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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得不送。”曲明月说，“如今他们山脚下三千精锐虎视眈眈，好不容易抓住了救命稻草，岂有放手的道理？”
曲明驰听后叹了口气，说道：“那等他们把人送了出去，我再剿匪？”
曲明月回头看着他，突然笑道：“急什么？还不到时候呢。”
“那要到什么时候？”曲明驰伸手搂住了曲明月的腰，故意挨近他问，“总得给我个准话吧？”
曲明月任他贴着自己，笑着说：“刘钦一死，渡川的联络据点就断了，到时候由我来接手，整个勃西的被绑人口都会送到我手里来。所以二哥哥还要等上一段时日，等我收集好了证据，交到太子手里，你再来毁尸灭迹，岂不更好？”
曲明驰哼笑一声：“你真是学坏了。跟着曲明轩净学着怎么算计人心，看来你以后要自立门户，离他远一点。”
曲明月调笑道：“二哥哥可别开玩笑了，我未成亲，怎么能自立门户。我又不像你一样功名在身，哪怕你要住到祠堂里去，也没人敢说你什么。”
曲明驰勾着嘴角，搂住他腰的手往上抬，轻捏住了曲明月的耳朵，他轻声道：“胆子越发大了，连我都敢嘲笑？”
“二哥哥可别冤枉好人，我说的都是实话。”曲明月佯装求饶，抬手扶住了曲明驰的胳膊，“你可弄疼我了。”
曲明驰闻言松了手，一把将曲明月搂进怀里又亲又咬，最终在他侧脸留下一个咬痕，勉强拉开了距离，“少卖乖。你先进去吧，我冷静一会儿。”
曲明驰这话说得奇怪，曲明月低头瞧了他一眼，随后心领神会地下了车，带着折目进了院内。曲明驰等到曲明月进去了好久才下来，他伸手招来风眠问道：“叫你查的事如何？”
风眠凑过来，小声说道：“侯爷，我去看了。……和公子的确有几分相似，可能真的是那位「陌上玉」公子的亲姐。”
“她没看见你吧？”曲明驰问。
“我看了一眼就走了，没让她看见。”风眠说。
曲明驰点点头，吩咐道：“暗中多关照一下她吧，也算是迟来的补偿了。”
风眠点头，应下了曲明驰的话。曲明驰在夜风中站了一会儿，半晌后才转身进了院子。
第七十二章
刘钦今日收到一封来自上阳的书信，信中依然是催促他尽快安排把手里的人送到上阳来，刘钦觉得疑惑，但他这几日不敢动笔回信，因为曲明月在这儿坐着，拐弯抹角地用李仕奴威胁他，他这几日吓得把曲明月当祖宗一样供着，生怕怠慢了。
今日他拿着信来找曲明月，见到是折目出来后他赶紧从怀里掏出几封信，解释道：“我是来给公子送信的！”
折目手也不抬一下，冷眼问道：“谁的信？”
“是……宫里大祖宗的信。”刘钦回答道。
折目听后微蹙眉，质问道：“大祖宗？这宫里到底有你几个祖宗？”
见折目语气不善，刘钦赶紧仓促辩解：“不不不！这位是老祖宗的干儿子，人称大祖宗。”
李仕奴的确有个干儿子，在皇后袁伊身边当差，是凤仪宫的掌事太监，此人名叫顺喜，是李仕奴最得力的一员干将。折目听见顺喜的名号似乎没什么反应，他站在门口没动，没放刘钦进去。
刘钦见折目不让，有些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两个人就在门口僵持上了，知道院内传来曲明月的声音。
“让他进来。”
听到曲明月吩咐，折目才让开了路，看着刘钦拿着信走了进去。
曲明月坐在堂上，眼见着刘钦进来便问道：“上阳这几日都收敛着不敢妄动，谁这么大胆子还敢往这里送信？”
刘钦不敢看曲明月，双手奉上书信说道：“是……大祖宗传来的信。”
劝芳上前拿过刘钦手里的信，交给了曲明月，曲明月拆开来一看，上面还盖着顺喜的私印。曲明月扫过信上的内容，接着他便冷笑一声，将这信放在手边的桌子上，淡淡地问道：“倒也是奇怪，渡川是「老祖宗」的地方，顺喜公公怎么传信来问？”
“顺喜公公不久前接手了渡川，故此才会来信。”刘钦回答道。
谁料曲明月冷着声音，连笑都不笑了：“是吗？我在「老祖宗」身边侍奉这么多年，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听见这话，刘钦登时冷汗就冒出来了，他赶紧跪下磕头说道：“不不！请公子明鉴！下官没有私自和顺喜公公联络，是他写信来问我的！”
曲明月语气不改，冷冷说道：“刘大人，因为你的失职已经让一个种子跑到上阳去告状了，如今你还不肯安生地在「老祖宗」手底下做事，转而去攀附什么大祖宗，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请公子开恩！请公子开恩！我对老祖宗的忠心日月可鉴！我……我真的没有私自攀附顺喜公公！”刘钦越说越急，险些要把脑袋给磕下来。
曲明月见他上钩，便不再胁迫他，放缓了语气：“谅你也不敢背叛「老祖宗」。顺喜公公写来的信，只有这一封吗？”
刘钦见他语气里没了杀意，赶紧回答道：“还有几封，都在下官家中！下官立刻叫人给公子送来，请公子明察秋毫！”
曲明月不再看他，端了茶杯抿了一口，接着才说：“那是最好不过了。如今渡川岌岌可危，「老祖宗」已经下令叫人不要贸然望渡川送信，我奉「老祖宗」之命在这里坐镇，刘大人该对我百般信任才是，大祖宗的来信，刘大人合该叫人烧了，怎么反倒揣在怀里宝贝呢。”
刘钦点头如小鸡啄米，对曲明月的话无有不从，接着曲明月挥手叫他出去，收拾好了东西叫人再送过来，刘钦也忙不迭答应下来，立刻转头回家收拾东西去了。
见刘钦走远，曲明月放下茶杯，对折目说道：“你这字模仿得倒是惟妙惟肖，就是那印章太不清楚了，用什么刻的？”
听见曲明月问，折目方才从腰带里拿出一截白萝卜雕刻出来的印章，放到曲明月的手边，调笑道：“那又如何，反正他看不出来。”
“他此番会连着账本书信名单一齐交过来，等刘钦再也无法开口，我们就可以动身回上阳了。”曲明月说。
“不等那些「种子」运回去吗？”折目问道。
“我会跟他们一起回去。”曲明月回答，接着他转头看向折目，问道：“贺凯骏还有多久抵达渡川？”
“估摸着还有两三日，快了。”折目说道。
曲明月点头，随后吩咐道：“告诉曲明驰一声，等今晚刘钦断气，他就可以送人过去了。”
折目应下转身要走，又被曲明月叫住，问了一句：“姐姐那里去看过了吗？”
“还没有。”折目回答道，“我传完话便去看看。你有什么话要带？”
曲明月愣了一会儿，面对许芝兰他有一肚子话想说，但此刻他却想不出什么话来要折目带给许芝兰，便颓然摇了摇头：“你去吧。我不想让她担惊受怕，不用告诉她什么。”
折目看了他一眼，最终也没说什么，转身出了院子。
传话这事儿不用亲自到曲明驰面前，折目找到风眠，把曲明月的话一字不漏地传达给风眠，末了嘱咐了一句：“你看着侯爷，叫他不要被那个二当家的看出什么破绽。贺将军就快到渡川了，抓紧把人送走才是正事。”
风眠说道：“我会转告侯爷的，多谢折目兄弟赖传信。正好午时，我想着你应该还没吃饭，不如留下来吃个便饭再走？”
折目宛然拒绝道：“不用麻烦了，我还有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折目要走，风眠也不好强留，他笑着送走了折目，在他走远以后，顺手招来了个人，吩咐道：“你去通禀侯爷一声，我突然想起来有事还没做，眼下立刻去办了。若是侯爷问起，就说我在找人。”
那人点了点头，也没问为什么，转身就走了，风眠则跟上了折目。
曲明驰对折目的身份存疑，这件事风眠是知道的，加上之前在天香楼里老板乐易对他的奇怪态度，风眠觉得折目身上有些秘密。曲明驰碍于曲明轩和左善秋的面子，没有明面上给他下令调查折目，但他总会让风眠去关注折目的一举一动，以免他做出什么伤害曲明月的事来。
听到折目说有事在身，风眠便起了疑心，他没明说是曲明月吩咐的，很可能事自己的私事。风眠不敢松懈，打算先斩后奏，他跟着折目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小巷，躲在墙缝里看见折目敲了门。
不多时许芝兰来开了门，看见是折目便迎他进了门，风眠靠近了躲在窗户下，偷听里面二人的对话。
许芝兰看见折目一时高兴，赶紧问道：“是阿岚叫你来的？”
折目轻微点头，接着他将一袋银子放在桌子上，说道：“他要我把这个送来。”
许芝兰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她没有感到高兴，反而担心起来：“阿岚他怎么了？”
折目一阵莫名其妙：“什么怎么了？”
“他是遇上麻烦了吗？”许芝兰问道。
折目意识到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耐着性子给她解释：“你一届寡妇，家里没个男人，他怕你受欺负，所以才叫我送些银钱来给你。你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他关心你也是理所应当的。”
听到这些话，许芝兰松了口气，“他没事就好。”
“对了。”折目突然开口，提醒她道：“这几天没事你最好别出门。依着他的安排，今夜土匪便要进城，刺杀刘钦。”
“什么？”许芝兰大吃一惊，“可……刘钦是布政使，怎么能杀了他？”
许芝兰话语中意思事担心曲明月暗中算计刺杀朝廷命官背上人命，将来被官府抓住受刑，折目明白她的意思，便说道：“你且放宽心吧，他有什么手段心机你应该比我清楚。再说他现在是京中权贵养子，不会有人抓着把柄为难他的。”
听到折目这么说，许芝兰才算勉强安下了心，“我知道了。我这几天都不会出门的，让他放心吧。”
见她点头，折目也算是完成了嘱托，此刻便要离开：“那我就先走了。要是让左领右舍地知道你我二人偷着见面，不知道要闹出什么谣言出来。”
许芝兰脸一红，终究是没说什么，她送折目离开这里，打量了四周无人后，许芝兰锁紧了门窗，连蜡烛也吹灭了。
风眠在折目出门前就爬上了屋顶，他听到二人的对话显得一头雾水。
折目来见她一定有曲明月的授意，但两人之间的对话听上去不像是在说曲明月，而是在说另一个人。折目刚才说她是唯一的血亲，她唯一的血亲，那不就只有那个“陌上玉”公子本人？
这个人还活着？他没死？
风眠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他起先认为这是假话，但从那妇人的神态来看，似乎不像在说谎，她也没那个身份叫折目跟她演一场戏。
风眠捂住了嘴，内心有一个想法逐渐放大，慢慢地开始包藏不住，只觉得可怕。
如果那个“陌上玉”公子没死，他会在哪里藏着，还能暗中操控折目？或者说，折目是跟他串通好了，潜伏到曲明月身边的吗？
风眠越想越害怕，他赶紧起身，慌忙沿着屋顶跑出城回了圳南军营地，四处去找曲明驰。
曲明驰在帐篷里坐着，看见风眠慌慌张张地进来，起初还愣了一下：“怎么这么慌张？出什么事了？”
风眠破天荒地口吃起来：“侯……侯爷……”
曲明驰见状，挥手示意帐内所有人都出去，讲风眠招到身边来，吩咐道：“说。”
风眠缓了一会儿，跪在曲明驰脚边，又惊又怕地说：“侯爷，先前咱们打听的有关「陌上玉」公子的消息，很可能是错的……”
曲明驰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忙问道：“什么意思？”
风眠抬起头，表情惊惧的同时，还有几分担心，他仰头看着曲明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他很可能没有死，他还活着！”
第七十三章
刘钦连夜收拾好了书信，顺带着手里的账本也一起打包叫人送到了曲明月院子里，曲明驰没回来，这包裹是折目收下的。
曲明月翻开看了看，刘钦真的把买卖的账本送了过来，上面记录了自顺喜接手渡川以来所有的出入账目，加上他手里有一份名单，很快就能核对出刘钦手里过了多少人口，以及李仕奴手里的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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