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买点什么吗?”江鸣鹤看着为他提着好几个塑料袋的哥哥,意识到好像光自己疯狂入货,对方什么都没买。
岳城甘愿当拎包小工,憨厚地笑笑:“我没什么要买的,你还想要什么,哥给你买。”目光落在他耳钉上,“要不要买对材质好一点的?太便宜的会不会发炎?”
“打了一年了,要发早发了。”江鸣鹤慢悠悠地继续往前走。
不远处同样是一个卖饰品的小摊子,摊上的灯光把展示的那些珠串手链照得亮闪闪的,很是吸睛,更吸睛的是里侧摆了个半身人台,上边挂了一些待售品,他注意到其中一样,抿唇坏笑了一下,胳膊肘捣了捣旁边的岳城:“哥,认得出脖子上挂的是什么吗?”
“不就是项链吗?”岳城懵懂地看了一眼,看起来是比较繁复的项链,一截缠在脖子上,胸前挂了几绺,往下勾勒出两个三角形,末端像是系在了后背?
江鸣鹤促狭地凑近了他,在他耳边说:“那是胸链。”
纵然涉黄阅历不算深,但到底不是无知处男,被弟弟告知此物的名称,岳城瞬间就明白了为啥那链子会勾勒出三角形——尽管这只是个增添性感风情的装饰品,可对于他们人心黄黄的男同而言,显然有更多的性暗示。
老实人的脑子里开始想象这纤细的银链子缠绕在他弟白玉皮肤上的模样,爆炸式地产生黄色废料。
江鸣鹤满意地欣赏着他哥面红耳赤的窘相,跟老板浅浅议了个价,拿下这条胸链,把小袋子塞进了岳城胸口的口袋,轻声细语:“替我装好了,哥。”
“弟……”走了好几步远,岳城才口干舌燥地开口,“你买这个干什么?”
江鸣鹤漫不经心地看着两侧的摊子:“戴啊。”
“这东西……人家姑娘家可以平时当装饰,你、你一个大小伙子,什、什么时候戴?”全天开会都口若悬河的岳副总突然磕巴得厉害。
“你管我。”江鸣鹤很嘚瑟地说,说完觑着他那阴晴不定的脸色,觉得自己真是坏透了。
口口声声说只做兄弟,现在又这么对哥,顽劣!
岳城拉住他的手腕:“小鹤!”
“干嘛?”江鸣鹤被他掌心的温度烫了一下,迅速瞥了眼周围,压低声音,“大庭广众的,别拉拉扯扯。”
“你暂时不答应回到从前没关系,但是能不能,能不能别看别人?”夜色灯光中,岳城看着他的眼眸饱含深情,熠熠生辉,涌动着浓浓的哀伤。
江鸣鹤意识到自己这个玩笑开得着实过火,毕竟人心易变,就算哥看出自己此前不过是在演戏,但没人能笃定隔了两年的感情能回到从前。
就算是不敢给他希望,也别这么狠心伤害。
两人走到十字路口处,前后夜市依然绵延不绝,但左右两边是窄巷,没有摊位,只有行人穿行,江鸣鹤转过身去,对岳城说:“我自己戴着拍擦边视频不行啊?直播也很挣钱——”
话还没说完,他的余光看到对方身后的一个人手里银光一闪,浑身的毛顿时炸了,一把薅过岳城,低吼了一声“小心”,冲上去猛地推开那个男人:“你干什么?!”
这一嗓子动静很大,吓得周围的人全都驻足观望,那人也被他吓住了,踉跄了几步,手里拿着的手持镜子“啪”地掉在地上,顿时摔了个四分五裂。
江鸣鹤看到那是镜子,才意识到自己摆了乌龙,绷紧的心弦突地放松,大口呼出一口气。
这下对方可不愿意了,身边跟着的女朋友大声质问:“你干嘛啊?有病就去治!推我们干嘛?刚买的镜子都被你摔坏了!”
江鸣鹤很难解释方才他把那手持镜当成了匕首,如果过脑子的话也知道就算母亲要找人对哥下手,也不可能选在这样的闹市、用这样的方式,是他神经太紧绷了。
但他一时间还没能从后怕中缓过来,垂在身边的双手有些抖,在原地站桩,没回答对方。
紧急关头他使出了一把牛劲,就连岳城这块头都被他甩了出去,踉跄几步撞到了墙上,此刻赶紧回来把弟弟护在身后,对着被他推搡的那人及其女友连连道歉:“不好意思,是个误会,镜子多少钱,我双倍赔偿。”
因着他态度不错,还很麻利地掏出手机扫码给钱,两位路人也没多纠缠,收了钱就走了,看热闹的人群也散去,这个小插曲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岳城转身把江鸣鹤拉到了旁边巷子的阴影中,将人抱在怀里,感觉到那身体还在发颤,轻声细语地安抚:“没事了小鹤,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哥哥好好的在这儿呢,不会有事的。”
江鸣鹤趴在他怀里,感受到他的体温,紧紧咬合的后槽牙终于得以放松,低声道:“这么大个副总,连个保镖都不带,觉得自己的命不值钱是吗?”
“保镖我有,就是咱俩在一起的时候我不想让他们跟着,觉得心里别扭。”岳城轻抚着他的后颈,感觉到他的皮肤上出了一层冷汗,更加温柔地安抚,“我自己也学了拳击,虽然水平一般,但对付个把人够用了。”
还是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还是不够了解豪门里的人手段有多黑。
虽然这次只是虚惊一场,但江鸣鹤的心始终无法放松。
“吃也吃了,逛也逛了,要不我们回去?”岳城拉起他的手,“回酒店做个spa,美美泡个澡,好好放松放松。”
江鸣鹤自然是没有心情再逛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方才当众出了个大丑,更不想在这个地方久留,便随他一起坐车回了酒店。
刚刚经过乌龙事件,他不是很想跟岳城分开,得把人装在眼睛里才放心,但酒店的高级spa馆全是单人单间,他不好说什么,只能强压住心里的惊惧,进了跟对方一壁之隔的房间。
“弟,好好放松,什么都别想。”他在按摩床上趴好的时候听到岳城在他耳边说,“我就在旁边,喊一声就能听见。”
江鸣鹤没有抬头,只冲他挥了挥手,听着脚步声离开,劝自己不要再这么精神紧张,活像个傻子。
技师很快进来,点燃香薰,打了声招呼之后就没再说话,安静地为他做起spa。
在对方手法优越的服务下,江鸣鹤浑身紧绷的肌肉总算缓缓放松下来,他确实很累,昨晚虽然睡得还不错,但时长比较短,今天又是一整天的脑力活动,晚上还逛了趟街,外加精神紧张,此刻猛地放下一切重担,清空大脑,他竟在按摩中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技师唤醒,提醒他正面平躺,准备替他捏脚。
这一觉短而沉,没有任何梦境,江鸣鹤睡得有点懵,缓缓转过身瞪着天花板,蓦然被一种突如其来的虚幻感包裹,脑中闪过此前发生的一幕幕——岳城的归来、昨夜的拥抱而眠、今日的会议、晚上的乌龙事件——都像是在做梦。
不是吧?应该不是。
江鸣鹤心脏发颤,想起哥哥说他就在隔壁,喊一声就能听见,手肘支起身体,望着对面的墙壁喊道:“哥?”
无人回应。
他又提高了嗓音:“哥?!”
依旧没人回答。
刚拖过凳子给他捏脚的技师有些意外:“先生,有什么需求吗?我帮你——”
江鸣鹤心悬在了嗓子眼,血则涌上了头,他没跟技师说话,翻身下床,涂了精油的双脚穿进人字拖,不顾自己只穿着内裤、腰间裹着浴巾,脚底打滑地冲了出去。
他跑到隔壁,猛地一撩帘,声音颤抖地喊:“哥!岳城!”
可是这房间里没有人,连技师都没有,按摩床上一片凌乱,应该是有客人,却证明不了哥哥曾经在这里。
江鸣鹤几乎是疯了,他一撩帘转身跑出房间,跌跌撞撞地在spa区的走廊里来回张望,口中交替喊着“哥”和“岳城”。
他慌极了,多怕最近的一切不过是他虚妄的幻想,又怕这即便不是幻觉,可哥哥被人见缝插针地抓走了,他必须见到人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才行!
但他这么一闹腾,工作人员和技师们都有些不知所措,纷纷上来阻拦,都被他用力推开。
有裹着浴巾的顾客从各自房间探出头,投来了或惊愕或好奇的目光。
江鸣鹤一一看过去,没有找到岳城的脸,只感觉自己呼吸困难,几欲窒息。
“老板?!你怎么了?!”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江鸣鹤立刻回头,看到眼前裹着浴巾的辛凯,突然间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头皮发麻:“你怎么在这?”
辛凯不是被自己打发回丰耀集团上班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连那都是自己的幻觉?
所以……哥根本没回来?甚至仅仅是刚走?
煎熬的时光从未曾结束,是吗?!
双耳“嗡”地一声长鸣,占据了他的所有听力,江鸣鹤一时间只能看见面前的辛凯嘴巴一张一合,急切地跟自己说着什么,却完全听不到声音。
恐惧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简直要将他没了顶,眼前也开始变得模糊,他徒劳地伸手向前抓着什么,却好像只能抓到一片虚空。
突然间,手腕被一双大手握住,掌心熟悉的温度传来,迷茫的视野中,他好似看见了岳城的脸,不断啸叫的耳朵里,挤进来了一抹轻微又清晰的声音:“小鹤!”
心跳声盖过了耳鸣声,简直震耳欲聋,江鸣鹤清晰地听到自己脑海中的喊声:“哥!”
岳城搂住他的腰,把脚底一直打滑的他打横抱起来,匆忙回到了他的那间按摩室,辛凯赶紧疏散人群,让这间的技师稍后再来,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
被哥哥搂在怀里,江鸣鹤的耳鸣暂时止息,大颗眼泪簌簌从眼眶里跌落,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岳城,摸着对方的脸,轻声问:“哥,真的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
“是我,是我!”岳城掌心覆住他的手背,摸摸自己的脸,又摸摸喉结,最后挪到胸口,让他感受有力的心跳,“小鹤,哥真的回来了,你不要怕,都是真的。”
江鸣鹤眼泪仍旧不受控制地跌落,原本高高垒起的心墙稀里哗啦地倒塌,他觉得唯有一个办法能够确认,双手抱住岳城的脸,用力地吻了过去!
第103章
江鸣鹤几乎不是吻,而是在啃噬岳城的嘴唇,他浑身抖得厉害,唇舌更是没有力气,只有牙齿还能用上力。
好在他这样一主动,岳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环住他的肩膀,托住他的后脑,用力地回吻过去,舌头卷住他的用力吮吸,让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哥哥的气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将他整个人罩住,鲜明的存在感令人下意识地紧紧抓住,江鸣鹤像溺水之人攀住浮木那样,紧紧贴在岳城的身上,感受对方胸口的起伏,感受那重如鼓擂的心跳,唇舌尽数被人攫取,逐渐意识回笼,明白自己方才是一时间恐慌发作,混淆了真实与虚幻。
彻底接纳了哥哥的归来,他再也没办法把哥哥推开了。
岳城感觉到怀中人躯体放松下来,便松开了他,拈着他的下巴,端详着他涨红的脸,温声问:“好些了吗?我没走,就是去接了个电话,小鹤,别怕,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了。”
如果说以前的承诺只是一厢情愿,那么现在他绝对有了说这话的底气。
江鸣鹤定定地看着他,原本绷得紧紧的小脸突然间裂开,就像是打碎了冰冷的面具,露出了鲜活的内里。
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又因这放肆的哭泣而感到有一点难为情,但他控制不住,便狠狠一拳捶在岳城肩膀上,用愤怒来掩饰羞赧:“你怎么说走就走,都不跟我说一声?!”
“你让我一睁开眼就在病房里,知不知道有多吓人?!”
“还把我留在肛肠科,你以为你很行吗?!我就只是流了点血,根本没事,现在人都丢完了!”
“家里全是你的味道、你的影子,可只剩我一个人,睁眼闭眼全是你,我真的很难过!”
“混蛋!第二次了!上一次也是睡完就跑,你算什么男人?!”
岳城:“……”
回忆一下的话,好像是的。
怂怂的,很丢脸。
但小鹤能说这些撒娇的话,不再假装无坚不摧,岳城知道他总算是接纳了自己,将他重新抱住,抱得紧紧的,长出了一口气:“是我该死,以后你慢慢教训我好不好?哥哥什么都听你的。现在都过去了,噩梦都散了,我们好好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江鸣鹤嚎啕大哭,哭得外边辛凯探头进来,给了岳城一个为难的眼神,食指比在嘴唇前,示意他们注意下影响。
为了维护江总的声望,岳城不得已捂住了他的嘴:“宝贝,小点声儿,都让别人听见了。”
“你、你、嫌我、丢人、了,是吧?!”江鸣鹤扒拉开他的手,一抽一抽地说,“别、捂嘴,喘不上、气了!”
岳城无奈道:“好好好,那你哭吧,哭完了哥给他们发封口费,签保密协议。”
江鸣鹤“噗嗤”笑出声来,顺带吹出了个鼻涕泡:“嘚瑟什么?!那么多人你管得过来吗?还花钱捂嘴,真是穷人乍富狗穿皮裤!”
“我这是钱要用在刀刃儿上。”岳城看着他此刻哭得满面赤红、眼睛肿胀的模样,觉得可爱极了,从旁边的小桌上扯出几张纸巾,轻轻给他擦了擦脸,哄小孩似地说,“咱们回房间吧?回去使劲儿哭,行政套房隔音比这儿好。”
江鸣鹤瞪他:“狗才哭,狗才为你哭。”
“不不不,我是狗,我们小鹤是展翅高飞的仙鹤。”岳城轻笑道。
无论如何,这小隔间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江鸣鹤也知道自己方才现了个大眼,一晚上现眼两回,创纪录了。捂嘴是不好捂嘴的,赶紧溜才是正事。
岳城帮他擦干脚上的精油,换好衣服,再让辛凯把隔壁房间自己的衣服拿过来换好,叮嘱了技师和此处负责人几句,带着江鸣鹤迅速返回了他的房间。
“我要洗澡,身上好油。”江少爷很不舒服地把衣服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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