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小宝舔了舔嘴唇，“那爹爹，小宝想吃糖，你记得给娘亲说。”
“好，爹爹会记得的。”云枕寒将小宝搂在怀里，轻轻抚了抚小宝的后背。
去城里少说也得一天时间，云枕寒要照顾小宝，只好托同镇的一个小绣娘帮忙去城里采买，那小绣娘每月也要去城里卖自己的绣品，便爽快答应下来。
很快小绣娘便把东西带回来交给云枕寒，一只小蝴蝶形状的珠花，一包桂花糖。
第二天一早，云枕寒悄悄地把东西放到小宝枕边，轻轻叫醒小宝。
刚醒来的小宝睡意惺忪地揉着眼睛，不出云枕寒所料，一看到自己枕头旁边的东西，小宝的大眼睛瞬间睁得更大了：“爹爹！这是娘亲给我带的礼物吗？”
“是呀小宝，这是你娘亲托人从京城带来的。昨天晚上到的时候太晚了，爹爹就没有叫醒小宝。”
小宝掀开被子跳下床：“爹爹，以后要第一时间叫醒小宝哦！爹爹快帮我梳头，小宝要戴这个花花。”
“好。”云枕寒帮小宝扎了一个小发髻，插上那只小蝴蝶珠花。
刚吃完早饭，小宝就迫不及待往外跑：“我要让柱子和二狗他们看看，这是小宝娘亲给小宝买的！”
一堆小孩子凑在一棵大柳树底下，羡慕地看着二狗。二狗仰起头，向大家展示自己身上雪白的褂子：“这是我娘让我姐姐专门去城里扯的布，亲自给我做的。”
“哇，”有一个小孩发出惊叹声，“二狗，能让我摸摸吗？”
二狗拍掉那只伸过来的黑黢黢的小手：“不行，你的手上还沾着泥巴呢，会把我的褂子摸脏的。”
小宝喜滋滋凑上去搭话：“二狗，你那天不是问我有没有娘亲吗？我告诉你，我有娘亲呢，爹爹说我的娘在京城，京城你们知道吗？”
大部分小孩子都摇了摇头，柱子大声答道：“我知道！京城离咱们这里很远很远！坐马车都要两个月呢！那里的人都特别特别有钱！”
小宝指了指头上的珠花：“你们看，这就是小宝娘亲从京城给小宝带的。”小宝晃了晃小脑袋，那珠花上的小蝴蝶的翅膀也跟着颤了颤。
“哇！”众人都发出惊叹声。
眼看自己的风头都被小宝抢了，二狗气得撅起嘴，可是他看到小宝头上的小蝴蝶珠花时，又觉得十分眼熟，大喊道：“这珠花我姐姐也有一模一样的，她就是在城里买的，我姐姐还说是你爹爹托她去城里挑的！”
“你胡说！”小宝冲二狗喊道。
“我没有胡说！我姐姐昨天才从城里带回来的！再说了，柱子都说京城里的人都特别有钱，你爹要是有钱，为什么还住在咱们镇里？肯定是你娘亲不要你和你爹了！”
“我娘亲才没有！爹爹说了，娘亲就是太忙了！”
“柱子的娘亲在城里开面摊，也特别忙，可是她一年还会回来看柱子一次呢，你娘亲就是嫌你爹穷，不要你和你爹了！”
小宝气得像颗小炮弹，弯着腰冲过去，一头撞上二狗的肚子。
“诶呦！”二狗痛呼一声，和小宝扭打在一起，
平时小宝是打不过二狗的，他俩虽然同岁，可小宝在云枕寒肚子里的时候没有吸收到多少营养，出生时候也是难产了许久，自小体弱，比二狗要矮半个头。这会儿小宝是气极了，任由二狗咬住自己的胳膊也不撒手，非要把二狗打到改口。
最后小宝把二狗按在一个泥坑里，二狗身上雪白的褂子瞬间吸收了泥水，变得湿漉漉灰扑扑的。
“呜呜呜，”二狗哇地一声哭出来，“这是我娘新给我做的褂子，你弄脏了。”
小宝身上也疼，她红着眼圈，抿着嘴，推开众人，跑回家去。
云枕寒正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看小宝开门跑进来他还有点儿惊讶，往日小宝出去玩，不会这么快回来。
小宝扑进云枕寒怀里，两只小手圈着云枕寒的腰，闷闷的声音从云枕寒腹部传出来：“爹爹，我......我不要娘亲了，娘亲坏，小宝只要爹爹。”
“怎么了，小宝？”云枕寒托起小宝的脸，两串泪水顺着小宝脏兮兮的小脸往下流，他连忙用袖子帮小宝擦脸。
方才和二狗打斗的时候，小宝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头上那朵小珠花，没有让它沾到一点儿灰尘，现在却像对待什么垃圾一样，一把扯下来丢在地上，哽咽道：“爹爹骗人，这根本不是娘亲送来的，这就是从城里买的。娘亲不想要爹爹和小宝，小宝也不要娘亲了。”
听到小宝这么说，云枕寒很快就明白了，小宝一定是听了谁嚼舌根子的话，以为她的娘亲不要她了。
“小宝，”云枕寒摸了摸小宝的头顶，“别哭了，娘亲真的没有不要小宝。”
“真的吗？那为什么娘亲一直不来看小宝？”
“其实，”云枕寒沉吟道，“小宝的娘亲去天上了，她化作星星，每天晚上都看着小宝呢。”
“娘亲去了天上？那娘亲是仙女吗？”
“仙女？对，小宝的娘亲是仙女，不然怎么能生出来小宝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呀！”云枕寒用自己的鼻尖去贴小宝的鼻子，逗弄小宝。
小宝这才转哭为笑，她从云枕寒怀里跳出来，弯腰把那朵脏了的珠花捡起来：“对不起爹爹，珠花被我弄脏了。”
“没关系小宝，”云枕寒接过珠花，“爹爹擦干净就好了，你再去玩会儿吧。”
“不了爹爹，小宝困了，想去睡觉。”小宝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好吧，那你睡会儿，爹爹去做饭，记得盖上你的被子。”
“我知道了爹爹。”小宝应着，跑进房间里。
一趴上床，小宝就将自己的脸埋到枕头里。没过一会儿，月白色的枕面晕出点儿浅蓝色的印子，是被泪水打湿的痕迹。
小宝闷闷地吸吸鼻子，她知道爹爹说的娘亲去了天上是什么意思，是娘亲死了的意思。死了就是消失了，就是再也回不来了。小宝怕爹爹伤心，就装作不知道，但是小宝暗暗决定，以后再也不向爹爹要娘亲了，小宝不想让爹爹伤心。
第二天云枕寒把擦干净的珠花还给小宝，小宝让云枕寒帮自己戴上，又撅起软软的小嘴巴亲了亲云枕寒的面颊：“谢谢爹爹。”
“不客气小宝，”云枕寒拿出一个皮制的小球，“爹爹新做的蹴鞠， 去和朋友们一起玩吧。”
小宝接过蹴鞠跑出门，但是她现在还在生二狗的气，不想把新玩具分享给二狗他们，便独自一人在家门口的小巷子里踢球。
有一个温柔的女声唤小宝：“小宝。”
小宝抬起头，认出来人，是旁边住着的陈玉娘姐姐。
“小宝，你想不想娘亲呀？”云枕寒刚搬来的时候周围邻居都知道他的妻子去世了，陈玉娘早就对云枕寒芳心暗许，最近听到小宝因为娘亲的事情受欺负，便头脑一热，跑来问小宝的意见。
“想。”小宝诚实地点点头，既然娘亲并没有抛弃小宝和爹爹，那小宝就还是会想念娘亲的，因为怕爹爹伤心，所以小宝不能在爹爹面前说想娘亲，不过在陈玉娘姐姐面前应该是可以说的。
“那姐姐给你当娘亲好不好？”陈玉娘小声问道，姣好的脸有些羞红。
第六十五章 回京
【只是云枕寒实在无法欺骗自己的心，并且不想连累一个无辜的姑娘。】
小宝睁着圆圆亮亮的大眼睛，盯着陈玉娘，其实她平日也很喜欢这个姐姐，可是只是对姐姐的喜欢，不是对娘亲的喜欢。
小脑袋摇了摇：“姐姐，你不想当小宝的姐姐了吗？”
“不是的，”陈玉娘解释道，“姐姐既可以当小宝的姐姐，也可以当小宝的娘亲。”
“唔……”小宝皱起小眉头，思考着，她既不想让陈姐姐给自己当娘亲，也害怕直接拒绝会让姐姐伤心。
“小宝，”陈玉娘看出了小宝的犹豫，善解人意道，“你还小，可能还分不清楚，你回去帮姐姐问一下你爹爹好吗？”
“好。”小宝乖乖点头，转身抱着蹴鞠跑回家。
“爹爹！”小宝冲进房间。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云枕寒抱起小宝。
“爹爹，陈姐姐说要给小宝当娘亲，让小宝问爹爹的意见。”
云枕寒愣了愣，这几年镇子附近明里暗里给他介绍姑娘的人不少，一些姑娘也表示不介意他还有个女儿。他不是没想过给小宝一个完整的家，如果在小宝更小的时候就成亲，其实小宝也根本不会有记忆，会把对方当成亲生母亲，这样对小宝也更好。
只是云枕寒实在无法欺骗自己的心，并且不想连累一个无辜的姑娘。云枕寒做不到在心中已经有人的情况下再和另一个人生活在一起，所以即使他一个人带着小宝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他也从来没想过要再去找一个女人。
“你在听吗？爹爹？”小宝戳戳云枕寒的胸口。
“小宝，抱歉，”云枕寒回过神，把小宝放在地上，蹲下来平视小宝，“爹爹不能让陈姐姐当你的娘亲。”
小宝有些疑惑：“为什么呀，爹爹？陈姐姐对小宝很好。”
这点云枕寒是知道的，陈玉娘一家都是好人，之前云枕寒去山里打猎，最快都得要半天才能回来，便把小宝托付到隔壁的陈玉娘家里。猎到的动物云枕寒也没时间去城里，陈玉娘的哥哥主动提出帮忙，他从来没有偷偷克扣过钱或者肉。
“是很好，但是小宝，你的娘亲不能只当你的娘亲，还得是爹爹的妻子，所以一定是要小宝和爹爹都喜欢的人才行。”
小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所以爹爹是不喜欢陈姐姐吗？”
“当然不是，”云枕寒无奈地笑笑，“爹爹不是不喜欢陈姐姐，但是这个喜欢只是对朋友之间的喜欢，而不是对爱人的喜欢。小宝的娘亲就是爹爹的爱人，爹爹可以有很多朋友，但是只会有一个爱人。”
“我知道了爹爹，”小宝凑近云枕寒耳朵边小声道，“其实小宝也只是把陈姐姐当姐姐，不希望她当小宝的娘亲。但是爹爹你不要告诉陈姐姐，小宝不想让陈姐姐伤心。”
“爹爹知道了，”云枕寒郑重地点点头，“爹爹会跟陈姐姐说清楚的。”
“小宝也知道了，”小宝握紧小拳头，“娘亲不但是小宝的娘亲，还是爹爹的妻子，所以找娘亲要找小宝和爹爹都喜欢的人才行。”
云枕寒刮了刮小宝的鼻子，纠正小宝的小错误：“除了这个，还得人家也喜欢咱俩才行呀。”
小宝咧着小嘴：“爹爹这么帅，娘亲肯定会喜欢爹爹的，小宝也会努力乖乖的，争取让娘亲也喜欢小宝！”
云枕寒的表情凝固住，他摸了摸小宝的头，勉强笑道：“小宝已经很乖了，不用努力变得更乖。”他想起了公主，公主不知道小宝的存在，就算知道了，应该也不会期待这个孩子的降临吧？
这个小插曲暂且过去，云枕寒没有让小宝给陈玉娘回话，他觉得这样不太正式。云枕寒也想过给陈玉娘的哥哥说这件事，又觉得女孩子家的心事不宜让更多人知道。
在陈玉娘又一次敲门给云枕寒送吃食的时候，云枕寒出来开门，却没有接过陈玉娘手中的东西。
“云大哥，你这是……”陈玉娘不敢抬头看云枕寒。
“陈姑娘，我想了想，以后请你不要再送东西来了，原来小宝还小的时候，多谢你与你家人的照顾，现在小宝长大了，我也能轻松些，以后就不麻烦你们帮忙了。”
陈玉娘霍然抬头：“云大哥，你是嫌我烦了吗？”
“自然不是，”云枕寒连忙解释道，“只是之前你哥哥给我提过，说是你也到了找夫家的年龄，我应该要避避嫌……”
“云大哥，”陈玉娘打断云枕寒的话，“我不找别人，我问你，你真的不知道我什么意思吗？”镇里不像城里，有那些男女大防的规矩，但是一个未婚的姑娘家，三不五时来帮一个男人，给他送自己做的吃食，在他外出的时候帮他看孩子，已经算是有些出格的了。
“我……”云枕寒迟疑着，一开始的时候他一个人照顾小宝，分身乏术，确实没有太多的精力分给旁的这些琐事，后来他隐隐约约能感受到陈玉娘对自己的不同，只是他也没有往更深的地方去想，没想到让陈玉娘产生了误会。
“云大哥，我知道你是京城里来的，眼光高，小宝虽然年纪还小，可是看她的样貌，就能想象到她的亲生母亲有多么漂亮多么高贵……可是云大哥，人都要向前看，我说句过分的话，人死不能复生，我相信小宝的娘亲在天有灵的话，也不会希望你一直走不出去的。”说完这些算得上有些冒犯的话，陈玉娘惴惴不安地看向云枕寒。
出乎陈玉娘意料的是，云枕寒并没有表现出愤怒或者伤心的情绪，他只是温柔地看着陈玉娘，说出的话却很坚决：“陈姑娘，谢谢你劝我的话，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但是真的很对不起，在我的心里我只会有一个妻子，就是小宝的娘亲。你是个好姑娘，我相信以后会有更好更配得上你的人出现，不必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陈玉娘坚持让云枕寒收下自己送来的糕点，她的声音含着哽咽：“我明白了云大哥，即使做不了小宝的娘亲，可我还是小宝的姐姐吧？”
“这是自然。”云枕寒点点头，接过陈玉娘递过来的油纸包。
看云枕寒收下东西，陈玉娘再也忍不住，转身快步离去了。
唉，云枕寒看着陈玉娘的身影叹了口气，这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搞得怪尴尬的，不过说清楚了也好，不能耽误人家小姑娘。
预想中与陈玉娘再见面会尴尬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次日陈玉娘就去了临镇的亲戚家，要在那里小住一阵。而云枕寒也要带着小宝离开了，因为云府传来云老爷病重的消息。
48/60 首页 上一页 46 47 48 49 50 51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