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星也坠落(近代现代)——穆穆良朝

时间:2024-12-15 09:48:28  作者:穆穆良朝
  “时间有点久了。”裴致礼提醒他:“你差不多可以出来了。”
  郁启明丢开浴巾,套上了浴袍,一边系带子一边走过去开门。
  “我已经好了。”
  郁启明推开门走了出去,身后白色的水雾随着他的步伐缓慢地淌出。
  湿漉漉的头发贴服在修长的脖颈,潮热的水珠顺着被热气熏红的脸颊滑落领口,裴致礼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郁启明泡完澡只觉得口渴,沙发旁的茶几上放着玻璃杯,玻璃杯里倒了半杯水,郁启明伸手摸了摸,温的。
  裴致礼去了浴室拿了一块毛巾出来,看到郁启明坐在沙发上,正拿了他的杯子喝水。
  “是我喝过的。”裴致礼把毛巾盖到郁启明的头上,讲:“不介意吗?”
  郁启明喝完水,放下杯子,回答说:“不介意。”亲都亲过了,还有什么好介意的。
  裴致礼稍稍用了点力气,郁启明就乖觉地低下头,任人替他擦头发。
  “第二次了。”裴致礼捋了捋男人潮润的额发,语气严肃,饱含批评:“为什么不吹干头发?”
  “想你帮我吹。”郁启明想了想,又笑着加了句:“再考察考察你手法有没有进步。”
  裴致礼的手停住。
  郁启明抬头看他:“怎么了?不愿意吗?”
  男人光洁的皮肤带着潮润的红,唇角和眼角都带着温润的笑意。
  裴致礼放下手里的毛巾,冷静地扶了一下眼镜:“……愿意。”
  吹风机的声响足以掩盖掉一些过于急促的心跳和呼吸,同频的噪音之下,低着头被吹着头发的男人摸出了手机,十分自然地切出了游戏界面。
  头发吹完了,一局游戏却还没结束。
  去掉西装和衬衫,额发遮挡住眉眼,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的郁启明和几年前还在大学里读书的时候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裴致礼收起吹风机,郁启明百忙之中抬起头对他道了声谢。
  裴致礼看了一眼对方的手机屏幕,转身把吹风机放回浴室。
  等再出来的时候,男人正开着麦,语气温和地问候着游戏里的队友:
  “考虑转行做人机吗朋友?”
  “您记得上手玩,不要用脚,谢谢。”
  “兄弟家里开了几个菜鸟驿站?”
  终于,手机里传出另一个年轻男孩儿的声线。
  男孩儿说:“哥,你声音真好听,都把我骂爽了,多骂几句呗。”
  男孩儿又说:“哥,处对象吗?我可男可女。”
  裴致礼走到了郁启明身旁,坐下。
  郁启明抬头,瞄了裴致礼一眼。
  他一边操作,一边对着手机最后讲了句:“性骚扰,举报了。”
  然后一波推平,游戏结束,退出,锁屏。
  裴致礼看着黑了屏的手机,问他:“怎么不玩了?不是挺好玩的吗?”
  郁启明捏着手机,笑道:“你没闻到酸味儿吗?”
  裴致礼微微抬起下巴。
  郁启明伸出手,捧住了裴致礼的脸,挨过去,笑眯眯问他:“裴致礼,你跟陈琅喝的真的是酒吗?”
  被捧着脸的裴致礼声音依旧保持着平日里的镇定:“半壶酒,半缸醋。”
  ——郁启明觉得裴致礼喝多了酒还挺可爱的。
  过量的酒精和郁启明的态度都让裴致礼紧绷的大脑逐渐松弛,大脑里翻涌的海潮声褪去,于是,那些一直蠢蠢欲动、又被理智摁压在死角的东西,就那么声势磅礴地冲垮了裴致礼筑起的最后一道防线。
  “你今晚和那一位周姑娘聊得太投机了。”裴声音带着些沙哑的低沉,他问他:“你们说了什么?”
  郁启明眨眨眼,松开裴致礼的脸,重新坐回沙发:“闲聊呗,姑娘家的事儿,不能跟你讲。”
  “是聊到了读书时候的事情吧,我听到了一点。”裴致礼低下手,把人的手握到了手掌心里,语气平静道:“她问你,为什么没学数学。”
  郁启明呼吸微微一顿,眼珠移动,蜻蜓点水似地瞥过裴致礼那张看不出具体情绪的脸。
  裴致礼捏着郁启明的右手的手指,像是轻轻在捏着玩。
  从指骨,到指尖,从食指,到无名指。
  他的指腹轻轻摸索过郁启明右手的无名指,薄薄一层的茧,和少年的时候触感并不相似。
  “你说你高考没考好,对,很多人,包括我,我们现在都知道了,你高考没有发挥好。”裴致礼的指腹轻轻蹭过郁启明的手腕:“只不过,郁启明,我能问问你,你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没发挥好吗?”
  指腹不算暧昧地匍匐过手腕,攀爬到手臂,最后停留在手肘。
  裴致礼的手指,一寸、一寸探入宽松的衣袖,一寸、一寸,仔仔细细地摸索过郁启明所有的皮肉和骨骼。
  郁启明保持着乖觉的沉默。
  裴致礼张开手掌,温热的掌心贴服在郁启明臂膀的皮肤。
  “刚回国的时候,有一次开会,我看到你用左手写字,你写了……檀深雪散、玉瘦香浓。”裴致礼轻声夸赞:“字很好看,只是我不记得你以前会用左手写字,是什么时候学的?”
  郁启明抬眼看他。
  裴致礼的眼神带着顽固的偏执,像是今晚的他无论如何也必须得到一个确切答案。
  郁启明笑了下,稍微用了点力道想要抽回手。
  发现了郁启明的意图,裴致礼瞬间加重了力道,死死握住那一只手臂。
  他握着郁启明的右手,将它微微举起:“之前在春山耀华做的那一套体检,医生给我也发了份报告,我仔仔细细看了,你身体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这只右手。”
  裴致礼死死盯住郁启明:“它受过很重的伤,对吗?”
  郁启明呼出一口气,又笑了一下,他面色轻松地点了点头,说:“对,受过伤,算严重吧,打了很久的石膏。”
  裴致礼喉结微动,像是在吞咽什么让他难以容忍的东西。
  “……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郁启明张开自己右手的手掌,他看着自己手掌心那几道象征命运的纹路,又轻轻地把它们握拢。
  这只手算得上是漂亮——可是漂亮又怎样?派用处的时候不能用,只能挂在脖子里。
  郁启明的心底不可避免地升腾起轻微的焦虑。
  其实人都这样,期望自己可以在故人的面前扮演好一个相对完美的角色。
  郁启明知道自己这个人包袱重,裴致礼对他来讲,又多多少少算是特殊那一个,他想要在裴致礼的面前尽量保持住一个形象也不是说不通。
  但是裴致礼既然已经问出口了——有些小事儿能三言两语笑着骗着敷衍过去,但有些事情不能——不可以。
  郁启明也知道,裴致礼想问的东西多了去了,还有他想要替自己解释的——
  上次他大概就想说了,结果因为隔着手机见了只狗,郁启明发了好大一顿脾气,现在回过头想想,裴致礼是真的冤得都没地方说了。
  可是该忍着的,裴致礼也依旧忍了,忍到今天也没再提起。
  现在他湳風喝了点酒,终于壮了点胆,却也只敢问一问他高考的事儿。
  郁启明动了动手臂,示意裴致礼松松手:“捏疼我了。”
  郁启明说疼,裴致礼霎时就松了手。
  收回了右手,郁启明动了动手腕,讲:“你这不都已经猜出来了吗?”
  裴致礼不说话,死死抿住嘴。
  “就是你想的那样。”郁启明叹了口气:“高考前那会儿,出了点……意外,右手被人砸伤了,打了石膏右手没办法用,所以花了两周的时间训练了一下左手,勉强能用,就是速度跟不上。”
  所以,高考失利最主要的原因之一是什么?
  是因为,郁启明是用的左手答题。
  或许最难熬的日子真的已经过去了太久,郁启明本以为自己会克制不住自己心底的焦虑,然而事实上他没有,他语气轻松,甚至还带着丁点儿无奈的笑。
  至于终于得到了答案的裴致礼——他那点表情实在太苦大仇深。
  郁启明盯着裴致礼仔仔细细又看了会儿,真就觉得还是挺可爱的。
  觉得可爱了,就没忍住,又上手去捧了捧他的脸。
  “好了。”郁启明笑道:“公平一点,让我们交换答案。下午在陈博士办公室里,他说的那几句话具体是个什么意思,你也给我解释解释呗?”
  裴致礼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压下了翻涌的情绪。
  可是喉咙口依旧像是哽着什么异物,让他想要说话的时候,一时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郁启明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裴致礼的脸,催他:“给你机会呢。”
  裴致礼轻轻咳了一声,眼眶有并不明显的红。
  “Z市这个项目刚立的时候,你已经从法务部调出来,跟着钟遥山差不多满一年了。”
  郁启明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钟遥山想把这一个项目摁到我回国了再启动,我说服了他,让他把这一块全权交给你去管。”
  ……嗯,拿几十个亿,专门给他刷资历了。
  郁启明的牙齿轻轻碾过自己的唇肉,舌尖很快就尝到了细微的血腥气。
  裴致礼侧过脸,把自己的脸轻轻埋进郁启明的手掌心。
  他说:“……我有私心的。”
  私心,做人谁能没有私心。郁启明问他:“什么私心?”
  裴致礼声音带有一种故作平静的冷淡:“——我看到了你在群里发的旅游攻略。”
  旅游攻略——哦,旅游攻略。
  郁启明说:“哦,这个是之前做的了,他们问我哪儿好玩,我就顺手发群里了。”
  之前做的。
  之前什么时候做的。
  给谁做的?
  “在Z市这两年,你是很忙的吧,忙到没有时间休息,忙到没有时间回一趟S市——我就是想让你这么忙。”裴致礼顿了顿,又讲:“可你都这么忙了,却还有时间出去玩,郁启明,你怎么做到的?”
  ……。人太聪明敏锐也就这点不好,一个旅游攻略的PPT都能让他窥探到当年郁启明和另一个人生活的一角。
  郁启明是很忙。
  忙到脚不沾地,忙到和乔丰年晚上打个电话都超不过十分钟。
  累,困,抽不出时间回一趟S市,和乔丰年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一次面。
  可乔丰年来了……他怎么都得抽出半天时间陪,第二天实在没办法,又怕他无聊,于是连夜给他做了个游玩攻略。
  在当年给感情甚好、特地过来探望他,他却抽不出时间陪伴的男友做一份旅游攻略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吗?
  ——不是。
  那给同事们发了这一份旧日的攻略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吗?
  更不至于。
  郁启明想来想去,觉得问题可能还是出在忘记把裴致礼踢出群这一点上。
  老板应该要和员工保持距离。
  工作时段里,邮件联系就可以了。
  裴致礼等了很久也没等来郁启明出声,于是他微微抬起头,再一次重复问:“你为什么还能有时间呢?”
  总归还是喝多了酒。不然怎么也不会这样挖根究底似地追问。
  简直是带着那么一股子不死不休的气势,非要拿着火钳去烫自己身上早已溃烂流脓的伤口。
  郁启明说:“裴致礼,我以为你没喝醉。”
  裴致礼说:“我没喝醉。”
  “醉鬼都说自己没喝醉。”郁启明手指轻轻搔了搔男人温热的侧脸:“是吧,醉鬼?”
  ——他不愿意回答。
  ——他默认了答案。
  裴致礼想,这很好,至少他没有想要说谎话骗他。
  被郁启明随手丢在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响起一阵清越的闹钟铃声。
  郁启明摸回手机,摁掉了闹钟。
  午夜十二点整。
  郁启明说:“有点晚了,我得回房睡觉了,明天还得赶路,你也早点休息。”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夜雨。
  细密的雨声敲击玻璃、敲击心脏。
  裴致礼拉住了郁启明的手。
  ——“怎么……”了?
  郁启明的微笑顿在脸上。
  “我喝醉了。”裴致礼语气冷静地承认了这一点。
  郁启明想要抽回手。
  裴致礼很有礼貌:“所以,能帮我一下吗?”
  手掌经由对方的力道,从下至上,途经温热光洁的皮肤,最后再次落定在男人的脸颊。
  他一根、一根细致地分开了他的手指。
  然后偏过头,用牙齿轻轻咬住了郁启明的拇指。
  他望着郁启明,语气带有一种故意为之的含混:“……我也帮你一下,好吗?”
  说是咬。
  其实是含。
  说是含,其实是舔。
  裴致礼有超乎郁启明所预料的耐心。
  十二点三十分,雨水变大。
  并不算隐秘的水声声响在关掉客厅的灯光之后,同雨声一起混沌进了午夜。
  世界笼罩在过烫的体温和发了抖的指尖之下。
  一个本性强硬的人依旧拥有最柔软的脏器,他竭尽所能,在郁启明想要给予回馈的时候,拒绝了对方亲昵安慰的吻。
  郁启明平复了一下呼吸,偏头想点根烟,突然记起他早已经抽完了最后一包。
  最后是地上的人起身,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找到了烟和打火机。
  星火亮起,郁启明抽了一口,又把它抵到裴致礼的嘴边:“要吗?”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