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明月眼见着他要贴上来,便伸手捂了他的嘴,笑道:“报酬好说啊,二哥哥尽管开口,便是天上的月亮,我也得给你摘下来。”
曲明驰看着他,最终是伸手捏住了曲明月的手腕,在他掌心落下一吻,嘱咐道:“行了,你养好身子就是给我最好的报酬。天色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先出去了。”
曲明驰扶着曲明月躺下来,替他掖好被子,最后才出了屋,顺便关上门。
风眠早在院中等候,看见曲明驰出来,他赶忙走上去。
“人呢?”曲明驰问。
“前厅候着呢。”风眠回答。
曲明驰点头,随后大步跨出内院,去了前厅。
大夫在前厅坐着,看见曲明驰一来,他便站起来冲他弯腰行礼。曲明驰抬着大夫的手臂将他扶起来,说道:“大夫不必客气。我有些话想问问,我这弟弟娇惯坏了,我怕他不肯对我说实话,故此留下了大夫。”
大夫表示理解,他说道:“侯爷不必担心,公子身体并无大碍,流血只是因为气火攻心,多注意调养就好了。”
曲明驰点头,又问道:“他是在哪里发的病?”
“就在距离贵府不远的一条小巷子里,被一名妇人所救。”大夫回答道,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告诉曲明驰:“说起来,那名妇人的长相和公子有几分相似,我原以为他们是姐弟或者兄妹,没想到竟是侯爷的弟弟。”
这话听得风眠一愣,而曲明驰睁大了眼睛,看向大夫,不可思议地追问:“你说什么?”
大夫以为自己说错了话,突然支吾起来,不敢再说话。风眠抓着那大夫赶紧问:“先生,这话说得可有凭证?我家公子是户部尚书曲大人的儿子,和一个普通的妇人可没有关系。”
“不不!是我亲眼所见!”大夫立刻慌张起来,急忙为自己辩解开脱:“那妇人就住在北街,离这里不远!”
风眠和曲明驰对视一眼,最后曲明驰说道:“先生,这件事我希望你守口如瓶,不要让别人知道哪妇人的存在。你的话我自留做参考,有时间我会亲自去看的,若是我得知城中有人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大夫被这么一吓,双腿立刻就软了,好在风眠抓着他,否则他一定当场跪下。曲明驰背过身去,吩咐道:“把诊金结了,送大夫回去。”
风眠招手叫了人过来扶着大夫出了门,接着他凑近曲明驰,劝道:“侯爷,公子要紧。”
“我知道。”曲明驰沉思,打断了风眠的劝告。
他记得之前茉合说过,那位“陌上玉”公子有个外嫁的姐姐,因此他听到这大夫说的话时,立刻就想到了这件事。
“你去看看,若真有此事……找人护着,保证她不被人盯上。”曲明驰吩咐道,“别告诉其他人,也别被人看见。”
但风眠这次没动,他站在原地说道:“侯爷,容我插一句嘴。公子或许已经和这位妇人见过面了,我想公子会比咱们安排得更加妥善,既然他已经知道背后有人做这件事,必然会有所防范。那个名叫折目的侍卫想必也是个知情的,公子一定会安排他暗中保护,咱们贸然出手,可能会打乱公子的计划。”
曲明驰皱眉思考着,曲明月和朱燊暗通款曲做着计划想要将这一场人口买卖翻到明面上来,虽然他说他是和朱燊合作才来渡川调查的,但说不定他也是冲着这个妇人来的。可能是朱燊想见,所以才叫曲明月过来,这些事情恐怕曲明月早就知情了。
风眠的担心不无道理,若是坏了朱燊的计划,他恐怕没命回上阳去述职,还平白给家里添麻烦。
想到这儿,曲明驰叹了口气,说道:“那就算了。不过你还是去看看,看看他们两个人……是否真有那么像。”
不知道那妇人晓不晓得自己的弟弟已经死于非命。曲明驰这么想,叹了口气,挥手叫风眠出去了。
·
曲明驰在小院待到了下午,营地那边有人来传,说是那群土匪再一次下山,要和曲明驰详谈。曲明驰放下手里正在雕刻的玉石,问了一句:“还是上次那个?”
“是。这一次另一个也跟着下来了。”来人回答。
曲明驰站起来,叫人通传曲明月一声,接着他就骑上马,直往城外奔去。
申天河和高天鸿在圳南军驻扎营地外围等着,不多时曲明驰骑着马出现在众人眼前,高天鸿看见他便攥紧了拳头,颇有冲上去一雪前耻的冲动,幸而申天河拦住了他。
曲明驰下了马,随手把缰绳丢给一旁的军士,瞥了一眼申天河,又撇了一眼他身后的高天鸿,不耐烦地说道:“想抢生意还这么没耐心,看来是当土匪的日子野惯了,以为我也好糊弄是吗?”
高天鸿看他趾高气昂的模样就恨得牙痒痒,偏偏申天河还对他以礼相待。申天河拉着高天鸿,生怕他脾气上来坏事,他对曲明驰笑道:“侯爷说得这是什么话?我等不过是怕侯爷言而无信,反将咱们一军。侯爷说要传信问问上面的人,可我们在这城门守了两日,也不见给侯爷传信的人出城。不知侯爷是否真的考虑与我们的这桩生意,还是说,侯爷打算一网打尽?”
曲明驰瞪着申天河,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打算拦截曲明驰的信件,好在曲明驰没真的写信。他们这是想绕过曲明驰直接和上阳对话,但他们没想到曲明驰压根就没传信。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曲明驰冷下脸,骂道,“我还只当你们是行事乖张,没想到你们事盘算着直接吃掉我。你不会以为绕过了我,你就能直接和上面的人搭上线吧?”
面对曲明驰的怒气,申天河面不改色,笑着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侯爷是否知道内情呢?或者说,侯爷真的是上线派来的人吗?”
曲明驰眼中杀意更甚,申天河来试探他,可能是怀疑他的身份。曲明驰不知道内情,申天河这么一试探,险些露出了马脚。
正在曲明驰要下令围攻之时,折目骑着马冲到两方中间。马匹原地绕了一圈,折目冷眼看着申天河,随后打量了曲明驰一眼,用他们两边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公子到了!”
曲明驰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曲明月亲自来了!
他怒瞪折目一眼,被折目无视掉,他下了马,等着后面的马车赶过来,接着他撩起门帘,扶着曲明月下了车。
高天鸿见到曲明月的瞬间脾气已消去了大半,他目不转睛看着曲明月走过来,魂像是早飞到了九霄云外。申天河吃惊于曲明月的相貌,不过他更在意曲明月身边的折目,他对折目有些印象。
只有曲明驰一个人瞪大眼睛皱着眉,正要开口问他怎么来了,曲明月便抢先开了口。
“你退下。”曲明月淡淡地对曲明驰说,随后他看向了申天河,笑容中带上了寒意:“就是你要和「老祖宗」谈吗?”
第七十一章
曲明月一出面,当即震慑住了对面两人,折目叫人搬来一张椅子,扶着曲明月坐下来。曲明驰虽然震惊于曲明月亲自出面,但他也能明白只有曲明月亲自出面才能压住申天河。
申天河回了神,打量了一眼曲明月,说道:“这位黑衣黑面罩的兄弟十分面熟,想必公子就是上阳派来的?”
曲明月侧目看了折目一眼,随即笑道:“我这侍卫面缘倒是挺好,连你也见过。那你也应该知道他的身份,早些年「种子」押送一事都是由他经手的,如今他被调任我身边,倒是叫你们钻了空子了。”
曲明月说完,折目适时提着龙阙走上来,申天河见状吓得赶紧大喊一声:“等一等!”
曲明月抬手,叫回了折目,“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
申天河不怕曲明驰,却对曲明月莫名的发怵,他强行镇定下来,说道:“不知侯爷是否代为传话,说过生意的事?”
曲明月听后冷笑一声:“原来为这件事。我倒是很好奇,你凭什么妄言自己能接「老祖宗」手里的生意。要权没权,要兵没兵,光凭你们几个山贼土匪就想揽下这么大的生意,看来你不光胆子很大,心也很大。”
曲明月这一番冷嘲热讽叫申天河显得有些尴尬,不过他不在意这个,他笑着说道:“胆子不大,如何能做到如今这个规模呢。我天山寨百八十个兄弟没有怂货,只要是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曲明月听后大笑,接着说道:“真是好大的口气。侯爷,麻烦你告诉他,今日朝廷拨来剿匪的圳南军精锐有多少人。”
见曲明月发话,曲明驰倒是也很给面子:“圳南军精锐三千人,都是裴将军手里的好汉。若是二当家的想来硬的,我手里也没有怂货。”
高天鸿听见这话,提着刀就要上去,嘴里还骂骂咧咧:“你他奶奶的!当这里是上阳还是边境!要打便打,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说完,高天鸿率先拔了刀,紧接着高天鸿身后地土匪们也拔了刀。曲明驰和折目也不示弱,两个人拔了刀护在曲明月身前,身后的圳南军已经列好了队,随时等候曲明驰下令。
申天河知道两方的实力差距,他今天也不是来找架打的,赶紧拉住了高天鸿:“你冷静一些!”随后他又对曲明月赔笑:“公子息怒,侯爷也息怒。我大哥他心直口快,没见过什么世面,还请公子不要怪罪。”
“谈什么怪不怪罪的,都已经得罪了。”曲明月说得轻描淡写,语气冷淡,像是铁了心不肯放过他们,“你抢了我的货,手里捏着我的人,如今还指望我放你一马么?”
申天河笑道:“我是来和公子谈生意的,不是来拼命的。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我和公子之间并非什么深仇大恨,公子今日给我个面子,往后公子要是有什么不方便出手的事,尽管吩咐我们便好。”
曲明驰轻挑眉,听出了申天河话里的意思,他转头看向曲明月,等着他表态。
曲明月笑着看了申天河好久,接着他说道:“二当家的真是牙尖嘴利。可惜啊,「老祖宗」不喜欢牙尖嘴利的人,管教起来甚是麻烦。”
申天河倒也不急,脸上带着笑,此刻已经放松不少:“老祖宗喜不喜欢,那是老祖宗的事。只要公子看我顺眼,我自当为公子排忧解难。”
曲明月沉默着看着申天河,片刻后他站起来,望向渡川城门的方向,说道:“你想顶替刘钦的位置,就得努力证明你的价值,「老祖宗」手里不留废物,二当家的还要加把劲儿才好。等你替他了却这一桩心事,也算是给「老祖宗」的投名状,等事成之后,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听见还有事后的报酬,申天河自然高兴,忙不迭应下了曲明月的话:“多谢公子赏脸,我自然不会叫公子失望。”
曲明月瞥了一眼那两人,之后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曲明驰跟着上了车,留下命令让圳南军撤走,接着便和曲明月一道回了城。
高天鸿眼见着曲明月来了又离开,一时间着急,抓着申天河胳膊问他:“怎么走了?”
“事情谈妥了,自然就走了。”申天河回答道。
“谈妥了?”高天鸿一脸不解,“什么事情谈妥了?”
“自然是生意谈妥了。”申天河目送马车离开,背起了手,解释道:“他要咱们想办法解决掉刘钦,事后还有赏钱。”
高天鸿愣着思考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申天河的意思:“你是说,他要咱们去杀了刘钦,顶替他的位置。”
申天河点头,说道:“我原先还怀疑曲明驰是哄骗我的,他说回去问问只是缓兵之计。不过方才来的那位公子看上去倒像是个知情的,他看咱们的眼神里只有杀意,还有他身边那个侍卫,高低也是个杀神。被咱们抢了东西还能耐下心来和谈,无非是忌惮我们,和这样的人做生意没意思,那名公子才是曲明驰的上头领事人,曲明驰没有话语权,所以曲明驰才会请他出面。”
高天鸿咂摸着嘴,问道:“那刘钦可是朝廷命官,咱们杀得了吗?”
“上阳的人来放了话,刘钦就算不死在咱们手里,那位公子也不会放过他。”申天河说,“顺水推舟罢了,既然想要他手里的生意,胆子就该放大些。成功细中取,富贵险中求。”
高天鸿也不多想,他信任申天河,于是当即拍板:“好!你怎么说就怎么做!咱们寨子里的弟兄就陪你铤而走险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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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明驰坐在车里,等过了城门到了小院,他才抓住曲明月问道:“你怎么突然露面?吓了我一跳。”
“我不来,你怕是要被那个二当家的活剥了。”曲明月说,“他是个聪明人,从拦不到你的信件起就怀疑你的身份,除了知情的能镇住他,其余的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曲明驰捏了捏他的腿,说道:“你送来的那批人,我叫风眠对过了。不过,等他们处理了刘钦,真会如你所料送那些人出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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