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有人会从这里走的。”
像被一条蛇缠绕,他越是挣扎得厉害,睢孝肆就越把他往怀里搂紧。眼下他没有精力去赞叹睢孝肆的臂力,他只想赶快从中脱离。
“哥,”睢孝肆凑近他的耳旁,“你要说不出来的话,我就在这里吻你。我一定会。”
睢景歌没想到睢孝肆居然突然变得这般厚颜无耻,从昨天他答应将上位让出去后,睢孝肆就好像变了一个人,竟不觉得他是Beta。焦急之间,灵光一闪,他才意识到刚才与小允的对话里存在着让睢孝肆兴奋的名词。
他无奈,感觉这个弟弟要比一些小朋友还要难缠:“那你听好了,你是我的男朋友。”
“……”话音刚落,睢孝肆就迫不及待地舔了舔嘴角,勾得他嘴角顷刻上扬,“哥,你再说一遍好不好,再说一遍,就最后一遍。”
睢景歌皱眉,余光瞄见门口有车,以最快的速度说:“我说你是我的男朋友,行吗。”
“行,”他露出一口大白牙,“我是。”
见他仍旧不放手,睢景歌催促道:“快放开。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看见影响不好。”
这次睢孝肆听话,松开了他,但也只是听进去一半而已,他的手腕还是被牢牢抓着。
“哥,我想亲你,就亲一下脸,好吗?”
知道再拒绝又要浪费时间,且浪费时间也挣脱不了睢孝肆这个大魔爪,与其在这里陪着他转来转去,倒不如直接答应。于是在确认无人经过后,睢景歌把脸凑过去,让睢孝肆速战速决,他好赶紧离开这里,去见陈院长。
睢孝肆如他愿,温热的嘴唇在他的脸颊上停顿两秒之后就接着移开,但并没有离开到合适的位置,而是又在他的耳旁说出一句话。
“……什么?”依稀听得那是四个字,却不甚太清,睢景歌下意识又去追问一句。
可睢孝肆不想再说,他笑着,还是睢熟悉的天真孩童的模样:“没什么。”
院长办公室内,陈老太知道明天睢孝肆要离开燕归,前往军区,纵使心中有一万个不舍得,此时也道不尽,只能满怀心事地拉住他的手来回揉搓拍打,用小动作缓解离别情绪。
睢景歌在一旁站着,看着睢孝肆还是小时候那个喜欢粘人的睢孝肆,在老太太拍打他的手时紧紧握住,嘴里尽挑老人家喜欢听的话来说,逗得老人家总是向睢景歌说他的优点。
“什么时候能再回家?”临别前,陈院长站起身,恋恋不舍地问道着,一脸沧桑。
“能回来我就回来,回来的第二件事就来看你,”不需陈院长多问,他自答,“回来的第一件事我要去看我的男朋友,您谅解。”
睢景歌瞳孔一颤,僵硬地看向陈院长。
而那边的陈院长并未观察到他的动作,她还沉浸在睢孝肆有对象的好消息中,听闻这句话,前面的悲伤尽数消失,余下的都是对孩子要成家的喜悦。她迈着小步赶来,满目遮掩不住的好奇与抱怨:“什么时候交往的呀,怎么也不领回家让我看看呀,你这个孩子……”
睢孝肆的眼神掠过睢景歌那张胆颤心惊的脸,暗笑的同时又不动声色地说:“可是院长您见过的。若不记得,以后我领来给您看。”
“好、好。”陈院长喜上眉梢,余光瞥见门口看向这边的睢景歌,又换上之前的那副愁态尽显的神色,“小景啊,弟弟现在都有对象了,你说你怎么还不着急啊,我都替你急。”
睢景歌扯扯嘴皮,身体想让他跟睢孝肆似的主动承认,哪怕只是给老太太一个念头,但心理上他又不想这样隐瞒,所以滚到嘴边的话顷刻间就又咽了回去。他看着睢孝肆看他的双眼,里面隐约含有期待,而其身旁的陈院长也是同样的眼神,让他一时间难以抉择。
无奈,他不想以后耳边都是催婚的话,就学着睢孝肆的语言,说:“我有,藏着呢。”
果然话一出,睢孝肆挑挑眉,暗暗笑了。
大清早,老太太接到两个好消息,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她追问这个追问那个,死活就是没有人愿意把另一半的名字说出,急得她甚至都以为他们是在诓她。最后见他们把对方的姓名保护得厉害,她也不再吃力不讨好,只是退后一步,想要问问孩子匹配的第二性别。
双方互相妥协,睢景歌和睢孝肆把对方的二性毫无保留地说给老太太。老太太听后眼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眼神炯炯地直视睢孝肆。她以为睢孝肆既然留在军区工作,那必然也会有一个Beta,没想到竟然是Alpha。但睢景歌倒不惊讶,因为从前她就听说别人说他喜欢Beta,如今真找到一个Beta,得偿所愿。
“那你们可一定要领回来给我看啊。”
在他们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陈院长再次提醒道,就怕他们哪天忘记她这个小老太。
“你什么时候回军区?”睢景歌在走到老幼分区的拐角时,转身问跟在身后的睢孝肆。
睢孝肆脱口而出:“我之前答应要去找小允的,至于回军区,一会儿等Xian通知吧。”
“你自己掂量着,别被领导训话。”
知道睢景歌在表达关心,睢孝肆亲昵地拉住他的手,迫使他停下脚步:“好。要是哪天我不愿意在军区待了,哥可要把我藏起来。”
睢景歌瞬间就想到在办公室里对陈院长说的话,刹那间脸上有些挂不住的窘态。为了不再让睢孝肆纠缠,他马马虎虎地敷衍着点头。
请假后再返回工位,难免要有堆积成山的工作等着他去完成,睢景歌操劳一天,连中午饭都是勉强凑合过去的,更别提手机上接二连三的消息,他都没有及时回复。让他想不到的是,睢孝肆在离开前没有给他打电话,而是发了几个消息就走了,他没回复对方也没有着急对他电话攻击。细细想来,他也不觉得这是怪事,毕竟睢孝肆在军区工作,若是领导招他紧急回区,他总不会完全顾及这里的事情。
下班前,睢景歌伸了个懒腰,走向窗边望了望远处被树遮挡愈显朦胧如画的山,又想到这几日与睢孝肆的度过的时间,不自觉地挑起微翘的唇角。
他关上窗,拿起手机就要回家。
突然,就在他开门后,宿乐亭的身影闯入他的眼帘,让他飘起的心顿时沉了沉。
宿乐亭紧皱眉头,开口便是对他说了一句令所有人都想不通的事:“家云失控了。”
第7章
曾家云是Omega,这是他原本分化后的第二性别。早先在福利院经过一遭,他的腺体受到严重损伤,极力保留下才发展成Beta。没想到十年前又被睢孝肆伤害,情况便一发不可收拾,他的腺体在恶化,已经达到要摘出才可保命的状况。
迫不得已之下,他为了保住这条命,只能忍辱成为一个无腺人。
按理来说,一个连腺体都不复存在的无腺人是不会再对信息素产生敏感的嗅觉,更不会因为别人的信息素而进入特殊时期。起码曾家云在摘出腺体这些年后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所以今天这种情况的到来也就显得格外异常。
福利院内的常驻医师在闻讯后立马匆匆赶到曾家云藏身的地方,睢景歌与宿乐亭也紧跟其后,然后停在合适的距离外,和角落里的陈院长一同担忧地看向那扇紧闭着的房门。
陈院长怎么也没料到曾家云会再遭受这样的一段痛苦。曾家云自小就跟随着他的母亲生活,在他母亲意外去世后,他便被送往陈老太的身边。在福利院里受伤那次陈院长知根知底,但他成为无腺体人士的这件事却是来参与工作时陈院长才知晓的。
老太太不愿意揭人伤疤,就没有多嘴问下去,所以也就不知道幕后凶手竟是睢孝肆。
睢景歌环视四周,正是下班时间,闲来无事的同事会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好奇着,又共同议论着。无腺人不是天生,他们都是经过后期手术造成的,所以他们不比Beta,站在人群中也是会被人察觉,以至于因为意外而导致腺体切除的无腺人平时很少出门,他们自己都会看扁自己,何况其他人。曾家云是无腺人在福利院不是秘密,但这里的环境并非大社会中那般复杂,人心也都是好的,他们对曾家云的议论只有关心,不曾掺任何戏谑意。
在房间外的长廊上闻不出一丝信息素的味道,睢景歌不禁纳闷会是什么引起曾家云受到刺激而应激。心不在焉地,他看见对面的墙角旁,一个偷摸着朝里看来的小男孩儿。男孩儿正是吃着棒棒糖的小允,他的目光一直看向关闭着的门,似乎是察觉到这边有人发现了他,他转移视线,飘忽间直直地盯上与他对视的睢景歌。
做贼心虚般,小允低下头,咬着棒棒糖准备从墙角悄悄离开。睢景歌用上厕所的理由离开原地,紧跟其后,一把揪住小允的后衣领。
被抓住的小孩子鹌鹑似的缩缩脖子,他不舒服地扭着头,看见是睢景歌后就挡住眼,口里还舍不得吐掉糖,含着它模糊地说:“我就是看见那边人好多,但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儿,就算看见也不会理解那里发生了什么,且他还未分化第二性别,虽然之前教师有过普及,但处于爱玩的年纪压根记不住东西,许多名词他也不会懂。
“不训你,”睢景歌好笑道,“那里不是禁地,也不是不让你去,你偷偷摸摸干嘛。”
小允低着头,叫人看不清神态。睢景歌俯视下去只能看见他掐着糖棍,完全猜不透这个小东西现在满脑子都在想什么谎言应付他。
终于,在睢景歌的耐心等待下,小允抬起头,把糖从嘴里拿出,担忧地问道:“房间里的人是不是小曾老师,他是不是受伤了?”
“不是受伤,”睢景歌纠正他,蹲下与他平视,“是他突然不舒服,医生才来看他。”
“那他为什么不舒服?”小允想了想,又继续问道,“具体是什么症状呢,痛苦吗?”
睢景歌的舌头在嘴里打转两圈,沉思默想片刻后,才挑选易理解的话来回他:“为什么会不舒服,那是因为小曾老师受到信息素的影响,等小允以后分化成Alpha或是Omega之后,也会感觉到身体的变化,自然也就会对信息素产生反应,进而造成影响。而对于你后面的那个问题,这我没法回答,因为在他不舒服时我也没有见过他,但痛苦或许是会有的。”
小允听得半知半解:“这样啊,我懂!”
睢景歌看破不戳破,拍拍他的脸,接过他递来的一颗糖,目送他转身就跑得远远的。他站起来,剥开糖衣,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扑鼻而来,让他立刻想到刚离开不久的睢孝肆,又不禁感叹小允竟能和睢孝肆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玩在一起,倒底想来还是睢孝肆童心未泯。
他把糖衣塞入口袋,转身就要回到之前的位置,恰好在他抵达门口时,看见紧闭的房门打开,医师正和其另一位同事架着面色难看的曾家云外出。经过他时,他旋即让开位置。
今天的风说来也柔和,即便是在一日之末的傍晚,夹着凉气,吹在脸上也觉得舒适。睢景歌在让路时特意靠近门边,感受着从门缝中跑到他身上的风的清爽,呼吸间嘴里的那颗糖散出的玫瑰花香卷入风中,环绕在他的身旁。
忽然,夹在医师中间的曾家云像是嗅到什么气息一样,他萎靡的眼睛顺着气味找到睢景歌,冉冉而行的脚步也敛住不走。在两位医师疑惑之时,他挣开,疯了似的扑向睢景歌!
显然是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一幕,所有人惊诧不止,睢景歌本人也没能及时躲过,他眼睁睁看着曾家云抱住自己,如何也不放手,又像发情的动物一样去嗅他。直到曾家云的鼻尖凑到他的嘴巴处,像是确认无误后,就要吻他。
提前缓过神来的他被吓一跳,急忙撇开头去躲避这一吻,因此曾家云的嘴唇便触碰到他的下颌,继而向下接触到脖颈。他无法,为避免曾家云受伤害,又不能强硬地推开,在身后两位医师也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他只能先抱住曾家云,缓住他突如其来的情绪。
“小睢哥,是你吗,小睢哥。”曾家云一概之前的温柔态,如今尽是靡艳的神色,他目眩神摇,如痴如醉地仰视睢景歌,“我闻到你的信息素了,我好喜欢……不对,那好像不是你的信息素,我只知道我好喜欢,我好喜欢你啊,小睢哥,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众目睽睽之下,曾家云挖掘出埋藏多年的想法,他抱着睢景歌尽情表白,全身所有的力气都用在环绕在睢景歌身上的那双胳膊上。
睢景歌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思,早年曾家云也不是没跟他表白过,甚至有过两次,他最后明确表示过拒绝,曾家云从此就再也没有越界过一次。他看向被医师阻止前进的宿乐亭,眼里充满尴尬,再巡视周围后就发现人是越来越多,空气里混杂着说不清的气味,让他愈发觉得烦躁。恍惚间,前几日熟悉的味道与记忆萦回脑际,激得他血脉翻涌沸腾,不止是太阳穴在剧烈跳动,全身上下的每一根汗毛都竖立起来,腺体更是肿痛。
他抬起胳膊,猛地劈在神志不清的曾家云的后颈上,促使人一下子就晕了过去,像一股液体一般从他身前跌倒在地。他愣了愣,这个动作完全没有走心,就是出于本能,从大脑里突然蹦出的想法,没多想便被身体操纵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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