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已经打开门向外走了,江鸣鹤偷偷松了口气,谁知道身边的岳城到底没忍住,跟过去“咣”地一脚踹在了梁柏舟的后腰,直接把他弹射到了对面邻居家门上,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上自家的门。
揍几顿都解不了气,但又不想在自己家里当着小鹤的面动手,更不想把人打出好歹来牵扯个没完,这是他出气的唯一途径。
梁柏舟被踹得后腰生疼,转过头就捶门,嚷嚷:“岳城,我操你大爷!”
他有点后悔方才表现得太礼貌,那岳城不是出车祸了吗?看着脑门贴着纱布,打起来自己应该不吃亏吧?
不过真要打起来,鹤儿肯定不站自己这边,到时候自己挨打又被人扫地出门,更他妈憋气!
果然,门里的人没有给他任何反应,他只能恨恨地在门上踹了一脚,转身离开。一回头撞上邻居质疑的眼神,他冷冷地回看对方一眼,整了整头发,若无其事地大步走到电梯前按了下行键,然后听见邻居甩了一句“神经病”,同样“咣”地一声把门关上。
操!
我他妈真是千里送脸给人打!
梁柏舟面色阴沉地想。
岳城不放心地趴在猫眼儿那里看,克制着自己想要冲过去把人揍一顿的冲动,一直到确认梁柏舟离开。
江鸣鹤也觉得方才的场面酷似抓奸现场,但自己又问心无愧,于是决定先发制人,他扳过岳城的肩膀:“你刚才还没回答我,是大夫允许你出的院吗?”
“是,不信你去医院问。”岳城眉头紧锁,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弟弟,想问的问题不少,比如他就觉得方才江鸣鹤给的理由非常经不起推敲。
季琬对他放养这么久了,怎么会突然让姓梁的上门来看情况?
没有小鹤的允许,姓梁的怎么进的门?
他们俩方才挨得那么近,虽然小鹤表情不怎么好,但也不是愤怒的样子,可上一次还不是这样呢,他们之间在说什么?不是让小鹤把他拉黑了吗?
岳城心里一团乱麻,又担心说多了会带情绪,小鹤本来就敏感,不想让他胡思乱想,还是什么都别说了。
江鸣鹤当然看出他一脑门疑问,主动补充说明:“估计是我妈觉得江裕想拉拢你,她就来拉拢我,但我也说了,我俩不参与他们俩的斗争,让他们别来烦咱们。”
岳城沉着脸没说话,这会儿江漂亮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爬了出来,溜到他脚边往上一跳,抓着他的裤子就往上爬。
“哥,你是不信我吗?我怎么可能跟梁柏舟还有什么关系?”明知道哥哥不会往这方面怀疑,但江鸣鹤为了让这个话题尽快过去,选用了这样绿茶的方式。
果然,岳城立刻抬头,抱住小猫看着他:“我没这样想。”
“那你在想什么?我们之间不是说好了要坦诚相待吗?”江鸣鹤觉得自己恶劣极了,明明自己也不坦诚,却要用“坦诚”来为难别人。
岳城动了动嘴唇,最后说:“我没想什么。”然后转头四下打量着家里,把江漂亮往沙发上一扔,“家里不干净,我打扫一下,你把保洁订单取消了吧。”没等江鸣鹤说什么,他脱掉外套,卷起袖子就开始干活。
江鸣鹤的确是下了个保洁订单,为了等哥哥发现衣柜乱了问他的时候好出示证据,但不过是一转天的工夫,保洁都还没来得及上门,于是他又开始为可能的暴露而感到紧张。
就算保洁现在上门,岳城肯定还是会发现衣柜不对劲,就算阻止他打扫卫生似乎也没什么用。
江鸣鹤呼吸不顺畅地坐在沙发上,旁观岳城忙前忙后,甚至用上了消毒水,把方才梁柏舟站过的地方、碰过的门把手反反复复地仔细擦拭,似乎对方身上有什么人传人的致命病毒。
看到这一幕,他又觉得有点好笑,主动把自己身上的睡袍脱了下来:“这衣服不要了,被他见过,脏了。我也不干净,要不连我一块洗洗吧,用点消毒水。”
“你有什么不干净的,别瞎想,我就是打扫。”岳城觑了他一眼,看起来没什么开玩笑的心情。
他的清洁程序明显不对,或者是欲盖弥彰,又或者是真的嫌梁柏舟脏,总之应该先擦桌子、整理杂物、衣柜,最后再清理地面的,现在完全反了过来,把木地板擦得都能反光了,才洗干净手进了卧室,直奔衣柜。
江鸣鹤连忙跟了过去,看他打开柜门,心虚地解释:“我昨天扒翻乱了。”
“你翻过了?”岳城背对着他,看着明显被挂乱了的衣服,心里一沉。
看不见哥哥的脸色,江鸣鹤紧张得喉咙发紧,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明明绑架这事儿已经发生过,两人之间没什么好隐瞒的,也明知道岳城隐瞒那个短信无非是不想让他为难,其实就算坦白自己已经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顶多哥哥还要费尽心思地安慰他,强调母亲的所作所为和他无关。
但他就是不想戳穿这层窗户纸,好装作给哥哥的那些压力不是自己带来的,这样自己面对他的时候,还能够坦然一些。
他“嗯”了一声,简短地说:“翻了一会儿觉得麻烦就堆回去了。”
岳城把挂着的衣服扒开,往里边看了看,见自己堆在那个内衣收纳盒上的几件衣服像是没被动过,便半开玩笑地试探:“看样子没翻个底朝天。”
“那多累啊,我才懒得收拾。”江鸣鹤假装慵懒,趴在他肩膀上,故意道,“干嘛?怕我翻?里边藏什么好东西了?”
岳城连忙收回手,让衣服挂回去,转过身来笑道:“衣柜里能藏什么,再说有什么东西好往里边藏的?你刚起来还没吃饭吧?要不我给你做点吃的,你吃着我再收拾。”
“好啊,是挺饿的了。”
哥哥手脚麻利,很快给他做了一碗酸汤葱油面,江鸣鹤坐在客厅的餐桌边,背对着卧室慢悠悠地吃着。
岳城则回去继续收拾衣柜,把挂着的衣服拿出来堆在床上,半截身子探进去检查了一下藏着的内衣收纳盒。这个位置他选得谨慎,但有些懊恼自己也忘了收纳盒里的东西原本被塞成了什么样子,只能确认手机在里边,不敢断定它有没有被拿出来过。
江鸣鹤假装玩手机,用前置摄像头照了一下,看到他哥这副姿势,就知道他一定是在检查那个收纳盒。他突然想起昨天自己刚充了一点电,要是岳城试着开机,一定就能知道他打开过,于是立刻转头喊了一声:“哥!”接着起身往卧室走过去。
他看见岳城连忙往衣柜里堆了些什么,应该就是在试图遮掩,心中突然升起无限悲哀。
这不是他想跟哥哥在一起时的样子,互相隐瞒,手忙脚乱。
这让他很难受。
“怎么了?”岳城把内衣收纳盒盖好,直起身来回看他,脸上还挂着一副演技并不高明的欲盖弥彰。
江鸣鹤只是停在了门口,无声地叹了口气,随后堆起笑容:“面条真好吃。”
“是吗,那以后经常给你做。”岳城笑笑。
“对了,昨天跟你说我可能回庆海联系人脉的那事儿,有谱了,得提前。”江鸣鹤晃了晃手机,“我过两天就去见几个老朋友。”
回去亲自跟母亲谈一谈,把这种提心吊胆的局面解决了。
多一分钟他都觉得煎熬。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快点写完!(嘿哈)
第77章
岳城自然是不太放心江鸣鹤自己回庆海的,那毕竟是江裕夫妻俩的地盘,那俩人一个变态一个心狠手辣,谁知道他们会对弟弟做出什么事。
就算江鸣鹤说带辛凯一起回去,他还是忐忑不安,等到他们出发那天,他还在说:“要不我也去吧?现在买票还来得及。”
“怎么,你怕我回去再不回来了吗?”江鸣鹤展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亲了亲他的嘴唇,“江裕肯定是不稀得留我,我妈也知道我的脾气,不敢为难我,再说辛凯跟着呢,他多机灵你又不是不知道。”
辛凯确实机灵,但他不能打,要是几个体格彪悍的保镖一来,直接就能把他俩一锅烩了。上次被绑架的经历岳城还历历在目——连江鸣鹤都能给自己用乙醚,梁柏舟能给他用镇定剂,有钱人家想控制个人有什么难?
看到哥哥一言难尽的模样,江鸣鹤亲昵地跟他鼻尖相蹭:“放心吧哥,我每天都跟你报平安,绝不去危险的地方。上次是我俩都中了圈套,这次不会了。不管怎么样,我爬也爬回来见你。”
“说什么胡话,什么爬回来。”岳城掐了掐他的后腰,放弃挣扎,“安安全全坐高铁回来,我去车站接你。”
这么黏糊着确实不像样,兄弟俩也不可能一辈子互相挂在对方裤腰带上,还是得松弛一点。
江鸣鹤“嗯”了一声,叮嘱他:“你注意安全,别再出门送货了,大老板和店长不在,你这个二老板看好店,知道不?”
“我就在店里看着,录视频剪视频,你放心好了。”岳城说完,把他按在卧室的门板上,接了个短而深的吻,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拎过帮他收拾好的小行李箱,“走吧。”
自从“逃亡”的那天他们就没有分开过,朝夕相处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在火车站甫一分开,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别说岳城放心不下,就连江鸣鹤心里都没谱,不知道这次跟母亲的面谈会有什么结果。但他肯定不会让她扣下的,这方面他会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
上了车,辛凯就开始跟他汇报关于车祸案子的调查结果。
“老板你推断得不错,那个小巷子里有几个商铺,确实有摄像头,我从他们那里买了点东西,把视频拷了过来,不过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就像是普通的意外。”辛凯把手机里的视频调出来给江鸣鹤看。
几个监控都拍到了现场,的确是像岳城说的那样,拐弯的时候没注意,跟对面的车撞上了,面包车头怼到电动车头,电动车被弹开了半米倒下,他也从车上摔了出去,头撞在了一旁的墙上,撞坏了头盔,导致额头有伤。
光是想象已经很难受,看到哥哥像一个没有重量的脆弱弹珠那样被暴力冲撞“弹”到墙边,江鸣鹤就觉得人的生命实在脆弱得可怕,但凡两辆车的速度再快些,后果就不堪设想。
辛凯继续汇报:“我跟那几个店铺的老板都聊了,他们看得很清楚,撞人后货车司机第一时间下车查看情况,并且打了急救电话,不像是有肇事逃逸的意图。我也跟那司机见了面,他看起来很害怕,这小子结婚两年,妻子刚生了儿子,全家都靠他养活,家里父母都在,身体还硬朗,虽说条件一般,但没到得豁出一切的地步,应当不至于为了一点蝇头小利铤而走险。”
不至于铤而走险,但擦个边应该问题不大,如果吃准了这点小摩擦岳城不会追究,对方不就有恃无恐了?
江鸣鹤很难因此打消疑虑,况且辛凯又不是私家侦探,只能在外围打听,搞到真实情况的可能性很低。
那肇事司机之前见过谁?账户里有没有不明来历的收益?跟指使者的手下见没见过面?钱是收的现金还是走的别的名目?
就凭辛凯一个人,根本查不出这些来。
还是得问董助。
江鸣鹤拿出手机,给对方发了条信息:“车祸查得怎么样了?”
辛凯还在继续尽职尽责地汇报:“我去这司机供职的公司也侧面打听了一下,听说他为人挺老实的,平时跟车队的大哥们处得也不错,行车记录也一向很好——”
江鸣鹤敏锐地注意到这一点,打断道:“行车记录一向很好,怎么偏偏那天会撞人?难道不是有问题?”
“这个我问了,他说自己有点疲劳驾驶,因为晚上孩子哭闹没睡好。”辛凯觑着老板警惕的表情,心里有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他知道江鸣鹤在怀疑什么,但也觉得他过于精神紧张。
那个巷子的转弯处的确是事故常见地,原本有一个反光镜来着,但不巧镜子被弄坏了,刚报了修却还没来得及修,偏偏就这么寸,让岳城给赶上了。
但看着老板烦躁不已的神情,他觉得还是别说了,并不见得能宽慰到对方,反而自己肯定还会挨骂。
江鸣鹤的手机响了一声,是董助发来的回复。
【董助】:私家侦探还在查,目前掌握的都是表面情况,看不出问题。
【董助】:二少还得耐心一点,这件事我已经汇报给了江董,他很重视,已经让我安排了最好的保镖保护大少,不过还得你劝大少几句,让他尽可能别再骑电动车出门,这样很不安全。
这点江鸣鹤当然懂,但被别人说他就不乐意。
【二少】:这次是他自己的责任吗?要是有保镖,关键时刻提醒一句,还会出事?
【董助】:明白明白,这次一定会对他加强保护。其实,这个情况下,能让大少出国待一阵会更好,毕竟没有千日防贼的,整天提心吊胆的日子并不好过,你说是吗?
【二少】:算盘声未免也太响了,你们是不是觉得放着不管,让我们吃点苦头,我哥就会乖乖听你们的话?
董助的这段话成功引起了江鸣鹤新的怀疑——江裕是不是故意的?!他知道母亲会做什么,所以干脆以逸待劳?!
他恨死了这两个人勾心斗角却非要把别人当棋子摆布,逆反的情绪前所未有地高涨。
谁也不能把岳城从他身边带走!谁也不能!
【董助】:那怎么会,大少是江董的亲生儿子,江董哪舍得舍得让他吃苦头。放心吧,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的,稍安勿躁。
江鸣鹤没再回他,生气地锁屏,把手机扣在桌板上。
所有的人都在玩心眼,都在猜忌、利用、拿捏别人,为什么躲得很远了还是躲不开这些?!削骨还父,削肉还母行不行?
可能光自己这么做还不行,还得连哥一起拉上,可他为什么要遭受这种痛苦,明明从小到大他什么好处都没享受过。
或许罪孽深重的那个是自己,享受着江家的一切长大,却还要任性地拉哥哥下水。
江鸣鹤内心情绪剧烈波动,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望着高铁窗外飞速滑过的风景,幻想着自己忽然从窗户里跳出去,要么被高压电线吸上去烤成干尸,要么恰好被迎面过来的另一辆车撞成碎片,要么就从这大桥上摔下去变成烂泥,反正能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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