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费解的是,他们一边伤害着我,一边又治疗着我的大腿,怎么,我腿伤的恢复对他们来说还有利用的价值?
一口鲜血从我喉咙里涌出,顺着嘴角争先恐后地流了下来。
滴落在地板上的血液有些已经凝固,我看了眼出血量,妈的,要贫血了应该。
我在审讯室从有椅子坐着,到了现在被悬吊在铁镣上架着,待遇是一天不如一天。
嗯……照这个程度,该上吐真剂了吧,我想。
对不起了啊,吐真剂可能会让他们大失所望,因为老不死的专门给我和程安做过试验。
剂量小在我身上没作用,加大剂量我会中枢麻痹而造成脑部瘫痪。
我有十成的把握他们不敢冒这个风险,只会在人体承受的最大范围内尝试。
一针下去,他们冷漠地坐在一边等我药效发挥作用。
吐真剂并不好受,我的脑袋昏昏沉沉,过了一会儿,我感觉似乎有人拿着锤子在我脑子里一下一下地凿着。
头痛欲裂。
我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程乐……南边……你……”他们开始了询问,但我仅能听到断断续续的词语,甚至没办法连成一个句子。
“不知道。”我微微摇了摇头。
他们又问了几个问题,仍然不能从我嘴里听到有用的信息,于是下令给我注射第二针。
我开始出现了幻觉,一个个熟悉的脸庞从我眼前闪过。
“不,这不是我……”我看到了那些让我痛苦不堪的画面。
“我被逼的……”
“谁逼你?幕后主使人是谁?”他们终于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话语。
是谁?当然是理事。理事旁边站着程安,一动不动地望着我。
程安,程安,不能说。
“会,死的。”
我几乎处于癫狂状态,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拼命摇拽着手腕间禁锢着的镣铐,我要去保护程安。
“我逃出来了,哈哈哈哈!”
我突然发狂地大笑,力气用尽后还在念叨着“我逃出来了”这几个字。
到最后,我昏迷了过去。
两针吐真剂遗留的效应有点大,他们再一次把我弄醒后,我半眯着眼睛根本认不出人。
脑子里是一团浆糊,传到耳朵里的声音异常空旷,形成了一道道的回声。
我没有办法辨别外界的一切,唯一能感受的呼吸还觉得不够用,于是我把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呼吸上面。
然而越是关注着呼吸,我越是觉得困难。
嗯?怎么回事,我不会呼吸了……
“快,赶紧解开,呼吸抑制出现酸中毒了!”
迷糊间我听见了这一声呼救。
唉,真是有够惨的,我沉沉地合上了眼皮。
……
我手指动了动,缓缓醒来发现自己又被推回了熟悉的病房。
何必呢?要是对我好点说不定我还会说一些南边的八卦给他们听听。我都已经数不清我晕倒过几回,抢救过几回了。
也该是我命大,死亡边缘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人间。
我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削瘦了下去,本来在北边享受了几年舒服悠闲的日子养得容光焕发,现在恐怕半只脚踏进棺材,全凭一口气吊着命了。
渴,我想喝水。
我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摄像头。
没多久,赶过来的是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她微微弯着腰检查我的生命体征,呼吸机里显示的参数滴滴滴地响着,她顺手调整了一些数据。
她用棉签沾湿了水,动作轻柔地擦拭着我干燥到起皮的嘴唇。
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享受到这么温柔的对待。
“谢,谢谢。”我有气无力地跟她道谢。
我看她摇了摇头,然后听到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我身上都缠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她在同情我这副惨象吗?我扯着嘴角笑了笑。
我想起了程安。
以前我生病,程安也会像这个医生一样摇摇头叹息,责怪我不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
不知道双胞胎是不是非得有一个体弱多病,一个身强力壮。
程安和我恰恰相反,从小到大免疫力强得惊人,连小小的感冒都几乎没有得过。
他次次去医院都是因为我,我这个哥哥被弟弟事无巨细地照顾着。
我现在突然产生了一丝后悔的念头,我要是没有从南边逃出来,继续当着我位高权重的司长,是不是……是不是就没有后来的事情了?
在审讯室暗无天日的漫长日子,我以为怎么也得有个小半月了吧,谁知道看见心电监护仪器上的日期,距离上一次沈蛟给我传话,堪堪过了一星期。
唉,还有三个多星期我要怎么熬过去呢?
我躺在床上开始胡思乱想。
严家私藏逃犯可是重罪,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压根算不上逃犯。
为什么呢?把我交出去不是更有正当的理由向南边宣战?难道严家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忠顺于北边?
要夺回军权,还是……要谋反?
严致峰和乔宗霖是同一代将军,但有许多不一样地方,乔宗霖手握军兵重权,卫外之事不受他人限制,而严致峰虽被封为少帅的衔位,没有得到掌权人的首肯根本无法调动军队,太过被动就算了,掌权人还处处防备,处心积虑打压严家。
严致峰可不是愚忠的人啊,这里边肯定有什么恩怨。
我的伤势刚有愈合的迹象,我又被拉回审讯室上了镣铐。
不是,这么来来回回的折腾他们不嫌累吗?直接在病房里解决多好,一旦出现生命体征不稳立马就能抢救,救回来等我醒了又能继续折磨。
看到严铮进来,我歇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他手里拿着一些纸,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坐下后没有看我一眼,专心地翻看着摆在桌面上的图纸,距离有一些远,我看不见上面是什么内容。
“我拼了很久也没看出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将图纸面向我展开,问我,“你知道吗?”
是被我偷换了底图的机甲模型零件图,他果然追查到了。
我低着眼眸看向地板,没有回答他。
“拿进来。”他放下图纸,对另一头监控室里的人说道。
满满一箱的零件正放在离我不到半米的地板上,他抓起我的头发,逼迫我看向那箱东西。
“再问一遍,你知道吗?”
加塞罗娜,被淘汰的军用机甲。之前我极力隐藏,是怕暴露我南边人的身份。现在我也不能说,因为……设计师是我师傅,裁缝鬼才,也是军甲设计师。
一旦开了口承认是加塞罗娜,牵扯出来的人和事太多了,严家可以顺藤摸瓜,直接或者间接获取南边的军政信息。
我得用南边其他机甲替代。
不对!这他妈是严铮按照自己的想法送给我的定制机甲,我大可以推脱掉,一口咬死我不知道不就行了?
严铮这是给我下套呢。
我立马清醒,装作迷茫摇了摇头。
他拾起一个零件,慢慢踱步到我身后。
我蹙了蹙眉,有点摸不准他想要做什么。
他松了我的裤带,宽大的病服裤子没了约束,顺着我的腿直直掉落在地上。
我瞪大了眼睛,暗道不妙。
随即后面升起一股强烈的异物侵入感,他把那东西塞进了我那里……!
零件的棱角边缘刮得我生疼,他妈的,严铮真是个畜生!
“这个嘴应该知道。”
他塞进去一个之后,拍了拍手叫人进来,我被人架着换了个姿势,而他自己坐到位子上,耐心观赏着这出好戏。
“塞到他说知道为止。”他下了命令。
我没有想过他会用这种手段折辱我,和之前的电击火烙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零件破开甬道,一个接一个地往里面塞进。
我恨你,严铮。
我恨你。
这个方法我不会晕过去,除非失血过多。他够狠……!
我不清楚塞了有多少,我只知道不断地被撑大,不断地推向更里面的肠腔。
“是什么?”他问我。
“我,不,知,道。”我一字一顿地说。
“没关系,你会想起来的。”
“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不知道。”
他点点头说:“对的,你卖出去的都是北边的机甲,唯独这一个找不到原型。”
“你自己设计的图纸,不如问问你自己?”
我疼得浑身都在颤抖。
他将图纸看了又看,道:“我觉得这底图被人换过,你说,徐近夕会不会知道你喜欢的机甲是什么?”
他的一句话里就抛出了两个雷,随时有引爆的危险。
徐近夕,居然也落入了他们手里,怎么把她给牵扯进来了?我心中的不安增加了几分。
“别担心,她比你幸运,有弟弟护着她。”严铮把图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你弟弟……我的安安,还没露过面呀。”
徐向晚的失踪,原来是到了北边,怎么,禁区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容易通过了吗?那南北两边还需要什么在星际战斗啊,直接开拓禁区交战不就可以了?
我的腹部渐渐鼓起了奇怪的形状,严铮看着,仍然没有喊停的意思。
“吐真剂对你都没用,那什么对你才有用?”严铮走到我旁边,用手压了压我腹部的隆起,“我得想个办法。”
他扬了扬手,示意另一个人停下。
“我觉得,从程司长嘴里听到些南边的信息,会比较可靠,也更有意思。”他的手掌用力下压,同时凑到我耳边,“是,吧。”
腹腔受到挤压,几个零件划破黏膜,沾着血掉落到地上,审讯室里响起我的惨叫声。
严铮带给我的,永远是疼痛。
我的严铮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我好想他,我好疼啊。
“铮铮!”我哭着喊出了他的名字,“救我……”
“铮铮——”
我的脸因疼痛而扭曲,他捂住了我的嘴巴。
我一张嘴恶狠狠地咬着他的手,好像要把自己受到的伤害全部报复到他身上。
他捏住我的下巴,只听见咔嗒一声,我的下颌关节就脱臼了,口腔里的津液不受控制地往外流,我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按压在手上止血。
“剩下的处理好。”他朝一旁默默看着的人颔首示意,然后离开了满是血腥味的审讯室。
为什么这次没有晕过去呢?我突然觉得之前能昏迷也是件好事。
落在严铮手里,连昏迷都成了一种奢侈,他就是要我清清楚楚地记着每一个伤害,感受每一个疼痛带来的刺激。
此时此刻,我真的想让严铮死。
我明明知道他体内是两个不同的魂魄,然而他的爱意不足以抵消我源源不断的恨意。
机甲零件的事情过后,我一直被关在审讯室,因为严铮折磨人的方式不会让我像之前一样晕厥后又被强行清醒,他把他的“创意”在我身上逐一试了个遍。
第56章 禁闭
已经数不清在审讯室度过了多少时日,他们把我从镣架上解开,拖着我残破的身体换了个地方。
外面的阳光好刺眼啊,我深深地喘了一口气。
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了。
我身上污浊的血渍被冲刷得干干净净,换上已经消毒好的病服,我躺在病床上,两边还上了手铐防止我逃跑。
我被推进了手术室。
他们要干什么?!我陷入无尽的恐慌之中。
一针麻醉下去,药效渐渐起作用。我终于能好好地睡上一觉了。
……
这一次我睁开眼皮,不再是敞亮的病房。
限制物一个都没有在我肢体上,我恢复了久违的“自由身”。
暗黑的空间里唯一的光源是铁窗外面投射进来的光。
这里是……禁闭室。
我一骨碌地从床上坐起来,脖子后面传来了隐痛,我用手一摸,上面贴了一块纱布。
我绝望地意识到,我被植入了Omega腺体。
我紧紧握住拳头,指甲嵌进掌心的皮肉里都不曾察觉。
重新躺回床上,我蜷缩成一团,好一段时间都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现实。
大脑一片空白,我甚至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盯得久了,生理性的酸涩感迫使我眨了眨眼睛缓解疲劳。
我变成了Omega,嗯?
哐啷,外面的铁门丢进来一个饭盆,和地板相撞发出响声。
我没有动,仍然躺在床上。
思绪全部回拢,我不能如此被动地给程安争取时间,在这边拖住严家固然能保住我的性命,因为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从我身上捞到任何益处。
我要想个办法主动出击。
我掀开厚重的被子下床,径直走向门口,端起饭盆回床边坐着。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我不能饿着自己,趁这个关禁闭没人打扰的好时机,我得好好谋划谋划。
一顿狼吞虎咽,饭盆很快见了底。
不是,下次能不能多盛点,扣扣搜搜的哪儿够我吃?
我吃完后把饭盆放回原处。
进食后补充了一些体力,我必须尽快拿出实施的方案。
禁闭室待得越久,会越影响思考,我不能拖。
我闭上眼睛,动用了许久未触碰过的思维构建,在脑海里规划出一个空间。
繁杂的信息纷至沓来,我一件一件归类到它们所属的领域。
之前在禁区推演过得沙盘也被一丝不差地搬了进来,如同裁缝师一样穿针引线,理顺了条条脉络。
21/28 首页 上一页 19 20 21 22 23 2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