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在药铺买的,清凉止痒,抹上就不咬了,还能驱蚊虫。”袁武说着就扣出一块往他手臂上涂抹。
涂茸看着黑乎乎的药膏咧起嘴:“好臭好臭!怪不得能驱蚊!臭死啦!”
“这可是好东西,若是不想再挨咬就把窗户关上,夜里都不能睡了,睡着就全是蚊子围着你耳朵嗡嗡叫。”袁武有些无奈,还有些嫌弃,这味儿确实太冲了。
“我不能看着星星睡觉吗?”涂茸撇撇嘴,他和涂苒从前就会躺在草地上面对着星星和月亮。
袁武唇瓣紧闭,似乎是聚拢怒意的前兆,而他的怒意并不是要动手打人,或是说些难听的话,他依旧会好好照顾涂茸,却不肯主动说话理人。
涂茸不喜欢这样,比起袁武不理他,还是打一顿比较轻松。
“欠得你!”袁武终究还是没忍住,抬手拍在对方挺翘的部位,因为这傻子都侧过身子把屁股撅起来了,那他没有拒绝的道理。
“打了我就不能再生气了哦。”涂茸又亲亲腻腻地靠在他怀里,双手搂着对方的脖子,像是哄孩子一般说着,“不让开窗就不开,好好的生什么气,你也忒不讲道理了,是不是?”
听到这话,袁武顿时后悔自己方才似乎打的有些轻,否则这啥东西才没有心思跟他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但他们今日都很累,没必要让身体继续受罪。
袁武顺手将窗户关上,把那些蚊虫隔绝在外面,希望跑进屋里这些晚上能安静些。
但突然比他想象的要懂事的多,直接不动声色布置一层小结界,屋里的蚊虫都不能侵犯他们分毫。
翌日一早,酒楼热闹起来,在他们洗漱过后也得把两间雅间给让出来。
昨日的事并没有影响到酒楼的生意,今日客人依旧很多,甚至还有好些人特意来尝尝酒楼熬煮的米粥,是否如那些人说的那样美味。
但袁武并没有心思管这些事,商会会长家要举办宴会,他是主要人物可以携带家属去,因此他一早就穿戴整齐,带着涂茸和涂苒朝商会长家驶去。
县城有什么事并非所有百姓都会知道,商会内部的事自然也只有商户们会知道,因此并没有太多人来注意他们,但依旧有人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袁武到时,商会长家门洞开,管家在门口亲自迎接着,见到他们来,皱巴的脸上都笑成花朵了。
“袁东家可算来了!”
“今日就是为欢迎袁东家加入商会,特意举办的宴会,诸位友人,定是得吃的痛快些!”
“夫人快把袁正君和这位少爷带到偏院去,你要好生照顾着,莫要失了礼数。”商会长笑着拍拍他夫人手背,一副琴瑟和鸣地样子。
夫人微笑着,不动声色收回手,把涂茸和涂苒往偏院带,并解释道:“咱们都是女眷正君,是不好和那些男人们同席的,不过也好,咱们这里更清净些,你们不要紧张,只和她们随意交谈即可。”
看着他们远离有暗室的院子,涂茸笑着点点头,天真询问道:“那边倒是看着好玩,有花草,为何不在那边举办宴会?”
夫人随意瞥了一眼,笑道:“那边是书房方向,漂亮是漂亮,但夏日蚊虫多,若是在那边咱们这些女眷哪里受得了?”
“这倒也是。”涂茸便不再多问了。
但也由此知晓那边暂时是没有人的,他们只需要悄悄散出一些灵力去那里探寻,保证里面的一切都没有变化,就好。
涂茸轻弹指腹,不起眼的丝缕气息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他们坐到女宾这里,女人和正君们都安安静静坐着 偶尔说几句话,声音也是轻轻的,听着柔和又舒适。
瞧见他们过来,大家都下意识看过来,这些夫人们多多少少都了解家里的事,因此看向涂茸的视线探究又怪异。
“快些请坐,好容易见一次,莫要和我们客气,大家日后都要常来常往,不要与我们客气。”
“是这个理儿,可得要时常见着,否则怕是要生分的。”
各个看着倒是都挺热情的,涂茸只是在想,如果真把这些肮脏事给拽出来,这些女人是会觉得痛快,还是怨恨他们?
这些涂茸一无所知,也不甚在意,他只要为袁武扫平障碍,只要这些商户再不能随意欺负他,更不能发生昨日那种事。
涂茸只是学着她们的样子,安安静静地扬着笑脸,若是问起什么,便装傻糊弄过去。
很快席面就开始了,前院的男子们在聊什么她们并不知晓,或者说就算知晓也不会做什么,她们这些后宅的女人只需要照顾好家中琐事和孩子,那就是最大的助益了。
收回的灵力告诉他,暗室还没有被发现,里面的情况依旧。
那些商户怕是以为只要有妖怪在,哪怕是只行将就木地妖怪,也都能让他们顺风顺水,却从未想过,对方也会有反击的一日。
“这院子很漂亮哦,能带我们转转吗?”吃过饭,涂茸便直接提议。
商会长夫人抬眸看涂茸,似乎是有些诧异他会这样说,但一想到她探听到的消息,又觉得这小哥儿能说出这样的话也正常,毕竟就是个乡下来的。
夫人不便拒绝,便只能带着她们在院子里闲逛,时不时还要给她们介绍着花草,也是这一行为叫涂苒发现端倪,这些商户走的这样近,夫人之间竟好似从未串过门,可见这位夫人也知晓她的夫君做的都是什么狠戾勾当。
“不去那边看看吗?我瞧那边有很多好看的花朵儿,那株红色的是什么?好漂亮!”涂茸感慨着,不顾几位夫人的阻拦急匆匆朝通向书房的路跑去。
一行人踢踢踏踏地走过石子路,急着追赶他。
商会长夫人跑的最快,到涂茸身边还下意识朝石子路看了一眼,见没有什么异样才笑着解释:“这是芍药,颜色艳丽如云霞,你若是喜欢,回头我叫人送一盆给你。”
“好呀!”涂茸说着就对这些芍药嗅来嗅去,甚至陶醉的闭上眼睛,果然啊,到处都弥漫着淡淡的腥气。
这些花草都是为了遮掩血腥味所种下的。
涂茸轻轻笑着,做了这么恶毒的事还想岁月静好的话,似乎有些太过分了哦。
涂茸对外一直都是不谙世事的天真模样,他平日里除去吃喝从不做其他的事,家里的酒楼不管,田地不管,孩子也不用管。
任何人都不会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性格,因此当他在这里跑来跑去时,这些夫人除了嫌弃他不识货,并非多想其他。
夫人原也的不愿管的,只是眼看着涂茸都跑到假山附近了,便赶紧命人去追,他却故作不知,还招手示意其他夫人也过来欣赏。
一些夫人从未来过这里,但想到涂茸的身份,自觉不好拒绝,便下意识看向夫人,想让她也过去,夫人无奈,便只能接受这暗戳戳地请求,率先迈步朝那边走去。
涂苒慢悠悠跟在后面,他和涂茸对视一眼,就在那些夫人们走到假山前的石子路上时,变故瞬间发生,脚下的石子路突然裂开,夫人婢女们通通往里面掉。
有几个位置站的稍远些的没有被波及到,见此情景赶紧把人往外面带,却不想,已经有几个婢女为护着自家夫人早就滚下去。
紧接着暗室里就传出撕心裂肺地喊叫,叫声凄惨凌厉,好似见到了比鬼还可怖的东西。
不多时,孙献早就带来等在周围的衙役们就立刻把会长家给包围了,连暗室入口都被围住。
县衙公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孙献连醒目都顾不得拍,手掌在桌面发出清脆声响。
知道里面是肮脏东西是一回事,可这次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整个暗室,三十多层石阶,里面空间宽敞的过分,分为几个大大小小的空间,每个空间里都布满血腥,有陈旧干涸的暗沉血渍,还有正汩汩流淌地鲜血。
来自那个被发现后强撑着化为人形的妖怪。
里面就算用着各式香料,和血腥相撞时,依旧是令人作呕地味道。
更让人震惊的是里面有各种刑罚,都曾用在被他们抢走的女子身上,暗室的酒坛子里,还泡有那些女子被他们割下来的部位。
作为战利品存下。
也是作为铁证。
这些商户都被抓到公堂上,虽然还没有彻底定罪,但已经扒去他们华丽的外衣,给他们铐上沉重枷锁。
而那只被救出来的妖怪,裹着涂茸的外衣,瑟瑟发抖,他垂眸默默掉着眼泪,他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有被救出来的一日。
“大人这都是误会!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我这地窖都很久没有用了,不知道何时跑进去一个小偷啊!”
商户们还在胡搅蛮缠,大有死都不肯承认的意味,即便如今铁证如山。
因为那只妖怪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话。
孙献恨的牙根痒痒,他冷笑:“你们不知!将人囚禁在地窖里折磨!还要把她们身体部位割下泡起来!还要绑架牛柱的妻儿,指使他用他爹的一条命污蔑袁武!你们桩桩件件、有哪一件事不该判个斩!立!决!”
他越说越觉得心痛,双目赤红,恨意几乎要顺着眼睛掉出来。
他管辖的地界,出现这种事,而他懵然不知,实在可悲、可笑!
“没有!我们真的没有!”
“怎么没有……大人!民妇牛王氏,指认这些畜生威胁我丈夫和公爹陷害袁家酒楼!他们嫌我丈夫不从,便将我和儿子绑起来鞭笞!地窖里那个孩子也时常遭受他们的痛打!”
商会长额间汗流不停,他绞尽脑汁解释:“我只是看他可怜,对,看他可怜把他收留进地窖里,他不会说话,还总犯错,打他两下让他长教训罢了!”
收留。
多么恶心的、为自己辩解的借口。
简直就是放他娘的屁!
第80章 砍头
因为牛王氏指认和牛柱承认被胁迫,商会长本就已经死罪难逃,再加上他囚禁殴打、残害女人和小哥儿无数,最终将其和其他参与且知情的商户通通判处死刑!
孙献甚至等不到秋后问斩,扬声告诉百姓们待这事登记在案,便会发出告示,让所有百姓都去菜市口看砍头。
若非身份有碍,他恨不得亲自做那刽子手,好把这些畜生千刀万剐!
百姓们对县令向来是畏惧的,可此时除了畏惧更多的尊敬与爱戴,耘鸣县的县令并不是贪赃枉法之人,这对他们来说便是幸事了。
孙献为避免节外生枝,不敢让普通的狱卒看押商户们,而是让自己府里的侍卫们亲自看押,免得有拎不清的狱卒把人往里面带。
至于那个妖怪,则是被涂茸带回家里了。
他似乎是被打怕了,任由刘秋和小草把他身上脏掉的外衣脱下,被塞进浴桶时也只敢瑟缩着身体哭泣,却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
泪水滴答进浴桶里,瘦弱见骨的身体不住颤抖着,身上还有被施虐后的痕迹,叫人看着便心生怜悯。
“你别怕,我们夫郎很好,他带你回来不会欺负你的。”小草边说边轻轻给他擦拭着身体,“等你养好伤,就得和咱们一样伺候夫郎和苒少爷,你到时候得机灵点,好好做事不会挨打的,还能吃饱饭,每天每顿都能吃到肉!”
“小草,夫郎没有说要他伺候呢,我们不要随便做决定。”刘秋低声提醒,虽不知夫郎为何要把他带回,但这样的人带回来终究是隐患。
若是许他养好伤就走那自然是最好的,可若是不成,恐怕就要在家里,但就算真如此,也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能决定的。
小草吐吐舌头:“我就是随便猜猜,反正夫郎是发善心把他带回来的,他总要报恩的吧?”
刘秋轻轻笑:“那也不能咱们嘴上说。”
“知道了知道了。”
小草和刘秋帮他洗完澡,一人给他擦拭头发,一人给他身上擦药,再扇扇风,让药膏凝固。
只是洗完两人才猛地反应过来什么小草大惊:“你怎么没有孕痣!”
小哥儿的孕痣并非都集中在眉间,但这人浑身上下都没有孕痣,这就有些可怕了,莫不是他们刚刚一直在给男子洗澡?!
刘秋拍拍他:“别大惊小怪,说不定是被打掉了,那么多伤……就算是男子,他都这样了,我们照顾一二也是应该的,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就是了。”
小草闻言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大惊小怪,便随意点点头,他们得带着这人去给夫郎复命去了。
将人带到主屋里,其余人都退了出去。
小妖怪怯生生地站着,又怕他们打自己,噗通一声就直接跪下了,他现在是真的知道怕了,人类真的很可怕,不仅打他,还要让他做坏事。
“你别这样呀。”涂茸赶紧走上前把他扶起来,“我们知道你是被逼无奈的,为了求救,还把自己的妖气沾到他们衣裳上,辛苦你了,但你已经被救了哦。”
“你、你们知道?”小妖怪声音嘶哑,那双眸子水润润地泛着红,看起来格外可怜。
涂茸抿唇笑了起来:“知道哦,所以查了几日就赶紧告诉县令大人了,这不就把坏人都抓到处置了吗?”
“呜谢谢……”
小妖怪是只喜鹊,刚化形没几年,对人类世界很是好奇,尤其在听说人类都很喜欢喜鹊,认为喜鹊是喜鸟儿之后,他就更是一门心思都往人类堆里跑。
但他运气不好,从林里出来时被蛇咬到了,虽然不是毒蛇,但还差点把他缠死,失了精神又受了惊吓,身体就有些受不住,浑浑噩噩地在街上乱穿梭,等他回过神来,就已经被关进满是血腥的暗室里了。
那些人起初不知道他是妖怪,但后来他饿得厉害背后浮现出羽毛,那些商户先是害怕,后来就开始逼迫他做坏事,他若是不愿意就会挨打,连饭都吃不上。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还是希望能有其他妖怪能救自己,便每日都会把自己的妖气散出去一些,这才叫那些商户都沾上他的妖气。
而他的努力求生没有白费,他被救了。
“你别害怕,等你养好身体就回山里吧,有些人类真的很可怕,等你能保护自己了,再考虑其他的事情吧。”涂茸本想摸摸他脑袋的,但额头上还有伤口,他就不敢轻易碰了。
“谢谢,我会做事的,伺候你们……”小喜鹊还记得刚才给他洗澡那两个人说的话,他留在这里是要做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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