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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煞·双生枝(GL百合)——林平

时间:2024-12-23 07:51:03  作者:林平
  黑暗包裹着大地,兵刃的寒光在月色下凝成一线。晚风刮过!兵器撞响!杀意与沙尘一齐卷地翻腾,他猩红的眸中敌意摄人心魄,在战无不胜的骁将面前,无人不汗毛直立。没有时机回头,或是说他不想回头,他堕入浓夜的厮杀中,仅仅露出一张模糊的侧脸。
  「我是你永远的臣。」
  眼泪夺眶而出,夜太黑,岸太远,苏青舟甚至看不清他的脸,却能依稀看见隐约上扬的嘴角。
  原来龙翎,是会笑的。
  他现在……开心吗?
  那她为什么……会哭呢?
  一支飞箭射在船边,苏青舟猛地后退,跌坐在船中。
  旧影袭来,她跌坐在地上,跌落在梦里。
  只有一个人这么叫过她,除了那句绿船,他们毫不相像。
  六月花灯节,宫中灯火满树,繁花夹道,好一番热闹景象,叫天上明月都失了颜色,甘心作一勾高挂的小灯。领星亭下灯明火彩,女孩走上前去拿到属于自己的花灯,放在手中转了转,一脸无精打采。她打扮得并不简素,一身秋海棠红娇俏无边,耳戴一双珍珠坠,头插一支金灿灿蝴蝶簪,腕子上陪了只鲜灵灵的翡翠镯,可偏偏看上去和其他同龄的贵女不搭调。花灯不过如此,哪有她们显摆得好,她兴致索索,绕开一群姐姐妹妹,寻了个僻静角落,刚一扭身,转眼间见后头有个跟屁虫。哎呀,被发现啦!跟屁虫尴尬地摸了摸小帽,鼻头一皱,低头羞涩一笑。小姑娘没理他,敛好裙角蹲下来放花灯,柔手儿一抬,随意地推了出去。
  「你写了什么?」男孩好奇道,他伸长脖子,不停地扭头望着小灯在湖里打转,期待有字的那一面转到他眼前。
  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因她什么也没有写下。
  「我以前从未拥有过自己的花灯,也没有穿过这么好看的衣裳,」女孩嘟了嘟嘴,眼珠滴溜溜地转上一圈,撇过头去别扭地说道,「也没有人,会像你一样想要见到我。」
  「但是你现在有了呀。」发话的男孩相貌清秀,作淡烟色绫罗打扮,腰间系着个梭绣荷包、山水扇套,他抚掌而笑,看上去文弱秀气,不似将门出身的虎子。
  「那是因为有贤妃娘娘。」小姑娘檀嘴儿一抿,斩钉截铁道。她打小没得到过好东西,吃的是冷饭,穿的是别人挑剩下的衣裳,除了讨不到陛下欢心的生母,又哪里有真心待她的人。当她凭借生母的死,一跃成为贤妃之女时,看到这些个好物件,心头并不欢喜。她头上华丽的簪子是母亲的头发,身上柔顺的绸缎是母亲的皮肤,吃的珍馔佳肴是母亲的五脏六腑,那些凭空多出来的好意,代价是母亲同她在未来相处的时光。眼见之美好,无一不鲜血淋漓,是母亲拿性命换来的,是贤妃给予她的,却都不真正属于她。
  「不,我想要见到你,才不是因为贤妃娘娘!」男孩极力否定,真诚的双眼里映着清亮亮的光,他像是没有遇到过阴雨天的小太阳,看到任何阴霾,都想要去照亮。
  「可没有贤妃娘娘,你才不会认识我呢。」
  见女孩依旧撇着嘴儿生气,男孩变戏法一样从袖中取出一叶竹编小舟。
  「那我们不放花灯了,放这个,」他把小舟放在女孩手心里,拖长了声腔唤她的名儿,「你看,像不像你,青舟。」
  女孩双手捧起小舟,左右瞧了瞧,哼了一声:「我才不要做青舟呢!」
  话罢,她把小舟放进湖中,摇头道:「舟那么小,湖里走,又经不起浪!我要做大船!」
  「那我以后就叫你绿船好了。」
  「什么绿船!好难听的。」
  「绿船!绿船!绿船!」
  「不许叫我绿船!」
  「那你笑一个,笑一个我就不叫你绿船了。」
  他似有无穷无尽的方法,让她开心。他的嘴里有说不完的话,袖子里能变出五花八门的宝贝,小太阳的光渐渐驱散失去母亲的阴霾。她头一次,开始学着接受别人的好意。那时候她是那么期待长大,那么希望他能把她带出深宫,一起去寻找属于他们的天下,一起携手走遍烟雨江南同长风大漠,一起从青梅竹马到白发婆娑,但他失去了腿,被囚困了在醒不来的梦里……
  龙翎身处一片刀山火海,他心知此生或许再无可能见到她。
  曾经他不及弱冠,所以他要正值风华。
  曾经他体弱多病,所以他想以一当百。
  曾经他口若悬河,所以他将沉默寡言。
  曾经他不能为她建功立业,所以他为她带来了胜利无数。
  曾经……
  曾经他得到过她的爱……
  他后悔不来,因懦弱而生的遗憾,无法面对残缺而自毁的尊严,当初是他只身决意要走。
  曾经他有她的爱,却无力守护她。
  而今他没有她的爱,却有力量保护她。
  如此两两相补,亦算作完整了,龙翎这般想到。
  他多高兴,可以成为最后守护在她身边的人,哪怕只有一刻,哪怕是最后一刻……
  时隔多年,年少时的一纸空文终将兑现——大男儿啊,志在四方!
  这个男人久违地笑了。
  便让我为你回归,这四方寰宇吧!
  男人大笑,战马嘶鸣,兵刃冲撞,鲜血迸溅,黑夜无垠,包容万物,无数怪诞在不见五指的漆黑里悄然生发,矛与盾刮擦出焰星,绝望与希冀在浓夜中重逢,死灰与心火在破灭中重生。
  好比,他笑了,她哭了。
 
 
第 118 章 水火之交
  小船渐远,远方的喊杀声宛如梦呓,渐渐变得不再不真实。船帐中,苏青舟坐地抱紧双膝,她紧紧咬着唇,双肩颤抖不断,惨白的面容上唯有眼角泛着点点血色。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船中回荡着哽咽的低语。
  「我哪知道?」一旁默不作声的船夫莫名接了话。这声音颇为耳熟,不屑的语气,上扬的音调,咬字音游花划水。惊讶使她瞬间止住了哭泣,方才上船匆忙没注意,这会儿一打量,苏青舟发觉摇船之人虽打扮得和普通船夫无二,但身量较男子更为苗条,且脸被一个斗笠遮得严严实实,大夏天里唯有握紧船桨的一双手裸露在外。以握桨手势来看,此人绝非弄桨老手,她愣愣地看着那双手,五指修长,骨节并不明显,与男子的骨量与力量感不同,又与女子的白皙细腻不沾边,谈不上完美,却另有一番风情,用来划船着实暴殄天物。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只见那人把头上雨笠一摘,单手打起船帘,拿了个帕子抹了把脖子上的热汗,也不看她,自顾自坐下了。
  「你……你!」
  她稍稍侧首,月光不自禁地勾勒出了一条清晰的下颌线,那是一张抹了几把黑泥也挡不住卓绝丰神的侧脸,在黑夜中愈发出奇的出挑。她不是张子娥那般讲礼的体面人,懒得荒,能不正眼看人,就不正眼看人。听苏青舟在唤她,漫不经心地挑起了单边眉毛,说道:「五公主别来无恙。」
  这人兴许有某种魔力,不管你陷于何种情绪,见到她便能立马跳脱出来,想对着那张好看到难以挑剔的脸狠狠骂上几句。
  「我就知道你没死!」
  「我死了谁来救你啊?」她右边唇角一扯,看上去十分得意,随后剑眉一蹙,垮起一张俏脸好不耐烦地埋怨道,「要不是你那破鸟天天吵得我家小姑娘睡不着觉,谁管你?还指望你不知道逃到哪里去的张子娥?」
  她表现出一副不是很会安慰人的样子。
  她知道此时此刻这副不是很会安慰的样子,最能安慰人。
  这话茬这丫头定接不上,万万不可冷场,冷场了又得哭啼,她最看不得这些。李明珏从布兜里拿了个馒头,直接往她嘴里塞:「赶几天路到白石山去,吃饱点别拖我后腿。」
  她老骄傲了,觉得从根源上堵住了哭啼的可能。
  苏青舟缩在船角默不作声地啃起了馒头,她因想到儿时吃花,干花吃下去,眼泪便不会再流下来。郭麟羽亦或是龙翎为她死了两次,她绝不会让他枉死。身上染血愈多,她便愈发强大,那些逝去的亡灵从来都不是重负,他们推扶着她前进,她背负着他们去登高,有朝一日她定要去摘得那支遥不可及的悬崖之花。为此,她不可自怨自艾,如她所说,她一定会回去,她不知道该如何,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但她坚信,她一定会回去。
  哟,毛丫头不哭了,李明珏见她无碍,转头避开她,自个儿咬牙咔嚓咔嚓掰两下胳膊。摇船摇得旧伤发作,她得回到船头去继续干她亏本的苦力活。一夜无话,趁着天还没亮,小船寻了个野堤靠岸,李明珏捣药似的咚咚咚敲了几下船板子,半天不见苏青舟出来。她掀帘一看,呵,倒是睡得香,手背啪啪在她脸上一拍,如她所愿地得了个冷眼。
  「赶紧起来,换身行头。」李明珏顺手甩了她身干净衣裳。
  苏青舟捧起一看:「怎是男子衣物?」
  「赶路方便。」
  「女人就不能赶路?」
  「你以为我想啊!外头兵荒马乱的,两个女人老引人注目了好吗?公主殿下,你如今可是个逃犯!你看我以前有权有势的时候,哪次出行穿臭男人的衣服了?你又不是没流浪过,该低头的时候低头好不好?」李明珏刚凶完她,见她眼下两抹乌青,脚下箭雨似的跺跺地,嘴里没耐性地啧啧两声,嗓音一软,一脸无奈地跟她摆了摆手:「乖啊,别闹,赶紧穿好赶紧出来。」
  苏青舟感觉被她软言款语地羞辱了,她觉得她是故意的,但她没有证据。
  此地距白石山不远,约半月脚程,走路虽是慢了点,可带着个要犯,骑马未免太过张扬。李明珏轻车熟路地带她走山路,白石山眼看着越来越近,她却走得越来越慢。
  「你怎么回事,虚啊?」李明珏把手背放她额头上,摸着也不烫,纳罕道:「病了?」
  「跟你说不明白。」气力还在流逝,龙翎没死!她已派信隼去找,但整整一月毫无音信,要么他藏了起来正在暗中找她,要么他被人囚禁了。苏青舟希望是前者,若是被囚禁,龙翎一定会想方设法寻短见,但他还没成功,说明他想死,却……
  她背后一身冷汗,不愿面对残酷的真相,正当她心中惶惶不安,耳边清脆的一声响,李明珏巴掌一拍,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哈?现在都不说明白?你要几时才跟我说个明白?姑奶奶,你现在就只有我了!」
  「白石山我怕是到不了……」
  「不行!都到这儿了,你可不能让我白忙活一场!」
  一张嘴白长得这么好看,却实在是吐不出什么好话,连寻的由头都别出心裁,苏青舟坐在地上摇头苦笑。还好没哭,哭的话像个爹娘不给买糖就一屁股坐在街道正中央的小娃娃。
  李明珏无奈摊手,只道是摊上了个大号拖油瓶。行吧,车到山前必有路,一路是坐过牛,也骑过驴,好不容易折腾到了白石山脚下。
  抬首一望,落日余晖将层层叠叠的树叶染成金黄,一条隐蔽石板路正在其中。这路可是出了奇的难,柏期瑾曾教过她一条捷径,可她怎么都记不住,说要做标记,又怕被人识破,最后只得作罢。李明珏看了眼路,又看了眼苏青舟,说:「这路可得你自己走了。」
  苏青舟看了眼路,又看了眼李明珏,回道:「我真走不上去。」
  「劳您再忙活一场。」来月的相处,她算是掌握了门道,某些人最受不了姑娘家细声细气的央求,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吃软不吃硬的人。尊严是什么玩意,她都一无所有了,是时候跟她教的那样,尝一尝低头的甜头。
  哟,学得倒是快,李明珏冲她翻了个白眼,抬头瞅一眼天快黑了,早点回家早点见媳妇儿,一转身把人背了起来。
  「你可真沉!」
  「您不行还怪我咯。」
  「我行得不要不要的。」
  话罢,她背着她一步跨了三级石阶。
作者有话说:
表白骂骂咧咧的明珏。嘻嘻嘻,是我喜欢的只打嘴仗不谈恋爱不睡觉的欢喜冤家组XD
明珏:张子娥什么狗东西,我说关键时刻,还是得靠我。
 
 
第 119 章 与君共勉
  「你撑住,等到了山上有张白玉床,很养气血的。」
  苏青舟伏在她肩头,没有答话。她气色一天不如一天,昏睡时间也愈来愈长,李明珏感到她吐息渐弱,整个人都在慢慢下滑,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许睡!你要是睡了,我就把你扔地上,接山泉水浇你的头!」她没好颜色地回道。她不是头一回背人走这么久的路了,那些睡过去的同伴,便没有再醒过来的。她从白天走到黑夜,从一身热汗走到满背冰凉,他们的身体回到了花开的故土,可他们的心却永远留在了吃人的战场。遥远的记忆在身体上复苏,像豁着裂口的疮疤一样隐隐作痛,这样的事,她绝不想再经历一次。
  「我真服了您了。」
  「你服气就好。」
  苏青舟轻声应着话,心中没有半点底气,她从不轻易许诺,但对李明珏,她不知为何能大言不惭地信口胡诌。即使熬过了今晚,她又有多久可活呢?这不是坏事,至少龙翎还活着,曾经他将生命交付给了承诺,这一次,换她来也未尝不可。唯一可惜的便是张子娥不在身边,上次流落民间她讨得了百般照料,最后却没能还上,真是便宜她了。苏青舟想了想,还是算了,张子娥千算万算,怎么也算不到她会走在龙珥前头,她既决意要陪龙珥,那她,便要她为她的决定后悔一辈子。
  她们本来就是相互争斗的关系,算计要算到最后一刻。
  苏青舟抽了下鼻子,眼中没有眼泪留下,她只怪野径乱草迷离,一股子厚重的青苔味往鼻腔里钻,闻得好不习惯。她微微侧首,心想或许今生陪在自己身边最后一刻的人,会是李明珏。这是她从未想到过的,那个小时候她想要成为的人,那个她长大后最为不耻的人,这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逍遥王在她羡慕不来的起点上,走出了一条乌七八糟的羊肠道。她是怎么想的?如果今晚是最后一晚,那么她想知道答案。
  「你怎不要诀洛了?」
  「要它做啥?不是自己的留不住。」
  「也对,不是自己的留不住。」苏青舟没叹气,只是轻声附和道。
  李明珏冷不丁扭头瞅了她一眼:「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谢谢您夸我。」苏青舟勾了勾唇角,话音里也有笑意。
  「要怪就怪张子娥那狗东西丢下你跑了!」她每说起这三个字,音调都会高一段。
  「怪不得她……有她在也不一定成……」她每听到这三个字,话音都会轻一些。
  「有她在就不会落到我在这里背你。」李明珏善征战,聊天无非用的是同一套把戏,见不得士气低落,只要有抑,她必会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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