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定!就怕你嫌烦。”明朗傻笑两声,摸摸鼻子,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犹豫片刻还是开口:“江哥,今晚能见面吗?我知道你今天有事,我……我可以去你小区门口等你吗?反正我也要夜跑,咱们可以一起散散步,我知道有家很好吃的糖水铺,离你家不远……”
“好。”江独慎很快就答应,甚至像是轻笑了一声,那若有似乎的呼吸声听得明朗整只耳朵都麻了。
“我大概要九点才结束……”话音未落,江独慎察觉自己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他猛然抬头,目光锐利地扫向来人,助理郑拓风站在门口,神色有些怪异。
“江总,该动身了,会议马上开始。”
江独慎微微蹙眉,露出了被打扰的不悦,但他还是简单一点头,朝手机对面的明朗说:“我准备开会了,今晚见。”
“今晚见!”明朗兴奋地大声道,这家伙本来就是低音炮,嗓门又大,这么一嗓子仿佛放音似的,江独慎偷偷把手机拿远一些,但嘴角却微微勾起,神情柔软,直至对方挂了电话,他才把手机收回西裤口袋里。
不远处的郑拓风也听到,却低下了头,神色隐藏在阴影里晦暗不明。
江独慎起身,拿起平板,刚准备走,却又想起明朗老是唠叨让他多穿衣服,于是便把衣架上的西装外套拿下来穿上,这才往门口走去。
经过郑拓风时,对方突然开口:“您最近总在和人发信息或者打电话呢……”
江独慎顿住脚步,微侧脸看向对方,目光逐渐变得冰冷、凌厉。
郑拓风明显感受到沉重的威压,他把头压得更低了,呐呐道:“对不起,是我逾矩了。”
江独慎语气淡漠:“你以前一直很有分寸,现在看来似乎不然。”
“我……”郑拓风涨红了脸,刚想说点什么却被打断。
“小郑。”江独慎面无表情,平静道:“文秘室那边还有空缺,你下周就去那吧。”
郑拓风脸色变得煞白,他猛然抬头:“不……江总!我、我很抱歉,我不是……真的非常抱歉,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声音慌乱又惶恐。
但江独慎只是无情补充:“如果你有其他想去的部门,也可以提出来,我会尽量安排。”
说完,男人重新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
江独慎没有看到的是,背后那位向来温和稳重的郑助理,此刻浑身绷紧,紧握双拳,正用一种偏执、绝望并且阴狠的目光死死盯着他的背影。
第33章
瀚江的项目又重新回到手上,整个技术二组都洋溢在喜庆中,下午谭经理请全组喝奶茶,大家都眉开眼笑,其乐融融。
明朗心情更是要上天,一整天回复邮件和接电话的语气都特别热情洋溢,辛承宇给人发了封邮件请明朗协助提供些资料,几秒后收到回复:
【好的哦~】
“……”他扭头幽幽看了一眼明朗,“你能不能正常点?”
明朗朝他眨眨眼,不说话。
“靠……”辛承宇收获一发猛男撒娇,竟也不觉得恶心,只是有点无力吐槽,只觉得这家伙也就靠着这张脸撑住气质,不然总这么二形象早垮了。
下午到了下班的点儿,明朗麻溜收拾好东西跑路,走之前还给江独慎发了条信息“汇报”,虽然现在江老板已经没有那么频繁地打探他的行踪,但之前他已经莫名养成了习惯,习惯性告诉对方自己在哪,准备干什么。
江独慎没过多久就回复了,说自己结束后再告诉他。
明朗心满意足,在附近打包了个炸鸡套餐就溜回家边吃边打游戏。
游戏一打就是两个小时,八点半,明朗换了身运动服,出门夜跑,算算时间先在附近公园绕几圈,然后再跑去江独慎家,应该刚刚好。
最近开始进入初春,气温回升了些,明朗本身也是个火炉体质,跑了一个多小时大汗淋漓,接到江独慎电话时他也刚好正往挽月公馆的方向跑,气喘吁吁对人说在大门等他,原本已经有点累,但接完电话后明朗立即又像打了鸡血一样HP拉满,重新加快速度狂奔。
挽月公馆的大门保安都已经认识明朗,见到人跑来还打声招呼,明朗也笑嘻嘻挥挥手,绕到旁边围墙那休息,就是上次他蹲守江老板的地方。
他满身汗,但是没有带毛巾纸巾,只得拿护腕蹭掉额头的汗珠,不然流进眼睛里难受得紧,正想着自己带着一身臭汗去见江老板是不是不太妥当,打算找保安小哥借点纸巾,没想到抬头就望到江独慎的黑色大奔从拐角处驶来。
明朗也顾不上擦汗了,迎了上去。
江独慎按下车窗,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神情却十分柔和,他朝人点点头,轻声道:“上车吧。”
明朗麻溜坐进副驾,却见江独慎一脚油门继续往小区闸门驶去,似乎打算直接回家。
“咦……我们不是要去吃糖水嘛?”明朗疑惑,他可是专门只点了一份炸鸡套餐,留着肚子打算吃宵夜的啊!而且刚刚跑了这么久,已经有点饿了……
江独慎微侧脸打量他一眼,然后转回来,嘴角嚼着一抹淡淡笑意道:“先去我那冲个澡。”
明朗这才意识到自己浑身像从水里打捞出来那样,还在滴着水,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笑了,然后手忙脚乱地把手上的汗往裤子那蹭,担心会滴到车上。
微微的汗味中夹杂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充斥着车内狭窄的空间,让江独慎耳朵有些发热。
“前面储物箱有纸巾。”他淡淡提醒,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明朗“哦”了一声,拿出纸巾盒几乎把全身露出来的皮肤都擦了个遍,等擦完,又传来男人的声音:“右侧有垃圾箱。”
明朗把一大团纸巾扔进车门侧边的小型垃圾箱里,这才忙活完,刚转过头想看看几天没见的江老板,目光却猛地被那人轻松搭在方向盘上白皙修长的手吸引了目光——
那只手上原本斑驳的伤痕和血丝已不见,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细腻白皙,但光影交错之下,明朗还是能隐约看到部分不平整的小伤疤。
他莫名松了口气,那天晚上剥开江独慎的黑丝手套后看到的景象,至今想起还会让他觉得揪心和酸涩。
等江独慎把车停稳熄火后,明朗突然问:
“不戴手套了?”
那语气随意又大咧咧的,仿佛只是发现对方今天换了一种穿衣风格,随口问了一句而已。
江独慎顿了顿,不自然地坐直了点身体,半晌,才低低“嗯”了一声。
明朗突然抓过他的手,江独慎吓了一大跳,紧张地后仰身体,并且下意识地想抽手,但却被对方的大掌牢牢握住。
那力道强势,却又轻柔。
明朗不说话,只是把人的手拉过来捧在掌心,借着昏暗的车内灯光仔细端详。
他看到那些原本凹凸不平的指甲重新开始长出来,被男人修剪圆润,整个指甲却仍透露着一种脆弱的嫩粉色。
“嗯。”明朗满意地点点头,勾了勾唇角,用仿佛夸奖小孩般的语气道:“很棒呢,江哥,以后也要好好爱惜它们哦。”
一种前所未有的害臊和窘迫涌上江独慎全身,他猛地抽回手,下一秒立即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把门甩上。
被明朗握过的手仿佛被火烫了一般,灼热麻痒的感觉从他的手传导到手臂、肩膀,然后再涌向全身,江独慎耳朵嗡嗡作响,甚至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意识到了自己情绪的异常,这是种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情绪,就算他曾经写过几千张情绪卡,都从未有过同类的记录……
他觉得有些心慌,他不想要体验新的情绪,他经过无数次的忍受、记录、训练,好不容易学才会识别并管理自己已有的各类情绪,也已经受过系统训练去应对这些情绪带来的困惑和麻烦,他在自己经过千锤百炼打造的坚实城墙里享受着短暂的平和——
他不想要再去面对未知的感受。
江独慎难受地捂住失速的心跳,脸色有些苍白。
但明朗这个心大的家伙没有意识到对方的异常,只以为江老板不好意思了,他屁颠屁颠跟下车,还非要往人跟前凑。
“汗臭味……”
江独慎躲开,嘴上嫌弃了一句,按了下车锁后转身快步往电梯间走去。
其实他并不觉得明朗身上的味道难闻,只是觉得如果自己的心跳再快下去,心脏可能会坏掉。
然而被江老板嫌弃的明朗遭受到一万点暴击,他委屈兮兮地跟在对方后面,像是在外面疯玩后一身脏兮兮回家的大狗。
四度登门,明朗已经很自觉地把这当成自己家一样不见外了,他一进门就熟练地拉开鞋柜从里面掏出自己上次穿过的居家鞋,穿上后毫不客气地往厨房跑,拿了杯子接了温水“咕咚咕咚”喝了个爽,然后才往浴室走。
“我洗澡了啊,江哥,你随便找套旧衣服给我凑合下。”这人边走边脱上衣,把黏糊糊的运动服扯了下来,露出了结实精壮的上半身。
江独慎没有他这么风风火火,这会儿才刚刚慢吞吞换好拖鞋,他应了明朗一声后抬头,然后就被映入眼帘宽阔硬朗的后背惊吓得整个人一抖,随即猛然扭头,移开目光。
刚刚平复的心跳又开始失速。
不能再这样跳了……江独慎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不自在地捂住发烫的耳朵。
他真的会坏掉。
明朗是个典型的糙汉,洗澡速度很快,头发上挤点洗发水,身体上糊上一坨沐浴露,然后把自己从头到脚搓一遍,打出泡泡后再往脸上抹两圈,最后直接用花洒兜头淋水,冲洗干净,前后不超过五分钟。
等他赤着膀子擦着头发出来时,才后知后觉自己现在身上的味道和江独慎是同款,莫名有点小激动。
江独慎此时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客厅打电话,他脱掉了外套,只穿着浅米色的衬衫,领口的纽扣解开了两颗,整个人显得没那么严肃正经了,散发着居家的随意慵懒。
见到明朗光着上半身出来后,江独慎下意识地皱紧眉头,往远处的沙发坐了坐,然后侧过身体也不知道是想挡住对方还是自己的视线。
这套回避的动作很明显,明朗有点受伤,但目光却敏锐地捕捉到男人粉红色的耳朵尖,这位十八K纯金直男傻愣愣在原地发呆半晌,智商运行了一个大周天,顿时醍醐灌顶,福至心灵,他终于意识到什么,向来脸皮比城墙厚的人也有点脸红了。
他把搭在肩上的衬衫拿下来,想回房穿又觉得自己矫情,于是扭扭捏捏套上身,整一个黄花大闺女似的。
江独慎不知道这人又在演哪出,他现在是越发觉得自己有时跟不上明朗的脑回路,于是他也不分析了,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回电话中。
“小郑,你不必再说了,没有意义。”
是郑拓风的电话,其实从他下午说完调动的事情后郑拓风就打过几次电话给他,明知道他晚上有饭局,依旧不依不饶地打,看来是破罐子破摔,真的不打算讲分寸了。
这边的江独慎因对方的纠缠露出几分不耐烦,那边穿好衣服的明朗耳朵早就竖起来了——
小郑?
卧槽,这又是哪个小郑?哪来的小郑?
这人都已经天天跟他发信息打电话勾勾搭搭了,怎么还有时间去发展一个小郑出来?
明朗瞬间黑了脸,一脸凶神恶煞地挤到江独慎身边坐下,目光如炬地盯着人猛瞧,一副抓奸的架势。
江独慎又被男人热烘烘的体温和大腿挨着大腿的触感分了心,话筒那边郑拓风又说了什么,他根本没法集中注意力去听,只在想这人为什么用这种怪异的眼神盯着他?为什么老喜欢挤着他坐?明明沙发这么大……
电话那头的郑拓风似乎把他的沉默当成了无视和轻蔑,突然一改苦苦哀求的语气,压低声音阴鸷道:“你会回心转意的。”然后猛地挂断电话。
江独慎有些愕然,显然江总活这么久鲜少被人挂过电话,但很快他就轻轻笑了一声,那声音听得明朗都觉得毛骨悚然,悄咪咪把本来恶狠狠盯着人的目光往下移动了一丢丢——盯着人锁骨去了。
看来他还是太仁慈了。
江独慎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下巴,一脸淡漠地沉思。
把郑拓风调去其他部门不是他以前的办事风格,太过心软,想来自己到底还是受到一些影响……他瞟了在隔壁眼观鼻鼻观心的大个子一眼。
感受到温度后,行为也会变得有温度吗?
江独慎挑挑眉,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
郑拓风这个人,不能留着,他很快就冷静地做出决定,风险需要全部扼杀掉。
然而……其实他还有更大的“风险”。
他有些出神地朝明朗看过去,对方快速抓住他的目光,朝他咧嘴一笑,痞痞的。
可是,他可能已经没法排除这个“风险”了,江独慎有些绝望地意识到——明朗已经不仅仅是风险了,他像是自己满目黑暗中的一道光源,寒霜刺骨中的一方热土。
“谁啊?”明朗见江老板打完电话只是傻乎乎望着他,似乎没打算解释点什么,于是他只好自己酸溜溜地问,“这么晚还找你啊?没点分寸啊!”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晚”跑来别人家里洗澡,穿人家衣服,待会还要约人家吃宵夜,好像自己很有分寸似的。但明朗一脸理所当然理直气壮,自信地把自己划进可以跟江独慎不讲分寸的范围。
“确实没分寸。”江独慎附和,对明朗这句话觉得有趣,他的感受被这人大咧咧说出来,仿佛真替他抒发了一些郁闷。
“我的助理,嗯,前助理,今天刚解雇了。”他解释,突然想起每次他和别人打电话,这个年轻人总是变得有些……攻击性,面对陈德鸣和蒋逸时似乎也是如此。
这像是心理现象中的“占有欲”表现,江独慎沉思,想起自己曾在书上看过,部分人会对自己身边的人事物产生较强的占有欲,这种占有欲并不仅针对恋人,对朋友、亲人甚至自己的所有物都有可能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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