差点忘了跟你说。”荀安一见他便立刻拍脑门,掏出手机递给他,“你快看这个帖子!”
云绥心不在焉地探头去看。
帖子名就把他看愣了。
《死对头合奏告白之夜,这是要变情人了?》
1L:合奏?云绥和迟阙?这是告白之夜还是永别之夜?
2L:我也是活的久了,包办婚姻都有好结果了。
3L:虽然但是,我们哥俩应该是经典的死对头先婚后爱文学吧?
4L:不是,你们还真水灵灵的爱上了?那我以前买过的股,下过得注都算什么?
5L:算你随份子。
6L:一睁眼发现我的现生RSP疑似官宣……内娱的能不能学学!
7L:嗯?别搞,你们不会真觉得他们在谈吧?相信的留个联系方式,我将来找你们卖保健品。
8L:俩哥们每天一睁眼恨不得对方人道毁灭,你们也是嗑上了。
9L:呦呦呦!可是他们弹《告白之夜》呢!
10L:照你这么说,所有演奏《梁祝》的都得同生共死,相伴化蝶呗?
11L:如果是真的我嗑一口怎么了?反正是真的!如果是假的我嗑一口怎么了?反正真不了!
12L:先别真真假假的,这不是他们老班逼他们搞的吗?竞赛时候耍帅提前交卷。
13L:我靠这个牛逼。这个真牛逼。
14L:听说还是一起交的……细思极恐
15L:粗思也恐啊!如果装波一都手牵手,那曲子绝对是他俩自己选的!让我们祝福婚礼……不是,校庆!
16L:我去,一语惊醒梦中人,先生明智!
17L:先生明智!
18L:先生明智!
……
云绥看着这个越堆越高的楼层,没由来的想笑。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些CP帖子里的他们看上去这么幸福。
“哥你真笑得出来。”荀安服了,点了点屏幕切换帖子,“虽说拿你俩打赌是论坛的来保留节目,但谁能想到这次突然飞了一个,一堆人猜迟哥被你和老聂联合霸凌呢!”
云绥:“???”
荀安叹了口气,点开相册。
那是一个帖子的截图,名叫:《临近期中无理由请假,莫不是被霸凌之下的反抗?》
云绥本以为只是几个人没想到下面跟帖的几十层楼猜测的头头是道,甚至连霸凌时间线都推出来了。
云绥反复看了半天,忍不住问:“这几年中考很简单吗?”
这种智商都筛不掉?
很难想象脖子上顶的是脑袋还是肿瘤。
“帖子出来一晚上我就删了。”周一惟探头看了一眼,拍了拍云绥的肩膀安慰,“不过你还是赶紧确定一下迟阙什么时候回来,或者换个合作伙伴,毕竟咱们班现在是真没准备别的节目。”
云绥沉默半晌,闷闷道:“我独奏吧。”
“啊?”
周一惟和白寒不约而同地张大嘴。
“能不能别做这么蠢的表情?”云绥无奈地瞅了两人一眼,“再练配合多麻烦,独奏得了。”
周一惟闭上嘴拍脑门:“抱歉,傻逼了。”
这么明显的原因,他到底在惊讶什么?
白寒也恍然大悟地点头,只有周扬一言不发。
云绥扫了他一眼 没说话。
期中考完后有两天的假期,云绥终于等来了一个去探病的机会。
“你看上去比之前好了一点点。”他像一只探查来者身份的小狗一样绕着迟阙转了一圈。
被评价的笑了一声,手指刮了下他的鼻尖:“怎么看出一点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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