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竞拍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八百两银子喊出后,似乎没什么人再跟着叫价了。
“八百两银子没有人愿意再往上加了吗?我们婉棠姑娘今晚又花落哪家呢?”
老鸨见氛围僵持,赶紧跳出来调动众人加价的情绪。
“一千两”
一直没有动静的包厢叫价,直接在原有的基础上多加了二百两银子,老鸨听到这声音后笑的嘴都快咧到耳根了。
她原本谋算着卖个五百两就已经算是好价钱了,没想到现在竟然翻了一倍。
“好好好,一千两,等会儿婉棠姑娘就会去厢房里候着官人您的大驾光临。”
生怕那人临时反悔,老鸨直接拍板定下,不敢耽搁片刻,推着婉棠就下了台。
“一千两,普通人家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啧啧啧,真是奢侈。”
严修永摇着头感慨,时随却眉头皱的死紧。
谈掠枝梳拢那什么棠是要做什么?身残志坚?第三条腿的康复治疗?
没想到平时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一人,玩的竟然这么花。
包厢的帘子被掀开,时随抬头就看见影三那张冷死人不偿命的脸,心中暗道不妙。
“时少爷,我家主子有事请你过去坐坐。”
影三木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沉声道。
“你是什么人?我们时小少爷岂是你说请就可以请的?”
时随还没说话,严俢永倒是先一步挡在她面前。
毕竟这个一身黑衣服的木头脸看上去就不怎么好惹。
今天是他把时随请过来的,总不能让人受了欺负。
“时小少爷,我家主子有事请你过去坐坐,希望你不要让他等急了。”
影三没有分给严修永半点注意,只是盯着时随重复了一遍。
“走走走,现在就走,他都来逛青楼了,我来这里看看怎么了?”
刚才无意中抿了几口酒的时随突然恶向胆边生,一拍桌子站起来,梗着脖子嚷嚷了句。
影三还是没什么反应,只是一言不发的带路。
出头未遂还被丢在包厢里的严俢永后知后觉的挠了挠头,原来祈安那小子和人家认识,亏我刚才还站出来保护呢!
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但真走到包厢门前后,时随的心里还是有点犯怵,毛毛的像有虫子在爬。
倒不是忌惮谈掠枝,主要是怕这个不干人事的王爷去和他爹告状。
“怎么,躲在外面不敢进来了?还是伤寒发热走不动路了,需要我出去请你。”
谈掠枝冷淡的声音透过遮挡的门帘传来,时随被他这么一激,直冲冲了走了进去。
理直气壮地抬脚勾走桌边的椅子挪到自己身后,干脆利落的坐了下来。
“怎么了?就不允许我突然身体状况好转过来逛花楼吗?”
反正谈掠枝也在这里,时随觉得自己和他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因此理不直气也壮。
“过来。”
谈掠枝神色不变,仿佛一点也没生气,笑着冲时随招了招手。
时随试探的往前走了几步,见他没有动作,乖乖蹲下。
“你要给我爹告状吗?”
时随还是想争取一下,乖乖的把头垫在谈掠枝的腿上,眨巴眨巴眼,讨巧道。
谈掠枝把手背贴在他的额头上,探了探,轻声开口,
“不是说发热了吗?怎么我摸着温度正常?祈安的身子好的这么快吗?”
装病的时随哪里会有什么问题,他身体壮的跟头牛似的。
“我装病的,我想来青楼逛逛,所以你能别给我爹说吗?我就当今天没看见你,你也当没见过我。”
时随主动拉着谈掠枝的手在自己脸侧蹭蹭。
“装病,为什么装病?不想看见我吗,还是这招春楼里有你看上的姑娘。”
谈掠枝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少年的后颈,问的不紧不慢。
“我就是想来看看,再说你不也来了吗?难道这里也有摄政王你喜欢的姑娘?”
时随是惯会反问的,直接用谈掠枝的话堵了回去,
“而且我可什么都没做,但你可是一掷千金买了那婉棠姑娘一夜。”
谈掠枝表情一凝,捏着时随后颈的手慢慢松开,似笑非笑。
“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花这笔银子吗?”
谈掠枝拍了拍手,方才还在台上被众人争夺的花魁被影卫直接拖进了包厢。
“你买了人就是为了折磨人家?”
时随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少女身上的红色罗裙被扯成破烂的纱带,梳理整齐的发髻也散乱了下来,看上去很是狼狈。
谈掠枝心理已经变态到这种程度了吗?专门来青楼里买花魁折腾。
从时随千变万化的表情不难看出他在猜什么。
谈掠枝无奈地叹了口气,掀开桌上冷茶壶盖,直接把凉水泼到了婉棠的身上。
“你是怎么发现我身份的?”
温婉可人的少女此刻的表情却阴森的吓人,脸上妆容花了大半,脂粉和口丹糊成一团,早就没了刚才的得体。
“潜入京城的探子不止你一个吧,把他们的身份交代出来。”
谈掠枝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被影卫按在地上的婉棠,姿态漠然,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思。
第68章 喜怒无常的残疾摄政王12
时随刚升腾出的底气一下子泄了个干净。
谈掠枝是来抓探子的,只有他是真来逛青楼的。
莫名产生了种老爷出去偷吃被大房抓到的心虚感。
没法辩解的时随默默把自己缩在宽大的圈椅上,试图降低细节的存在感。
谈掠枝看出他的不自在,捻了捻手上的珠串,无声轻笑。
刚才胆子倒是大的很,现在说心虚就心虚,狸奴似的多变。
“你们死了心吧,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婉棠光裸的手臂环在胸前,神色一凛,就准备咬破口中藏着的毒药自尽。
“咔嚓”一声脆响,影卫眼疾手快,直接卸了她的下巴,断了她寻死的可能。
“好清脆啊这花魁也是可怜竟然落到谈掠枝手里了不过她好像是敌国的探子,那应该算她活该。”
时随胡乱的想着。
婉棠见自己已经陷入死局,瘫软的躺倒在地上,被影卫抓着头发提了起来。
“王爷,她身上的暗器已经全部被搜出来了,要带回王府中的地牢吗。”
影卫面无表情的扯着手下少女的头发,力气大到恨不得把那一头浓密的墨发连根拔起。
婉棠疼的面目扭曲了一瞬。
“嘶”时随小声吸气,感同身受那般摸了摸自己的发尾。
“带回去审问,那老鸨也想办法带回王府,她绝对知道点东西。”
谈掠枝没有过多浪费时间,毕竟现在相比于这个混入京城的尚族探子而言,貌似还有个人在等着他去收拾。
影卫没有犹豫,剑托在花魁的后脑上重重一撞,直接把陷入昏迷的女人扛到了肩膀上抬走。
包厢里的人退了个干净。
只剩时随孤零零的面对准备秋后算账的谈掠枝。
“小将军为什么不说话?急着回家养病吗?”
谈掠枝黑沉的眸中一闪而过揶揄的笑意,指尖抵着茶杯的杯口轻轻摩挲,
“都说了我是在装病!”
时随低着头,小声反驳。
“其实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你想来青楼,指不定还能跟着我过来,小将军要是看上哪个姑娘我还能自掏腰包满足你。”
这话嘲弄的意味明显。
平时谈掠枝都是戏称时随为小少爷,只有故意阴阳的时候才会喊他小将军。
时随没有军功没有成色,是担不起他这声小将军的。
时随答不上来,索性闭嘴,睁着眼睛当木头人。
他倒想看看谈掠枝还能说多久。
讨人厌的家伙。
“这楼里的姑娘,小将军要是瞧不上,还能去别处青楼逛逛。我怎么说也算你半个老师,这点小事还是能做到的。”
事实证明,时随的忍耐心确实是挺脆弱的。
谈掠枝才说了两句,他都听不进去,直接扑上去捂住了他的嘴。
“不准说了,不准说了,你真是小心眼,不就是逃了你一堂课吗,念叨个不停。”
时随眸色偏浅,因为生气而盈着一层水光,喝了几口的清酒上了劲,昳丽的红直接蔓延到了耳根。
被他猝不及防这么一扑,轮椅整个向后倾倒,谈掠枝依旧是那副不显山不露水的沉稳样,手却稳稳的按上了一旁的桌面。
仗着谈掠枝的腿没知觉更动不了,时随索性跨坐在他身上,掌心按在他的唇上。
“听到了没,不准再说了,还有不要和我爹告状否则,否则”
时随否则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故作威风的瞪大眼睛。
像是觉得通过这种方式就能唬住这摄政王而已。
跟只被踩了尾巴,陡然跳起挠人的狸奴似的。
谈掠枝少见的没有生气,甚至还刻意收敛起了周身的锋芒,轻拍着时随的手背,示意他松开。
“你不准再说我了!”
时随知道谈掠枝轮椅的扶手里藏着把短刀,刀刃上淬了毒,见血封喉。
如今任由自己扑在他身上,大概是存了放过自己的心思,心中无声的松了口气,慢慢的收回了手。
“自己做错了事情,如今反倒是你先生气了。”
谈掠枝没有说让时随从他腿上下去,抬手半搭在少年的后腰上,隔着单薄的布料,甚至能到及柔韧的肌肉和微凸的脊骨。
“你讲了太多遍,再说我都认错了,你应该原谅我。”
时随蛮不讲理的把自己从错误里脱身。
“下次,我一定不会再装病骗你。”
“你就当这次没看见我,行不行?摄政王殿下。”
说罢,时随就从谈掠枝的身上跳了下来,一溜烟地往外窜,临走还不忘再补上一句,
“就当你答应我了,这是君子协定,我要先回去”
厢房里只剩下谈掠枝一人,杯中的茶早就凉透了。
轮椅慢慢移动,他抬手端起那杯茶,手腕一抖就泼在了地上。
“人走茶凉,没人能落得个好下场,我也一样。小将军若是能从京城离开,说不定能逃过这劫难。”
因为有了时随的提前招呼,严修永没有刻意留下来等他,玩够了就离开。
时随回去瞧了眼之前的厢房,在确定没人后自己也准备离开。
楼外守着揽客的老鸨没了身影,八成是被王府的影卫带回去问话了。
想到谈掠枝,时随又是心中一梗,揉了揉鼻尖,打了个喷嚏。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好不容易编了理由出来玩,竟然会和这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王爷撞上。
夏日晚上的风没有什么凉意,只是吹着,掠过树叶,吹动发丝,但还是热的。
果然古代人都没什么夜生活,除了个别的几家店铺还亮着,街上几乎看不见什么光。
大家都睡得很早。
时随就这样慢慢地走,边走边纠结着谈掠枝这人会不会违背那胡乱定下的君子协定。
算了,左右不过一顿打的事情,再说自己现在的身体可比刚来的时候结实多了。
就算挨两顿打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谈掠枝要是乐意当小人告状的话就让他告吧。
时随安慰着自己。
就这样纠结了一路,再抬头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将军府的围墙。
时随熟门熟路的翻墙而入,除了替他守夜的秋桂外没吵醒任何人。
“少爷你回来啦!”
守在门口的秋桂在看见他的身影后先是眼睛一亮,然后压低声音道。
“我爹来过吗?有没有发现什么?”
时随开门,勾勾手示意秋桂进屋。
秋桂环顾了下四周,跟在他身后挤了进去。
时随挑了挑油灯的灯芯,然后点燃。
漆黑一片的屋里瞬间有了光。
“没有,将军派人来问了两句,都被我搪塞过去了,没有人发现少爷你不在府里”
秋桂拍了拍胸口,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天知道,她一个人应对侍卫的时候心里有多慌乱。
“好姑娘,这次多亏你了。”
知道她打掩护的不容易,时随翻出几两碎银抛给了秋桂,就当是赏钱了。
“多谢少爷,这都是我该做的。屋里有换好的清水,要是喝了酒的话可以洗把脸清醒下。”
秋桂心满意足的收了那点银子,交代了几句后就被时随吩咐着退下了。
油灯微弱的光焰还在跳动,时随起身洗了把脸后直接吹灭了灯。
房间重归黑暗,时随坐在床边,恼怒的抱怨一句,
“下次再和严俢永去青楼,我就不姓时!每次和他出去,都没遇到过什么好事!”
第69章 喜怒无常的残疾摄政王13
谈掠枝应该是遵守那个所谓的君子协定了。
时随心惊胆战的等了四五天,也没见时雄真有什么反应。
等来的只有王府的马车,和那个总是板着脸的影三。
“时小少爷,王爷今日身体欠佳,派我来告诉你。”
影三扯着马的缰绳,声音没什么起伏。
“谈掠枝病了?”
时随险些以为谈掠枝是在拿自己上次装病的借口搪塞自己。
但转念又想到那如附骨之蛆缠在谈掠枝身上的寒毒。
“小少爷只用知道王爷身体不适就可以了。”
影三没有回答时随的问题。
“那我去看看王府看看他,你家王爷算我半个老师,如今他生病了我去探望很正常,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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