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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把人翻过来，面对着自己，但又怕那样会克制不住地想去亲吻江鸣鹤，吻遍对方身上每一寸微凉的皮肤，进入朝思暮想的身体，重新宣誓主权。
但他又不敢这么做，不想违背弟弟的意愿，也怕着了火之后自己难以熄灭。
慢慢来，慢慢来，岳城在心中告诫自己。
他是离开的那个，清楚地知道自己肯定要回来，但江鸣鹤不可能笃定，因此当初做决定推开他的时候，必然做好了封心锁爱的准备。
人的心不是随意可以关闭又打开的闸门，小鹤这两年遭得罪太多，要给他时间重新适应。
“小鹤，明天谈完事，如果没别的要忙，我们一起去逛夜市怎么样？”他低声问，“永川这边有个大夜市，什么都有，我想去看看。”
怀里的人没有回答他，岳城忍不住撑起身子，探头过去看，就看到了一张明显已经进入状态的睡颜，浓密的睫毛在床头夜灯的映照下投射出长长的光影，漂亮的嘴唇微微张开一条缝，充满诱惑力，胸口缓慢起伏，像是睡得很安稳的样子。
“晚安，宝贝。”
岳城在他唇上偷了一吻，抬手关掉了最后一抹光源。
两年前哥哥刚离开那阵儿，江鸣鹤极难入睡，就算精力耗尽勉强睡着，常常梦见哥哥被殴打、被肢解等血腥场面，带着后怕和一脸眼泪惊醒。
再后来，开始接受心理治疗，定时定量服药后，梦渐渐少了，像是脑子里只有一团白雾，没什么剧情就醒了过来，鲜少再梦见岳城。
但是这一次，哥哥再次入梦，梦境不再血腥，而是变得无比梦幻，同样没有什么情节，江鸣鹤只记得俩人好像一起在阳光灿烂的花园里漫步，周围尽是鲜花绿草，氛围是那么的欢乐和谐，幸福得不像是真的。
当他睁开眼睛，看到眼前酒店装修的时候，一时间有些迷糊，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早安，小鹤。”身后传来熟悉的温暖声音。
江鸣鹤转过头去，看到岳城的脸，像是一个失忆病人那样，瞬间回忆起了近期发生的所有变故，心中先是狂喜，接着又被浓重的忧伤包裹，眼眶瞬间泛红。
岳城本来还想问他睡得好不好，却见他像是要哭，一下子慌了神：“怎么了？做噩梦了？”
“没有。”江鸣鹤坐起来，清了清嗓子，低头掩饰，“眼睛有点干。”
倒也不是别的，抑郁症本就晨重暮轻，醒来情绪波动太大导致的而已。
岳城拉开他想要揉眼的手：“要不要去给你买点人工泪液那样的滴眼液润一润？”
“不用，洗把脸就好了。”江鸣鹤冲他笑了笑，转身下床，“洗漱吧，你回去换衣服，一会儿还有正事。”
用凉水洗去一切脆弱，重新穿上许久不穿的衬衫西装，就像再次穿上了战袍，辛凯过来敲开门看见他，都不由惊叹：“哇塞，江总重出江湖！”
第101章
岳城也已经披挂上阵，跟杜一阳从隔壁房间走过来，看到此刻的江鸣鹤，心中不由一颤。
忘了多长时间没见过弟弟穿西装的样子了，尽管依旧光彩照人，但和以前略有一些细微的不同——身体瘦得明显，原本量身定做的西装也宽松了一些，显得后背更薄、脖颈更长，虽然更好看，却也更令他心疼。
现在半束半披的发型和耳朵上的耳钉，为这西装造型平添了一股桀骜不驯的气质，瘦高瘦高的一个人，气场更强大了。
杜一阳也打量着这位传闻中的前任总经理，被那气场吓得有点腿软，再撞上对方微凉的眼神，立刻像被刺了一下似地低下了头。
江鸣鹤也很有兴致地观察岳城。
以前哥穿的西装，要么是江裕随便给他买的不太合身的那种，要么就是自己在商场买的成衣，怎么看都不太对劲，显然今天重要场合，他穿的是量身定制的手工高级货，也算鸟枪换炮了。
岳城想尽可能保持自己的糙汉形象不改变，先前穿着普通衣服也确实看不太出来，现在换上这样的定制西装，厚实的头发用发蜡抓过，那种霸总气质顿时展露无疑，甚至精心保留的络腮胡茬都显得高端洋气了起来，有那么一点优雅又粗粝的混血感。
性感极了。
辛凯和杜一阳也穿了商务套装，但两人互相看看对方，越看越觉得彼此都很有卖保险那种接地气的气质，而眼前的这兄弟俩，一个高大威猛，一个挺拔俊秀，配上那种上位者冷淡却智珠在握的神情，比国际T台上的男模还要亮眼，简直是这条行政走廊里最靓的两个崽！
岳城的关注点全在江鸣鹤那里，他知道弟弟喜欢自己糙汉的模样，可今天是商务会谈，他不能太过随意，此刻觑着对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不喜欢？”
“不是，这样的你……”江鸣鹤这会儿没有掩饰他的真实想法，实话实说道，“另有一番风味。”
完蛋，脑子里已经快进到两人在床上互相扒掉西装外套、互拽领带、互扯衬衫的场景了，耳边似乎听到皮带扣撞在一起的声音——糙汉不止是一种性癖，还可以是一种play，那么霸道总裁上我，也可以是他喜欢的另一种play。
很好，哥哥回来了，世俗的欲望也回来了，都会自我发挥了。
限定版江总连忙想了一些公事好让自己冷静。
岳城不知道他脑子里瞬间闪过的各种黄色废料，此刻心里松了口气，拉了拉他的手：“那我们准备出发吧。”
绿森集团派来接他们的车已经等在了楼下，对方负责洽谈合作的黄副总也已经在大厅等候，见到他们一行，很热情地上前打招呼，先跟岳城握手，笑着说：“岳副总，又见面了。”接着去跟江鸣鹤握手寒暄，很巧妙地称呼，“江公子，久仰。”
先前的谈判都在庆海，这是岳城第一次来绿森这边，集团总部离得不远，在附近的CBD，抵达之后，黄副总带着他们参观了一圈，溜达了一会儿才转战去了会议室，继续商议之前没有敲定的合作条款。
再回到这样的场合，江鸣鹤没有丝毫陌生，仿佛自己的上一场谈判就是在昨天，但他很清楚自己这次来的身份，几乎不会主动开口，除非得到岳城的示意。
这也是他第一次旁观哥哥在商场上的表现，不能说是舌战群儒，但也是侃侃而谈、有理有据、柔中带刚，全程游刃有余地把握着节奏，完全不像一个两年之内从函授本科到刚刚念完研究生的大龄学生，而像一个在圈内浸淫多年的老手。
不，只有老手的一切优点，没有老手的油腻，取而代之的是新人的冲劲儿和他骨子里带着的诚恳。
真诚果然是永远的必杀技。
而且自己没看错，尽管哥前十年做的都是底层工种，但阅历总是有用的，尤其用在房地产开发上，更了解细节，也就更能唬住眼前这些几乎没去过工地的人。
对于岳城所说的胜券在握的局面，起初江鸣鹤心中还不太有确定的概念，但看今天这个场面，他现在算是能确定了，这次的合作百分百能够拿下。
忽然他也明白了哥哥这次让自己来的用意，就是硬要将军功章分给他一角，好让他将来回丰耀集团的时候能够更加顺理成章，能让江裕少吠两句。
真是用心良苦啊，哥哥。
他看着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正跟对方有条不紊交涉的岳城，心里想。
中午在集团里享用了绿森聘请来的米其林西餐厨师和国内挖来的黑珍珠一钻大厨烹饪的中西佳肴，经过短暂的午休，下午会议继续。
由于此前已经洽谈了好多次，这次不过是收尾，到接近下班时间时，所有的条款达成了初步协议，接下来双方向各自上级汇报，过会敲定，再走上一系列流程，就能进入签约程序了。
两小只显然也很兴奋，在离开对方公司员工视野前都绷着没吭声，直到回了酒店，进了他们预约好的小会议室做会后总结的时候，俩人才兴奋地喊出了一声“耶”！
“太好了！恭喜岳哥拿下项目！”辛凯大声道，“我们是不是该开香槟庆祝？！”
杜一阳比他居然显得稳重了一些，他进公司快两年都没怎么见过大项目，跟了岳城还不到半年，就搞定了好几个，简直要对胜利麻木了。
但并没有稳重太多，片刻后同样高举双手喝彩：“开香槟！开香槟！”
“现在还太早了，等签约仪式结束再说。”岳城也是一脸轻松的微笑。
小团队的会开得很短，主要是规划好后续的工作分配。岳城看着大家都很兴奋，考虑到不方便公开庆祝，各自庆祝还是可以的，于是半小时之后散会，两两自由活动。
辛凯和杜一阳在会议室里大呼小叫，出了门立刻恢复端庄，免得被人看见。
自家人关起门来开会，都脱了西装外套，现在只穿着白衬衫，江鸣鹤更是连领带都取了，解开扣子挽起袖子，正经的西装衬衫被他穿得像个潮牌，现在歪歪斜斜地坐在单座沙发上，单手解开头发上的小揪揪撩了撩，向后仰着头，露出了修长白皙的脖颈，简直像是纯欲天花板，看得岳城喉咙紧紧的。
他喉结动了动，端起手边的水喝了一口，问道：“小鹤，今天我表现得还可以吧？”
自信是有的，期待弟弟点评也是真的，希望能在对方心里拿高分。
江鸣鹤翘着二郎腿，歪着头抵在沙发靠背上，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并没有回答。
岳城被他这打量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伸手捂上他的眼睛，低声道：“别这么看着我。”
江鸣鹤没什么反应，就这么乖乖被他捂着没动，倒是岳城掌心被弟弟扇动的睫毛挠得微微发痒，心中更是难耐，还是松开了手。
手一拿开，就又对上了那双似笑非笑的狭长双眼。
“哥明明做得很好，为什么还要问我？”江鸣鹤又找到了那种欺负老实人的恶趣味，心里得趣得很。
哥哥现在有点一人千面的意思，更有吸引力了。
岳城装作很忙碌的样子，整理桌面上没什么可整理的东西，清了清嗓子：“你比我更有经验，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就是……”江鸣鹤坐直了身子，目光从他卷着袖子、血管微凸的手肘上掠过，再度直视他的双眼，“哥，你是不是要把功劳分给我，为我铺平回去的路？”
岳城的手一顿，睫毛颤了颤，用温和的笑容掩饰：“我就是临时起意，没想这么多，我不会胡乱替你做主张。”
江鸣鹤才不信这是什么临时起意，否则这样的商务洽谈，他怎么可能只带了个人助理和从另一个部门借调过来的员工。把团队“精简”到这个程度，可能是岳城不希望太多的丰耀员工和他见面，让他别扭。
这个计策，实在是贴心又实用。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江鸣鹤站起身，走到他背后，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明显感觉到手掌下的身体轻轻一颤，肌肉当即紧绷了起来。
岳城知道这些小心思瞒不过这个聪明的弟弟，只是没想到被抓包得这么快：“我……”
“哥，谢谢你。”江鸣鹤低下头，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
这是数日来弟弟第一次主动示好，岳城心中一惊，立刻回头想去牵住他的手，谁知他就像一尾滑不溜手的鱼，流畅丝滑地躲过，岳城只能眼睁睁地看他的手指从自己的指缝中滑走，根本抓不住。
江鸣鹤促狭地笑了笑，拽了拽他的后衣领：“走吧，换衣服吃饭，你不是想去逛夜市吗？咱们去。”
预定明日离开，正事已经结束，剩下的时间自然用来放松，两人各自脱掉了商务皮，换上休闲皮，没有留在酒店用餐，而是决定去夜市上搞点淀粉肠尝尝鲜。
虽说还在下意识地担心会被人跟踪，但江鸣鹤决意不表现出来，况且逛个夜市应该不会被抓到什么把柄，没必要想太多。
只是他总觉得母亲一定会有所行动，到底亮什么招不得而知，但这个等待的过程实在煎熬。
哥哥描绘的未来固然美好，可他一定得先保证对方有未来。
第102章
永川的夜市果然不同凡响，好几条街纵横交错，统一管理，乱中有序，站在入口处放眼望去，各个摊子灯光璀璨，人头攒动，非常热闹。
江鸣鹤绑了个丸子头，顺滑的头发有几根须须垂下，显得慵懒自在，穿着白T恤卡其短裤和人字拖，看起来颇有些不羁的艺术家范儿，瘦瘦高高又颜值爆表，在人群里非常出挑。
岳城穿不习惯人字拖，觉得夹脚，穿了双沙滩鞋，黑色的短袖衬衫配军绿色工装短裤，现在土味儿已经没有了，肩膀宽阔，身形高大，颜值也很有味道。兄弟俩站在一起，实在是吸引眼球，有不少人偷摸拿相机拍他们。
虽然江鸣鹤不是明星，但他现在对镜头很敏感，觉察到被拍就会丢个眼神过去，看到是路人才放心，并不会出言阻止，只是内心越来越疑神疑鬼，时不时地环顾四周。
“弟，别这么紧张，放松点。”说是来吃淀粉肠的，两人先停在了一处小摊前，岳城接过老板递过来的两根肠，一根塞进了江鸣鹤手里，“尝尝口味地道不地道。”
江鸣鹤假装漫不经心地说：“哪只眼看见我紧张了？”一口咬下去软绵绵的糊一嘴，含混不清地说，“真地道。”
岳城也啃了一口，get到了相同的口感，忍不住笑了起来。
气氛明显轻松了一些，江鸣鹤也让自己别那么紧绷，好好享受悠闲的生活。
夜市上什么都有，各种中外小吃从街头排到街尾，俩人慢慢溜达，边走边吃，边吃边活动，甚至肚子都不觉得撑，吃完再看摊子上的小玩意儿，看着喜欢的就买。
江少爷再也不是以前浑身名牌的作风，今天这身打扮全身就没超过六十块钱，含耳朵上那一对耳钉。在小摊上看到了喜欢的衣服，比了比大概合适就拿下，跟摊主讨价还价的时候，利索得犹如浸淫夜市多年的内行，比岳城这个真·地摊王者还要接地气。
其实这挺好的，这是大多数普通人的生活，别人都没抱怨，哪轮得到他，至少日子有吃有喝、随心所欲，大小也是个民宿老板，经营状况也很好，两年来都有盈利，算得上是蒸蒸日上。
只是岳城依旧有一种明珠蒙尘的心疼，总觉得弟弟应该永远高居宝座，被温柔呵护，不沾染尘世风霜雪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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