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程安也该完成排兵布阵了。
严家仍然没有动我,风平浪静下我隐隐觉得正蕴藏着一股涌流。
一些皮肉轻伤好得七七八八的时候,我等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严夫人。
合着他们一家人都来看望我啊,我不禁内心嗤笑一声。
严夫人和我寒暄问好,似乎将我为什么在这里的原因忘得一干二净。
以我和他们交手的了解,他们严家在政场交际这方面,能力最好的要数眼前这位谈笑自若的严夫人。
不容小觑啊。
“司长的才干出众,相信以后作为严铮的未婚妻也一样能充分发挥作用,我就不打扰了,司长好好休息。”
临走前,她给我丢下了一颗雷,当场引爆的程度。
我皮笑肉不笑地目送她离开。
门一关上,我脸上的笑容就挂不住了,沉下脸思考着她话里的意思。
严家给我换了个身份,甚至更改了性别,要把我推出去当靶子。
我成功了,严家顺利夺得最高位的权力。我失败了,他们大可以把一切脏水都往我身上泼,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严铮的未婚妻,这个身份要疏不疏,说亲不亲,却恰好是他们的进退之法。
没关系,不就是女伴的身份吗,我一样可以。
我咬牙切齿地想。
第二天,我被告知了一个更加晴天霹雳的消息:我要做脸部手术,修改容貌。
“不行。”我一口回绝,面色铁青。
身体折磨够了现在还要对我的脸下手?我死都不会答应。
“我会化妆。”被逼无奈,我提出了解决办法,“我可以装扮成不同于现在样貌的女性容颜。”
大概是为了验证我话里的可信度,他们搬来了全套化妆品,还有一顶假发和一件连衣裙。
倒是挺面面俱到。
在他们的监视下,我化好了全妆,套好发网,将自己的头发全部收纳,随即戴上厚重的假发。
有人朝我扔来裙子,示意我穿上。
我利落地脱下病服,解开裙子拉链,由下而上拉起,整理好了后,冷声问道:“可以了吗?”
他们没有话事权,只能等严夫人验收成果。
“那你开视频吧。”我忍下一腔怒火。
可严夫人说要现场验收,他们只能干坐着和我大眼瞪小眼。
暴瘦一场,这件连衣裙穿在我身上一点儿都不违和。
我手里攥着布料,几乎要抓破。
没事的,忍一忍就过去了,以前我也装扮过女性去打探消息,这回性质也是一样的。我不断劝说着自己。
严夫人进来看到我后,面上明显一愣,非常出乎意料,我真的可以通过化妆达到改变容颜的目的。
“你……”严夫人停顿了一下,“你很厉害。”
她应该是找不出形容词来描述我,只能说个厉害一词。
老不死的几乎要求我和程安成为全能型储备人才,该学的自然是样样不落。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些经过机械性的循环训练,已经像基因一样存在我的身体里,不是我想丢掉就可以丢得掉的。
严夫人端详了我好半天,最后绕着我走了几圈,评论道:“挺好的,就是高了点。”
“我坐个轮椅就行了。”我没腿。
严夫人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拿了手机对准我拍下一张照片。
“司长很美。”
“谢谢。”这个夸奖我并不想要。
我一把掀下假发,脱了发网后倒了卸妆水,用力擦拭着我的眼皮。
不多时,所有化妆品都被卸掉,原原本本地露出我的相貌。
等所有人都走后,病房恢复了安静。我泄愤似的朝墙壁摔了玻璃杯,碎片零零散散地掉在地上。
是真的生气,也是做给严家看,让他们以为我真的完全受控制。
等着吧,没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谁是赢家。我连衣裙脱下,我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换上宽大的病服,我坐在床边,按了床头铃呼叫护士进来换药。
嗯,有点儿疼,我有个伤口渗血了。
第59章 合作
我从病房转移出去后,过上了坐轮椅的生活。他们还真采纳了我的建议。
问题是,我一个一米八几的人坐着,也并不显得娇小啊,还给了我一个从小养在闺中鲜为人知的残疾私生女身份。
狗听了都摇头。
我真的很想问一问,这个人设是不是过于戏剧化了?
最令我痛心的是,我作为“陈乐”时的财产全部充公,买的房子也被没收,严家回收了一部分,相当于我之前是白白给他们家打工了。
虽然现在也是。
我大半辈子的积蓄,瞬间化为乌有。
我不甘心,于是又找了严家讨价还价,白纸黑字、一式两份的合同上签上了甲乙双方的大名,我才把心放肚子里。
毕竟经济决定上层建筑,我得为我以后隐姓埋名的路着想。
“合作愉快。”我朝严致峰伸出右手。
“合作愉快。”他也给我回了礼。
至此,我作为残疾私生女“文幸一”堂而皇之地住进了严家——严铮房里。
择日举行订婚仪式。
餐桌上,严颂盯着我的女装但笑不语。
严铮依旧拽得像活欠了他千八百万的模样。
“家里边你放心,都是自己人。”严夫人跟我交代道。
我挽了挽鬓边的头发,温言细语用女声应了句好。
严颂险些掉了筷子,其他人倒还镇定自若。
既然严家已经将我的身份安排妥当,我自然不疑有他,就是这个名字有些拗口,发声的时候嘴角向两边,看上去像是在微笑的样子。
我第一次在严铮脸上看到勉强能算微微微笑的表情。
噢,指的是那个严铮。
我不敢确定旁边坐着的这个人到底是哪个魂魄在掌控身体,于是一律按危险系数最高的那个处理。
我在严铮房间的浴室里洗完澡后,穿着女式睡裙走了出来。
很不幸,我现在有的衣服只有女装,各式各样,不同场合,任我挑。
其中长款公主裙最多,因为这种裙不仅能遮住双腿,还能修一修我上半身的身型。
就算我有一万个抗拒也没有用,谁叫我是那个被奴役的乙方呢。
没人懂我堂堂男性beta一觉起来就被迫改了属性的屈辱,改一个就算了,还连着改两个。噢,我没有看不起、歧视女性omega的意思。
我上了床爬到最里边,面向墙躺了下来,将被子拉到最高,盖过头顶,拒绝和外界沟通。
我听到严铮进来了。
门关上了。
上锁了。
他去了浴室,隔着玻璃门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他出来了。
床边一阵晃动。
他躺下了。
我的肚子被一只手隔着衣物贴近。
“陈乐。”
他的头在我颈后蹭了蹭。
这是我的严铮,只有我的严铮才会喊我这个名字。
我急忙翻身,主动落入他的怀中。
一瞬间,眼泪随着难以言喻的情绪都涌了出来。
“严铮,严铮……”我哭噎着低语。
“对不起。”我一哭他也跟着哭,大有一种我不停他也不停的架势。
……
最后是我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
“他们没有,”严铮吸了一口鼻涕,继续说,“怀疑我,这么久了我一直都在。”
“禁区里我看到的不是幻觉,你那天真的流了好多血啊。”说到这里,严铮又止不住眼泪了,哗啦哗啦地一直流。
我亲了亲他的额头。
“是腺体的排斥反应,我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做出自残行为。”我沉思了一会儿,“是他提出的吗?”
“嗯……”他把脸埋进我的胸怀,不敢面对我。
妈的,果然是那个疯子,我就说严家也没这么阴狠的人啊。
身为文幸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严家来了客人我也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当个体弱多病的花瓶。
严铮学业还尚未完成,因此只有晚上才回来,锁上门后跟我缠绵一番。
严致峰和严颂基本上周末才回家,而严夫人最近有点忙。
因为我没办法抛头露面,有些东西还得委屈严夫人替我走一趟。
当时听到我的主意的时候,我看到严夫人差点没绷住脸上的优雅,问了两遍:“你确定?”
我点了点头。
她可能也没想到我能用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方法去查一个人的账户。
唉,身为女伴也有身为女伴的行事手段嘛,至于低不低下的可以暂且抛开不谈。
“他可能会怀疑上你,但你又没做什么,你随便他查,他查不出来什么的时候,你就可以跟他翻脸,再让严少帅配合一下施加威严,他不敢把事情闹大的,对他没好处。”
严夫人不语,似乎在思考着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良久,她才开口问我:“为什么怀疑他?”
“前天下午,他来严家取东西。”
“这个没有问题,是约定好的时间。”严夫人微微摇头。
“他下车后频频摆弄领带,又不是见人,没必要吧?”我没把话说透,剩下的严夫人应该也听得懂。
那个人是来探查严家情况的,领带上有隐形摄像头。
而我让严夫人做的事也很简单,多和其他太太走动走动,聊点婚姻话题,适时地诉说一下自己的苦。
就这么简单,也就这么没营养。再怎么端庄高雅,也逃不过闲谈八卦。
后宫啊,很容易着火的。
保不准他太太当晚就起疑心,去查了他的账户呢?
严夫人只是开了个婚姻话题的头,可没往出轨这方面引啊。
“接下来呢?”
“两种情况,他上线如果没被惊动,我们可以用用死间计,做一些虚假信息由他传递出去。如果上线醒了……”我笑了笑,“也没事,他成了一颗弃子。”
严夫人听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将茶杯放下后,道:“程司长高明。”
“过奖。”
事情确如我所说的一般发展,唯一比较可惜的是,他上线还是比较谨慎的,直接掐掉了他这一条线,怕引火烧身。
周末一大早,我被叫醒,严颂要在地下室跟我说说目前北边的情况。
我昏昏欲睡,仿佛重回上学时代。没办法,谁叫严铮昨晚折腾了一晚上,我这才睡下几个小时呢。
“你为什么挑大早上的时间?”勉强略过了一下各部门的联系,我忍不住问严颂。
“你以为我想?”严颂翘着二郎腿,没骨头似地一手撑着头,“下午补觉晚上赶场。”
说完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看起来比我还累。他身上的军服还没换,显然是刚从军队里回到家。
“来我家才一个月,就被你揪出一个内奸,”严颂的脸忽然在我眼前放大,勾着唇笑了一笑,“司长果然名不虚传。”
“不拿出来点实力,怕你们严家信不过我。”我半开玩笑地说出实情。
今天之前,我住了这么久,除了严铮,严家没有人对我透露过一丝情报,这很难不让我怀疑,严家还是不怎么看好我这个年纪轻轻的司长。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啊严少尉。”
“那是自然。”严颂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你和严铮的订婚宴名单在客厅桌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找我。对了,我之前说的没错吧,严铮可比我还狠。”
我不语,先他一步离开。
唉,没什么好说的,都是我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第60章 订婚
订婚宴当天,高朋满座,我第一次和我所谓的“父亲”见了面。
“幸一啊……”他抹了抹眼泪,情真意切地握着我的手说,“爸爸在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嫁出去,真是太好了!”
我也挤出几滴眼泪,和他上演父女情深的戏码。
掌权人在我们仪式过后才迤迤然登场,坐在专门给他预留的最主位,我和严铮看到后随即举着酒杯去迎接。
“未婚妻很漂亮啊!”他和我们碰了杯后,稍一低头,对我笑着说,“希望结婚的时候还能看见你。”
我听了这句话呆坐在轮椅上不知所措,看他们两人将酒一口饮下,才反应过来,慢半拍似的跟上节奏。
“咳咳咳……”谁料喝得太急,我被呛得咳了几声。
我身后的佣人连忙拍着我的后背帮我顺顺气。
“你吓到她了,元首。”严铮的声音并不大,却刚刚好能在嘈杂的宴会厅中,清清楚楚地传到我们周围几个人的耳朵里。
严少帅和严夫人的出现,恰好缓和了我们之间的氛围。
严铮自顾自地走了,佣人推着我跟上。
别说,这严铮演他另一个自己还真挺像,不管说话还是做事,都我行我素拽破天际。
跟上去才发现,严铮进了厕所。
我支开佣人,自己推着进去,顺手反锁了厕所大门。
每一个隔间都是空的,检查完,严铮才撑在洗手池上忍不住吐了起来。
酒量不太行的样子。
我提起裙子,走到他身边给他拍了拍:“你等会酒杯里换成水,别到最后真喝醉了。”
他吐完漱了口,搂着我的腰,将下巴搁在我肩上跟我抱怨:“好气,他怎么能这么说你。”
我忍俊不禁,严铮这是气到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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