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东西放下后,孟月朗没有进门,甘暮新想着不要打搅人家工作,也没多做挽留,只是再次表达了谢意。
回店路上孟月朗又设想了几个原因,最终觉得有可能是自己还太弱小,所以在甘暮新眼里,梦里的他只是一只放大版会吐人话的猞猁,现实中当然才认不出人型的自己。
幸好,不然谁要是知道,身边有只妖怪把自己当充电宝,估计反应都不会太喜庆。
不得不说,孟月朗这开封近三百年的脑子还不算过期,连蒙带猜倒是对了一大半。
甘暮新梦里的他,的确是跟被打了码似的。
但他似乎忽略了,在勤奋吸收日月之精,外加偷吃人类精气的情况下,他的修为也是会缓慢上涨的。
……
最近这几周工作压力很大,或许是精力透支太过,甘暮新基本上一觉睡到大天亮。
但这天晚上,久违的梦境似乎又卷土重来。
甘暮新被雨声吵醒,睁眼的一瞬间,就知道自己又在做梦,因为他眼前竟然侧躺着今天见过的那名帅气的便利店员。
“才发现你的睫毛好多啊。”
他说着,还拿手去拨甘暮新的睫毛,让他不舒适地眨了眨眼。
原来是个梦。
无端有些失落,夹杂着并不明显的庆幸,甘暮新喃喃自语道:
“原来我喜欢这样的。“
“什么?“
对方似乎没有听清,又往他这边凑了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连一个拳头都不到。
甘暮新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细小的绒毛。
潮热的呼吸扑到肩窝敏感的皮肤上,让他下意识打了个颤。
“你下次能不能别买X家那款猫粮,比猪食还难吃,买Y家的吧,要鳕鱼磷虾口味的。”
“可是我看小暑吃得很干净…”
“因为你太穷了!他只是不想浪费,其实每一口都难以下咽!”
“好,好吧…”
甘暮新没有反驳男子的话,甚至没有觉得他这莫名其妙的言辞有什么不妥,毕竟这只是一个梦,一个梦要有什么逻辑?
男子见他答应了,当下便眉开眼笑,伸手撸了撸他的头发,就像他平时对小暑一样。
甘暮新有些惊讶,缩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又碰上另一双唇,这下直接吓得整个人坐了起来,躲到床角去了。
“不,不行,不行!”
虽然他已经接受自己并不直的事实,但实在接受不了自己潜意识原来如此的…饥渴?
每次的梦境里,他们都在黏腻地唇齿交缠,没有下一步只是因为…他身为一朵二十多年的母单,根本不知道怎么做而已!
他不会,梦里的另一个自己自然也只能耍点嘴皮子。
“别废话!”
男子身高手长,展臂一捞就把甘暮新薅回原处,接着单手就把他一双手腕摁紧在头顶,整个人笼在他的身上,掐住他的脸颊,把他变成了一条嘟嘟嘴的接吻鱼,只能被动地与对方唇枪舌战。
甘暮新内心焦灼得能煎蛋了,但身体被压制住竟然半分动弹不得。
口齿相交的暧昧水声分明很轻微,但就如兴奋剂一样,只需一丁点儿,就能把小鹿斑比塞进他心里,让他整个人被撞得七荤八素的。
“唔,轻、轻点。”
梦里这男的真的好恶劣,强势而霸道的性格,根本与现实中那位温和有礼的店员大相径庭。
甘暮新这下是真的崩了大溃了,原来自己不仅是个同,而且很可能还个饥渴的抖M……
次日,甘暮新再次准时在闹钟响起的前几秒醒来,下意识摸了摸嘴唇,轻微的痛感之余,好像还有些略浮肿。
他当然没有把异样与梦境联系到一块去,只是觉得最近熬夜上火了,待会得点杯凉茶喝下。
第7章 花田错
说起来也确实有些奇怪,第二天甘暮新照常准备猫食,结果小暑竟然一口都没有碰猫粮,只是挑挑拣拣把夹杂在其中的冻干吃了,又喝了口水,就跑到柜顶自顾打瞌睡去了。
后来整个白天猫粮也不怎么见少,甘暮新想起昨晚的梦,他是不信托梦之类神神叨叨的,只是不知怎么的就是想往便利店走一趟,那就顺便看看有没有Y牌的猫粮吧。
傍晚挑了个雨势较小的时间出门,到店才发现不是昨天那位店员在值班,甘暮新感到轻微的失落,到宠物用品区发现有Y牌猫粮的试用装,随手拿了几包,也没多逗留,结完账就回家了。
或许小猫真的比较喜欢Y牌的口粮,也或许只是喜欢吃更新鲜的食物,反正换上新猫粮后,它倒是开始小口小口吃起来了。
甘暮新也没太在意,只是决定以后改给小暑买Y牌猫粮。
超强台风果然名不虚传,结结实实吹足七天风雨,甘暮新在家战战兢兢宅了一整个假期,却没有再梦见那个帅哥店员。
于是等天晴了雨停了,他又觉得他行了,得出一个结论: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境,不过都是他工作压力太大,导致欲望有些扭曲罢了,这不,一放假就好了。
他仍是那个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
而事实是,这几天孟月朗白天都得在家,所以上的都是夜班,没空去吸他罢了。
……
假后复工的第一天,跟暑假开学的第一天类似,人在位置上,但魂一般是不在的。
有些人的魂还在国外某个小岛上狂欢,有些人的魂滞留家中被窝,而甘暮新的魂飞到了某家不知名的便利店。
于是今天六点二十三分,主管带着资料到他工位上时,只吃上了一碗已无余温的闭门羹。
而甘暮新他人呢。
已经快到小区后门了。
便利店已经在视线范围内,他却突然有些近乡情怯,步伐拖沓起来,迈的步子也就比蚂蚁大一点儿。
说实话,他心里是很有些乱的,连自己也搞不懂自己的想法,明明只见过一面的人,在梦里意淫人家,竟然还找上门来。
但这条小路也就这么长,三两分钟怎么也走到便利店门口了。
“叮咚”的门铃声响起,自动玻璃门尚未完全打开,甘暮新已经迫不及待迈进门。
今天是他值班。
“欢迎光临。”
“你好,呃,谢谢。”
甘暮新脑子里一片空白,胡乱凑合了一句,连忙躲到后面货架去了,也不敢回头看他,装模作样挑了点杂货,又回到收银台。
“你是不是有养猫?试下新进货的猫条吧,已经快卖断货了,我这还有两根,可以送你。”
帅哥店员麻利为他打包东西,说着又低身从某个抽屉中拿出两根猫条,直接放到塑料袋中。
“啊,好的好的,谢谢。”
竟然还记得我养了猫。
甘暮新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只在进门时瞥了帅哥店员一眼,便感觉耳朵有些热了,后面结账时目光都钉在他的上半身,这才发现他右边的锁骨上有一颗痣,跟梦里见过的一模一样。
原来上回才第一次见面,他已经注意人家到这个地步了吗!竟然连这么不起眼一颗小痣都还原出来了。
“欢迎下次再来。”
连声音都和梦里的这么像!
甘暮新夺过塑料袋,走得比跑快,没有再和他客套,也忽略了他小声的吐槽:
“这小子,真是i人他妈给i人开门,i到家了。”
……
晚上照旧是做了几小时的家庭作业,但甘暮新今天稍微比平常早了半小时上床。
枕头竖着搁到了床头,他赖赖地靠上去,漫不经心地打开手机浏览器,戳了收藏夹里某个体育赛事网址,先在以往深耕的国产专区划拉了一轮,但依旧兴致缺缺,又换到了欧美赛道,仔细翻找到男子射击这个细分领域,随手打开一段比赛视频,被那原始粗犷的暴力美学吓得手抖了,手机掉下,屏幕盖在床单上。
甘暮新赶紧从网站中退了出来,愣了几秒,最后认命地进入单机射击模式,找不到对手,只好准备一个假想敌。
阖上双目,眼前的男子高挑且英俊,右侧锁骨上有一点痣,身上的肌肉恰到好处,显得健美而不显暴力,但挎在腰间的枪支却是重装的,一看就弹药充足,威力强劲。
他笑着举了举自己的重枪,友好地邀请甘暮新开始比赛。
甘暮新双颊有些烫,但还是顺从地握起自己的轻式手枪,不甚熟练地尝试射击,好几次都不得要领,擦着目标而过。
那男子似乎看不下去了,无奈地失笑,来到他身边,略大一号的手包裹住他的手背,手把手教他如何打开安全栓,如何上膛、瞄准,再如何扣动扳机、射出子弹。
甘暮新有一段日子没有练习了,在子弹命中目标那刻,他很兴奋,情不自禁喊出了对手又或是队友的名字:
“孟月朗……”
他在下一瞬间睁开双眼,入目是昏明分半的天花板,半是幽暗的夜,半是微暖的灯。
帅哥店员叫孟月朗,今天结账时甘暮新专门看了他胸前的铭牌。
没想到这么快就喊上了,幸好他听不见,甘暮新心想。
甘暮新的呼吸仍有些急促,躺了几分钟,等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后,又起身去浴室冲了个澡,这才回到床上,准备美美地做他的春秋大梦去了。
而向来晚间就窝到他枕边,今晚也不例外的孟月朗本朗,理所当然围观了整场赛事。
毕竟没有多少人会避讳一只天真无邪的懵懂小猫咪。
夜灯也被熄灭了,甘暮新与往常一般向他道了晚安,而小猫咪完全没空听他说了啥的,因为他正忙着cos银行门前的石狮子——属于是整个震惊到石化,连物种都变了。
第8章 乱
最近甘暮新觉得他的猫儿子小暑可能进入了叛逆期,变得十分不待见它的老父亲,除了放饭那会儿还能边吃边骂骂咧咧忍受着他的抚摸,其他时间基本上都躲得远远的,不是摊在沙发背上半阖着眼瞅他,就是蹲在冰箱顶上一脸冷漠俯视地俯视众生。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小暑不算闹妖,但实在反常,甘暮新很担心它生病了,毕竟看一次宠物医生的钱可不少。
之前加过宠物医院的企微,甘暮新赶紧从联系名单翻出那个橘猫头像,把情况大概讲了下。
对方问了他一些问题后,表示小暑身体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可能发情了,建议他过段日子带它来绝育。
手术费保养费加起来近两千块钱,这对于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实在是雪上加霜。
甘暮新礼貌地谢过宠物医生,把噶猫蛋一事记下了,但既然猫咪身体无碍,也没什么太出格的行为,也就暂不打算实施。
孟月朗还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度过了一场拆蛋危机!
不过说起这场风波,其实还得归因于那天晚上。
自从孟月朗知道甘暮新对自己竟然起了那种心思后,就感觉整个猫都变得浑身不舒坦,只要对方一在视线范围内出现,他身上的每根猫毛都马上亭亭玉立,心脏也应激得跟玩竞技跳绳似的,咚咚咚咚蹦得他脑瓜疼。
实在是烦死猫了。
为了避开甘暮新,他把接下来便利店整个月的夜班都包了,平时在家也躲得远远的。
但很奇怪,孟月朗分明对那人避之不及,但却没有半点离开的想法。
对此,他给自己的解释是:债务尚未还清,同志仍需努力。
不知不觉已经连上了两周夜班,今天孟月朗仍旧趁着甘暮新睡下后,才溜出家门去上班。
深夜到便利店的人很少,孟月朗又是只实打实的夜猫子,没事就用收银台上那台电脑冲浪看剧,这班上得,竟然比在家还舒坦不少。
和同事交接好后,孟月朗整理了下货架,见暂时没啥事,又继续点开前几天在追的一部喜剧。
孟月朗的笑点很低,自从开播嘴角就一直咧得接近耳根。
男主角又一次犯蠢,被野猪追着满山跑,孟月朗八颗牙又藏不住了。
“叮咚。”
便利店的迎客铃响起,孟月朗一口大白牙还来不及收,下意识与来人说了声:“欢迎光临。”
说完才正式看清来者何人——是他三小时前盯着打起小呼噜的人。
甘暮新被他灿烂的牙花晃了下神,腼腆地点了点头,来到柜台前,欲盖弥彰地说自己加班到太晚了,外卖也点不到,问他店里有什么好吃的小食。
孟月朗客套了一句“辛苦了”,面上热情地给他介绍了关东煮、奥尔良鸡腿等热门食物,心里却吐槽着老子信你个鬼小猪蹄子坏得很。
东西很快打包好,甘暮新没有急着带回家,反而是在收银台右边的小桌上吃起来。
他吃东西的动作一向很斯文,此时也是不慢不紧小口往嘴里递食物。
电视剧还在继续播,但孟月朗视线早就从屏幕移到桌上一枚小镜上,原本是女店主放在抽屉备用的,现在倒被他拿出来当后视镜用了。
小镜子只有巴掌大,反射的景物都很小,可孟月朗毕竟有点道行,还是借此看清了镜中进食的人。
甘暮新半低着头,浓密睫毛挡住了他的眼神,在眼下投出蝶翅似的轻颤的阴影,加上秀气但不过分挺翘的山根,使他看起来有种温润的书生气,而沾了汤汁显得红艳艳的唇、皓白的齿与若隐若现的舌尖,却又显出一种不那么安分的秾丽。
孟月朗突然有些口渴,又觉得有些燥热,他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正想随便拿瓶饮料解解渴,却暼见甘暮新碗中落了一滴水,然后是另一滴。
他哭了,不知道为什么,但没有停下筷子,还是坚持将那碗沾了泪水的关东煮吃完,连少量的汤汁都喝干净后,又收拾好残局,转身把垃圾扔到桶里。
等他再回头,又是一片云淡风轻,无事发生。
孟月朗的呼吸无意识放慢了,他眼看着他又腼腆地跟自己道别说晚安,突然很想挽留。
为什么要留他?
短暂的犹豫已经足够在夜色中丢失一个人。
……
“还是没有鼓起勇气要他的微信。”
甘暮新走在路上,吸了吸鼻子。
刚自言自语完,又张开嘴急促地呼吸几次:
“好辣,嘶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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