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明明刚才还在自己面前的!怎么一眨眼没有了?
那么大一个活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他就算经历再多他的心脏也受不了这种惊吓。“娜娜?娜娜?”李观压低了声音在屋里疯狂在屋里喊着娜娜的名字,这么小的屋子,一眼就可以看到所有的角落,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在自己面前消失呢?难道.....自己还是在梦里?
不可能,自己明明是被烫醒的,要是做梦自己不可能感受到那样真实的痛才对啊!他一遍遍地环视着屋子里的画作,一幅幅白布蒙着画架围绕着他。除了白布蒙着的,还有地上堆着的,以及墙上挂着的那些画。吊诡的一片白色包围着他这个唯一的黑影。
突然又闯进来一阵风,吹得李观睁不开眼睛——伊万还是这样,从来都不记得给他的画室关窗户,也不管这些画会不会被吹跑——等他再次费力睁开眼时,房间里有不少画被吹下来,李观只能一边尽力去抓住这些乱飞的画,一边顶风过去打算把窗户关上。
他费力地把窗户关上,接着外头的月光他看清楚了画像上的内容。这幅终于不是什么诡异的画像了,而是一个正常的男人的面庞,李观仔细把画拿到眼前,看外貌也是一个俄罗斯人。
伊万不是没有怎么画过肖像画吗?除了给他的前男友们。那这个.....也是伊万的前任了?这人面相吓人,嘴唇下垂耷拉着,脸瘦削得挂不住一点肉,尤其是外凸的眼球和疲劳无神的目光,仿佛是吸了什么毒品陷入了糟糕的精神状态中。伊万如果要给自己的前男友留个纪念,怎么会挑选这样的时刻去描摹呢?
他按下心里的猜想,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娜娜,说不定这间狭小的密室里有什么机关,把娜娜关了进去?他开始在房间里翻找起来。
窗户关上了屋里的画依然散落得到处都是,李观没走两步脚上就沾到了一张。他把画扯下来,看到的居然还是人像。这次的画像换了一张脸。只是和先前的那张画像一般,画上的人依旧是瘦削得吓人,眼圈又黑又肿,头发也乱糟糟的,整个人仿佛都被抽干了精神。
直觉告诉他这应该不是巧合。他又快速地捡起地上其他的画像,同样又是一张憔悴如同骷髅的脸,甚至这张脸性别都看不出来了。
他猛然想到什么站直了身体,重新走到那些蒙住的画架旁。
“哗啦”一下,他直接掀开了画布,里面露出一张人脸。等费力辨别清那张脸后,他的瞳孔瞬间放大。一时间不可置信、怀疑、惊恐、各种情绪纷纷占据他的脑袋,甚至压迫到他的视觉神经,让他一瞬间眼前黑了起来,步伐不稳向后倒了几步撞倒了另一个画架。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拥挤的画架像是多骨诺米牌效应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一个接一个地露出纯洁白布下的真容——
一时间,无数张跟他一模一样的脸从地面上浮现出来——惊叫的、彷徨的、愤怒的、悲伤的、恐惧的、脆弱的、无助的......这些表情围绕着他,仰视着同一张脸——震惊到呆滞地李观。
突然,这些脸上的五官开始流淌出深红的液体,在血迹滑落到脸的下颌处,李观终于轰然仰面倒在一圈脸庞中了。有血珠从他的眼角缓缓滑落,而这血珠不是来自于他自己,而是来自被定死在天花板上的小女孩娜娜。
第84章 第九夜
“啊——!”
李观惊叫着坐起来,发现自己竟然还躺在床上。意识到自己又是在做梦,还是个梦中梦,李观心里多了几分侥幸。虽然他跟娜娜没有多少交集和了解,他也不愿意看着一个小女孩以那样凄惨的方式死去。
他看了眼房间里的挂钟,已经早上九点多了。他居然一觉睡了这么久,对了,他的......他赶紧摸摸贴到胸口藏着的东西,还好,这些东西还在。现在他得起床继续寻找出路,在房间扫视了一圈没想到好的藏东西的地方,最后干脆选择塞在自己裤腰里,跟自己的肚子随时贴着。
只有随时能感受到东西的存在他才能安心下来。一定能有什么办法让他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他穿好衣服准备出门,却瞥见了自己床头桌上的白色蜡烛。一时间李观只感觉浑身发凉,五脏六腑都被无限方法的恐惧揪攥成了一团。
怎么会......他昨晚没有用蜡烛......他看到烛身上僵硬未滑落的蜡泪,他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头发......焦了,头发真的有烧焦的地方......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差点把李观的魂给送走。这尖叫声是达丽雅的!
他来不及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见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又是达丽雅哭天喊地的声音。
“都不知道这孩子怎么突然就这样了,我就跟平常一样想要喊她起床吃饭的,真的没想到,我过来的时候人都凉了,可怜的娜娜......太突然了......谁能想到这个孩子会这样啊......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
李观听着达丽雅的哭诉来到娜娜的房间里。娜娜双手环握着安静地躺在床上,伊万搀扶着哭得不能自已的老太太,以防止这个悲伤的女人把自己哭死过去。
李观见状也赶紧上前过去搭把手。他一边附和着伊万说些安慰的话,一边趁机打量床上的娜娜。娜娜面如土灰,双眼紧闭着,从外观上看不出什么死因。他一边用着惋惜的口吻一边问道,“太突然了,怎么会这样呢,这孩子是突然得了什么病猝死的吗?”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昨晚应该把她留到我的房间里的,让她一个人呆在自己房间里,可怜的孩子,死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丽莎哭得睁不开眼睛,只能一遍遍地拍打着胸口,试图给自己心里的厚重的情绪找到一个宣泄口。李观和伊万只能一遍遍地给她顺着背,安慰着这个晚年丧子的女人。
“哥哥——!”
突然一声惨叫打断了房间内的哭声。李观立刻听出这样的惨叫来自塔季扬娜!还不等他有什么动作,伊万已经撂下众人飞奔了出去。李观紧随其后,就连悲痛到瘫软的达丽雅也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缓慢地跟在后头。
李观一进门,就看到伊万抱着塔季扬娜大声呼喊,“吉娜,吉娜!醒醒!醒醒.......”
他心下一沉,他赶紧凑到前面查看情况,只见吉娜已经阖上了双眼没了呼吸,任凭伊万如何摇晃呼唤怀里的小人儿,那样漂亮的脸蛋上始终没有一丝的表情流露出来。
伊万的泪水不断地涌出来,打湿了小姑娘的衣服,原本就薄弱的可怜人现在哭得像是风雨中瑟瑟发抖的白蝴蝶,只消轻轻一捏,那样的生命也要紧随着他的妹妹一同消散了。
这样的场景看得李观一时间也有些动容,他几次想要开口安慰,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措辞。他默默地把手放在伊万肩头,可正当他要劝伊万看开点时,却看到了死去的小姑娘手心里的图案。
这个图案......是书上的那个图案、是梦里棺木上的那个图案!
一瞬间他耳边所有的声音都快速地退去了。理智反而是情感退去的巨石在他的头脑占据了高位。这个图案是他在狄安娜的棺木上看到的东西。直觉告诉他,这个图案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他回想起丹尼尔所说的那句话,“......死亡指向永生......”
李观猛然缩回了自己的手。丹尼尔是这个家族里唯一窥见命运的人。他看着所有人生,望见所有人死,他的灵魂已经超越了轮回——李观在梦里看到了那样的一切,看到了在无数个轮回里他在命运捆绑里的痛苦挣扎。他会回来的!这个家族不会让自己走向灭亡的!也许、也许丹尼尔在与那样的命运作斗争的同时,已经得到了改变命运、躲避诅咒的线索和路径!
可塔季扬娜死了!娜娜也死了!
他想起来什么,一边慌慌张张地把在身后蹒跚达丽雅搀扶进来,自己却借口端水再次跑到了娜娜的房间里。他仔细地观察着小女孩的尸体,拨开她厚重的刘海,没有在梦里被钉子钉下的孔洞。看来的现实跟梦境还是有区别的。
李观心中暗想。他又去检查小女孩的手心。小女孩一手成拳像是在紧握着什么东西,一手叠握在上面,像是正在捧握着什么细条的东西.....他想起来梦里的场景,对,那根蜡烛!
现在事情变得玄幻起来了。明明是梦,却有实在的东西诡异的出现在他的房间里。梦境只有他和娜娜,如果是人为故意放的,那也不会是偷窥到他的梦境来吓唬他。如果不是人为的,真是娜娜的亡魂在那个时候入了他的梦,亡魂又怎么会移动实物?总不能搞起来凶魂谋杀吧。
那他早在那些梦里不知道被杀了多少次了!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李观百思不得其解。他又去检查娜娜的手心,小女孩的身体早已冰冷僵硬,李观不停地在心里疯狂道歉后把她的手心掀开来。
在娜娜的手心里,也赫然有着跟吉娜手心中的一样的图案!
第85章 第九夜
娜娜和吉娜的尸体停放在客厅里,伊万惨白着脸为两个死去的人点蜡烛,达丽雅瘫坐在一旁怔怔地注视着,李观一边跟着点蜡烛一边还要分神去注意两个可怜的丧亲人。
眼见着伊万形容枯槁脚步踉跄,李观赶在他晕倒前扶住了他,“你先去歇着吧,点蜡烛的事我来。还有达丽雅太太,她也需要人看护着,伊万,你坐在她旁边也可以给她一个安慰。”
他把伊万在沙发上安顿好,自己拿着蜡烛继续点燃摆放。他用余光注意到伊万确实有跟失魂的达丽雅沟通,他才稍微放下心来专心做起眼前事。
他审视着面前静静躺在蜡烛正中央的天使般面孔的女孩。她们是那样的安详那样的可爱,像是最纯洁的小天使。但是这样的天使并没有得到家族的庇佑,没有从那个诅咒中活下来成为幸运儿。
李观已经确定了这个短命的瓦西里耶夫家族的命运。那就是死亡。不论是他在梦中见到的一个个场景,还是他听到的一个个诡异又惊悚的故事,所有的瓦西里耶夫家族族人只落下了一个下场,悲惨地死去。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点燃了下一根蜡烛摆放在两个女孩的脚边。
他知道命运的走向,伊万和吉娜肯定更了解。毕竟就是他们把自己带入到这个诅咒的家族里。没有人愿意死,可总得有人死。
李观想起来之前达丽雅跟自己说过,吉娜跟娜娜是最好的朋友,也按照吉娜的要求读过那些故事。也许......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那根莫名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蜡烛,趁伊万和达丽雅不注意,把蜡烛重新塞回了娜娜的手心里。
那个图案也正好被掩盖在握成拳的手心下。
李观看着蜡烛,又看向餐桌的正前方,再看向伊万的画室。娜娜跟他说过,想要活下去的话,就要往画室哪里去。他想要的答案应该都在那扇厚重的门后。
屋里气氛沉重,除了达丽雅时不时地啜泣哀叹声,再也听不到别的一点声音。李观正想着要找什么理由要光明正大地进到画室里,伊万先开了口请李观跟他一起去画室看一看。
李观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可置信地再次问了一遍,“去画室?”
伊万点点头,起身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可他的力气早已经让悲伤掏了个空,哪里还有剩余的来支撑住他的身体。只是简单的起身,伊万都只能靠双手紧紧抓住椅背,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如同那些点燃的蜡烛,脆弱到只需要鼓吹出一口气便会彻底熄灭在这个世间。
李观赶紧过去搀扶住他。伊万顺势将重心倚靠在他的身上,在李观的搀扶下一步步走上了老旧的楼梯。
“把达丽雅一个人放在楼下可以吗?老太太精神状态也不好。”李观特意把门半敞开着,要是在画室里出了什么事,可以方便他第一时间从这里逃出去。
他边说边在房间里四处张望。之前被房顶吓到精神恍惚的场景到现在还历历在目,他这次第一时间检查了房顶和天花板,就怕在从上面出现个什么诡异的东西。
在梦里的娜娜是被钉死在天花板的,而达丽雅说娜娜是突发了疾病猝死的。梦里的娜娜说这里有活下去的办法,那梦中那般奇特的死亡应该是有什么暗示在。
前脚娜娜死亡,紧跟着病重的吉娜也就这么死去了。李观随意地在屋子里走动着,视线却从一幅幅的画上扫过——梦里全是各种人脸的画纸,现在又成了他之前看到的风景画或者一些历史画。
那个图案一定有什么意义。他的视线快速地浏览过的这间狭小画室里的一切。画室还是那么的杂乱无章,但是又乱中有序,伊万总是能在这些随意摆放的画里精准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弗拉基米尔先生,”伊万虚弱地开口打断了李观混乱的思绪。他转头的应了一声,看到伊万又摆上了自己的画板,还抽出一张新的画纸摆放好开始作画,他没有回复李观的担忧,反倒问出了另一个问题,“昨晚书房里的书自己烧起来,是您做的吗?”
“书?它不是自己烧起来的吗?为什么说是我烧的?我烧它干什么?”
李观抛出疑问后就再没得到回应了。伊万只是挥舞着他的画笔埋头在他的创作中,李观反倒突兀地打破这样的平静,“伊万先生,塔季扬娜的病是家族病吧?您身上有这样的遗传病吗?”
这样的问题又冒失又不尴尬,可是李观却非常坚定。他不相信伊万把他带到这里就是为了画画,在这次的故事开讲之前,他要问清楚他想要的答案。
“是啊,家族遗传病,要是没那个病她一定不会去世得这么早。”
伊万没有责怪或者避而不谈,反倒是只埋头在眼前的画板里,“我幸运了点,没遗传到那个家族病,可是正像你猜的那样,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没有人想要死,越是得了重病的人越会想尽办法的活。”李观在对面坐下来,连日的惊惧已经让他瘦到脱相,此刻他的眼球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红血丝,面对着即将呼之欲出的答案他更是难以抑制住内心的激动。
对面的伊万竟然也没有否认。
“所以你们在搞什么鬼?”
是想让我替你们死吗?!
李观没有喊出这句心里话。他越了解这个家族所发生过的一切,他越感到深深地绝望。一切的一切好像都被那个诅咒注定了般。注定了每一代人都会凄惨地死去,注定了家族里的至亲至爱的人会互相残杀,注定了这个家族最后会在叹息中走向灭亡。
他被卷进来被迫听这些故事,还能是为了什么?不是为钱就是为命。他算是知道那笔昂贵的家教费用最终会花在什么地方了。
一开始他想也许就是想单纯的把自己吓死。可是经历了丹尼尔的那一遭他就不这么想了。丹尼尔在他的亡妻棺材上刻下的那个图案流传了下来,那么那个图案就是破解这个家族诅咒的关键。从吉娜和娜娜的死来看,这个图案很可能就是他们的真正死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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