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先生,你妻子什么时候回家?”
“还有……半个小时……”
宁鹤澜看了看四周:“介意我们四处看看吗?”
“请……请看……”
宁鹤澜看到厨房的碗筷,还有卫生间里成双成对的洗漱用品。
走到卧室的时候,他看到床头上方的墙对比起周围的颜色要浅一些,明显是之前有东西挂在这里。
“一般这个位置,挂的都是结婚照。”方回靠在门边说。
宁鹤澜不懂:“那为什么取下来?”
“看腻了呗,或者是有新欢了。”方回随意地说着,“不过他这个屋子怎么这么冷啊,就像那个周永家一样,总感觉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在。”
“你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吗?”
方回听到宁鹤澜这么问,方回扫视着周围:“没有,虽然感觉有东西,倒是没看出什么特别的。”
“我也感觉不太对劲……”宁鹤澜抱起手,手指轻搭在下巴处。
丁杰站在两人身后,他搓着双手,看着两人嘀嘀咕咕的,忽然想起了什么,快步挤开门边的两人,冲进卧室将床头的什么东西给塞进了床头柜。
接着他回头看了两人一眼:“我……我去给你们倒杯水。”
“他刚才藏什么东西了?”方回看着丁杰的背影问到。
“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女性内衣。”宁鹤澜说。
“什么?你小子这分钟眼神这么好?”方回吃惊地说。
宁鹤澜轻叹口气:“我只是夜盲又不是瞎子。”
丁杰从饮水机里给二人分别倒了一杯水,转过身来的时候看到两人已经自己坐在沙发上了,方回还翘着一个二郎腿,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请问,你们看出什么来了吗?”丁杰看起来有些莫名的紧张,坐着也是双腿并拢,两手握紧。
宁鹤澜顿了下才说:“暂时还没有。”
听到宁鹤澜这么说,丁杰的表情有些复杂。
“看你的样子到底是想让我们发现点什么,还是不想让我们发现点什么?”方回说。
没想到听到方回这么一说,丁杰身子明显一怔,手指都要抠到肉里了:“不是……我不是……”
宁鹤澜双手撑在膝上,身子前倾:“丁先生,你说你的妻子每天都会在相同的时间点回来,那其他人能看见她吗?”
丁杰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也不敢跟别人说。”
“那你怎么能确定自己看到的是妻子的鬼魂,还是自己的幻觉呢?”宁鹤澜接着问。
“我……”丁杰紧抿着唇,“因为她能碰家里的所有东西,还会给我做饭……”
正在说话间,门口响起开门声,随着门缓缓推开,丁杰的身子紧绷起来,他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脸色发白:“……来了……”
宁鹤澜和方回都回头朝大门口看去,只见一个长发飘飘的女性走了进来,自然地弯腰拖鞋换鞋:“老公,我回来了。”
“等下他妻子转过脸来,不会是周永那种,巨人观的样子吧?”方回悄声说。
宁鹤澜认真道:“……那就该报警了。”
方回无语:“都成那样了报警有什么用啊?”
宁鹤澜看了他一眼,纤密的睫毛微颤了下,显然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可是都巨人观了,叫救护车也来不及了吧?
“宁鹤澜我说的重点是这个吗?!”
“那重点是什么?”
“……”
出乎两人的意料,丁杰的妻子转过身后,看起来很正常,脸色红润,眼睛明亮,除了体形有些消瘦之外和平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她比你看起来还像活人。”宁鹤澜对方回说,“你的脸上都没有血色。”
“……我是因为你给我的便签纸是白色的才毫无血色的好吗?”方回不满到,“下次你给我找个红纸。”
“他们是……我朋友,开了装修公司,我请他们来看看……”丁杰扯了个借口。
丁杰的妻子有些疑惑地打量着二人,随后淡淡地笑了起来:“哦,原来是老公朋友,快请坐。”
“二位好,我是丁杰的妻子陈薇。”,陈薇冲两人笑笑,“不知道二位怎么称呼?”
“宁鹤澜。”
“方回。”
两人说完都有着一瞬间的静默,跟一个“鬼”介绍自己,这种感觉还真是挺怪的。
“那我就直接称呼你们名字啦,”,接着她走到丁杰的身边:“老公,你要装修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装修哪里呀?”
丁杰身子紧绷,根本不敢看她,梗着脖子回答到:“卧……卧室。”
陈薇笑了起来:“老公你是不是记得我上次说要把卧室涂成天蓝色的?所以你才找的装修的师傅?”
丁杰僵硬地点了下头。
陈薇高兴地在丁杰脸上吻了一口:“老公你真好。”
接着她看向两人:“我先去做饭,老公你陪你朋友坐坐。”
陈薇哼着小曲进了厨房开始做饭,方回的目光移到丁杰身上,只见他额头已经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额前和鬓边的头发都被浸湿了,看上去就跟溺水似的。
不一会儿,陈薇端出几盘家常菜,又煮了一锅汤,热情地邀请宁鹤澜和方回吃饭。
走到饭桌前一看,都是些不知道摆了多久的饭菜,甚至有些都馊了。
那菜汤里面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和饭店外面的泔水桶一样。
唯一正常的,就是刚出锅的白米饭,热腾腾的。
宁鹤澜和方回在桌边坐了下来,拿着筷子半天下不去嘴。
饭桌上,丁杰表情僵硬,嘴里的一口白米饭从头嚼到尾。
陈薇倒是很健谈,一点也看不出异样,而且也没看出几人的不对劲。
方回看着两人,和丁杰一对比,陈薇就很宽,不过并不是她的体型给了方回这种感觉。
她旁边的丁杰瘦瘦小小的,此刻看上去周身的气息更弱,人也更薄了。
“……本来我们还打算要孩子,可惜我一直都怀不上……”陈薇说到这里,眼神有些暗淡。
宁鹤澜放下筷子说:“我家祖传中医世家,我也会号脉,不如让我帮你看看?”
方回听到这个话瞥了宁鹤澜一眼。
陈薇笑着点点头:“那,那请你帮我看看。”
她将手腕放在桌上,宁鹤澜像模像样地搭脉。
刚接触到她的皮肤,宁鹤澜就感受到一股寒意,像是摸到冰冻的肉一样。
看他的表情微变,陈薇皱起了眉:“怎么了?是不是很严重?”
宁鹤澜纤密的眼睫下垂,眼睛望着桌上虚无的一点,许久才收回手。
他不说话,旁边的几人都盯着他。
“越是强求,越得不到,陈小姐你只要顺其自然,自然就能得到你想要的。”宁鹤澜说。
“这个意思是……”陈薇似乎在努力的理解宁鹤澜话里的意思,“我们很快就会有孩子了?”
宁鹤澜微微一笑,高深莫测的样子。
陈薇的眼里顿时有了光,兴奋地扯了扯丁杰的手:“老公你听到了吗?我们很快就会有孩子了!”
旁边的人没有反应,她侧过头去看丁杰,却见丁杰铁青着一张脸,瞳孔收缩,嘴唇还不自觉地抖动起来。
陈薇更奇怪了:“老公?”
“呕……”丁杰捂着嘴,弯腰冲进了洗手间。
“……”陈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两人,“不好意思啊,我老公这段时间身体不太好。”
宁鹤澜勾了勾唇表示理解,他坐在椅子上往后仰去,这个位置刚好能望到他们卧室。
“请问陈小姐,你们卧室的墙上,就那个地方,以前是不是挂的有照片?”宁鹤澜看了一眼那颜色不太一样的墙。
“哎?”陈薇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那面墙之后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都说那肯定是结婚照了……”方回不明白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宁鹤澜怎么还要特地问一嘴,而他更不明白的是,陈薇拧着眉头,真的在思考那边挂的是什么。
丁杰捂着嘴从卫生间出来,脸色差得就像就像刚刚死过一般。
“老公,你没事吧?”陈薇赶紧迎里上去,丁杰连连摆手,往旁边避开了陈薇环上来的手臂。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丁杰将碗里的白米饭给塞进嘴里后,站起身说他要送宁鹤澜和方回先走。
陈薇虽然有些疑惑,却也没有说什么。
饭后,陈薇系上围裙去洗碗,丁杰伫立在窗前,一脸的生无可恋:“已经快一个月了,天天都是这样……我真的不想活了……”
方回看了他一眼没接话。
宁鹤澜却看到他真的掏出了一把水果刀,眼疾手快,一手按住丁杰的手臂另一只手飞速地从他手上夺过刀。
“……”丁杰一眨眼的功夫手里的刀就没了,他诧异地看向宁鹤澜。
宁鹤澜的眼眸沉静:“丁先生,不要这么早放弃。”
丁杰看了一眼宁鹤澜手中的刀,无力地贴着墙滑坐了下来。
丁杰脸色难看地和宁鹤澜还有方回走出小区,回头用哭一样的表情看着两人:“宁大师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再这样下去我真的受不了了……“
“我爷爷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宁鹤澜说。
“可是你们看到了吧,她不知道自己死了,天天都是这样的……”丁杰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天天和死人住在一起,我也快变成死人了……”
“可是我觉得比起她,你还更像死人一点。”方回说,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我说看起来。”
就在这时,丁杰裤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摸出来看了一眼,立刻挂断。
“丁先生不接吗?”宁鹤澜注意着他脸上的微表情。
丁杰的眼皮跳了跳:“没事……不是什么重要的电话。”
“那你怎么不搬出去?”方回说,“你搬走的话,她还会跟着来吗?”
丁杰闭着眼摇摇头:“不管我走到哪里,她都会来……”
方回抱起手:“那你不给她开门呗。”
“不行的,不管我住酒店也好,住外面哪里也好,她都能进来,而且进来以后就当在自己家一样……”丁杰说。
宁鹤澜一手托起下巴:“你的妻子,就像刚才那样,会在家里呆多久?”
“待到……待到晚上十二点……然后她就不见了……”
宁鹤澜和方回走在回去的路上,方回突然想起个问题:“哎,如果说陈薇是鬼,那你怎么会看的见的?”
宁鹤澜显然也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哎,对啊……我怎么能看得见的?”
两人对视一眼,方回灵光一闪:“难道说陈薇不是鬼,而是什么意识结合体,所以你能看得到?”
“……说简单点。”宁鹤澜眼眸微眯。
方回盯着宁鹤澜的眼睛:“宁鹤澜,你只是看不见‘鬼’这种东西吗?‘妖’能看见吗?”
宁鹤澜眼眸微动:“哪种是鬼?哪种是妖?怎么分辨?“
“好问题,我也不知道。”方回咂巴了下嘴,“难道陈薇没死?死的其实是丁杰?那也不对啊,丁杰你也能看到啊……”
“也有可能……两个都没死……”宁鹤澜自言自语着。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
在回家的路上,宁鹤澜走到旁边的药店里那里,调出手机照片问药店店员:“请问一下,这几瓶是什么药?”
店员瞟了一眼后立刻认了出来:“噢,盐酸氟西汀……这些都是治疗抑郁症的药。”
“抑郁症……”宁鹤澜盯着手机屏幕若有所思。
“那丁杰说他老婆有抑郁症,可是我觉得陈薇很正常啊,话那么多。”方回在旁边说,“丁杰是不是在骗我们啊?”
“不是这样的。”药店店员听到后插了一嘴,“很多抑郁症患者在外表上看不出来的。他们可以看起来很健谈,很阳光开朗,一切都正常,可一旦发作,痛苦得很想死的……”
宁鹤澜听完之后微微一笑:“我们知道了,谢谢你。”
方回哼着小曲,他偷眼看到宁鹤澜一直在想什么事,忍不住问到:“哎,小道长,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还不知道。”对于宁鹤澜来说,他对于自己能看到还能接触到一个“鬼魂”的事还没想清楚,“我刚才触碰陈薇的时候,她的体温很低,像冰块,而且没有脉象……你说这世界上有什么病会让人成这种样子?”
方回歪头想了想:“渐冻症?”
宁鹤澜摇摇头:“渐冻症是肌肉硬化无力,和这个没有体温是两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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