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尊心不是一般的强。”江远无可奈何,“我送你个忠告,欲速则不达。主要你们目前的关系就是不上不下的,你想进一步,裴嘉之不想。你得体谅他,他当下对婚姻是缺乏信心的状态,又不想和你彻底分开。他如果真想和你一刀两断,区区一个离婚综艺拦得住吗?”
池慕反驳不了,江远的话句句落在了他的心坎上。
“你为什么看得这么清楚?”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江远没有打击他,“你试着理解为,裴嘉之正在经历一个过渡期,他在给自己时间,也在给你时间。不过,从他的所作所为看,我敢断定,裴嘉之这辈子,算是栽你身上了。”
池慕放下汤勺,以眼神询问。
江远笑而不答。
一心一意地爱过一个人后,就没有力气再去爱别的人了。
————
池慕落水的事情在网络上引起了热议,虽然嘉宾在节目录制中受伤的先例比比皆是,但池慕的运气是公认的差,属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类型,讨论度和话题度就没下来过。
节目组的道歉声明是林宛白起草的,写得十分详尽,该道歉的地方一样不落。于是网友们惊讶地发现,救池慕上岸的是裴嘉之,做急救措施的也是裴嘉之,那你们节目组干嘛去了?
论坛上特地为此开了个帖子,研究节目组应负的责任,可惜聊着聊着,又跑偏了。
标题:【好一个草台班子,有同感的友友们请举手】
1L楼主
我宣布,我再也不骂池慕了,他怎么老是遭受无妄之灾啊。上回是被造谣,这回是掉河里,中间相隔不到一个月。节目组的道歉声明,我怀疑是裴嘉之施压了,写得那么详细,一点没隐瞒。最离谱的是两个工作人员,没一个掌握急救措施的,节目组没提前培训吗?
我都不敢想,裴嘉之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千辛万苦上了岸,还要抢救奄奄一息的池慕。亲眼看着爱人的生命一点点逝去,旁边也没人能帮忙,全靠意志力撑着。
气死了,我要讨伐节目组,谁和我一同前去?
2L
楼主,你帖子发迟了,战场都打扫完了。节目组过度节省,引起了众怒。昨天晚上,池慕粉丝痛骂节目组,说他们为了省钱苛待艺人,逼得导演表态了,下一期不上山、不下水,改进城了。
3L
那岂不是能偶遇了?来我的城市吧,我想找裴嘉之要签名。
4L
楼上异想天开,为什么不找池慕要签名?裴嘉之是圈外人,凭什么给你签?
5L
回复楼下,因为我是唯粉转cp粉,池慕的签名我有,就差裴嘉之的了。等我收集齐了就裱起来挂墙上,幻想他们复合了。
6L
你望梅止渴啊,他们复合是迟早的事。没人感慨一下吗?裴嘉之是真敢跳。深秋的天气,河水得多冷啊,就他一个跳下去了,另外两个工作人员一个没跳。我怀疑你们磕到真的了。
7L
本来就是真的。如果裴嘉之不在,池慕必死无疑。我居然磕到了,我有罪。
8L
每日一问,他们什么时候复合?
9L
话说这一期池慕和裴嘉之双双中断录制,收视率铁定减半。一想到下个星期看不到他们,我做什么都没劲了。
10L
我也是,求求节目组别掉以轻心了,保护好嘉宾,该做的保护措施一个都不能少。
林宛白翻看着帖子,无奈地苦笑了一声。不是她节省经费,而是投资方资金链断裂,节目经费大幅缩水。她本想趁着热度高涨重振旗鼓,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没赚到多少又因为池慕落水倒赔了一笔钱,赔得倾家荡产,口碑急速下跌。
她估算了一下第三期的收视率,心凉到了谷底。池慕和裴嘉之就录了一个晚上,能用的片段少得可怜,远远拉不回观众的视线。
人生无常,看来要借钱做节目了。
林宛白仰躺在办公椅上转笔,听到门外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门没锁,请进。”
门被轻轻推开,来人西装革履,见人三分笑,手里拿着一份打印出的文件。
“您好,林导,我是裴先生的私人助理,他委托我和您谈谈投资节目的事,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林宛白转着的笔“啪”的一下砸到了桌上。
————
裴嘉之生日将近,池慕苦思冥想,寻找着合适的礼物。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令他苦恼的是,如何将礼物完完整整地送到裴嘉之手上。
落水一事不仅全盘打乱了林宛白的计划,也使池慕失去了和裴嘉之独处的时光。江远见他闷闷不乐,心一横,为兄弟两肋插刀,潜入裴嘉之的圈子打探了一番。
“和我想的一模一样,那帮人果然为裴嘉之准备了生日聚会,你猜主题是什么?”江远卖了个关子,故意逗了逗池慕。“是单身派对哦,庆祝裴嘉之恢复单身。”
“岂有此理,我和裴嘉之还没离婚。”池慕拍案而起,“你去打听地点,我要杀过去。”
“急什么,裴嘉之不一定会去。”江远气定神闲,“自从上次他和黎元思打架过后,和圈子里的人交情都淡了不少。他们想挽回与裴嘉之的友谊,所以今年的派对办得格外盛大。可惜了,裴嘉之不领情。”
“他和黎元思还没和好?”池慕有点诧异,“他们不是十年的朋友吗?感情好脆弱。”
“谁让黎元思踩到裴嘉之底线了。”江远意味深长,“他有在努力求和,上门找了裴嘉之好几次,都被拒之门外了。”
“黎元思那么高傲的人,竟然会低头。”池慕半信半疑,“真想见见他成了什么样。”
“有求于人罢了。”江远说起风凉话来无人能敌,“他经常请教裴嘉之问题。”
他们聊得兴起,房门突然被敲响了。池慕示意江远去开门,自己懒洋洋的不想动。
江远打开了门,神色为之一变。他没急着请人进来,而是提高音量,唤了池慕一声。
“池慕,黎元思来了,见不见?”
第41章 他似乎什么都有,又似乎……
黎元思?
池慕被一口水呛到,以为是自己听岔了。
他好半天没给回应,门口的江远没耐性了,又大声地问了一次。
场面有些许的尴尬,黎元思半辈子没受过这种待遇,气得脸色发青,嘴角抽搐,差一点晕过去。
江远可不惯着他,握着门把手就要关门,千钧一发之际,池慕叫停了他。
公寓里没什么待客的东西,池慕去厨房倒了杯自留的无糖可乐,贴心地从冰箱取出了冰块,为的是降降黎元思的火气。
他边往杯子里加满冰块,边在手机上和江远有来有回地交流。
江远:倒杯自来水意思意思得了,不如请他吃闭门羹,省得招待了。
池慕:先听听,万一和裴嘉之有关呢?
江远:你在做什么梦?黎元思和裴嘉之关系恶化成那样,我怎么感觉黎元思是想借你的东风和裴嘉之重归于好。
池慕:我?算了吧,我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我爸妈隔几天就问我,裴嘉之什么时候来,不是约好了吗?难不成我要说别期待了,裴嘉之不会来了,因为我把他得罪完了,一切都毁了,全毁了。
江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至少裴嘉之说过,会帮你处理你解决不了的问题。一段婚姻,换一个永久的承诺,多值啊。黎元思就惨了,他斥重金押注的一个项目出了问题,现在是走投无路,四面楚歌,求助裴嘉之是唯一的办法,可他连裴嘉之的电话都打不通。
黎元思暗示性地咳嗽了一声,江远自顾自打字,没空搭理他。
“请问池慕好了吗?”被晾了一会的黎元思等不下去了,“我还有事。”
“急什么?他去倒水了。”江远信口胡诌,“能不能遵守我们的待客之道?少说废话。”
黎元思忍气吞声,直到池慕为他端上了一杯冒着凉气的可乐。
“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他像见了鬼似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那你想怎样?”池慕莫名其妙,“是我让你不请自来的?你不提前打一声招呼就跑来,很没礼貌。”
江远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黎元思脸涨得通红,被池慕的话戳中了脊梁骨。
他近日忙得焦头烂额,托人和裴嘉之的几次沟通都不顺利,裴嘉之明确拒绝了他的请求,逼得黎元思另辟蹊径,打听到了池慕的新地址。
“说正事吧。”池慕敲了敲桌子,拿回了主动权。“你的来意是什么?”
他见得多了,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几分裴嘉之谈判时的气场。
“下个星期六是裴嘉之生日。”黎元思放低了姿态,“他的生日聚会,你来不来?”
“你在邀请我?”池慕回复得格外谨慎,生怕落下话柄。“我就不来了,正合你们的心意,免得某些人看不惯我,暗地里说三道四。”
“不会的。”黎元思一口否定,“只要你来,没人敢说你,我也一样。我们梁子结下六年了,是时候解开了。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伤了和气,不值当。”
“池慕是有什么不得不去的理由吗?”江远皱了皱眉,“黎元思,你有什么目的,不妨直说。”
“等下,让我说完。”黎元思一反常态,打起了感情牌。“将心比心,裴嘉之和我绝交了,我的处境很艰难。说到底,是裴嘉之弄错了,他认定我欺负你,联合圈子里的人孤立你。没错,我是挤兑过你、议论过你、可说到欺负,咱俩谁欺负谁还说不准呢。我就动动嘴皮子,你是真动手,浇了我一身的红酒。当然,我有错在先,理应向你道歉。”
“我确实没吃什么亏,但我是不会接受和解的。”池慕抬起了下巴,“裴嘉之为了维护我,和你绝交。如果我轻易与你和解,对裴嘉之而言是背叛。你们办的聚会,我是不会去的。这六年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没必要临到这个关头了,横生枝节。”
“不,你没听懂我的意思。”黎元思似乎难以启齿,“我们可以不和解,但你得给我一个当众道歉的机会。行吗?”
江远拿起黎元思的可乐,闻言手一抖,可乐撒了满地。
“你受什么刺激了?”池慕惊呆了。
“好吧,我不瞒你们了。”黎元思长叹一口气,吞吞吐吐地往外说:“是这样的,我遇到了个不小的难关,需要裴嘉之助我一臂之力,但他不肯见我,连生日聚会都推辞不来。我实在没法子了,就通过中间人向裴嘉之传话,他给出的交换条件是,让我在生日聚会上当着圈子里所有人的面向你道歉,这账就算一笔勾销。”
“靠,帅到我了。”江远推了推池慕,毫不留情地把快乐建立在了黎元思的痛苦上,“有人撑腰的感觉如何?”
池慕已经完全呆住了。
“所以,你必须在场。”黎元思面上显出几分沧桑,“算我拜托你了,你不来,我向谁道歉?”
“你真是活该。”江远幸灾乐祸,“小打小闹,裴嘉之不会管,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自己心里有底。”
黎元思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江远抱着手臂,冷哼了一声。
“池慕,别去,凭什么给他这个面子?”
“我让他骂回来还不行吗?”黎元思急了,“我说他配不上裴嘉之,是出于我的主观意志。客观上,他和裴嘉之配不配,不是我说了算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咬文嚼字。”江远烦透了黎元思的装模作样,“装什么装?”
“你们别吵了。”池慕从片刻的眩晕中回过神,抬手制止了争吵。“我不想给你面子,但既然是裴嘉之提出的,我配合。”
“你答应了?”黎元思目的达成,欣喜若狂。“太好了,我的项目有救了。”
他激动地站起身,在客厅地板上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这喜形于色的表露,看愣了一旁的池慕和江远。
“我说吧,他眼里只有利益。”江远反应稍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装是装不长久的。”
“我是不是不该答应他?”池慕慢了一拍,“他在利用裴嘉之。”
“没事,你把裴嘉之想得太简单了。我们能想到的,裴嘉之会想不到?”江远轻声提醒,“裴嘉之正是熟知黎元思的本性,才借此提出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迫使黎元思同意。”
否则,高高在上的黎元思怎么肯低下头,对昔日瞧不上的死对头道歉?他这个始作俑者不表态,圈子里的其他人也不会当回事。裴嘉之的这份深意,江远看懂了。
逼黎元思当众道歉,没有比这更有诚意的做法了。
池慕的关注点却不在于此,他对黎元思的筹划心生不满,很想为裴嘉之打抱不平。
“黎元思口口声声项目项目的,在乎过和裴嘉之的友谊吗?他说我配不上裴嘉之,可他自己配得上做裴嘉之的朋友吗?至少,我不会向裴嘉之索取资源,不会依靠裴嘉之生存,不会处处求着裴嘉之帮忙,我问心无愧。”
“你怎么替裴嘉之委屈上了?”江远笑他单纯,“做生意讲究利益置换,多个朋友多条路,裴嘉之未必不知道。你看他当真过吗?”
江远言之有理,但池慕的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静。围绕在裴嘉之身边的人多得数不过来,真心待他的人却少之又少,家人、朋友、恋人,裴嘉之似乎什么都有,又似乎一无所有。
门铃急促地响了,没人有动静。江远看了眼喜悦过了头、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黎元思,以及双眼含泪、思绪不知飘哪去的池慕,无奈地摇摇头,起身去开门。
他边嘀咕着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人一茬一茬地来;边转动着门把手,漫不经心地拉开了门。
门口站着裴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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