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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又发热了？”凌霜华说着，就要来摸一摸云枕寒的额头。
“没有发热。”云枕寒举起手搓了搓自己的脸。他想躲开公主伸过来的手，最终却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任由那只素白修长的手抚上自己的额头。
手下的温度还算正常，凌霜华松了口气，转念一想，从云枕寒醒来到现在，因为担心他的病情反复，一直没让他出过门，这几日确实是有些拘着他了。
凌霜华又想起今日下午太医照例汇报的云枕寒的情况，说是他的身体已无大碍。凌霜华沉思片刻，对云枕寒道：“近日丹宁城的生息渐渐恢复，街上也慢慢热闹起来，你若是实在闷得慌，本宫带你出去走走。”
“好啊！”云枕寒一口答应道，“那咱们现在就走吗？”
“再等等，”凌霜华手下翻过一页纸，“等本宫把这些账目看完。”
天色渐暗，而街上还是一片热闹之景。虽然比不上灾情之前的繁华，但是比瘟疫时的空无一人要好得多。
云枕寒挨着凌霜华走路，兴奋道：“上次和公主一同出来，还是在京城的时候。”
“是啊，这里的布置摆设和京城也差不多。”凌霜华随口应道，心里想着，幸好如今的季节不产山楂，不然云枕寒恐怕又要把小贩的冰糖葫芦买光了。
“公主。”不停有百姓认出凌霜华，向他行礼。沿街路上的摊贩看到是凌霜华，不但不收钱，还要热情地将自己售卖的东西往凌霜华怀里塞。
怕云枕寒受了风，出来前凌霜华强制性给他套了一件玄色斗篷，严严实实地遮住了他小半张脸。所以百姓只认出了公主，对他身边的云大人视若无睹，还以为是公主带的侍卫。
面对这些百姓和他们质朴的热情，凌霜华没有觉得不耐烦，而是好脾气地点头示意，不过他没有接受他们塞过来的东西。
倒是云枕寒先不高兴了，好不容易可以和公主单独出来，结果却被一群百姓缠上，要不是他自己凭借着身法功夫牢牢占据公主身边的位置，这会儿恐怕早就被挤到公主身后好几米了。偏偏这些百姓都是一腔好意，云枕寒不能斥责也不好打断。
眼看着公主身边的人越聚越多，快要占据整个街道，云枕寒没法，在一个卖面具的小摊上随便挑了两个，趁摊主不备，扔下一两银子后拉着公主跑了。
“诶？”后面的百姓还想追，被云枕寒七拐八拐甩得不见人了。
两人停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云枕寒从怀中拿出两个面具递给公主，示意凌霜华先挑。
方才云枕寒拿面具拿得匆忙，这时候才发现，一个是遮住上半张脸的花旦面具，另一个黑脸短毛，长喙大耳，还有个大大的猪鼻子。
这个云枕寒熟悉，街上一大半小孩子戴的是眼描金粉的孙悟空面具，剩下一小半带着就是这个猪八戒面具。
“咳。”云枕寒尴尬地咳嗽一声，另一只手将猪八戒面具拿下来，把做工精致的花旦面具递给公主。
这面具用墨色描出上翘的丹凤眼，飞扬的眉尾直至鬓边。额前的发饰并不是画上去的，而是粘上去的，看起来如同真的头面一般。
凌霜华接过来，戴到自己脸上，在面具下是琥珀色琉璃一般的眼，白玉雕琢的下巴，红润饱满的唇瓣。
街上戴面具的大部分都是小孩子，还有一些是童心未泯的大人。云枕寒和凌霜华两人带着面具重新回到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像是两颗小水珠融入河流。
即使凌霜华只露出来下半张脸，也时不时会吸引来一些欣赏的目光。这些目光同时也注意到旁边的云枕寒，黑色衣服包裹着劲瘦的腰身和修长的四肢，哪里来的俊俏小郎君？
再往上看，穿着斗篷瞧不太清，只看到一个猪鼻子凸出来，原来不是小郎君，是猪八戒呀。
傍晚的时候凌霜华刚放下毛笔，就被云枕寒拉出来了，两人都还没有吃饭。云枕寒对丹宁城更熟悉些，带凌霜华走进一家味道正宗的小饭馆里。
“两位客官，吃些什么？”有小二迎上来。
“公......咳，那个，你想吃点什么？”云枕寒差点把公主两个字叫出来，幸好他及时停住。
凌霜华抬头看了看悬挂在柜台上的牌子，道：“把你们的招牌菜都上一份。”
“好嘞，您稍等。”小二答应下来，转身离开。
云枕寒也瞥了几眼牌子，看到某一个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凑过去小声道：“公主，这里还有桂花酿。”
“怎么？”凌霜华有些想笑，“馋了？”
“没有，”云枕寒吞了口口水，“我是想着，离我明年酿出来桂花酒还有一年的时间，我想让公主先尝尝它的味道。”
“原来如此。”凌霜华没有揭穿云枕寒的小心思，招招手，让小二加了一壶桂花酿。
菜吃到一半的时候酒上来了，在云枕寒期待的目光中，凌霜华给他倒了一小杯。
桂花馥郁的香气还没有在喉咙中散开，这一小杯酒就见底了。
“公主......”云枕寒眼巴巴地看向酒壶。
“你还没有恢复好，不可贪杯。”凌霜华自己也只喝了一杯，就让小二将酒壶撤掉了。
“好吧。”云枕寒虽心中不舍，也知道公主是为自己身体着想，他抿抿嘴，继续吃菜。
一股飘飘然的晕眩感慢慢席卷云枕寒的身体，他看到眼前的公主变成了两个，又变成三个。
“公......公主，你是不是会变戏法，怎么会有好几个你呀？”云枕寒大着舌头说话，他还想站起来仔细看清楚，只是才站起来就打了个趔趄，又坐回椅子上。
“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凌霜华看云枕寒表现得有些奇怪，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二人为了防止百姓认出自己，吃饭时候也没有摘下面具。云枕寒只有一张嘴露在面具外，看不到他的脸色如何。凌霜华将云枕寒的面具往上移了移，露出来的下巴泛着粉。
看样子云枕寒这是醉酒，可他就喝了一杯，这桂花酿也不是什么烈酒，难道是病情又反复了？
凌霜华紧张起来，唤来小二，吩咐他去请郎中。
“客官稍等，老朽斗胆问一句，这位公子是否才染疫痊愈不久，还在服药？”一个管事模样的老者走过来，询问凌霜华。
“对，他昏迷了一段时间，前几日才醒。醒来后一直用的慈恩寺传出来的方子。”
老者把把云枕寒的脉，安抚道：“这就对了，客官莫要慌张，盖因这桂花酿与时疫药方里的一味药有冲突，不过是无害的，只是让人更易醉倒而已。这位公子看来是醉了，您让他回去睡一觉便好。”
凌霜华点点头，道了声谢，把斗篷给云枕寒戴好，扶着他走出去。
“我没事，公主，就是......有些晕。”云枕寒努力站直，走着自以为的直线。
实际在凌霜华眼中，云枕寒左脚绊右脚，差点把自己摔了。
没办法，凌霜华只好强制性搂过云枕寒的腰，半夹半抱着他往回走。
还没走几步，云枕寒又嘟囔道：“热，不想戴这个。”
说着，云枕寒伸出手，把自己戴着的斗篷扯下来，扔到地上。
凌霜华没来得及阻止，索性今夜无风，便也任由云枕寒去了。
云枕寒还没有消停，他扭头愣愣地盯着凌霜华，傻笑道：“公主，你真好看。”
光这么看还不够，云枕寒想再离凌霜华近一点，可他忘了自己还戴着面具。
面对着伸过来的猪鼻子，凌霜华实在没忍住，抬手把云枕寒的头推向一边。
很快，那只猪鼻子又锲而不舍地凑上来，没轻没重地戳到凌霜华脸颊上。
“别动。”凌霜华轻吐出来两个字，将云枕寒脸上的面具往上拨了拨。
那只惹人注目的猪鼻子现在在云枕寒额头顶上，朝着月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猪八戒面具做对比，看到云枕寒正脸的那一刻，凌霜华没舍得移开目光。
今夜的月色太好，当云枕寒慢慢靠近的时候，凌霜华还沉浸在他眼睛里闪烁的细碎的月光中，以至于在一抹柔软落在自己嘴唇上之前，凌霜华没能来得及避开。
眼前是云枕寒紧闭的双眼，黑长的睫毛轻颤着，像容易被惊扰的蝴蝶。凌霜华屏住呼吸，不知道云枕寒还会有什么动作，理智告诉他应该推开云枕寒，而现实是他的手虚扶着云枕寒，防止这醉酒之人摔倒。
潮湿的触感缓慢向下移动，划过凌霜华的唇瓣直到下巴，最终停在他经过易容而显得不那么明显的喉结前。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凌霜华的颈窝，两人都迟迟没有动作。
直到有规律的小呼噜声响起，凌霜华才发现，云枕寒他竟然睡着了。
凌霜华又好气又好笑，他想着直接松手，让云枕寒躺地上睡一夜算了。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逝，最后凌霜华还是蹲下来，把睡得正香的云枕寒拉到自己背上。
“怎么这么轻？这几天让你好好养着，还没养回来。”凌霜华暗自嘀咕道，稳稳地背着云枕寒往回走。
月色还很亮，照着两个人的身影慢慢拉长，最后融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第四十一章 惊慌
【云枕寒的眼神不受控制般往下瞟去，看到了大片白皙平坦的胸膛。】
云枕寒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昏昏沉沉地在自己的床上醒来。
最后的记忆是喝了一杯桂花酿，公主在自己眼前跟变戏法一样，一个公主变成了三个公主。
自己竟然只喝了一杯桂花酿就醉倒了？云枕寒心痛不已，前几年在军队里，虽然说自己酒量比不过杨统领等人，但是一坛烧刀子还是不在话下的，怎么现在酒量如此之差了！
渐渐地又有一些记忆涌上来，和月色一样明亮的眼眸，比想象中还柔软的嘴唇，最后是公主颈间清新的草木香气。
红晕一下子布满了云枕寒的脸，仿佛还能看到他头顶冒出来的热气，若是被公主看到这一幕，肯定以为他又发热了。
眼看就要到自己喝药的时辰了，云枕寒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洗了脸换了衣服，等待公主过来。
在这个空档里，云枕寒一直在想见到公主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这一想就到了晚上，因为接下来一整天他都没见到公主。
天色都黑了下来，云枕寒忍不住了，挥手召来一个士兵，问他公主的去向。
“云哥，公主同朱隼先生出去了。”
“有没有说去哪里了？”云枕寒追问道。
“好像是去酒肆。”士兵回答道。
酒肆？云枕寒沉吟道，难道是昨日陪公主饮酒没有让公主尽兴？确实，公主昨晚应该是为了迁就自己，也只喝了一杯便将酒壶撤了下去。
不知道朱隼的酒量如何？看他那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应该也是一杯倒吧？
“有派人跟着公主吗？”云枕寒又问道。
“云哥放心，派了四个人跟着公主贴身保护。”
“嗯。”云枕寒点点头，这样也不怕朱隼喝醉了会麻烦公主。
云枕寒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坐立难安，索性站到慈恩寺门口，举着一盏小灯笼等公主回来。
远远地有两个男子走过来，云枕寒一开始没注意，直到他俩进入到小灯笼散发的光芒里，云枕寒才发现这是凌霜华与朱隼。
似是为了掩人耳目，公主穿了一身男装，头发也只是简单用玉冠束到脑后，看起来风流倜傥，比起朱隼不遑多让。
二人似乎喝了不少酒，朱隼伸手搀扶着凌霜华。
“怎么喝这么多？”云枕寒看不得朱隼挨着公主，把灯笼甩给身后的士兵，强势又小心地把公主扶过来。
朱隼踉跄了一下，没在意，他也喝得醉醺醺的，大着舌头回答云枕寒：“没......没喝多少，我没醉......”
“喝醉了的人才会说自己没喝醉。”云枕寒嘀咕道，随手召过一个士兵，让他带朱隼下去休息。
公主看样子喝的比朱隼还多点，眼睛半阖着，大半个重量都压在云枕寒身上。
他俩身高差不多，云枕寒走得有些不便，但他仍旧稳稳地扶着凌霜华，慢慢往回走。
回到房间后，云枕寒把凌霜华放到床上，帮公主卸下头上的玉冠，散开头发，又拧了温手帕，俯下身给公主擦脸。
凌霜华好像睡熟了，又好像只是假寐，任由云枕寒在自己脸上摆弄，只喉间不时发出几声轻哼。
“好了，是不是不舒服呀？我出去叫人进来帮你。”云枕寒不想趁着公主酒醉占便宜，要去找侍女帮公主换衣服。
只是云枕寒在转身离开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衣角被公主握住了。
凌霜华闭着眼，眉头有些皱起，仿佛觉得热，他一手攥着云枕寒的衣服，另一只手扯住自己的衣领，往下拉拽。
“诶？公主......”云枕寒伸手想阻止公主的动作，奈何公主速度太快，他伸到一半的时候余光已经看到一片晃眼的白，只好中途又缩回手，改为捂住自己的眼睛。
“公主？”云枕寒双手把自己的眼睛盖得严严实实的，小声唤道。
半晌无人回应，云枕寒纠结着，动动手指，露出指间一小条缝隙。
果然，公主的前襟已经被扯开了，修长脖颈上的喉结随着吞咽上下动了动。云枕寒的眼神不受控制般往下瞟去，看到了大片白皙平坦的胸膛。
嗯？平坦的胸膛？云枕寒的眼睛睁大了，他揉了揉眼睛，以确定不是自己看错了。
以云枕寒浅薄的认知来看，女子是不会有这么突出的喉结，也不会有这么平坦的胸膛的。
不过，一切都会有例外，公主从小生活在深宫中，吃不饱穿不暖，或许这影响了她的身体呢？
云枕寒摇摇头，帮凌霜华把扯开的衣襟合上。在这个过程中，从凌霜华衣服中掉出来一个东西，呈双球状，外面裹了一层绸缎，拎起来有些沉，摸起来软绵绵的。
本来云枕寒只是想捡起来看看是什么东西的，不过这手感实在是似曾相识，让他不自觉握在手中捏了捏。
等云枕寒反应过来这东西大概是什么作用之后，他的动作僵住了。
此时凌霜华的衣领已经被云枕寒扣上了，云枕寒思索了一下，他是不是应该把这东西重新塞回公主胸前，当做它没有掉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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