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有德羞得直跟他鞠躬道歉,忙不列颠跟着躲了。
跟他们擦肩而过的靳恩若有所思望来一眼,竟是神色如常。
一看他眼神,纪纶觉得这两天闭门不出的思虑简直多余。
就靳恩那种冷漠性子,怎么会对他是A还是O有意见?
虎嘉那帮二货不算。
那剩下的不就是陈辰那边的表态了?
红柚肯定无条件支持他。
她和薛采青、相雪秋,这几天总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盯他。
让他莫名看到了母亲方琴的影子。
“班长!”一个人影远远跑过来,“等会体测我能不能跟你一组,我什么流程都不知道。”
衡弥生不好意思挠头。
学校这么多人中,估计也就他真正对纪纶始终如一的态度。
那是一种无关任何性别、身份、家世的平等,从他骨子里散发出来。
“嗯……”也不是不行,纪纶刚想点头。
“你现在是我的舍友,小弥生要跟我一队哦~”一道饱含威慑的甜腻声音。
唯独衡弥生毫无所感:“可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陈辰同学……”
陈辰“哼哼”笑了声:“不麻烦,我们是好朋友嘛。”
“这样啊,你真的太好了!”衡弥生典型的记好不记仇。
不仅不觉得陈辰突然转变的友好态度很渗人,还觉得自己很幸运,能遇到除纪纶之外的这么多好心人。
陈辰参考了纪纶的建议后,非常享受这份依赖。
完美地从一个不加掩饰的鬼畜,变成了一个会伪装的鬼畜。
罗锣接收到了他背后传来的死亡动感光波威胁,一把抱住纪纶:“我们还是一个寝室吧班长!我真的舍不得你,呜——”
陈辰刚刚肯定听到了他跟纪纶说要交换舍友的话!
陈辰那该死的独占欲肯定不乐意!
要死,谁知道这家伙下手这么快!
罗锣哭得梨花带雨,充分显示了自己的兄弟深情。
纪纶嫌弃地扒拉开他。
好不容易摆脱掉罗锣,进入体测室,背后又总有另一道视线黏着自己。
3、2、1!纪纶迅速回头:“凌诺级长?”
A班队伍里,猝不及防被抓包的英俊Alpha悄然脸红,让出队伍:“你…你们先吧。”
“……”
他的两个同伴在旁一脸无语。
凌诺有没有想过他们A班排了多久的队了,就这么让出去。
算了,他是班长他说了算。
可惜对他们的好意,纪纶完全没觉得受宠若惊。
往常跟他们Z班势同水火的凌诺,不仅脸色不正常,连说话都结巴了。
不仅不什么都争第一了,还会谦让他们!?
见鬼的信息素!
这只是个月末的常规体测啊!
仿佛被无形怨气淹没的纪纶气冲冲迈进体测室,若有若无的信息素由此散发更多出来。
好似置身旷远冰原,清晨料峭的雾凇,草木凉风气息,争先扑入鼻中。
清新冷冽,幽香淡雅。
凌诺满脸沉醉。
“你……”体委钟奇一脸不可说表情,“你悠着点,他已经是东院的人。”
“你赢东院那位的概率是百分之零。”身为学委,傅文博不遗余力插上一刀。
“哼。”转瞬凌诺已经神色如常。
……
数字器显示,握力两百公斤。
没增加,也没减少。纪纶勉强满意。
测完常规体能项目出来,碰到门口不知道系了多久鞋带的张立。
纪纶踢踢他鞋边:“一起进去吧?”
满脸写着失魂落魄的张立才直起腰:“哦好。”
进入消毒室,任由紫外线扫射全身,纪纶撇眼身侧精壮的黑皮浅发Alpha:“话说,你的小神仙呢?”
这几天张立没精打采到都不像他了。
是终于意识到他离那朵高岭之花太遥远了,认清惨淡的现实了?
“他不肯见你吗?”扫描完,两人在机器旁边等待报告出来。
“没有!”张立很急切地否认,半晌也很沮丧地承认,“是他太忙了。”
纪纶看他这样子,没说在地下赌技场时,宋如风明显就是想躲着他的事。
本来他还以为在张立眼里,那个受伤了也孤傲似独狼的大哥哥是顾容与。
谁想到,会是那个笑着也是忧郁的宋如风啊。
两人戴上测试精神力的仪器躺下,纪纶看到属于张立的那片电子屏幕,显示出一片荒芜之地。
遮天蔽日的黄沙,狂风,沙尘暴,低矮的土楼,陡峭戈壁上,还有春风一样飘渺的淡淡的微笑。
原来他们真的拥有过一段美好得与世隔绝的记忆。
“那天,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他回来了。”
张立眼神变得迷离:“梦里,他像那时候一样笑着停下来等我,对我伸出手,我也急切地将手伸向他,却怎么也抓不住,好像……好像有一堵墙阻碍着我们……”
“爷爷说,天山上的雪莲永远只会端坐群山之巅,春神永远不会眷顾这片贫瘠的土地,我们是边民。”活在王城和二十三省之外的人。
“我惊醒了,才发现这只是个梦,那天早上,他没有回来,或者说再也不可能回来。”
我的日与月——
张立又想起那颗星星坠落的晚上,流星划破夜空,长发男人在一堆飞机残骸熊熊燃烧的火焰中仰望天空。
他把他捡了回来,带回家,爷爷说,这不是春神赐给他的礼物,这个男人在火与灾祸中出现,无论是王城还是二十三省的人,都不是他们边民的孩子。
张立不信邪,他们一起度过了很多美好的日子,直到宋如风说他要走了。
他走得那天,张立很难过,此后的日子他无数次梦到他们相遇的那一场大火。
虽然是梦,但是那天的梦给了他许久未能体验的温暖,如果只是梦,他宁愿永远也不要醒来 。
张立荒芜的精神世界忽然盛开一大片一大片彩虹似的花。
“我从未见过那样美好的人,他是草原上最美的格桑花,是照亮夜空的群星,他是我的日与月,是春神赐予我的礼物……”
“只有如此……”那张野性的脸上恍然闪过一丝坚定。
那天早上,少年辞别亲人,踏上一条追寻未知之梦的旅途。
没有人认为他能成功。
换衣间,纪纶批上外套双手抱臂,慢慢背靠上墙壁。
他真没有做知心大哥哥的天赋。
但若张立这副魔怔的样子影响到班级考核,他作为班长有责任解决问题。
“张立,你知道宋如风要参加继承战了吧?”
按张立不刷论坛,也不常玩通讯器,最近深受打击自闭中,也不跟人聊天的作风。
纪纶料想他什么风声都没听过。
“这是王城一种古老的传统,以命相搏,生死不论。”
风声传到纪纶这,他还以为宋如风终于忍无可忍,要下决心暴揍一顿他愚蠢的欧豆豆了。
可是面对宋礼的挑衅,宋如风仍然如往常般全盘接受。
这就很没意思了。
“还有,我给你申请的入学渠道没有通过,但我在教务处看到……那个人,他也在那。”
……
翌日,罗锣瞠目结舌,看着被塞得琳琅满目的偌大房间,缓缓比出一个大拇指。
“原来级长还有这待遇。”
足足一间教室大的厨房,附带全天候24小时保鲜的食物,现在全部归属纪纶。
里面的东西夸张到什么程度呢。
大概就是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雪蛤人参,鲍鱼牛排鱼子酱,罗锣见过的、没见过的东西,都能在这个厨房找到。
一向知道王城的人壕无人性,今天罗锣算是见识到了。
在这个自然物资稀缺的年代,账户上顶破天的数字金额和满堆金银珠宝都比不过这一冰箱纯天然无污染的绿色食品。
罗锣心满意足抱着一大碗西瓜草莓葡萄狂炫。
他家超市都卖不起这么多水果!
“下次再有这样的好事……一定要……再、再叫上窝……”
也就只有黎王城的物流运输链能布置得起这么大一间厨房。
很多热带水果、牛乳和高级鱼子酱之类的食品只有24小时保鲜期。
纪纶转完整个房间,愁眉不展。
体测完他收到顾容与一条消息,顾容与再次表达上次游戏里无意中伤害了他的歉意,并承诺给予他应有的补偿。
他以为就是一些礼物,意思意思罢了。
没想到修文馆的那个女仆星苒却立刻出现在信息中心,领他到了这里。
现在他拿着这把厨房的钥匙进退两难。
特权他享有过,譬如班长有专门的浴室泡澡,罗锣还跟着蹭过用。
级长是听说有特供的厨房使用,但凌诺的那个厨房绝对没有这个大而丰富。
他能心安理得接受这份馈赠吗?
纪纶来回踱步,显见的心烦意乱。
“你别想这么多!”罗锣生怕他蹭吃蹭喝的福利飞了,跟着劝,“本来就是他欠你的,你就想着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要对得起你那天受的痛苦。”
“这不一样。”纪纶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分析什么。
换作别人他肯定就来者不拒了。
他相信自己能把控别人的想法。
给予他的,一定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可是对于顾容与,他一无所知。
他的价值能值得这一切?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你应该知道的。”纪纶被顾容与这一手弄得猝不及防,导致人都焦躁了。
他就是典型的想得多。
想不明白就更烦躁了。
罗锣扁扁嘴,为自己叫屈:“那你想着吧,我要继续吃了。”
“纪纶先生,顾君要见您,请上车。”
还是那个星苒,再次出现在西院。
纪纶上了几节课已经调整好心情,看不出中午那会的失态:“好,稍等下,我收拾东西。”
他坦然告别罗锣等同学,来到门口接送他的车子旁边。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完美无瑕的Alpha面孔,纪纶微微诧异。
大帅哥有金钱权力加持,越发贵气天成,魅力四射。
就这么短短一会的露面,已引起无数尖叫。
“这是……从厨房打包的?”委屈曲起的大长腿勉强在车厢里容下,他上车后,顾容与合上膝上的文件。
似乎确实诧异,他挑了挑眉。
纪纶先把东西塞座位下,人才落座,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带回家,给家人补身体,不行吗?”
要是厨房的东西不能顺走就早说。
他不干这么没品的事。
顾容与笑了笑,不置可否拍拍他头。
他打包的金华火腿大喇喇扔在绣花的红地毯上。
也不知道谁比谁贵。
“那个厨房的所有权已经属于你。”顾容与抬眸示意司机开车,“需要补充什么就跟星苒说,她会为你办到一切。”
这么大方?
纪纶扯扯嘴角,没说什么。
有特权了不起。
顾容与没得到回应,反而侧眸睇来一眼。
他的试探没得到他想要的反应,纪班长不高兴了。
对于车子的行程,纪纶也没有多问。
这样聪明的人,有时候相处起来也挺无趣的。
顾容与垂眸翻开一份新文件。
车子在安静中很快驶出三环,入目的现代化建筑中不时点缀着几抹古朴的屋檐一角。
“到了。”纪纶提醒。
顾容与闭目养神迟迟没动静,前面的司机也不开口,只能他出声。
眼前一座两进出的小四合院,古色古香,院门很大,却没挂牌匾。
纪纶正观察着,顾容与拉着他下了车:“这里住的是给你看病的衡医师,一会见了人不要急着认人,她是衡弥生的母亲,但不会想听你说衡弥生学校的事。”
“什么?”纪纶还没反应过来,顾容与的人已经上前敲响了门。
顾容与捏着他后颈往前推了一把。
“我没病!”纪纶被迫进去,已经迈进别人家门槛,不好叫嚷,只能凶巴巴小声反抗。
那天都是顾容与该死的信息素伴随失控的精神力刺激到了他。
顾容与的“是是是”应得很敷衍。
“衡夫人,经年不见,别来无恙。”
四合院的前院里晒满了药材,一个布裙荆钗的女人弯腰在晾晒架前收拾簸箕里的草药。
她干的活很细,一点点捡出渣滓,择出成色最好的,放进一旁的篓子。
不知道为什么,纪纶单看着一个背影就开始肃然起敬。
这是一个严肃认真的女人。
是连顾容与打招呼她都能明晃晃忽视这么久的人。
不仅仅碍于她城主夫人的身份,却打扮素简,更由于她身上一种洗尽铅华的沉静气质。
纪纶心里的肃静油然而生。
佩服。
半晌,女人终于挑完她的药材,好像才有心思搭理他们,转过身。
她眉眼弯弯,一张柔静的面庞,神色却冰冰凉凉,好像天生不会笑似的。
她冷酷如霜的眼神首先落在纪纶身上,毫不掩饰的打量后转向顾容与:“出去。”
纪纶差点笑出声。
顾容与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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