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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贺喝下一口酒，想了半天，“我能给他提供情绪价值。”
贺州“噗嗤”一声笑出来，“就你？先不说你性格够不够体贴温柔，就说你一个人运转着山云科技那么大的公司，你能抽出多少时间给时欢？到底是谁在给谁提供情绪价值？”
秦贺完全无法反驳。
“所以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反对了吧？”贺州叹了口气，“我觉得你俩……其实并不算合适。”
“你是个有担当的人，我知道，我也很佩服，但你习惯掌握主动，掌控欲也有点强。偏偏时欢虽然看起来是个温柔性子，但其实最倔最有主意，你们在一起，就得有人退一步。哥，你愿意做那个永远退让的人吗？”
秦贺面前又空了一个酒瓶子，他沉默半晌，才回答贺州，“我愿意。”
“什么叫合适？什么叫不合适？如果一个坚强独立的人一定要搭配一个温和柔软的人，那那个做决定的人该有多累。”秦贺看向贺州，“我知道时欢他自己可以过得很好，但他当时如果有的选，他也可以不用一个人撑。”
“有毅力、有能力从来都不是他应该承担更多的理由，我想陪着他，我愿意让着他，如果有我在能让他过得稍微轻松点，那就有意义，我就一定会追下去。”
贺州有点被秦贺震惊到，他记不起自己有多久没见过秦贺这样认真又赤诚的样子了。
其他话都没必要再说，他端起自己的柠檬水跟秦贺干杯，“你说得对，那我就祝哥早日心想事成。”然后他又问，“时欢是怎么拒绝你的？”
秦贺简单说了下他们遇到庞肃后到他出来前发生的事，又说了点自己的感受，“你觉得我自作多情也好，我真的觉得他对我不是完全没有意思。”
“就上次去B大吃烧烤那天，时欢的眼睛都快粘你身上了。”贺州感慨道，“你有这个错觉也不能怪你一个人。”
两个人坐在这儿半天也没分析出什么有用结论，最后还是陈思打电话来，他们才发现已经是后半夜两点多了，于是匆匆散场。
秦贺没有去贺州家，他叫了一个代驾，回到自己住的小区。他让代驾将车停在地面上，正对着他所住的那栋楼。
酒精并没有给他带来困意，他想了很多，想今晚贺州说得那些话，想宋时欢拒绝他时的表情，再往前，甚至想到他和宋时欢的欢爱。
那些快乐的记忆，宋时欢生涩却毫无保留的回应，他的吻，他每一次在秦贺手中绽放的样子，真的不是对所有人都能做到的吧？
真的是错觉吗？
秦贺理智上知道今天冲动了，也自认会坚持下去，但他被拒绝太多次，现在急需一点奖励，一点甜头，来证明他的想法没错。
他想跟自己打个赌。
秦贺知道宋时欢睡觉有关机的习惯，他说这是在医院陪床时养成的，为了防止邓老师他们时不时打来电话找事，只要处理完工作，他睡觉前一定会关机。
秦贺想试一试，如果今晚宋时欢也像往常一样关机，就证明表白和争执的事并没有对他造成影响。如果他没有，就说明他还在担心着自己，也在等自己联系他。
虽然最后的结论都是要继续追——毕竟如果关机了就证明他的追求不会影响宋时欢的正常生活，他的行为不会被讨厌，如果没关机就证明宋时欢心里有他，他就更得追下去。
秦贺觉得自己真是一个逻辑小天才。
他拿出手机，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钟了，他想了会儿，终于还是将电话拨了出去。
“嘟——嘟——”
是电话打通的声音！
秦贺立即切断，心跳快得像要爆炸。他唇边挂起一点笑，然后笑容越来越大，感觉被快乐填满了。
宋时欢果然在意他。
正当他准备打车找个酒店将就一晚时，突然感觉到手机振动起来，是宋时欢打了回来。
秦贺立马接通电话，“欢欢，我吵醒你了吗？”
宋时欢怎么可能睡得着？
“没有，学长。”宋时欢声音彻底哑了，听上去低低的，“你在思思家吗？”
秦贺纠结了几秒钟，如实回答，“我……我在楼下。”
宋时欢那边传来开灯的声音，紧接着秦贺就看到次卧灯亮了。
“楼下的那个黑车，是你吗，学长？”
“嗯。”秦贺小心翼翼地问，“宝贝，消气了吗？”
宋时欢就算有再多的心思，也被这一声“宝贝”叫没了。
“不生气。”宋时欢轻叹，“快上来，回家睡觉。”
第35章
秦贺觉得自己就没见过宋时欢这么乖的人。
明明拒绝了他，两人发生了不大不小的争执，可他说不让宋时欢离开，宋时欢就真的没走。此刻他已经换好秦贺为他准备的睡衣，站在主卧门口，垂着头小声问，“你还想和我一起睡吗？”
秦贺心软得不成样子，“难道不应该是我问你吗？”
宋时欢咬着下唇摇摇头。
刚才秦贺说要跟他恢复到之前的相处模式，他都明确拒绝了，也不知道秦贺有没有生气。他真的很怕别人生气，尤其是自己在乎的人，所以如果秦贺需要，能做些什么让他消气的话，宋时欢是十分愿意的。
秦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将人拉进主卧塞到被子里，自己则坐在床边。
“你今天说的话我都记得，而且你说得对，咱俩现在不适合睡在一起。这个床软一点，你睡这里，我去次卧睡。”
“学长，你生气了吗？”宋时欢问。
“怎么可能？”秦贺笑了下，“是我今晚说话太大声了？”
宋时欢摇头，“没有。”
“被拒绝肯定有一点难过的，而且我确实没做失败的准备。”秦贺挠挠头，显露出几分孩子气，“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所以有点心理落差，跟你没关系。”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欢欢在我这里，想做什么都行。”
宋时欢感觉更加愧疚了。
秦贺不想见他这样子，抬手捏了捏他脸颊上的软肉，“宋时欢，你拒绝别人的时候也是这种表情吗？”
宋时欢在心里回答，不是，当然不是。他不喜欢的人他会拒绝得很彻底，尽管会感到抱歉，但这种事就是你情我愿，他不会觉得愧疚。
秦贺总归是不一样的。
见他不回答，秦贺心里又升起一点信心，他松开手抚了抚，低声说：“我是不会放弃的，宋时欢。”
宋时欢抬头看向他。
秦贺不肯说更多了，他给宋时欢掖了掖被子，“你好好休息，明天我送你回家。”
“学长……”
“乖一点，再留我我可真的不走了。”秦贺俯下身，问，“可不可以再抱一下？”
秦贺提要求，宋时欢反而觉得放心了些。他抬起手轻轻环住秦贺的颈部，撒娇般蹭了蹭。
“还想讨一个晚安吻。”
宋时欢偏过头，在秦贺脸上亲了下。
秦贺轻笑，“宝贝，我要是提想跟你做，你是不是也能答应我？”
宋时欢松开手，迎上秦贺带着笑意的眼睛，缓缓点头，“可以。”
秦贺想，他们之间哪里需要自己退让，明明一直是宋时欢迁就他更多。
“但就是不想和我谈恋爱，是吧？”
宋时欢立即垂下头不敢看他。
“好了，不跟你闹了。”秦贺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没关系，都没关系。只要你答应我不要跑，不要跟我老死不相往来，一切都可以商量。行了，睡觉吧，真的太晚了。”
秦贺说完便起身，关掉了主卧的灯。宋时欢躺在床上，黑夜很好地遮盖了泛红的眼眶，整个房间也只剩下他的心跳声。
他闻着被子里熟悉的香气，终于撑不住，很快便睡了过去。
——
这边秦贺也是一夜好眠，他起床时发现主卧门还关着，轻轻推开探头看一眼，宋时欢还睡着，秦贺便打电话叫阿姨来准备了早饭。
宋时欢一直睡到十点多，推开门出去时，秦贺已经离开了。他在餐桌上给他留下纸条，说自己今天有一个招商会要参加，让他自己吃饭，不用着急回学校。
昨晚发生的一切仿佛是在梦中，宋时欢记得秦贺就是站在这个位置，说喜欢他，想要做他男朋友。
只是第二天一早，他又变回那个独当一面的总经理，那个忙得脚不沾地的老板，那个他仰望的星星。
宋时欢再次从昨晚的暧昧中清醒过来。
他们之间存在着无法忽视的差距，这差距是情爱无法弥补的。宋时欢知道，他和秦贺不像陈思和贺州。陈思他们年少相识，从学校开始恋爱，可以不考虑现实。可如今的秦贺和宋时欢早就过了可以什么都不管的年纪，至少他做不到无视他们在经济和社会地位上的差距。
要走到秦贺身边，这条路对宋时欢来说难也不难，只是他这几年过得很累了，他现在实在没有底气说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万一秦贺只是一时兴起呢？只是因为跟他身体上的欢愉影响了判断？
他可以轻易抽身离开，让宋时欢的一切付出都变成一场笑话。
宋时欢也不想自己这样畏首畏尾、瞻前顾后，他还曾经劝过陈思，在爱情里算计是最要不得的，算计得越多，失去的越多。可真的轮到自己身上，宋时欢无法不去考虑这些。
匆匆忙忙吃过早饭，宋时欢决定先把这些事情放一放。春节将至，A大快放假了，陈叶不要求博士和博士后留校，但他想趁这个时机多学学，于是陈叶便带着他和另外一名女博士一起到南方城市参加一个学术讨论会，顺便到周边几个城市做调研。
一行三人只有他一个男生，宋时欢不得不的多做些准备。
同行的女博士叫许筝，跟宋时欢同龄，有点内向，但非常刻苦。宋时欢虽然已经毕业，但在陈老师课题组是个绝对新人，所以陈老师便安排许筝带他熟悉。
他们一个有耐心，一个足够聪明，相处起来倒是很愉快。
接下来的几天秦贺又开启了空中飞人模式，跟宋时欢聊不上几句连贯的话，所以宋时欢没有刻意提起自己跟陈叶出差的事。
他觉得这个阶段短暂分开一下也挺好。
旅行真的可以放松心情。他们制定的行程不算太紧，几乎在每个目的地都有半天的时间可以走走逛逛。许筝在忙着写论文，于是他们的打卡点几乎都在咖啡店。睡个懒觉或者在午后的阳光下晒着，偶尔交流几句专业问题，会议论坛上结识各种新鲜有趣的人，宋时欢原本纠结压抑的心情得到很好的放松。
以至于他在接到陈思电话被骂的时候，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还没跟陈思说秦贺跟他表白的事！
第36章
感情分很多种，但其表现大抵相同。付出和获得、情感价值交换，还有占有欲。
友情里有占有欲吗？答案是肯定的。人们总是希望能在一段关系里成为最特别的那一个，成为“第一”，最好能成为“唯一”。
在宋时欢这里，陈思毫无疑问，是他的第一。
他们过去总是形影不离，认识十年依旧感情很好，哪怕是两人从研究生毕业后走向不同的轨迹，陈思依然非常积极地参与宋时欢的生活，带他出去玩，带他回家。
他从没怀疑过自己在宋时欢心中的地位，他觉得自己是当之无愧的one and only。
直到贺州问他，知不知道宋时欢在哪里，秦贺找他快找疯了，他还傻傻地问为什么秦贺这么在意欢欢在哪儿。
“宋时欢！”陈思冷笑一声，“你最好在一分钟之内给我一个完美的理由，为什么我哥追你这么大的事我不知道！”
宋时欢确实没想到要主动跟陈思说这个事，他自己都还没想明白怎么处理，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更何况陈思和秦贺沾亲带故的，当初认识秦贺也是因为陈思，现在要他主动去说“你哥追求我”，多少有点奇怪！
“我错了。”宋时欢还是第一时间认错，“我就是不知道怎么说。”
“贺州知道，连施朗都知道，合着就瞒我一个人。”
“施朗怎么知道的啊？”宋时欢惊讶，“我没跟他说过。”
“好像是他自己猜到的，哥说的。”陈思轻哼，“别给我岔开话题，你现在在哪儿呢？”
“跟着陈老师出差呢。你怎么突然想到找我？”
“哥找不到你快急疯了，让贺州问我你在哪，我还纳闷为什么他要找你来着。”陈思说着说着就不生气了，八卦起来，“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就表白了？”
宋时欢“嗯”了一声，“我回去再跟你说吧。”
“行吧，你没同意？”
“嗯。”宋时欢声音低了点，“我拒绝了。”
陈思叹了口气，“连哥都不行吗？那我真想不到谁能把你拿下了。你不想让他知道行程？”
“没啊，我本来也没瞒着他。”宋时欢回想一下，“他好像问过我在不在A大，我说不在。”
“他都找到我家了，行，那我知道了，等下跟他说。”
挂断陈思电话，正好陈叶和许筝叫宋时欢一起去吃饭。宋时欢给秦贺打过去，没能接通，只好在微信上给他发了自己的定位。
宋时欢：【跟陈老师出差了，要走一周，年前回去。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吃饭的时候也一直没能等到回复。
他们住的酒店附近正巧是一个商圈，陈叶说要带许筝逛逛，宋时欢自然要陪着。三个人一直逛到九点多才回去，宋时欢替两位女士拿了整整十个购物袋。他们一路说说笑笑往房间走，经过大堂时，突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是熟悉的声音，宋时欢一时间心跳停了一拍，然后又猛烈地在胸膛里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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