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城松了手,不确定地看他:“真的要聊?”
“早晚的事。”江鸣鹤笑笑。
他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行踪,后来为了给民宿创造一些吸引人来的噱头,也跟其他行业有过合作关系的朋友来往过,以前的圈子里有不少人都知道他在这里开民宿。
手机号、微信号全都没换过,可梁柏舟一直到现在才出现,不知道这几个月他在犹豫什么。
岳城很不放心,但也知道这场谈话势在必行,只好点了点头:“去咖啡厅那边,时间很晚,不会有人过来。”
“不,去外头聊两句就是了。”江鸣鹤裹了裹身上的毯子,笑道,“正好我暖和着呢。”
“我陪你。”岳城推着他的肩膀往外走,转头给了梁柏舟一个冷厉的眼神。
梁柏舟知道绕不过岳城,但只要江鸣鹤肯跟他聊就行,于是快步跟上。
三个人出了民宿大门,几个躲起来的女员工才忙不迭地跑出来,其中一个八卦地问辛凯:“凯哥,那个长头发的帅哥是谁啊?”
看她们八卦之情溢于言表,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修罗场,但要是别人就随她们胡思乱想去,可梁柏舟……
“是坑过老板的人,一个混蛋王八蛋,以后见着他千万别让他进门。”辛凯表情严肃地说。
女员工们面面相觑,然后连连点头:“放心吧凯哥,我们一定好好保护老板!”
沙滩上篝火晚会已经散得差不多,游客们各自返回自己住的民宿,鸣城的住客们也稀稀拉拉地往回走,海边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朗月当空,在海面上洒下一片银辉,粼粼波光闪动,把岸边映得清冷孤寂。
这种环境似乎很适合一刀两断。
陪着江鸣鹤走到离海边不远的地方,岳城主动说:“你和他聊,我就在旁边等着,有事喊我。”
“外边有点冷,要不你回去等我吧。”江鸣鹤想把身上的毯子脱给他,但是刚拆开一点就感受到了一股冷风,迅速又裹回去了。
岳城捧着他的脸,低头道:“难不成你还要和他聊很久?”
“当然不会。”看着他似乎是有点吃味的样子,江鸣鹤忍俊不禁,“那好,你等我。”
两人虽然没什么过分的举动,但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密不可分的亲昵劲儿,梁柏舟冷眼旁观,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等岳城走远之后,他当即上前问江鸣鹤:“你俩现在……在一起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夜风毫不留情地照脸呼,江鸣鹤把毯子裹得更紧些,下巴藏在里边,挑眼瞪着梁柏舟。
梁柏舟知道这话他不爱听,自己也不该说,可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们是亲兄弟!鹤儿,这话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怎么就不听呢?要是传出去,丰耀集团会受影响,你也会受影响,你爸——”
“要是想说这个,你可以走了。”江鸣鹤淡淡地说。
江裕的情况他很清楚,前不久丰耀集团终于发布公告,称董事长做了肝部手术,手术很成功,董事长的术后恢复也非常乐观。集团股价的确稍微波动了一阵子,但并没有出现大范围的跳水,表现还算稳定。
董事长不在,自己这个总经理又跑出来单干,一些爱搞豪门八卦的营销号把江鸣鹤写成了豪门叛逆子,段子十二卷,卷卷有他名,再带上岳城这个私生子,俩人简直是天造地设一对混球。当然,没人敢往他俩之间还有不伦之恋那个方向写,大多都围绕着两人逃离家族企业的事情胡乱猜测,没有一句靠谱的。
季琬则被集团的官方通稿描述成了关键时刻出来力挽狂澜、带领大家撑过艰难时刻的救星,现在她是集团的人心所向,是江裕最得力的助手,而根据知情人推测,江裕从此将退居二线,公司会交由夫人全权负责。
不知道母亲有没有这个野心,玩了半辈子,最后来当女强人,但从官方报道发布的照片上看,她挺乐在其中的,那就行吧。
显然现在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岁月静好,最好是互不打扰地各自享受自己的生活,没必要再痛苦地互相纠缠。
彼此放过吧,求求了。
梁柏舟的本意当然不是说这些,见状不妙,赶紧换了话题,他看着江鸣鹤,情真意切地说:“鹤儿,那天的事,是我混账,是我看着你为了岳城要死要活,我心里……太疼了,我嫉妒得要发疯,一时没过脑子,对你、对你……我知道这事儿没什么好解释的,你一定恨死我了,我现在就是来负荆请罪的,要打要骂都随你,只要你还认我这个朋友。”
江鸣鹤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出声。
既然对方出现,肯定是要道歉的,梁柏舟要说什么他多少能猜到一点,这些话实在毫无新意。
海浪的声音此起彼伏,显得两人间的沉默越发令人窒息,海风轻轻吹乱江鸣鹤的头发,暗夜里他的眼睛显得十分明亮,看着他的目光比路人还要冷淡,这让梁柏舟心悸不已。
“我……我其实早就想来找你,但是我不敢。”想到自己可能真的从此彻底失去江鸣鹤,梁柏舟慌得口干舌燥,反复吞口水、舔嘴唇,“其实我现在也没脸见你,但是我怕拖得越久,我俩之间越没法再和好。”
“鹤儿,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上,别和我绝交,成吗?我会慢慢赎罪,你、你别不理我。”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人,我真的爱你爱得快要发疯了,才做出那种混账事,之后我悔得肠子都青了。”
“有好多话,当时都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真的,我从来没那么想过——”
江鸣鹤一直冷淡地看着他,这会儿突然打断道:“你说的气话,指的是要把我带去国外,给我的脑子动手术,以后只听你一个人的话,是吗?”
梁柏舟的嘴唇猛地哆嗦了一下,他大气儿都不敢出,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天冷冻得,总之浑身都在发抖,咬着后槽牙说:“鹤儿,我真的只是血上头,我太难受了……”
“你太难受了,所以就伤害我,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爱?你不过是自私,别给自己找借口!”江鸣鹤语气毫无波澜,AI一样地反问道。
此时此刻,或许是真切地见着了人,原本在脑海中的美好幻象被彻底打破,眼前这个发小突然变得无比陌生,不再是那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朋友。
梁柏舟慌乱地伸出手,试图拉他的手臂:“我错了,我一定改,我、我发誓再也不会那样对你!”
不远处岳城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俩,见他动手,本想立刻过去,步子都迈出了,见江鸣鹤向后退开,才又迟疑地停下。
“不重要。”江鸣鹤避开他的手,“我们之间已经完了,你亲手毁了这一切,梁柏舟。”没等对方开口,他又说,“不必担心以后,你想来就来随便你,我不会躲着你,也不会见面装不认识,毕竟我是个体面人,不想随时随地上演什么drama剧情。”
“但是你记住,你在我心里已经死了,现在你不过是套着梁柏舟皮囊的一个陌生人,如果你不想我更讨厌你,那就最好别出现在我面前。”
面对梁柏舟绝望的目光,江鸣鹤露出淡淡微笑,轻轻挥了挥手,就像在向一个毫无关系的路人作别:“元旦快乐,梁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昨天就写好了,不过感觉不适合七夕发,所以推迟到了今天,哈哈哈。
现在兵荒马乱的,虽然我只是个冷糊作者,但也不太确定该不该继续更……
不是刻意拖更,是一直以来状态都不好,情绪、身体和眼睛都轮番不舒服,再加上还要忙别的(以及卡文),就成这样了TT
写完肯定会写完,会给哥俩儿一个圆满的结局,就是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滑跪……
第54章
岳城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江鸣鹤向自己走来,快步迎过去,早早向他伸出了手。
江鸣鹤握住他的手掌,随即挽上他的胳膊,与他亲昵地肩膀相抵,往民宿的方向走去。
梁柏舟望着他俩的背影,那么亲密无间,心中艳羡不已。
曾经自己也是这般站在江鸣鹤身边,哪怕不是自己想要的感情,至少也是亲密无间。
是他一时间没控制住,把一切都毁了。
但他依旧觉得委屈。
凭什么连一次改过的机会都不给我?
“怎么冷成这样?”岳城觉得江鸣鹤的手凉得吓人,身体也在瑟瑟发抖。
江鸣鹤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是气的。”
岳城想追问他们聊天的内容,又不想再刺激弟弟的心情,一直没提这事儿,既然对方主动说了,他也就不再有什么顾忌。
“不管他说什么,以后别再理他。”他把江鸣鹤往怀里搂了搂,“那种人没有真正的感情,他不过是想要控制你。”
江鸣鹤轻笑了一声:“其实我跟他是一种人。一样的家庭背景,一样的成长经历,一样的狼心狗肺。”
“你不是。”岳城不容反驳地说,“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你倒是说说。”
岳城想了半天:“你知道怎么爱人。”
“就像我一开始强行把你留在身边那样吗?”江鸣鹤依偎在他怀里,声音里含着自嘲的笑意。
“那不一样。”岳城不善言辞,但坚决不肯承认他的自我贬低,“你只是……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方式。”想了想又说,“爱一个人,是会为对方牺牲,而不是趁虚而入,满足自己的占有欲。你先前只是任性,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江鸣鹤听得开心,喃喃地说:“我哥真好,从我一堆缺点里扒拉出那么一丁点儿优点,是滤镜吧。”
“我只是实话实说,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岳城亲了亲他的额角,“你在质疑我的眼光?”
“哈哈哈,没事干嘛cosplay霸总?”江鸣鹤忍俊不禁。
俩人相拥着回到了民宿里,扑面而来的暖气风让江鸣鹤冻透了的脑子猛地更加迷糊,闭上眼睛立刻就生活不能自理,歪进他哥的怀里成了个宝宝。
岳城也真的像抱着个宝宝那样抱着他坐在大厅的沙发里,叫辛凯又拿了一条厚毯子给他裹上。
只可惜民宿已经满客,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再给两位老板住了。
辛凯看着江总那娇滴滴的模样,提议道:“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隔壁有没有空的房间?”
“用不着,我缓缓就成。”江鸣鹤闭着眼说,“今晚的跨年炮不能省,素了几天就为这一回,我歇口气就能回家。”
一时间,仅有他们三人的大厅里鸦雀无声。
辛凯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岳城的黑脸膛子已经黑里透红,却又情不自禁地拧了拧江鸣鹤柔软的耳垂。
温暖的热可可下肚,所有的温度都回来了,某个恢复了体力的人挣脱毛毯:“满血复活!回家!”
但岳城把毛毯又给他包了回去,还给他戴好帽子和围巾:“路上冷。”
江鸣鹤被裹得像粽子一样,脸贴着岳城的后腰,坐在电动车一路风驰电掣地回到了他们租住的小区,共计用时五分钟。
小区里也是一副节日的景象,随处可见挂着红灯笼,不仅迎接元旦,还有接下来的不久将至的春节。
海滨小城没有禁放烟花爆竹,但有固定的燃放点,就在各处小花园的中间广场,经过的时候能看到那里的地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红色炮仗衣,被路灯照得暖融融的,看起来非常喜庆。
整个小区都陷入了睡眠,安静无比,又显得十分岁月静好。
到了他们所住的单元楼下,岳城把电动车停在专用充电车位上锁好,拉着行动缓慢的人形粽子往楼里走。
刹那间,江鸣鹤听见有小猫“喵喵”的叫声,艰难地左右转头,在绿化带里发现了一抹移动的白色。
楼旁边的路灯很暗,那白色显得相当明显。
“哥!有猫!”他拍了拍岳城。
岳城也听见了猫叫,同样发现了它的踪迹:“要抓吗?”
“抓吧,这么冷的天,搞不好会冻坏。”江鸣鹤突然涌起了养宠的冲动,“先带回家看看。”
岳城没有异议,轻手轻脚地走向绿化带,然而小猫好像并没有要躲的意思,自己主动从冬青丛里钻了出来,仰头对着面前的两脚兽叫唤得更大声。
“喵嗷——”
“好小啊,也就两三个月大吧?!它是不是饿了才主动跟人要吃的。”江鸣鹤跟了过来。
岳城弯下腰去抓小猫的后颈,小猫应该是预感不对,反应过来之后快步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被拎着后颈皮提了起来,落到岳城手里叫声又大了几度,仿佛在宣告此地有人绑架小猫。
江鸣鹤啧了一声:“这么小的猫,嗓门这么大。”
“直接带回去?”岳城带着手套,小心翼翼地安抚小猫,让它用爪子勾着手套玩。
“先找个宠物医院驱个虫。”少爷多少有一点洁癖,很怕家里有虫。
他咬掉自己的手套,掏出手机搜了搜,搜出一家距离最近的24小时营业宠物医院,两人家都没回,岳城把猫咪揣在自己怀里,骑车直奔目的地。
医生给小猫做了体外驱虫,又清洁了耳朵,还抽了血去化验,江鸣鹤跟岳城在大厅里选了一个航空箱,一个厚实的猫窝,几袋猫砂,还买了幼猫粮和玩具。
“整体来说身体还算健康。”回到诊室,医生看着化验单跟他们说,“看它眼睛蓝膜已经褪了,应该是三个多月大,或者更大一点,由于野外生存导致营养不良,才显得个头小。”
江鸣鹤托着现在已经很乖巧的小猫咪看了看:“以后都是蓝色眼睛了吗?好漂亮。”
岳城也凑过来逗了逗小猫,小家伙抱着他的手指舔了舔。
“漂亮是漂亮,但这种猫双耳失聪的概率很大,刚才我给它做了测试,现在对声音的反应已经不敏感了。”医生拿着一支按压式圆珠笔“咔哒”“咔哒”在小猫左右按了按,小猫看上去没什么反应,还在抱着岳城的手指,不知道是真听不见还是单纯不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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