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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曲明月轻蔑地笑了几声，在梁成凯还没反应过来前，转身离开了大牢，梁成凯的声音还未来得及追出来，两人就已经走出了刑部大门。
“我还以为你带我来是灭口的。”折目跟在他身后，上了车才说。
“要杀他的人不是我。”曲明月说，“有人比我更想让他死。”
折目噤声，他知道曲明月说的是谁。“对了，刚才忘了告诉你。你向梁成凯套话时，牢门拐角处有人在偷听。”折目说。
“我知道。他不会把我供出来的。”曲明月说。
“你说谁？梁成凯吗？”折目笑道。
“少问。”曲明月说，“回家，被家里察觉了不好找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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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如海要走了，曲明驰来送他。走之前段如海还去信给刑部，说想见一见梁永光，可惜樊岳珑来信回复，梁永光不想见他。
“可惜了你小子，如今要在这京城富贵圈里摸爬滚打。可注意了，朝堂不似战场，明枪易挡、暗箭难防。”段如海叮嘱道。
“我知道，将军放心去吧。要是今年过完了我还是分毫无伤，便去勃西找你喝酒。”曲明驰说，“你女儿的事情，定下来了吗？”
段如海瞪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就记着这事！早就定下了，难为你日防夜防，生怕我将你弟弟活吞了。”
曲明驰装听不懂，赶紧三言两语将这话头敷衍过去：“那恭喜将军，贺喜将军，了却一桩心事。”
“去！”段如海踹他一脚，接着拉着缰绳上了马，又对他说：“你可好好的，有什么事拿不准主意就多和别人商量商量。等我下次凯旋，找你喝酒！”
勃西军结队出了城门，浩然如汤。段如海走在最前面，意气风发，此刻方能看出来他的确是个骁勇善战的将军，身披甲胄、傲然挺胸。曲明驰站在城门口，合手冲勃西军远去的方向鞠了一躬，直到城门关闭，上阳城中消散了军中特有的傲气，曲明驰才起身，原地站了好久，然后转头喊风眠回家。
曲明驰背着手，走路沿街回了侯府。
曲明月也正巧坐马车回家，半路遇上了这两人，曲明月便叫折目停车。
“侯爷，是三公子的马车。”风眠说。
“我瞎吗？”曲明驰说。
曲明月从车上下来，走到了曲明驰面前，笑着问道：“二哥哥怎么在这里？来逛街？”
“来送人。”曲明驰撇了头没敢正视曲明月，之前的事情如今见了本人才历历在目，曲明驰险些红了耳朵。
曲明月自然察觉出了曲明驰的态度不对劲，先前事情太多，他们两人之间有些话没来得及说开。曲明月便笑着说：“我有些话要和二哥哥讲，找个茶馆坐坐吧。二哥哥得闲吗，若不得闲便算了。”
见曲明驰愣了半天没说话，风眠赶紧出来插嘴：“得闲，侯爷得闲。三公子先上车吧，侯爷一会儿就来。”
曲明月打量了这主仆两眼，心照不宣：“好，我上车等你。”
见曲明月上了车，曲明驰才伸出手来拍了风眠后背一巴掌：“许久不管你胆子变大了，连我的主也敢做。”
“侯爷不是有话要和公子说吗？”风眠挨了一巴掌，忍痛说道。
曲明驰撇了他一眼，绕过马车后头从侧边上了车，风眠也跟上来，坐在折目身旁，熟练地持过缰绳，驾车而去。
这两人坐在车里略有尴尬，曲明驰抱着手不知道该说什么，曲明月偷瞧他好几眼，见他耳尖泛红，也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沉默持续到茶馆，两人特意吩咐店家找了两边没人的雅间，风眠和折目在门外侍候，曲明驰和曲明月在雅间里，谁都没说话。
曲明月拿了茶桌上的茶具，擓了几勺茶粉，注汤后拿起茶筅，熟练地打起茶来。曲明驰看着他打茶，慢慢的也放松下来，见他又注了三次汤，曲明月才把茶筅放下来，将打好的茶推到了曲明驰面前。
“我没上过手，只在茶经里看过些皮毛，请二哥哥品鉴品鉴。”曲明月说。
曲明驰装不下去了，端起那碗茶喝了，接着才说：“明月，二哥哥有些事……对不起你。”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曲明月打断了他的话，给自己也打了一碗茶，连着茶沫一起喝下，“二哥哥为此事介怀，实在是明月的过错。”
曲明驰沉默，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种事传出去，会辱曲明月的清白和名声。曲明月放下茶碗，说道：“没关系的，二哥哥。若你介怀，我只当此事没发生过，硬要说也是我自己咎由自取，二哥哥是替我解了燃眉之急才是。”
曲明驰听他这么说，偏了头好久不说话，半晌他他才开口：“不，我不是介怀这个。”
曲明月疑惑，他看见曲明驰站起来，从对面走到他身侧，然后蹲下来，抓住了曲明月的双手轻轻揉捏着，说道：“我恼的是……我趁人之危，伤了你。”
曲明月身形一顿，万没料到曲明驰介意的是这个。
曲明驰没注意到他的异常，便继续说：“这件事……无关你有没有被人下药。我这样做，和那些觊觎你的人没有区别，我本想护着你，却不想亲手伤了你。”
曲明月听着听着，突然抽出了双手，站起来走到了窗边，背对着曲明驰。
曲明驰以为他害怕，缓和了语气唤他一声：“明月？”见曲明月没反应，曲明驰便认命般垂下了手，轻声道歉：“明月，对不起。”
曲明月回头看着他，眼神里写满了不可思议，片刻后他慢慢收回了视线，说道：“二哥哥……倒是与别人颇不相同。”
曲明驰看着他，心里也紧张，生怕曲明月身子不济晕倒过去。但曲明驰只吸了吸鼻子，转身抹脸，除此以外并没有其它动作。
曲明驰又喊他一声：“明月。”
曲明月听见他喊便转过身来，说道：“我明白二哥哥的意思了。二哥哥若有心求原谅，便用行动来证明吧。空话谁都会说，而且我也听了不少。”
见他有心思开玩笑，曲明驰才堪堪放松下来，“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还有几月我便要戴冠了，家里定会为我备礼，我希望你能来。”曲明月说。
“你不说我也会去的。”曲明驰说。
“那就这么说了。”曲明月笑着说，“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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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忘记更新了(ー_ー)!!
下午再补一篇，服了我这个记性
第四十七章
左善秋本打算去刑部要个口供，可樊岳珑不在，命人带了他去大牢中亲自见见梁永光。虽然猜到梁永光什么都不会说，但左善秋还是要走个形式，梁家死局已成定势，本来左善秋不打算来询问梁永光的，但袁临勰的意思是，谋逆案与诅咒案并判死罪，梁永光的口供还是不能落下。
所以左善秋来到刑部大牢，准备见见梁永光，却不料听到了其他人的声音。
是梁成凯，像是谁在跟他说话？
左善秋站在拐角处，拉住了前来带路的刑部官吏，躲在墙角偷听。
梁成凯的声音断断续续，另一个人的声音听不真切，但梁成凯说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左善秋越听越心凉、越听越愤怒，他原来只当是自己教养不善，没教女儿分辨人心，如今看来却是人心难测、真心难猜。
这世上竟有人能烂成这个样子，一家子都是畜牲！
左善秋捏紧了拳头，拉着刑部吏胥出了大牢，躲在一处隐蔽处，等着里面的人出来了，他才重新进去。刑部吏胥跟着左善秋进去，不敢说话，刚刚那些姑且算作证词，只是不知道是谁来审问，刑部吏胥把这些话记着，也算作此次审问收获。
左善秋来到关押梁永光的牢前，见梁永光戴着镣铐，颓丧地坐在墙角，听见脚步声也只是抬眼看了一下，并没有其他动作。
左善秋看见他后原地走了几步，最后背对着他，开口问道：“梁大人，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梁永光撇过脑袋，不理会左善秋。
“官家下令要诛你梁家九族，如今你在牢里还装什么清高。”左善秋说。
“左大人，少假传圣旨了。官家都没说的事情，你是从何处听来的？”梁永光讥讽道。
左善秋转过身来，看着梁永光说道：“你难道不知道？都察院奉旨搜查你家，在世子梁成凯的院子里，搜出一大批宫中制式的器物。”
“那又如何？想按死我受贿？”梁永光轻笑道。
左善秋见他死不悔改，索性也不给他留面子：“在那批器物中，搜出了你儿子诅咒官家的巫术人偶。”
梁永光听了，甚是吃惊，他终于抬起头看向左善秋，眼神里尽是诧异。
左善秋见他这反应便料想到他不知道此事，便说道：“你不知道吗？巫术人偶上钉着你和官家的生辰八字，藏进这些器物中，埋在梁成凯的院子里。”
梁永光站起来，扯着手上的镣铐发出一阵哗啦响声，他冲到门边抓住牢门木梁，大声道：“你设计陷害我？！”
左善秋冷哼一声：“我不屑设如此毒辣计谋陷害于你，不如你自己想一想，究竟得罪了什么人？”左善秋阴森地说道：“比如……宫里的贵人。”
梁永光大惊，他惊恐地看着左善秋，一步一步往后退，“是他……叫你来杀我？”
见他这反应，左善秋便知道梁成凯说的没错，梁永光果然是和宫里的人有染，只是如今计划败露，梁永光才被推出来挡箭。
“是谁？说清楚！”左善秋提高了声音。
而梁永光听不进左善秋的话，他只在原地愣怔了片刻，眼神变得凌冽起来。他看向左善秋，中气十足地说：“你不是想知道是谁杀了你女儿吗？我可以告诉你……顺便告诉你，他也是杀害钱桢的凶手！”
左善秋见他一改常态，像是要招供，便转头叫身后的刑部吏胥去拿纸笔来记录，但还没等到左善秋把话说完，梁永光霎时没了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他倒地的声音。
左善秋扭头回来，只看见梁永光倒在血泊中，前颌被划了一道口子，血液喷涌而出。
刑部吏胥见状赶紧大喊：“来人！围封大牢！禁止所有人等进出！”
左善秋站在原地，不敢相信梁永光就这么死了。刑部吏胥叫人来打开牢门，进去查看梁永光的情况，但是很可惜，与钱桢在英华殿丧命时情形相同，梁永光此刻也没了呼吸。
左善秋立时稳住形势，连忙吩咐人去叫仵作过来：“通知樊岳珑即刻回来，把大理寺的仵作叫来验尸，分派人手保护梁成凯的安全，现在立刻去！”
被刑部吏胥喊来的人领命，分作三路，一批人去通知樊岳珑；另一批人去大理寺通传，把仵作叫了过来；剩下的一批人围在梁成凯牢房周围，把梁成凯吓了个半死。
吩咐完这些，左善秋才抽出手来查看梁永光的情况，与钱桢死状相同，都是前颌被划，一击毙命。左善秋在牢房中四下看了看，在梁永光身前的牢门木梁上看见了一把短刃，刃身极薄、锋利无比，现在就插在那跟木梁上，闪着寒光。
左善秋从怀里掏出帕子，包住短刃将它拔出，仔细对比后认定这就是凶器。
左善秋猜测在审问梁永光的同时，附近还有另一人也在，并且出手杀掉了即将招供的梁永光。
“宫里人……”左善秋喃喃道，看着梁永光死不瞑目的尸体，心底铺了一层寒意。
难道要谋反的不是梁永光？
左善秋把短刃扔在地上，开始在脑中逐一排查可疑人选：朱燊本就是太子，他无需用这种办法也能名正言顺的上位，他母亲是后宫之主、中枢院阁老袁临勰之女，不会如此剑走偏锋，要靠谋反来登基。
要如此冒险行事，只能是那些无法名正言顺上位的人，比如说其它皇子。左善秋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赶紧招人过来问话：“宫中可有哪位嫔妃娘娘有了身孕？”
刑部的人并不知道后宫的事情，因此嗫嚅着回答：“回大人，下官并不知道。”
樊岳珑此刻正好赶到，听到了左善秋的询问，便插嘴回答道：“确有一位娘娘有了身孕，宫中孝显贵妃娘娘已怀胎三月。”
左善秋见樊岳珑来了，便站起来，走出了牢房。樊岳珑看见梁永光的尸体，先是一顿，接着皱起眉，十分为难，干脆转移了话题：“不知左大人为何问起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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